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客厅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的胶水，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灯光惨白地打在徐蔚风的脸上，他刚刚问出那个问题，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侥幸的试探。

他挑剔我着装幼稚的那天，我嗅到了他身上不属于我的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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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客厅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的胶水，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灯光惨白地打在徐蔚风的脸上，他刚刚问出那个问题，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侥幸的试探。

高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爱了五年、几乎要谈婚论嫁的男人。她手里还无意识地捏着电视遥控器，指甲抠进了缝隙里。

“你怎么发现的？”徐蔚风又问了一遍，语气比刚才更虚了些。

高悦终于动了动，她把遥控器轻轻放在茶几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她抬起眼，目光没什么焦点地落在他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那里曾经是她最爱靠着的角落。

“你说我的着装幼稚，”她开口，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波纹，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情，“你了解过别的了。”

徐蔚风愣住了，脸上那点强装出来的镇定瞬间碎掉。他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想摸一下自己的领口或是脖子，但手抬到一半又硬生生止住，这个动作局促得可笑。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幼稚？悦悦，你是不是太累了，误会了我的意思？”他试图扯出一个笑，嘴角却僵硬地抽搐了一下，“我那只是……只是觉得你可以尝试更多风格，更成熟一点，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高悦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像是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那虚假的平静。她终于把目光聚焦到他脸上，那双曾经盛满爱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徐蔚风，你看着我，再说一遍，是为了我好？”

她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一种让徐蔚风心慌的力量。他张了张嘴，平日里那些甜言蜜语此刻全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是哪一天呢？”高悦像是自问自答，眼神飘向窗外浓重的夜色，“大概是一个月前？你下班回来，我穿着那件印着卡通图案的卫衣蹦蹦跳跳去门口迎你，你推开我，皱着眉说，‘高悦，你能不能别总穿得像个没长大的高中生，幼稚死了。’”

她顿了顿，吸了一口气，那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和他身上偶尔带回来的味道一样。

“那天之前，你从来不会这么说。你总说我就算穿麻袋也可爱，说我怎么样你都喜欢。”她的声音开始微微发颤，但她极力控制着，“就是从那天起，你变了。加班越来越多，手机永远屏幕朝下，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衬衫领口上，偶尔会蹭上一点点不一样的颜色。”

徐蔚风的脸色彻底白了，他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蔚风，”高悦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你了解过的‘成熟’，是什么样的？是衬衫第二颗扣子永远解开，喷着浓烈香水的那种吗？”

(2)

“你胡说八道什么！”徐蔚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拔高了声音，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高悦！我没有！你就是疑神疑鬼！什么颜色什么香味，都是你臆想出来的！我每天工作压力那么大，回来还要听你这些莫名其妙的猜测吗？”

他站起来，在客厅里烦躁地踱了两步，手指插进头发里，一副被冤枉了的气急败坏模样。

“我就说了那么一句，觉得你可以穿得更成熟稳重些，这有错吗？这就能成为你怀疑我的理由？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高悦静静地看着他表演，心底那片荒凉越来越大。若不是一周前，她最好的闺蜜苏晓，那个咋咋呼呼却心思细腻的丫头，硬拉着她去那家新开的、徐蔚风据说“绝对没空去”的西餐厅，她大概还会沉浸在这种自我怀疑里。

她记得苏晓当时是怎么说的：“悦悦，你就当陪我去探个店嘛，听说那家惠灵顿牛排绝了！而且环境超——级好，特别适合……”苏晓挤挤眼，“约会！”

她拗不过，去了。然后就在那个灯光暧昧、音乐慵懒的角落里，她看到了徐蔚风。不是一个人。他对面坐着一个女人，大波浪卷发，穿着剪裁得体的连衣裙，侧脸笑着，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嘴角上扬成一个精致的弧度。徐蔚风正倾身过去，用他惯有的、那种迷人的温柔表情，帮那个女人擦掉嘴角的酱汁。动作自然又亲昵。

高悦当时就僵在了原地，手里的菜单差点掉在地上。是苏晓一把死死拽住她的胳膊，把她硬生生拖出了餐厅。

“悦悦！悦悦你冷静点！看清楚了吗？不一定……说不定就是客户呢？”苏晓当时的声音都变了调。

高悦没说话，只是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嘴里尝到一丝铁锈味。客户？哪个客户需要在下班时间，在情侣约会圣地，用那种眼神交流，做那种亲昵的动作？

那天之后，她什么都没问。她只是沉默地观察，像侦探一样搜集所有细微的证据。他手机里突然增多的垃圾短信提示（为了掩盖某个频繁联系人的通知），他西装外套上那根不属于她的长卷发，他钱包里莫名多出来的高级餐厅小票（日期正是他说要加班的那晚）……

