摘要：「我本想只是安慰她，却不知一晚荒唐，竟揭开了十年前那场离奇车祸的真相。」

「那年夏天的雷雨，曾经让我魂牵梦绕。」

「表姐的眼神像被雨打湿的花，充满了难言的伤痛。」

「我本想只是安慰她，却不知一晚荒唐，竟揭开了十年前那场离奇车祸的真相。」

「后来我才明白，当她抓住我的手说『都是我的错』时，指的并不是她的婚姻……」

八五年那个夏天，我刚从技校毕业，满怀豪情等着分配工作。

姥姥打电话让我回老家住几天，说是帮忙收拾院子。

我一听就明白了，表姐秀兰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姥姥这是想让我去给表姐解解闷。

一下车，远远看见姥姥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身边站着个低着头的女人。

我愣了一下，那是表姐吗？

才半年不见，表姐瘦得我差点认不出来。

以前那个爱笑爱闹的漂亮姑娘，现在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的。

「小虎来啦！」姥姥朝我招手，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表姐头也不抬，就那么盯着地面，像是地上有啥宝贝似的。

我大步走过去，随手把行李包往肩上一甩：「姥姥，我来啦！」

姥姥拉着我的手，眼里满是心疼：「瞧瞧，这孩子，越长越精神了。」

我笑着揽住姥姥的肩膀：「那是，技校头号帅哥，没跑了！」

表姐抬了抬眼皮，嘴角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一进院子，表姐就钻进了她的屋，再也没出来。

姥姥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我说：「你表姐这次可遭了大罪，你多陪陪她说说话。那畜……那女婿，净干缺德事。」

姥姥虽然没把话说完，但我大概猜到了。

村里人早就传开了，说表姐夫在县城找了个小三，还把家里的钱都卷走了，连表姐的嫁妆都没放过。

那晚我睡在堂屋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外面电闪雷鸣，一场暴雨眼看就要来了。

半夜里，「咚咚咚」，有人敲我的门。

我迷迷糊糊爬起来开门，表姐站在门口，脸色惨白。

「怎么了？」我问。

表姐嘴唇哆嗦着：「我、我害怕打雷。」

我一愣，这事我倒是不知道。小时候表姐胆子可比我大多了，什么都不怕。

「进来吧，」我往里让了让，「地方小，将就一下。」

表姐像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窜进来，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攥着睡衣领口。

每当雷声响起，她就浑身一抖。

「真没想到，你现在怕打雷了。」我随口说道。

表姐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奇怪，像是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人。

「是啊，我怕……」她喃喃道，「自从那天晚上后，我就特别怕。」

「哪天晚上？」

表姐忽然惊醒似的，摇摇头：「没什么，都过去了。」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随之而来的雷声把表姐吓得一哆嗦，整个人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我笑了笑：「要不，你先在我这睡吧，等雨停了再回去。」

表姐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点点头。

我往里挪了挪，给她腾出半张床。

两个大人挤在一张小床上，说实话，挺别扭的。

尤其表姐还是个漂亮女人，虽然是亲戚，但毕竟隔了辈分，血缘关系也不近。

我躺在床边，尽量不碰到她。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雷声一个接一个，整个屋子都在微微震动。

表姐忽然转过身，面对着我，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

「小虎，你还记得十年前那场车祸吗？」

我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

「记得啊，你姨夫出车祸那次？」

表姐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们都说是意外，是因为下雨路滑……」表姐的声音越来越低，「其实不是那样的。」

我心里一紧：「什么意思？」

表姐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外面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房间，随之而来的雷声震耳欲聋。

表姐尖叫一声，直接扑进了我怀里，浑身发抖。

我下意识地抱住她，感觉她冰凉的泪水打湿了我的睡衣。

「别怕，别怕，」我轻声安慰她，「只是打雷而已。」

表姐在我怀里抬起头，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小虎，那天晚上，我在车里看到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忽然传来姥姥的声音：「秀兰？秀兰你在小虎屋里吗？」

