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白日里,我需精心照料他的衣食起居,事事亲力亲为,不敢有丝毫懈怠。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乃尚书府少爷陆凌枫之乳娘。
白日里,我需精心照料他的衣食起居,事事亲力亲为,不敢有丝毫懈怠。
待到夜深人静之时,我却要被那陆淮,陆凌枫之父,肆意蹂躏于床榻之上。
这日,晨曦初照,我一身衣衫不整,自陆淮房中缓缓走出。
抬眼便见陆凌枫立于院中,神色阴沉,目光如炬,似要将我穿透。
他猛地扬起手中长鞭,瞬间挥向我的脸庞,怒喝道:“你这贱婢,竟敢如此大胆,爬主子的床!”
言罢,他又用足了力气,一脚又一脚,无情地踹向我的肚子。
“你还真是处心积虑,假装对我好了十几年,我竟被你蒙骗至此!”
“我告诉你,我的母亲只能是那世家贵女,身份尊贵,岂会是你这卑贱之乳娘!”
我绝望地蜷缩着身子,只觉腹中剧痛难忍,血缓缓从身下流出,淌了一地,触目惊心。
我苦苦哀求这个自小由我喂养长大的孩子,泣声道:“少爷,乳娘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啊……”
他却红着眼,不肯停下来,怒道:“休要狡辩!”
“吱呀”一声,陆淮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我祈求地看向他,希望他能救我一命,却只见他眼神闪躲,似是不敢与我对视。
陆凌枫厌恶地看着地上的血迹,收起手中的鞭子,忿忿不平道:“父亲,你可是堂堂正三品尚书,怎可跟一卑贱乳母搅合在一起?”
“这事要是传出去,让同窗知晓了,儿子该如何做人?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陆淮没有拦着陆凌枫,也没有开口替我解释,只是背过身去,默默整理衣衫。
“昨夜醉酒,我一时不察,才让她趁机而入,此事到此为止,莫要再提。”
我心中暗想:我趁机而入?真是荒唐至极!他一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若是不愿,我还能强迫他不成?
陆凌枫也发出一声嗤笑,道:“父亲此言差矣,若非你心有所动,她又怎能得逞?”
“陛下正在为太子殿下选侍读,太师说愿意推举儿子,希望父亲做事前三思,莫要因小失大。”
陆淮脸上神色更加阴沉,转头吩咐院中的下人,厉声道:“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一个字,在场之人通通杖毙,一个不留!”
言罢,他拂袖而去,留下我一人在原地,孤立无援。
我像破布一般被下人拖走,随意扔进了粗使婆子的房间。
这些婆子平日里对我毕恭毕敬,见了我脸上都是谄媚讨好的笑,如今却满脸鄙夷,仿佛我是那世间最肮脏之物。
她们把我身上值钱的物件全都扒了下来,一件不留。
一口又一口的浓痰吐在我的脸上,骂道:“我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竟然敢爬主子的床,真是不要脸!”
“要我说就该把她卖进花柳巷,千人骑万人枕,好好给她止止痒,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如此放荡!”
“哗啦——”
一盆冰冷的污水从头将我淋到脚,我浑身颤抖,只觉寒意刺骨。
几人狠厉地拉开我的手,似刷猪一般洗刷着我的下身,边刷边骂:“好好给这荡妇刷洗一下,少爷吩咐了,千万不能让这jian人怀上孩子,玷污了尚书府的血脉!”
我痛地扭曲,不住地捂住肚子,浑身颤抖不已,只觉又痛又冷。
眼前一黑,我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等我再清醒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虽仍疼痛难忍,却已比之前好了许多。
陆淮坐在桌前,眼底沉沉,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些神色不明,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醒了?你已昏迷了三日,现在感觉可好?”他语气温柔,仿佛那日无视我求救的人不是他一般。
我侧过头,不愿看他已三十却仍然俊秀的脸庞,心中满是怨恨。
他仍然耐心解释着,道:“凌枫正准备入选太子侍读,这紧要关头不能出任何事情,否则前功尽弃。”
我惨然一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对儿子乳母做出这种事,是不光彩的啊,那你当初为何还要如此对我?”
那日,我满心悲戚,不禁质问于他:“陆大人,当初醉酒之时,您为何拉着我不放,强行霸占了我的清白身子?”