还有，就是他越来越频繁地，对她的一切流露出不经意的挑剔。她的发型，她爱的动漫，她喜欢的路边摊，以及，她那些被他称为“幼稚”的着装。

面对徐蔚风此刻的暴怒，高悦忽然觉得很累。她不想再看他声嘶力竭地表演了。

“蔚风，”她打断他，声音疲惫，“我上周三晚上，去了‘兰蒂斯’西餐厅。”

徐蔚风的咆哮戛然而止。他的动作僵在原地，脸上的愤怒瞬间褪去，只剩下猝不及防的惊慌和苍白。

“你……”他嘴唇哆嗦了一下，“你去那里干什么？”

“和苏晓去吃饭。”高悦看着他，“看到你了。还有那位……穿着很‘成熟’的女士。她口红颜色很漂亮，是阿玛尼的400吧？很衬她。”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你的衬衫领口，蹭上的就是那个颜色，对吗？”

(3)

徐蔚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跌坐回沙发上，双手捂住了脸。刚才所有的气势汹汹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被戳穿后的狼狈和无措。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格外刺耳。

良久，他才从指缝里发出沉闷又沙哑的声音：“……悦悦，对不起……我，我是一时糊涂……”

高悦的心，随着这句话，彻底沉了下去，沉到一片冰冷的黑暗里。尽管早已知道答案，但亲耳听到他承认，那种痛楚还是尖锐得超乎想象。像是有人用钝器，在她心口狠狠地砸了一下，闷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没哭，只是觉得眼睛干涩得发疼。

“她是谁？”高悦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徐蔚风放下手，眼睛通红，不敢看她：“……一个……合作伙伴公司的市场经理……叫林薇……”

“多久了？”

“……两个月……不，大概快三个月了……”他语无伦次，“悦悦，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想怎么样！就是……就是一时新鲜感……我爱的始终是你啊！”

“新鲜感？”高悦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徐蔚风，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五年，一千八百多天，比不上别人三个月的‘新鲜感’？你那句‘幼稚’，是不是也是拿我和她的‘成熟’比较之后得出的结论？”

“不是的！悦悦，你别这么说……”徐蔚风急切地想靠近她，被她一个冰冷的眼神定在原地。

“她什么样？”高悦追问，近乎自虐般地，想要知道更多细节，“是不是从来不会穿带卡通图案的衣服？是不是每天都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乱？是不是和你聊的都是股票、项目、国际形势，而不是我喜欢的那些‘幼稚’的动漫和无聊的八卦？”

徐蔚风颓然地低下头，默认了。

高悦忽然笑了起来，笑声空洞又苍凉：“真好……徐蔚风，你真行。所以我这五年的爱，对你的好，对你的照顾，陪你熬过的那些苦日子，都比不上一个妆容精致、谈吐‘成熟’的女人带来的新鲜刺激，是吗？”

“不是这样的！悦悦，是我混蛋！是我鬼迷心窍！”徐蔚风猛地抓住她的手，他的手心冰凉，还带着冷汗，“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立刻跟她断干净，再也不联系！我们结婚，我们明天就去领证！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高悦用力，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动作缓慢却异常坚定。

“徐蔚风，太晚了。”她说，“从你拿我和她比较，从你开始嫌弃我‘幼稚’的那一刻起，就晚了。破掉的镜子，就算粘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

她站起身，不再看那个瘫坐在沙发上、失魂落魄的男人，径直走向卧室。

“今晚你睡沙发吧。”她的声音从卧室门口传来，没有任何情绪，“或者，你可以去找那个‘成熟’的她。”

(4)

卧室的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高背靠在门板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外面一片死寂，徐蔚风没有再来敲门，也没有任何动静。

黑暗中，眼泪终于无声地汹涌而出。不是嚎啕大哭，只是安静地、绝望地流淌。五年的感情，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此刻都变成了尖锐的碎片，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她记得他追她时的笨拙和真诚，记得他发着高烧却还坚持去给她买她想吃的蛋糕，记得他们挤在出租屋里分吃一碗泡面却笑得那么开心，记得他第一次升职后抱着她转圈，说“悦悦，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那些曾经深信不疑的幸福，原来这么不堪一击。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泪好像流干了。她摸出手机，屏幕的光亮在黑暗中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打开微信，点开那个署着“晓晓”的对话框。苏晓的头像亮着，显示在线。