表姐像触电一样从我怀里弹开，迅速擦干眼泪。

「在呢，姥姥，我怕打雷，来找小虎说说话。」

姥姥推门进来，看了看我俩，笑着说：「这孩子，从小就怕打雷。行了，雨小点了，回屋睡吧，别打扰你表弟休息。」

表姐点点头，临走时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得让我心里一颤。

那一晚，我翻来覆去地想着表姐说的话。

十年前那场车祸，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时表姐已经帮姥姥做好了早饭。

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见我出来，还主动给我盛了碗粥。

「昨晚睡得好吗？」她轻声问道。

「还行。」我心不在焉地回答，脑子里全是昨晚她没说完的话。

姥姥坐在一旁，看着我俩有说有笑的样子，老人家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昨晚你们聊得不错，秀兰总算有点精神了。」

吃完饭，表姐提议带我去村后的小溪边走走。

一路上，她像个导游似的给我介绍村里的变化，完全看不出昨晚那副惊恐的样子。

走到小溪边的老槐树下，表姐忽然停住了脚步。

「小虎，昨晚的事，当我没说过，好吗？」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

表姐摇摇头，眼神飘向远处：「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可是……」

「没有可是，」表姐打断我，「我只是一时糊涂。那场车祸就是意外，跟谁都没关系。」

她说这话时眼神闪烁，明显在撒谎。

我想起昨晚她说「我在车里看到了」，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表姐，那场车祸，你也在车上？」

表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盯着她的眼睛，「你昨晚说你在车里看到了什么，所以我猜你当时也在车上。」

表姐的嘴唇颤抖起来，眼里噙满泪水。

「是，我在车上，但是没人知道这件事，连姥姥都不知道。」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小虎，求你了，别再问了。」

我看着表姐痛苦的表情，心里五味杂陈。

十年前那场车祸，表姐的姨夫——我的姨父当场身亡，表姐的姨妈——我的亲姨妈重伤住院，后来落下了病根，没过几年也去世了。

那时候表姐才十六岁，正是青春年华。没想到她居然也在车上，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好吧，不问就不问。」我答应道，但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回去的路上，表姐像是放下了心事，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她说她离婚的事，说她前夫如何混蛋，说她现在多么解脱。

可我总觉得她是在刻意转移话题，避免我继续问起那场车祸。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表姐房间的灯一直亮着，透过窗户能看到她的影子在屋里走来走去。

到了半夜，外面又下起了雨，不过这次没有打雷。

我正迷迷糊糊要睡着，忽然听到有人推门进来。

表姐站在我床前，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小虎，我能再睡这儿吗？我一个人害怕。」

我往里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

表姐钻进被窝，整个人都在发抖。

「没打雷啊，怕什么？」我问。

表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不是怕打雷，是怕回忆。每次下雨，我就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我心里一动：「什么事？」

表姐转过身，面对着我，眼里满是痛苦：「小虎，如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会怎么看我？」

「什么秘密能让我改变对你的看法？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我最漂亮最好的表姐。」

表姐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小虎，那场车祸不是意外。」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别人听到，「是我……是我害死了姨父。」

我浑身一震，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表姐捂住我的嘴：「听我说完。那天晚上，我发现姨父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是他的小三。我气疯了，跑去找他对质。」

她停顿了一下，眼泪不住地流：「姨妈知道后也赶过来了，我们三个人在车里吵起来。姨父开车带我们回家，路上还在争吵。是我，是我去抢他的方向盘……然后车子就……」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表姐哭得撕心裂肺，她说：「车祸发生后，我被甩出车外，没受什么伤。姨父当场死亡，姨妈重伤。警察来了，我不敢说真相，就说自己不在车上，是路人看到车祸后报的警。」

「所以……所以你姨妈也不知道真相？」

表姐摇摇头：「她知道，醒来后她就全想起来了。但她没有揭穿我，还让我保守这个秘密。她说这事揭开对谁都没好处。」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表姐：「那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表姐抹了抹眼泪：「因为我撑不下去了。这个秘密压在我心里十年，我快疯了。最近我丈夫出轨，跟当年姨父一模一样，我总觉得这是报应。」