“此后,竟还食髓知味,不肯放我离去。每至夜深,便唤我去您房中,肆意妄为,全然不顾我的意愿。”
言罢,我缓缓抚摸上那扁平的肚子,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陆淮听闻,神色微微一滞,顿了顿,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方缓缓开口:“大夫已然言明,你肚子里的胎儿落掉了。这孩子,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如此,倒也罢了。”
闻言,我的眼泪无声滑落,忍不住哽咽起来:“如此……也好,这个孩子,本就不该来到这世间,受这诸多苦难。”
陆淮神色缓了缓,目光柔和了几分,说道:“今日之事,你也莫要怪凌枫。”
“你照顾了他十几年,他一向敬重于你。可突然发现这般事情……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我忆起那孩子猩红的双眼,满心的绝望与痛苦,忙侧过头去,泪水瞬间洇湿了枕头,哽咽着道:“他……他一定很恨我吧。”
虽早料想到会有今日这般局面,可未曾想,它竟来得如此突然,让我猝不及防。
无法言说的痛楚,如潮水般蔓延上胸腔,心仿佛被一片一片无情撕裂,痛不欲生。
我声音颤抖,缓缓诉说着自己的身世:“我家里穷困潦倒,爹是个赌鬼,整日沉迷赌场,娘也早早离我而去。”
“好在嫁得还算不错,夫君虽父母双亡,却极为争气。我俩一同做点小生意,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可惜啊,好人不长命,我刚生下儿子没多久,他便意外离世,抛下我们母子二人。”
“无奈之下,我只能带着儿子回家投靠爹。可我爹嫌我吃白饭,是个累赘,竟二十两银子就将我卖入尚书府当乳母。”
“那陆凌枫,更是从生下来就没了母亲,我一口奶一口奶将他喂养长大,十几年朝夕相处,我早就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还记得他小时候,总是粘着我,夜里离了我,根本不能入睡。他总是抓着我的手,奶声奶气地说最喜欢乳母了。”
“可如今,他竟长成了如此绝情残忍的模样,叫我如何不心痛?”
陆淮冰冷的嗓音,如同一把利刃,打断了我回忆的思绪:“还是怪你自己不小心,我早就嘱咐过你的,每次房事后要立刻回你自己房间。”
“就算昨夜我喝醉了,你也不该躲懒,为何不安分回房?”
“要不是如此,也不会被凌枫撞破,闹成如今这般局面。”
“如今这个局面,还不是你咎由自取,你也无需埋怨任何人。”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温情,都不过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我满心委屈,辩解道:“昨夜明明是尚书大人您醉酒,要了我一次又一次,将我翻来覆去地折腾,丝毫不顾及我已经有了身孕。”
“甚至在睡着后,也要将我禁锢在怀里,我挣扎许久,直到天亮才勉强挣脱。”
可还不等我说完,陆淮就厉声打断我的辩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凌枫永远是我的嫡子,我早就说过,不可能给你名分,你莫要痴心妄想。”
“就算你的孩子生下来,也只能养到外边去,休想踏入这尚书府半步。”
痛楚无声地朝着心脏蔓延,恍惚间,我觉得他冰冷的话语,要将我整个人都吞噬掉,让我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我心中暗自思忖:明明我早就知道他是怎样冷漠自私的一个人,不是吗?可为什么还会被他装出来的温情所蛊惑,陷入这万劫不复之地呢?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泪水,说道:“我从未想过利用孩子要挟您,更不敢肖想尚书夫人的位子,您放心吧。”
陆淮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最好是这样,若让我发现你有其他心思,定不轻饶。”
天色渐暗,窗外的灯笼蓦然亮起,那刺眼的红色,映入我的眼帘,仿佛是我此刻心中的血,触目惊心。
我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窗外,余光却敏锐地察觉到,陆淮正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如芒在背。
“半月之后,我便要迎娶太师之女为妻。”陆淮冷冷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只要你一直如你所说那般安分守己,莫要妄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尚书府自会养你一生。”
我闻言,偏过头去,不愿再看他那冷漠的嘴脸。
“少爷如今已长大成人,不再需要乳母的照料,新夫人也即将入门。”
“这尚书府,已无我容身之地,还请尚书大人开恩,放我回家吧。”我低声恳求道。
陆淮猛地坐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中满是怒火。
“沈慧茹,你休要妄想!你别以为你能靠出府来威胁我!”
“若你执意要走,你在尚书府得到的一针一线,都休想带走!”
“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候拿什么养你那好赌成性的爹和病弱的儿子!”陆淮恶狠狠地说道。
言罢,他拂袖而去,只留下一抹决绝的背影。
我苦涩一笑,心中满是无奈。
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摆布的贱奴罢了。
可他说的也对,离开了尚书府,我一个弱女子,又该如何谋生呢?
我爹好赌成性,早已家徒四壁;我儿自小没有母亲在旁养育,体弱多病。
我爹每每以我儿为借口,向我索要钱财,我只盼着他能存一点良知,对我那苦命的儿子好一点。
如今,我留不得,更走不得,只能在这尚书府中蹉跎一生了。
陆淮竟叫人锁了我的房门,每日梳洗和三餐都只能由人送进来。
我小产之后又受了凉,身子反复发热,浑浑噩噩之间,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这日晚上,陆淮醉醺醺地摸上了我的床。
他不顾我的阻拦,粗鲁地解开我的里衣,双手熟练地在我身上上下摸索。
我厌恶地闪躲着,心中满是屈辱。
他明明前脚还说着就要娶妻了,让我安分一点,现在却又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
可他却不顾我的挣扎,蛮横地撞击着我的身子,一次又一次,仿佛要将我撕裂。
事毕,他竟又贴心地帮我穿好衣物,轻轻地抚摸着我身上的疤痕。
“慧茹,你是不是还在怨我?”他低声问道,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温柔。
我垂下眼眸,冷淡地回应道:“奴婢卑贱,怎敢记恨尚书大人。”
他眉眼沉沉,眼中有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思绪。
“这些日子,你不在我身边,你不知道我有多难熬。”他喃喃自语道。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尚书大人言重了,您不日就要娶新妻了,往后的日子,必不会寂寞。”
陆淮神情变幻莫测,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揽住了我的肩膀。
“慧茹,我也有我的不易,你得体谅我。”他低声说道,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哀求。
体谅他?可谁又来体谅我呢?