她手指颤抖着，敲下一行字：「晓晓，我跟他摊牌了。你猜得没错，他承认了。」

消息几乎秒回：「我靠！徐蔚风这个王八蛋！人渣！你现在怎么样？还好吗？你别做傻事！等着！我马上过来陪你！」

高悦看着屏幕上瞬间蹦出来的好几条消息，甚至能想象出苏晓在那头炸毛跳脚的样子，心里终于涌起一丝微弱的暖意。

「我没事，别担心。就是心里堵得慌。」她回复，「你不用过来，太晚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静什么静！这种时候怎么能一个人！你给我等着！二十分钟！不！十五分钟就到！」苏晓的回复霸道又不容拒绝，「顺便带点啤酒上来，一醉解千愁！骂死那个渣男！」

高悦看着手机，终于忍不住，扯着嘴角笑了笑，虽然比哭还难看。还好，她还有朋友。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是徐蔚风在沙发上翻身，接着是一声沉重的叹息。高悦收起手机，脸上的那点笑意瞬间消失。她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徐蔚风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期待又忐忑地看着她：“悦悦……”

高悦没看他，直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冰水，倒了一大杯，一口气喝下去半杯，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刺激得她清醒了几分。

“我们谈谈吧。”她转过身，背靠着料理台，看着跟进来的徐蔚风。

“好，好，谈什么都可以！悦悦，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徐蔚风连忙表态，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不是谈原谅。”高悦打断他，语气平静却疏离，“是谈之后怎么办。”

徐蔚风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

“这房子，下个月到期，我就不续租了。”高悦看着手里的水杯，语气像是在安排工作，“我的东西我会尽快收拾走。至于你的东西，你自己处理。”

“悦悦！你一定要这样吗？我们就真的……”徐蔚风的声音带着哀求。

“徐蔚风，”高悦抬起眼，直视着他，“我们结束了。在你选择背叛的那一刻，就该想到这个结果。我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我的感情也不是垃圾，被你嫌弃完了，你一句道歉一句回头，我就得感恩戴德地捡回来。”

“我没有把你当垃圾！我只是一时……”

“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没想当真。”高悦替他说完，“这些话，你自己信吗？一次是糊涂，两个月三个月，无数次谎言和隐瞒，这也是糊涂？”

徐蔚风哑口无言。

“那位林薇小姐，知道我的存在吗？”高悦忽然问。

徐蔚风脸色一变，眼神闪烁。

高悦明白了：“哦，看来是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在乎。徐蔚风，你同时骗了我们两个人，你可真厉害。”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5)

突兀的门铃声打破了屋里令人窒息的氛围。

高悦和徐蔚风都愣了一下。这么晚了，会是谁？

高悦忽然想起苏晓说的“马上到”，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苏晓。她手里还真提着一打啤酒，风风火火，一脸“我要来干架”的气势。然而，当她看到开门的是高悦，以及她身后不远处脸色难看的徐蔚风时，立刻把啤酒往地上一放，双手叉腰，火力全开。

“徐蔚风！你还有脸待在这里？！”苏晓的嗓门又亮又脆，在寂静的楼道里简直能产生回音，“怎么？骗我们悦悦骗得还不够？是不是觉得她傻好欺负啊？我告诉你！没门！有我在，你休想再动她一根手指头！”

徐蔚风被这劈头盖脸一顿骂，脸色更加难看，却又碍于面子不好跟苏晓对骂，只能憋着气说：“苏晓，这是我和悦悦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放屁！”苏晓直接爆了粗口，“悦悦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欺负她就是欺负我！亏我以前还觉得你是个好人，真是瞎了我的狗眼！呸！渣男！”

高悦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闺蜜，心里又暖又酸，她轻轻拉了一下苏晓的胳膊：“晓晓，先进来吧，别在楼道里吵。”

苏晓这才不情不愿地收了声，狠狠瞪了徐蔚风一眼，拎起啤酒走进来，像是回自己家一样，把啤酒“哐”一声放在茶几上，然后拉着高悦在沙发一端坐下，自己则像个守护神一样坐在旁边，继续用眼刀凌迟徐蔚风。

徐蔚风站在厨房门口，进退两难，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无比尴尬。

“徐蔚风，”高悦再次开口，下了逐客令，“今晚你先去找个地方住吧。我想和晓晓静静。”

“悦悦……”

“走吧。”高悦的语气不容置疑，“现在我不想看见你。我们需要彼此冷静一下，想想接下来怎么处理。”

徐蔚风看着高悦冰冷的脸，又看了看旁边虎视眈眈的苏晓，知道今晚无论如何是谈不下去了。他颓然地抹了把脸，哑声道：“好……我先走。悦悦，你……你冷静一下也好。我明天再找你。”

他没敢再多说，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手机，步履沉重地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高悦强撑的坚强瞬间垮掉，肩膀塌了下来。