我沉默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表姐抓住我的手：「小虎，你恨我吗？」

我摇摇头：「不恨，但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些。」

表姐点点头，靠在我肩上低声啜泣。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打在屋顶上发出「哗哗」的声音。

我们就这样靠在一起，谁也没说话，直到表姐的呼吸变得平稳，在我怀里睡着了。

看着她憔悴的脸，我心里又气又心疼。气的是她当年的冲动害死了我姨父，心疼的是她一个人背负这个秘密十年。

这一夜，我几乎没怎么睡，脑子里全是表姐讲的那场车祸。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时表姐已经不在身边了。

出门看到她在院子里帮姥姥洗衣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哼着小曲，跟昨晚那个泣不成声的人判若两人。

看到我，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忙自己的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姥姥见我出来，招呼我吃早饭：「听说县城新开了个照相馆，你带表姐去照张相吧，散散心。」

表姐放下手中的活计：「不用了姥姥，我不想去县城。」

我知道她在避开县城，那是她前夫工作的地方，可能怕遇见熟人。

「不如我带表姐去河边钓鱼吧，」我提议道，「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去。」

表姐看了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吃过早饭，我找来两根钓竿，带着表姐去了村后的小河边。

那是我们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河水清澈，鱼儿多。

表姐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安静地看着水面。

「小虎，昨晚的事……」

「我都忘了，」我打断她，「就当你没说过。」

表姐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眼圈又红了：「谢谢你。」

阳光照在她脸上，我忽然发现表姐虽然憔悴了许多，但依旧很漂亮。

那种成熟女人特有的韵味，是我们这个年纪的姑娘所没有的。

「表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随口问道。

表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能有什么打算，在姥姥这住一段时间，然后回县城重新找个工作吧。」

「不考虑再婚吗？」

表姐的眼神一暗：「谁还要我这样的女人啊。」

「怎么会，你这么漂亮，多的是人抢着要娶你。」

表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小子嘴是越来越甜了，哄姑娘有一套。」

看着表姐笑起来的样子，我心里忽然一动。

「表姐，那个，那个……」我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表姐望着我，眼里带着好奇：「什么事这么难以启齿？」

「那个，姥姥说你姨父出事后，你姨妈不让你谈恋爱，是真的吗？」

表姐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眼里闪过一丝痛苦：「是真的。姨妈觉得是我害死了姨父，说我这辈子都不配拥有幸福。」

「那你结婚……」

「是姨妈去世后才结的，」表姐苦笑道，「现在想想，或许真是报应。我害死了姨父，拆散了一个家庭，所以我的婚姻也不会幸福。」

我心疼地看着表姐：「不是你的错，姨父出轨在先。」

表姐摇摇头：「不管怎样，是我的冲动导致了车祸。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愧疚中。每次下雨打雷，我就会想起那个夜晚，想起车灯照射下，姨父满脸是血的样子。」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握住表姐的手，给她一点安慰。

表姐的手冰凉冰凉的，但握在手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小虎，」表姐忽然轻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会不会恨我？」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表姐的眼神变得复杂：「如果那场车祸不是我刚才说的那样，你会恨我吗？」

我心里一惊：「表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表姐站起身，看着远处的山峦：「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看着表姐的背影，我总觉得她还有事瞒着我。

回去的路上，表姐又恢复了活泼的样子，不停地说着村里的八卦，像是要刻意冲淡刚才的氛围。

晚上，姥姥早早就睡了，我和表姐坐在院子里乘凉。

夏夜的星空格外美丽，繁星点点，像是撒了一地的珍珠。

「小时候，我们也经常这样坐在院子里看星星，记得吗？」表姐轻声问道。

我点点头：「记得，那时候你总是给我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表姐笑了：「是啊，那时候我们多单纯啊，哪像现在，满身伤痕。」

说着，她的眼眶又红了。

夜风轻轻吹过，带来远处田野的清香。

表姐忽然站起身：「小虎，我有点冷，先回屋了。」

看着表姐离去的背影，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表姐说的话。

她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那场车祸的真相是什么？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刚想起身关窗，门就被推开了。