我将头埋进被窝,不愿再听他的狡辩和虚伪的言辞。
隐约间,我仿佛听到一声叹息,“慧茹,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
半梦半醒之间,外面骤然传来一阵阵吵嚷声。
“抓刺客!抓刺客!”
“少爷被刺客伤了,快来人啊!”下人们惊慌失措地喊道。
我顿时从床上坐起,心中一惊。
陆淮也赶忙替我穿上外衣,我们一同朝着陆凌枫的院子赶过去。
只见一群下人乱糟糟地围着陆凌枫,他肩膀上赫然是一条血淋淋的伤口,黑色的血正缓慢地滴落。
有毒!我心中一凛。
陆淮怒吼一声:“都围着少爷干什么!还不快去叫大夫!”
“不行,怕是来不及。”我急忙说道,心中焦急万分。
若凌枫那双手当真不能用了,那他这一生前程,岂不是就此毁于一旦?
我心中一紧,来不及细思更多,本能地便冲上前去,奋力挤开周围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
我双手用力,狠狠挤压住那伤口处,随后低下头去。
一口又一口的黑血,从我口中接连不断地吐出,那腥臭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来,我却顾不得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大夫才匆匆赶了过来。
我赶忙让开了位置,此时才发觉,跪在地上太久了,双腿早已麻木。
乍一起来,眼前猛地一黑,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好似风中残叶。
陆淮眼疾手快,一把揽住我,神色复杂,轻声唤道:“慧茹......”
陆凌枫已然清醒过来,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我不需要你在这里惺惺作态!装什么好人!”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没那么容易!”
陆淮闻言,勃然大怒,指着陆凌枫喝道:“陆凌枫,你给我住口!慧茹她可是救了你的命!”
他随即吩咐大夫给我把脉,语气中满是关切。
大夫眉头紧拧,深深叹了口气,神色凝重。
“少爷身上的毒清理得及时,倒是没什么大碍。”
“倒是这位娘子,原本身子就伤了根本,这下更是雪上加霜,若不好好修养,恐怕是于寿数有碍啊。”
陆淮看向我的眼神满是不解,似有千言万语想问,我扭过头,回避了他的视线,心中五味杂陈。
十几年血浓于水的亲情,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割舍的。
哪怕再来一次,我恐怕还是会做同样的事,这或许就是骨子里的执念吧。
陆凌枫看了我一眼,神情别扭至极,对着我倔强开口。
“都怪你这个女人多管闲事,大夫来了自会给我处理,用不着你在这里献殷勤!”
“你休想用这种手段让我和父亲心软!我不会领情的!”
说着便不顾下人阻拦,气冲冲地跑了出去,陆淮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
“慧茹,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孩子就是嘴硬。”
“你好好休息,我得去查查到底哪里来的刺客,竟敢在我陆府行凶。”
临走前,他握着我的手,目光温柔。
“慧茹,你放心,等新夫人进了门,我就把你抬成良妾,让你有个名分。”
“我们陆家不会亏待你的,定会护你周全。”
我看着他眼中的温情,心中却没有一丝波澜,没有回答他的话。
或许再早一点,他许下这样的承诺,我会感激涕零,喜极而泣。
可到了如今,经历了这许多事情,我看透了人情冷暖,也对他这一时的心软无法动容。
男人的心,说变就变,我早已不再相信他的诺言了,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
陆府处处都挂上了红的装饰,那鲜艳的红色,刺痛了我的眼,这场婚礼,终究还是来了。
我坐在侧院的廊下,从天亮坐到天黑,静静听着路过的丫鬟婆子们的窃窃私语。
“笑死人了,一个破人儿,也敢妄想当尚书夫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咱们这位新夫人可是太师独女,身份尊贵着呢,可不是什么肮脏东西都比得上的。”
听着这些嘲讽的话,我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仿佛这些话与我无关。
随他们怎么说吧,我从未肖想过尚书夫人的位置,那本就不是我能奢望的。
只不过,听着外院喜庆的唢呐声,心中还是有一处在隐隐作痛,那疼痛,如影随形......
次日中午,院门被人轻轻敲开。
一位神情严肃的嬷嬷带着两个小丫鬟矗立在门口,那嬷嬷眼神犀利,上下打量着我。
“沈娘子,尚书夫人有请。”
新婚第一日就要见我,只怕是来者不善,我心中暗叫不好。
可我没有拒绝的权力,谁让她是整个尚书府的女主人呢,我只能乖乖听从。
我强撑着爬起床,双腿还软绵绵的,任由着那两个小丫鬟粗鲁地替我穿上衣服,动作毫不温柔。
那嬷嬷神色冷然,拽着我径直往院子里的凉亭而去。
新任尚书夫人傅瑶瑶,肤若凝脂,白得似雪,美若天仙下凡,身姿轻盈,飘飘然立于玫瑰花丛之前。
其身后,婢女手持团扇,一下又一下地为她扇着凉风,头上更有宝盖遮阴,尽显尊贵。
嬷嬷猛地推搡着我,迫我跪在傅瑶瑶面前。
我强忍着心头不适,任由她上下打量,目光如炬,似要将我看穿。
午间的日头毒辣得很,晒得人头皮发麻。
我这一跪,不多时便出了一身薄汗,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傅瑶瑶这才朱唇轻启,笑着朝我招手:“你就是凌枫的乳娘?”