表姐站在门口，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裙，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若隐若现。

「小虎，我……我又怕了。」她的声音微微发抖。

我苦笑一声：「表姐，又没打雷啊。」

表姐走到床边，轻声说：「不是怕打雷，是怕一个人。」

说完，她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这次她没有保持距离，而是直接靠在了我身上，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

「表姐，你……」我感到有些不自在。

「小虎，抱抱我好吗？就像小时候那样。」表姐的声音里带着祈求。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抱住了她。

表姐在我怀里轻轻啜泣，泪水打湿了我的睡衣。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抚摸着她的头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表姐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你真的这么想吗？即使知道我害死了你姨父？」

「那不是你的错，」我轻声说，「是姨父自己的选择害了他。」

表姐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如果……如果那场车祸另有隐情呢？」

我心里一紧：「什么隐情？」

表姐靠在我怀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小虎，姨父不是出轨，车上也没有什么小三。是我……是我和姨父在一起。」

我如遭雷击，浑身僵住了：「什、什么意思？」

表姐深吸一口气：「我和姨父有不正当关系，已经持续了一年。那天晚上，姨妈发现了，追到我们约会的地方，非要跟我们回家对质。路上，她和姨父争吵，我害怕极了，想要夺方向盘……然后车就失控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表姐和姨父？那可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啊！

表姐看着我震惊的样子，苦笑道：「现在你知道真相了，恨我吧，我活该。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愧疚和恐惧中，我的婚姻失败也是报应。」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

表姐继续说：「姨妈醒来后，知道我们的关系，但她不忍心揭发我，就对外说是意外事故。她临终前告诉我，这辈子都别想幸福，因为我犯下的罪不可饶恕。」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雨点敲打着窗户，像是无数责问的声音。

表姐抬起头，眼里满是绝望：「小虎，你现在也恨我了吧？」

我沉默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表姐忽然靠近我，我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可是小虎，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她的话让我心头一震。

「表姐，你说什么呢？」

表姐的泪水又流了下来：「我知道这很荒唐，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逃避，想通过婚姻来忘记这种感觉，但是没用。」

她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小虎，哪怕只有今晚，让我……」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雷，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

表姐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紧紧抱住了我。

「别怕，」我轻声安慰她，「只是打雷而已。」

表姐在我怀里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小虎，不要离开我好吗？我真的很害怕。」

我点点头，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破晓时分，雨终于停了。

我睁开眼，表姐还靠在我怀里沉睡。

她脸上露出安详的表情，像是卸下了心中的大石。

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荒唐而不真实。

我轻轻推开表姐，起身走到窗前。

院子里的花草因为一夜的雨水显得格外精神，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

身后传来表姐的声音：「小虎，你起来了？」

我转过身，看到表姐坐在床上，脸上带着安静的微笑。

「表姐，昨晚……」

表姐打断我：「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好吗？」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好。」

表姐起身整理了一下睡裙：「我去给你和姥姥做早饭。」

说完，她轻轻推门出去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站在窗前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慢慢穿好衣服。

昨晚表姐的话像是一颗炸弹，在我心里炸开了无数碎片。

我不知道该相信哪个版本的真相，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表姐。

来到院子里，看到表姐正在厨房忙碌，姥姥坐在门口的藤椅上晒太阳。

「小虎啊，过来坐，」姥姥招呼我，「昨晚睡得好吗？」

我笑着点点头：「还行，就是雨太大了，打雷声吵。」

姥姥叹了口气：「是啊，你表姐从小就怕打雷，每次打雷她都要钻进我被窝，直到嫁人后才改了这毛病。」

我心里一动：「是嘛？我还以为她是最近才怕打雷的。」

姥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怎么可能？她从小就怕，特别是你姨父出事那年，每次打雷都吓得直哭。」

我心里咯噔一下。

表姐不是说那场车祸后才开始怕打雷的吗？

姥姥继续说：「那场车祸真是造孽啊，你姨父死了，你姨妈也被折腾得半死。要不是秀兰那天没跟着去县城，说不定她也遭了殃。」

我心里一惊：「表姐那天没去县城？」

姥姥摇摇头：「没去啊，她留在村里帮我干活呢。她姨妈姨父出事那晚，她可伤心了，整夜都在哭。」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我头上。

表姐昨晚说她在车上，害死了姨父，全是撒谎？

那她为什么要编这种谎言？

正想着，表姐端着早饭从厨房出来，看到我表情不对，微微皱眉：「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就是想起点事。」

吃早饭时，我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瞟向表姐。

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有点开心，丝毫看不出昨晚那种痛苦和忏悔。

饭后，表姐提议带我去村后的果园摘桃子。

我表面答应，心里却一直在想姥姥的话。

要知道真相，只有直接问表姐了。

走到半路，我忍不住开口：「表姐，姥姥说你姨父出事那晚，你在村里帮她干活，没去县城。」

表姐的脚步猛地顿住，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她慌乱地四下张望，像是在找逃跑的路线。

「表姐，你昨晚说的都是假的，对吗？」我盯着她的眼睛。

表姐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要骗我？」我追问道。

表姐忽然捂着脸蹲下身子，无声地哭起来。

我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表姐，到底怎么回事？」

表姐抬起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对不起，小虎，我骗了你。那天晚上我根本不在车上，姨父和姨妈出事时我在村里。」

「那你为什么要编这种谎话？」

表姐深吸一口气：「因为我想测试你。我想知道，如果我真的做了那么可怕的事，你还会不会接受我。」

我一头雾水：「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要测试这个？」

表姐咬着嘴唇，眼神闪烁：「因为……因为我离婚的真正原因，不是丈夫出轨。」

「那是什么？」

表姐站起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是我出轨了，和一个比我小六岁的男人。我前夫发现后，把我赶了出来，还带走了所有钱财。」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表姐继续说：「所以我才编了那个故事测试你，看你能不能接受我的过去。」

我皱着眉头：「可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一个是出轨，一个是害死亲人，根本不是一回事啊。」

表姐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奇怪：「小虎，其实我……我对你……」

她的话没说完，远处传来姥姥的喊声：「小虎！秀兰！电话！」

表姐像是松了一口气，迅速擦干眼泪：「走吧，可能是找你的。」

回到家，果然是县城技校打来的电话，通知我去报到，说是分配好了工作。

放下电话，我看向表姐：「我得回县城了，后天去报到。」

表姐点点头，眼神复杂：「那就好好干，别辜负大家期望。」

姥姥在一旁笑道：「晚上我去杀只鸡，给小虎庆祝庆祝。」

晚上的饭桌上，气氛很是热闹。

姥姥拉着我说这说那，表姐却一直沉默不语，闷头喝酒。

「秀兰，别光喝酒啊，吃点菜。」姥姥夹了块肉放在表姐碗里。

表姐摇摇头：「不饿。」说完又倒了一杯酒，一口闷掉。

我偷偷观察着表姐，她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眼神也有些迷离。

姥姥看不下去了：「行了行了，少喝点，你这孩子，离了婚不是世界末日，别整天借酒消愁。」

表姐苦笑一声：「不是因为离婚，是因为别的事。」

「什么事啊这么愁？」姥姥问。

表姐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饭后，姥姥早早去睡了，说是明天要早起送我。

我和表姐坐在院子里纳凉，气氛有些尴尬。

「表姐，你下午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我鼓起勇气问道。

表姐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胡说八道。」

「你说你对我……」

「忘了吧，」表姐打断我，「当我酒后胡言乱语。」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表姐忽然说：「小虎，你真的相信我害死姨父的故事？」