“瞧着模样,生得真是一副好相貌,快凑近些让我瞧瞧。”
言罢,又转头对嬷嬷嗔怪道:“嬷嬷,怎么让娘子跪这么久?真是不懂规矩!”
嬷嬷闻言,赶忙伸手,狠狠将我拽起。
我腋下被勒得生疼,忍不住浑身颤抖,却只能咬牙强撑。
我强撑着靠近傅瑶瑶,她轻挥玉手,让侍女们散开。
而后,她低头靠近我的耳边,语气轻不可闻,却如毒蛇吐信:“原以为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原来不过就是靠着这脸皮子与胸前的二两肉。”
“小小贱婢竟妄图拿捏陆家父子二人,真是可笑至极。”
“不过我来了,你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
我愣愣摇头,急忙辩解:“奴婢不懂夫人在说什么。”
傅瑶瑶却向后瞧了一眼,冷笑一声:“等会儿你自然就懂了。”
我心中顿觉不妙,正欲退后,却被她狠狠拉住,往前猛地一倾。
与此同时,身后一股大力袭来,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细细密密的花刺瞬间狠狠扎入我的脸上。
“啊!”我忍不住痛叫出声,声音凄厉。
身后传来傅瑶瑶娇滴滴的声音:“夫君,还好你来得及时,救了瑶瑶一命。”
我咬牙站起身,只见傅瑶瑶正娇滴滴地依靠在陆淮胸前,哭得梨花带雨,模样好不可怜。
“夫君,这奴才好不讲理。”傅瑶瑶抽抽搭搭地说道。
“我听说凌枫很敬重这位乳母,这才想着邀她来赏花,以表敬意。”
“可谁知她却说什么她会成为你的妾,只要我这个病秧子死了她就能做尚书夫人。”
“还趁着丫鬟不备想把我推进这花丛中去,若不是夫君你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我感觉脑子一片浑浑噩噩,怔愣在原地,心中怒火中烧,她怎能如此颠倒黑白?
“是呀大人,这个乳娘好狠的心。”一旁的丫鬟赶忙附和道。
“奴婢亲眼见着她想将夫人推倒,若不是夫人躲得快,怕是早已受伤。”
周围的丫鬟嬷嬷们也不住地附和着傅瑶瑶的话,七嘴八舌,仿佛我真是那十恶不赦之人。
陆淮脸色阴沉,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狠狠瞪视着我。
“我前几日胡诌几句话,你还当真了?”陆淮怒喝道。
“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区区一个贱婢,竟敢谋害尚书夫人!”
我心中不住地发冷,摇着头嗫喏解释:“我没有做这样的事,你相信我……”
陆淮却怒喝出声,声如洪钟:“住口!你还敢在这里狡辩!”
“难道夫人会诬陷你一个奴才不成?夫人如此善良之人,怎会平白无故冤枉你?”
“你一个不洁之人,竟敢肖想正头夫人的位置,真是痴心妄想,不知天高地厚!”
傅瑶瑶抬起头,在陆淮怀里朝着我露出一个得意地微笑,那笑容如针,刺痛我的心。
早就知道他从来不曾信任过我,却还是难以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我苦涩一笑,道:“陆淮,从来都是这样,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你怎么想。但我没做过的事,问心无愧,要打要杀随你便吧。”
陆淮怒气更盛,眼中满是厌恶与失望,仿佛我是这世间最可恶之人。
“沈慧茹,你怎么变成了如今这种样子?”陆淮痛心疾首地说道。
“别以为我不敢罚你,来人,将她押下去,给我狠狠地打!”
我被押在院中,一棍子接一棍子狠狠打在我身上,每一棍都如重锤,敲打在我的身上,也敲打在我的心上。
周围挤满了围观的下人,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竟敢陷害尚书夫人,就该给这贱皮子一个教训!”
“让她知道,这尚书府可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
肮脏的抹布堵住了我的嘴,我连叫喊都无法出声,只能默默承受着这无尽的痛苦与屈辱。
泪水如决堤之洪,淌了满脸,那温热的泪与玫瑰花刺出的伤口相触,血泪瞬间交织一处,染得衣襟一片斑驳。
......
待我再次悠悠转醒,已然回到了之前那清冷孤寂的偏院之中。脸上与身上的伤口,不过是被草草敷衍着包扎了一番,那粗糙的布条,似也在无声诉说着冷漠。
我爹竟在房中,正翻箱倒柜,将那柜子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嘴里还嘟囔着:“藏哪儿去了呢?”
我强撑着起身,满心疑惑,问道:“爹?你怎么在这儿,谁放你进来的?”
他眼神有些躲闪,目光游移不定,支支吾吾道:“这......我也不知啊,我去门房问了问,他们就放我进来了。”
我心中疑窦丛生,尚书府一向管理森严,下人等闲不得随意进出。
以往他来寻我,都只能托门房递话,哪能这般轻易就进得府来,我便说道:“爹,这尚书府规矩严着呢,以往你都不能随便进,这次怎就这般容易?”