我摇摇头：「一开始半信半疑，后来听了姥姥的话就知道是假的了。」

表姐自嘲地笑了笑：「那你昨晚为什么不拆穿我？」

「我想知道你编这个故事的目的。」

表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小虎，我困了，先回屋睡了。明天一早送你。」

看着表姐离去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

这两天发生的事，表姐说的话，全都像一团乱麻，理不清楚。

回到屋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事。

表姐为什么要编那么离谱的谎言？测试我对她的容忍度？这也太奇怪了吧。

半夜里，我被轻微的响动惊醒。

借着月光，我看到表姐站在我床前，眼睛亮亮的。

「表姐？」我惊讶地坐起身。

表姐没说话，直接掀开被子坐到了床边。

她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裙，月光下显得有些朦胧。

「小虎，明天你就走了，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

「什么话？」

表姐深吸一口气：「我编那个故事，不完全是因为出轨的事。是因为……因为我对你有不该有的感情。」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表姐的眼神变得坚定：「小虎，我喜欢你。不是表姐对表弟的那种喜欢，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表姐继续说：「我知道这很荒唐，所以才编了那个故事测试你。我想，如果你能接受我犯下那么大的错，或许也能接受我这种不正常的感情。」

我艰难地开口：「表姐，我们是亲戚啊。」

表姐苦笑：「我们只是表亲，血缘关系很远了。」

「可是……」

表姐打断我：「我不奢求你也喜欢我，只是想在离开前，告诉你我的真心。」

说完，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表姐，你别走。」

表姐回头看我，眼中满是期待。

「我们好好谈谈，」我说，「你为什么会对我有这种感情？」

表姐重新坐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从小你就对我特别好。你姨父出事后，是你一直陪着我。后来我嫁人了，以为能忘了这种感觉，可是我错了。」

我沉默不语，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表姐轻声说：「小虎，我知道你对我没这种感觉，我也不强求。我就是想在你走之前，把心里话说出来，免得一辈子憋在心里。」

外面忽然响起一声闷雷，表姐下意识地往我这边靠了靠。

「又要下雨了，」她轻声说，「我真的好怕打雷。」

我笑了笑：「从小就怕，姥姥说的。」

表姐也笑了：「是啊，从小就怕。每次打雷我都会钻进妈妈的被窝，后来妈妈不在了，就钻进姥姥的被窝。」

「那你嫁人后呢？」

表姐的笑容暗了下来：「那时候会钻进我丈夫的被窝，可惜现在……现在我谁都没有了。」

看着表姐落寞的样子，我心里一阵酸楚。

窗外的雷声越来越近，表姐的身体微微发抖。

「别怕，」我自然而然地伸手搂住她，「有我在呢。」

表姐在我怀里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小虎，就这一晚，让我靠着你睡好吗？明天你走了，我们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点点头：「好。」

表姐靠在我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而我却彻底失眠了，脑子里全是表姐的话。

天刚蒙蒙亮，表姐就悄悄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躺在床上，回想着昨晚的一切，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表姐对我的感情，我一时难以接受，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起床后，我默默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表姐和姥姥已经在院子里等着我，表姐的眼圈有些泛红，像是没睡好。

看到我出来，她勉强笑了笑：「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我点点头：「都好了。」

姥姥拿出一个包袱：「这是我给你包的点心，路上饿了吃。」

我接过包袱，鼻子一酸：「谢谢姥姥。」

「去县城好好干，有空就回来看看。」姥姥拍着我的肩膀。

我点点头，转向表姐：「表姐，你……」

表姐摇摇头：「不用说了，我送你到村口。」

姥姥说腿脚不方便，就在院子里跟我道别。

我和表姐沿着村路慢慢走向村口，两人都沉默不语。

「表姐，昨晚的事……」

表姐打断我：「忘了吧，就当我没说过。」

「可是……」

表姐停下脚步，直视我的眼睛：「小虎，昨天我喝多了，说了胡话。你是我表弟，我对你的感情只是亲情，不会有别的。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好好去县城工作就行。」

我看着表姐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清楚她是在说谎。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点点头：「好吧。」

走到村口，表姐忽然拉住我的手：「小虎，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

表姐眼眶微红：「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不管你听到什么关于我的传言，都记住，我秀兰是个好女人，只是命不好。」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表姐，你在担心什么？」