他却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我的话道:“别管这些,快把钱拿出来给我。”
我皱起眉头,说道:“不是前几天才给过你钱吗,怎么又要?”
他竟朝地上一口浓痰吐去,满脸不屑道:“你在尚书府,吃穿不愁,哪里晓得外面处处都要用钱。”
“还不是怪你那个病秧子儿子,天天吃药,还得请先生,你还敢质问起你老子了?”
我闻言,大颗大颗的泪珠簌簌落下,我伤得如此之重,浑身疼痛难忍,他作为父亲,竟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只知朝我伸手要钱。
罢了罢了,我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我强撑着起身,挪到床边,拿出床里侧的首饰匣子,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他劈手夺了过去。
他颠了颠匣子的重量,不太满意地咂了咂舌,骂道:“就这点?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你在尚书府这么多年,不说捞个夫人当当,连个妾都混不上。”
“这下好了,人家娶了千金小姐,我看还有你什么位置!”
“你可小心着点把尚书和少爷哄着点,不然你被赶出府,出去卖怕是都没人要!”
他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自顾自捂着匣子就要离开。
我心中挂念儿子,连忙叫住他:“爹,我好久没见过良儿了,你不是说给他请了师父,让他写一封家书给我吧。”
我爹眼神转了转,满脸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转眼,已是一个月过去了。
这期间,我身上的伤渐渐好转,可却再也没有见过陆淮和陆凌枫。
外头的下人见我失了势,便把所有的脏活累活全都扔给我干,稍有怠慢,便是一阵辱骂。
这日,我正在屋外刷着恭桶,那刺鼻的气味熏得我直皱眉。
忽见陆凌枫捂着鼻子走了进来,皱眉道:“谁让你干这个的?快去洗洗换件衣服随我出门。”
我愣了一下,赶忙应下,换洗好,便云里雾里地随着陆凌枫走出府门。
只见门前好几辆马车严阵以待,那车夫们皆恭敬地站在一旁。
陆凌枫轻声交待着我:“前阵子,你得罪了母亲,我可是求了好久才让她原谅你的。”
我心中一颤,原来他已经改口叫母亲了吗?只觉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住了,有些抽痛。
我有些怔愣,却又被他话中的意思惊到了,问道:“你......你为了我向傅瑶瑶求情?明明不是恨极了我吗?”
我疑惑不解地看向他,他蓦然红了脸,支支吾吾继续道:“母亲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你那儿子不是体弱多病吗?这次母亲上山祈福,特意交代我带上你,也给你儿子求一炷香。”
我心中暗自思忖,傅瑶瑶,她有这么好心吗?莫不是另有打算?
而且,她究竟是从何处探得,我竟还有个体弱多病的儿子?
陆凌枫见我一言不发,似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眉头紧蹙道:
“待上山之后,你寻个时机,向母亲认个错,此事便就此揭过,往后也不必再提。”
“不然,你若被赶出尚书府,我可就再也不管你了。”
认错?我何错之有?
然这些时日所发生之事,早已让我洞悉诸多,不再做那无谓之辩解。
陆凌枫却似浑然不顾,径直将我推上最后一辆马车。
车队缓缓前行,不多时,便到了岐山脚下。
岐山,乃京郊之第一名山,山上的上清寺,据说灵验非常。
只是这山路陡峭异常,崎岖难行,平日里来往的香客便不算多,今日又刮着凛冽寒风,人烟更是稀少得可怜。
行至半路,陆凌枫忽地掀开我的轿门,招呼我下车道:
“已然到半山了,母亲在亭子那边歇脚呢,你快随我去道歉。”
我自认并无过错,可在这尚书府中,我又哪有拒绝的权利?
只得被他推搡着,缓缓靠近那凉亭。
“母亲,乳娘她已然知晓自己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便原谅她这一回吧。”
陆凌枫径自走过去,亲昵地半蹲着靠在傅瑶瑶的腿边,那模样,颇有几分母慈子孝之态。
见他这副模样,我竟有些恍惚,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他幼时。
只不过,那时候他寸步不离之人是我,如今却变成了他这名正言顺的母亲。
我不愿附和他的话,只一味地沉默不语,似一座沉默的雕像。
陆凌枫见状,皱起眉头,狠狠地朝着我使眼色,那眼神似在催促我赶快开口。
我却权当看不见,只静静地站在一旁。
傅瑶瑶娇笑了一声,声音婉转如黄莺出谷:
“好了凌枫,母亲已然不生气了,无需她道歉。”
陆凌枫却仍旧不依不饶,走过来拉拽我,似要将我硬拉到傅瑶瑶面前。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似一张紧绷的弓弦之时,傅瑶瑶站出来解围道:
“凌枫,妇人面薄,不如你先去对面休息休息,我们女人间自己说说话。”
陆凌枫到底也是个才十几岁的孩子,听闻这话,脸颊瞬间红了红,似天边的晚霞。
他顺着傅瑶瑶的意思,去了一旁休息。
傅瑶瑶颔首微笑,那笑容看似温柔,却暗藏玄机。
她拉着我靠近凉亭边缘,似要与我分享什么秘密。
“没想到,凌枫竟真的把你这个奴才当回事,这些天在我这里讨巧卖乖,就为了留下你。”
“陆淮亦是,嘴里说着要如何惩罚你,却就是不肯送你出府。”
“算是我小看你了。”
我心知她恐怕是不怀好意,心中警铃大作,却仍强装镇定道:
“夫人有话不妨直说,奴婢听着便是。”
傅瑶瑶轻摇手中扇子,那扇子似有魔力一般,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你这么多年,没脸没皮留在府里,不仅要辛苦照顾凌枫,还忍气吞声做夫君的玩物。”
“让我猜猜,想必是为了你那赌鬼爹和病秧子儿子吧。”
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在我心头越发浓烈,我脸色惨白如纸,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
傅瑶瑶眼波流转,那眼神似寒潭般冰冷,声音却无比冰冷,仿佛从地狱中传来一样:
“我不过是略施小计,你那赌鬼爹就又在赌场赌红了眼,欠下了巨额赌债。”
“为了不被剁手,他可是将他亲外孙,也就是你那病秧子儿子,卖给了我。”
“不如你猜猜,我把他怎么样了?”