表姐摇摇头：「没什么，就是随便说说。」

远处的公交车缓缓驶来，表姐松开了我的手。

「去吧，好好干。」她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登上车，透过车窗看着表姐孤单的身影，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车子启动了，表姐站在原地，目送着我远去。

车开出一段距离，我忍不住回头看，表姐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她抹了抹眼角。

车子拐过一个弯，表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来到县城，我按照通知去报到，分配了工作和宿舍。

接下来的日子平平淡淡，除了偶尔想起表姐那晚说的话，我几乎全身心投入到新工作中。

半年后的一天，我回到老家看望姥姥。

一进村，就感觉气氛不对，村里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到了姥姥家，发现院子破败了不少，姥姥也消瘦了很多。

「姥姥，表姐呢？」我四下张望，没看到表姐的身影。

姥姥的眼圈一下子红了：「你表姐啊，她……她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心里一紧：「去哪了？」

姥姥叹了口气：「小虎啊，你表姐她……她没了。」

我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什么？怎么可能？」

姥姥擦了擦眼泪：「你走后一个月，她就……就跳河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好好的人怎么会……」

姥姥拿出一封皱巴巴的信：「这是她留下的，说是给你的。我一直留着，等你回来。」

我颤抖着接过信，拆开来看。

「小虎：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我实在活不下去了。我对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包括我对你的感情。我知道这种感情不该有，所以我选择离开。前夫找上门来，威胁要告我通奸，说要让全村人都知道我出轨的事。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在村里抬不起头。对不起，让你难过了。记住我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秀兰」

看完信，我泪流满面，心如刀绞。

我想起表姐在村口说的那句话：「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不管你听到什么关于我的传言，都记住，我秀兰是个好女人，只是命不好。」

原来她已经预感到了悲剧的发生。

那晚在我床上，她说出了压在心底多年的感情，或许是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想要得到一丝慰藉。

而我，却没能给她回应，更没能救她。

我陪姥姥去了河边，那是表姐跳河的地方。

河水平静地流淌，丝毫看不出半年前曾夺走一条生命。

姥姥站在河边，喃喃自语：「这孩子，这么想不开，让我这把老骨头怎么活下去啊。」

我搂着姥姥的肩膀，无言以对。

回到姥姥家，看到表姐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样。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也一尘不染，像是主人随时会回来似的。

我在房间里坐了很久，仿佛能感觉到表姐的气息。

晚上，我住在了表姐的房间里。

躺在她曾经睡过的床上，我恍惚间似乎看到表姐站在床前，对我微笑。

窗外电闪雷鸣，雨水敲打着窗户，像是表姐在哭泣。

我忽然醒悟，表姐怕打雷的时候，总是会找人依偎。

可那天晚上，当雷雨交加时，她一个人在房里，没有人能给她安慰，没有人能给她依靠。

想到这里，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

表姐，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不会离开你。

我会告诉你，不管世人如何看待，我接受你的感情，我会陪在你身边。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第二天，雨过天晴。

我和姥姥一起整理了院子，把表姐的遗物收拾好。

姥姥说，她已经不想在这个村里住了，打算搬到城里和她小女儿一起住。

我帮姥姥收拾东西，无意中在表姐的日记本里发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我和表姐小时候在河边钓鱼的场景，我们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无忧无虑。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如果有来生，我们不做表姐弟，我们做夫妻。」

看到这行字，我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表姐，我永远记住你的话。

无论这个世界上的人怎么看你，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那个美丽善良的秀兰表姐，只是命运对你不公而已。

如果有来生，我们不做表姐弟，我们做夫妻。

我把这张照片珍藏在钱包里，带在身边，像是带着表姐的一部分和我一起生活。

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想起那个雨夜，表姐钻进我被窝的场景。

如果那时候我能勇敢一点，或许结局会不一样。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我能做的，只有好好活下去，替表姐看这个世界。

就像她说的那样：「好好干，别辜负大家期望。」

表姐，你放心，我会的。

我会用我的余生，去爱你未及爱的人，去看你未及看的风景，去完成你未及完成的梦想。

我会让你活在我的记忆里，永远不会老去。

来源：涧下水长流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