我脸色惨白如雪,怔怔地看着她,似被雷击中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要干什么?冲着我来就好,不要动我的孩子!”
我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傅瑶瑶却轻飘飘扔给我一个香囊,那香囊小巧精致,却似有千斤重。
那是不久前良儿生辰的时候,我亲手绣的,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我对他的爱。
“你且放宽心,我已为他寻了个极有前途的差事,直接送进宫中做了太监。”
言罢,我往前猛地一步,死死地拽住她的衣袖,似要将她扯碎。
身后,似乎隐隐传来陆凌枫那焦急万分的喊叫声:“住手,你究竟要干什么?”
傅瑶瑶脸上,却洋溢着那得逞后的得意笑意,身子微微后仰,似在挑衅。
“你且猜猜,这次若是你再敢害我,陆家还能否容得下你这等毒妇。”
我望着她身后那深不见底的云海,心中满是悲凉,如坠冰窖。
我的孩子啊,他虽自幼体弱多病,可在读书一道上,却十分机灵聪慧。
我忍辱负重,留在陆府,便是为了攒钱供他读书,盼他日后不必像我一般,当个任人呼来喝去的下人。
可如今,一切都毁了,我已然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仿佛置身黑暗深渊。
我死死地盯着傅瑶瑶,指甲狠狠掐入掌心,疼痛钻心,嘴角却咧出那凄惨笑意,声音嘶哑如破锣:
“既然你如此想我害你,那我便如你所愿好了。”
“什么?”她似乎这才意识到了不对,脸色骤变,连忙侧身想要避过我。
不过,已然太晚了,一切皆成定局。
“一起下地狱吧。”我轻声呢喃,似是宣告,又似是解脱。
我张开双手,脚下发力,狠狠一蹬,抱着傅瑶瑶便扑向了那悬崖,似飞蛾扑火。
不知过了多久,那刺骨的寒意如针般刺入肌肤,让我逐渐清醒过来。
我躺在浅滩上,身旁是那深不见底的河水,波涛汹涌,似在咆哮。
傅瑶瑶躺在我身边,胸口还有那微弱的起伏,似风中残烛。
她额头上有一个碗口大的伤口,鲜血顺着水流散开,一片猩红,如妖冶之花。
我奋力起身,双腿发软,却仍咬牙捡起身边的石头,举到头顶,似举起了复仇之剑。
“杀了她!”我指尖抠入石缝,鲜血一滴滴落在脸上,如泪如血,“给良儿报仇......”
昏迷的傅瑶瑶却突然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在她苍白的脸上蔓延开来,如鬼魅之痕。
我的手腕突然不受控制地发抖,似有千斤重担压在上面。
“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起,石头重重砸下去,却是狠狠砸入了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我弯腰呕出一口血,仿佛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痛苦不堪。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仰天怒吼,似要将心中的怨恨都发泄出来。
我放任自己摔倒在湍急的河流中,闭上双眼,任由河水将身体冲走,似一片落叶。
......
再次醒来,我已身在一处农家小院中,宁静祥和。
“丫头,你可算醒了,快来把药喝了,喝了这药,身子才能好起来。”
我命不该绝,竟被京郊一对打渔的老夫妇从河里捞了上来,昏迷三月才醒,恍如隔世。
老妇人轻柔地搀扶起我,动作轻柔,似怕弄疼了我。
“还好老头子会点土路子,这才把你救活,不过你这身子太虚弱了,可得好好修养,莫要再折腾了。”
一旁添柴做饭的老头不高兴地小声嘟囔,似对救我这事颇有微词。
“要我说就不该救她,一看就是不想活了的,真是浪费银子抓药,有这银子,咱还能买些好米好面呢。”
他刚说完就挨了个白眼,老妇人轻轻摸了摸我的头,粗糙的手跟娘一样温暖,让我心中一暖。
“姑娘,可别听他的,人只要活着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这日子啊,总会好起来的。”
老妇人言辞恳切,似一束光照进我黑暗的心房,我沉默了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是啊,良儿虽然被送进了宫中,可总还有一条命在,我还有希望。
我还不能死,我得等着他,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
休养了一阵子,我告别了那对老夫妻,心中满是不舍。
“二位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我日后定当报答。”
我偷偷摸摸回了家,心中五味杂陈。
我推开半掩着的大门,门轴发出嘶哑的哀鸣,似在诉说着我的不幸。
家宅之中,空无一人,寂寥之气弥漫。
那院中的野草,早已肆意疯长,杂乱无章,俨然是一副许久都未曾有人居住的破败景象。
蓦地,我忽觉身后似有一阵阴风掠过,紧接着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捕捉。
我心里“咯噔”一下,惊得猛一回头,却见四周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不禁暗自思忖:难道是我方才看错了不成?我爹他究竟去了哪里?
“哎哟,慧茹啊,你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怎么一直都没见着你啊?”
邻居婶子那标志性的大嗓门骤然响起,我赶忙回了头。
我面带急切,问道:“婶子,你可看到我爹了吗?他怎么不在家呀?”
“哎哟,可别提你爹了,还好你不在家哟。”
婶子一拍大腿,那嘴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嘴里如同倒豆子般说道:
“他呀,赌输了好大一笔钱呐,那些个追债的人,凶神恶煞地就找上门来,把你们家值钱的东西,能搬的搬,能抢的抢,全给弄走了。”
这婶子向来与我爹不对付,此时说起话来,语气里多少都带着那么点儿幸灾乐祸的意味。
“就这,还不够还那赌债呢。那些人恼羞成怒,直接把你爹也给绑走了,听说狠狠打了一顿,然后丢到乱葬岗去了,估计啊,是没命了哦。”
“也就是你不在家,不然啊,他还得把你卖第二次呢。”
我心中恨恨道:卖女儿还不够,还想卖孙子,他死了,当真是罪有应得!
忽然,只听“砰”的一声,那木门被人狠狠推开,紧接着有人如风一般冲了出来,一把拽过我的身子。
“慧茹,是你,你果然还活着!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我定睛一看,竟是陆淮,只见他衣冠凌乱,头发也有些散乱,还大口大口喘着气,神色焦急万分。
陆凌枫在一旁,亦是满脸激动之色,带着哭腔说道:“阿娘,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我冷笑一声,嘲讽道:“你们找我做什么?难不成是给傅瑶瑶报仇来了?”
陆淮神色一黯,强硬地拉过我的手,说道:
“慧茹,一切的真相我都已经知道了,傅瑶瑶她就是个毒妇!”
“那次在花园里,就是她陷害你的,李嬷嬷都跟我说了,她亲眼所见。”
我微微一怔,心中暗道:原来是她,是陆淮的奶嬷嬷。我受伤那阵子,多亏她悉心照顾。
我还一直疑惑,为何别人对我都避之不及,她却对我颇多照顾,原来她竟知晓真相。
不过事到如今,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陆淮咬牙切齿,继续说道:
“而且,凌枫遇刺受伤,也是她这个毒妇干的!她表面上装作一副慈爱的模样,心里却根本容不下凌枫。”
我神色冷漠,拂开陆淮的手,说道:“那又怎样?傅瑶瑶确实是我推下山的。”
陆淮眼神渐渐泛红,往日里那高高在上、位高权重的尚书大人,此刻却无比卑微,低声说道:
“慧娘,你别这样说,我知道她害了你儿子。”
“我们在崖底找她的时候,她还活着,只是后来伤重不治才去世的,跟你没多大关系。”
“她这样的毒妇,死不足惜,我和凌枫都要感谢你。”
陆淮说着,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卑微地祈求着我:
“慧茹,你失踪这些天,我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们都说水流那么急,你肯定没命了。”
“可是我不相信,不亲眼看到你的尸体,我是不会死心的。”
“还好你还活着,你打我骂我也好,但是不要再离开我了,跟我回去吧。”
陆凌枫见状,“砰——”的一声也跪在地上,那尖锐的石子,瞬间将他的膝盖都硌出了血。
我强忍着心中的不忍,拧过头去,视而不见。
陆凌枫带着哭腔,声泪俱下地说道:
“阿娘,我和父亲都知道错了!”
“我们不该不相信你的话,你掉下悬崖后,我经常梦到小时候的日子。”
“我生病的时候,你不眠不休地照顾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就是我的亲娘。”
“是孩儿的错,你就跟我们回去吧,日后我们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陆淮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拽着我的衣袖,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顺着脸颊往下掉。
“慧茹,你就跟我们回去吧。你可知,那傅太师也一直在四处寻你。”
“还好我早有安排,在此处布置了人手,不然若是被他先一步找到你,你恐怕就性命不保了。”
我眉头紧蹙,眼神中满是厌恶,将手狠狠地从他手中抽出来,正欲开口拒绝,却被一声低沉的呵斥打断。
“我自己的娘,我自会拼尽全力护着,就不劳陆尚书费心了。”
那声音低沉沙哑,却如同一道惊雷,直直地劈在我的心上。
我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缓缓抬头。
待缓缓转身时,只觉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
只见我的良儿身着一袭墨色黑衣,右脸上有一道狰狞可怖的疤痕,从眼角处一直延伸至下巴,宛如一条蜈蚣趴在那里。
可那双眼睛,明亮如夜空中的星子,闪烁着熟悉的光芒,分明就是我的良儿。
我张了张嘴,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一丝不确定:“是……是梦吗?”
良儿大步流星地向前,急冲冲地奔向我,直挺挺地跪在我的身前,重重地磕了个头。
“娘,孩子不孝,让您受苦了,如今终于再见到您了。”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我呜咽出声,与他紧紧地抱做一团。
“都怪娘,都是娘不好……娘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良久,我的情绪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渐渐止住了眼泪。
陆淮见缝插针,赶忙开口。
“慧茹,这就是你儿子吧。既然如今回家了,就一起带进府里去吧。”
“你放心,我定会在府里给他寻个得力的好差事,绝不会亏待他的。”
我看着眼前这个让我恶心至极的人,心中的仇恨如熊熊烈火般再也藏不住。
“够了,陆淮!我在你府上当奴才的日子还少吗?如今连我儿子也要当你的奴才吗?”
陆淮一脸错愕,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解释。
“不是你想的这样,慧茹。我只是怕那傅太师报复你们母子二人。”
“你跟我回去,我定会以正妻之礼迎你进门。”
“日后你就是我们陆府的当家女主人,再也不是那任人驱使的下人了。”
陆凌枫也赶忙帮腔,附和道。
“阿娘,我和父亲都不介意你还有儿子,快跟我们回家吧。回去后,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
看着两人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样子,我冷笑一声。
“说完了?”
“傅瑶瑶的仇,我早已亲自报了,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你们呢?”
“还是你们觉得,已经纡尊降贵决定娶我这个奴才了,我就应当感激涕零,任由你们摆布?”
“我告诉你们,若不是你们,我和我儿子根本不会招惹上傅瑶瑶那个毒妇。”
“真正害我的人是你们,真正应该得到惩罚的,也是你们!”
陆凌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如同调色盘一般,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陆淮到底脸皮比他更厚,还想伸手来拉我的手。
“慧茹,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对,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但是现在,你得先跟我回去,外面太危险了,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良儿一脸不耐,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陆淮的自以为是。
“我说了,我自己的娘,我自己会拼死护着,不劳陆尚书费心。”
陆淮猛地提高音量,大声吼道。
“你不过一个太监,能有什么本事?能护得了谁?”
“陆淮!”我尖叫着,双眼喷火,狠狠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声音尖锐而愤怒,“你再说一句,我就和你拼命,大不了同归于尽!”
“你给我滚出去,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有多远滚多远!”
陆淮脸上瞬间浮现出五枚清晰的指印,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仿佛不敢相信我会如此决绝。
良儿一把将我护在身后,动作干脆利落,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的令牌,往陆淮的眼前一亮。
“陆尚书仔细看看呢?可认得此物?”
陆淮眼睛越瞪越大,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惶恐,仔细确认了好几遍,这才失魂落魄地拉着陆凌枫离开。
“良儿……”
我担忧地看向儿子,生怕陆淮的话刺激到他,让他伤心难过。
“娘,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走,我带你去一个隐蔽的地方,这里确实不安全了。”
一声口哨响起,不知从何处钻出两个黑衣人,良儿给我披上厚厚的黑斗篷,扶着我离去。
临走前,他打开一个火折子,扔进了院子里的干柴上。
身后传来细细的噼啪声,接着是木头燃烧的声响。
街道两边的住户开始骚动,有人推开窗户惊呼。
“走睡了,快来人啊!”
远处传来急促的铜锣声,是救火的人来了。
我们没有再回头。
良儿将我带到了郊外一处隐蔽的别院,这时候我才知道,最近发生的一切。
他被傅瑶瑶的人卖进宫后,在一场刺杀中意外为皇上挡下一次杀招。
皇上感念他赤子心性,又得知他饱读诗书、机敏过人,特意将他调进了锦衣卫当差。
他如今是皇上的心腹了。
“娘,你放心,那陆尚书和傅太师,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孩儿要他们血债血偿。”
我连忙摇头,泪水滴滴坠落。
“不,良儿,他们位高权重得罪不得,娘不要你报仇,娘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就行。”
“只要你活着,娘就是躲着他们一辈子都愿意。”
良儿慢慢安抚着我,为我解释。
“娘,你放心,我不会不顾自己安危的。”
“那傅太师因为女儿死了的事怪罪陆淮,他们最近本来就在朝堂上斗得水深火热。”
“我只需悄悄地添柴加火就行了,不会惹火烧身的。”
我这才放心来。
半年后,良儿带来了陆淮父子的消息。
陆淮终究还是没有斗过傅太师,被寻到了错处,明日就要被流放到北境边塞当奴隶。
北边近些年很是不太平,他们去了那边,只会是有去无回。
良儿打量着我不算好的脸色,犹豫开口。
“娘,你想再见他们一面吗?或者......我可以谋划将他们救出来......”
“我昨日去过天牢一次,陆淮和陆凌枫说......”
我笑了笑,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他们说什么都与我无关了,不必告诉我。”
之后的日子,更加的平静。
我嘱咐良儿将那对老夫妇接了过来。
他们无儿无女,我认了他们当义父义母,为他们养老送终。
又是三年后。
权倾朝野的傅太师被朝臣们联名弹劾,贪污渎职、强买田产、草菅人命、结党营私等等数十条罪名,被判了斩首示众。
良儿对我说,以后都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他还说,等过几年,他会向皇上请求隐退。
以后,就陪着我四处去游山玩水,看遍天下风景。
来源:桃气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