苏晓立刻抱住她：“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为那种渣男不值得！妈的，气死我了！我就知道那天没看错！狗男女！”

高悦靠在闺蜜肩上，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但这一次，不再是完全的绝望。

“晓晓，我心里好疼……”她哽咽着说。

“我知道我知道，疼一阵子就好了，总比被他骗一辈子强！”苏晓拍着她的背，语气凶狠，“你放心，姐妹儿肯定给你找个更好的，气死他！让他后悔去吧！那个林薇是吧？我明天就托人打听打听是哪路神仙，非得让她也知道知道徐蔚风是个什么货色！”

“别，晓晓。”高悦摇摇头，“没必要。他们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了。”

她深吸一口气，从苏晓怀里坐直身体，擦干眼泪：“我不想再在他们身上浪费任何时间和情绪了。不值得。”

苏晓看着好友虽然红肿着眼睛却异常坚定的眼神，愣了一下，然后用力点头：“对！说得对！不值得！咱们喝酒！今晚不醉不归！祭奠你死去的爱情，明天开始，就是新生！”

她豪气地拉开两罐啤酒，塞了一罐给高悦。

(6)

那晚，高悦和苏晓喝光了带来的所有啤酒，说了很多话，骂了很多人，最后相拥着在沙发上昏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但心里却清明了许多。

高悦请了几天年假，开始着手处理分手的一系列琐事。她雷厉风行得让苏晓都咋舌。迅速在网上找新的房子，联系房东办理退租，打包整理自己的物品。

徐蔚风期间回来过几次，试图挽回，但高悦的态度始终冰冷而坚决。她甚至不愿意再和他多说什么，只是高效率地和他分割着共同物品，计算着水电煤气费。

“悦悦，你真的要这样吗？我们五年的感情，你说放下就放下？”徐蔚风看着几乎被搬空的、属于高悦的那一半衣柜，痛苦地问。

高悦拉上最后一个行李箱的拉链，直起身，平静地看着他：“放不放下，那是我的事。但和好，绝无可能。徐蔚风，有些错，犯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和她已经彻底断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徐蔚风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那是你的事。”高悦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与我无关了。”

她环顾了一下这个曾经承载了他们无数欢笑和梦想的小窝，心里不是没有唏嘘，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她拉起行李箱的拉杆：“剩下的那些小东西，我不要了，你处理掉吧。押金和剩下的房租，按照比例，你转给我就好。再见。”

她没有说“再见”，只是干脆利落地转身，拉着行李箱走出了房门。苏晓的车等在楼下，帮她把这些家当运去临时租住的小公寓。

徐蔚风追到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终于意识到，他是真的永远失去这个女孩了。那个会穿着幼稚卫衣蹦跳着迎接他、会在他加班时亮着一盏小灯等他的女孩，再也不会回来了。

生活仿佛按下了快进键。高悦搬进了新的公寓，虽然小，但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空间。她开始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工作，报名参加了之前一直想学的油画班，周末和苏晓以及另外几个朋友一起爬山、逛街、看画展。她的朋友圈不再总是和徐蔚风相关的点点滴滴，而是充满了各种新鲜有趣的事物和她自己的笑容。

她依然会想起过去，心口偶尔还是会抽痛，但频率越来越低。她甚至开始尝试那些曾被徐蔚风定义为“成熟”的着装风格，但不是为了取悦谁，只是因为她自己想尝试。

有一天，她在公司楼下偶然遇见了徐蔚风的一个同事赵哥，赵哥以前和他们关系不错，一起吃过几次饭。

赵哥看到她，有些尴尬，寒暄了几句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小高啊……哎，蔚风他……最近状态挺不好的。工作上出了个大纰漏，被老板狠批了一顿，听说差点丢了项目……整个人颓得不行。”

高悦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是吗？工作上的事，努力做好就是了。”语气客气又疏离，完全不想接关于徐蔚风的话题。

赵哥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讪讪地笑了笑：“也是，也是。那个……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啊。”

高悦点点头：“再见，赵哥。”

她转身离开，脚步没有一丝迟疑。他的好坏，早已与她无关。她甚至没有去打听他和那位林薇小姐后来怎么样了，是继续在一起，还是也分道扬镳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7)

时间是最好的疗药，也是最好的证明。

半年后的一个周末，高悦和苏晓在一家百货公司逛街，为苏晓即将到来的生日挑选礼物。

在一家品牌鞋店门口，她们和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期而遇。

是徐蔚风。

他看起来清瘦了些，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郁色。他身边站着一位女士，正是高悦曾经在西餐厅见过的那个林薇。她依旧妆容精致，穿着当季新款的连衣裙，手里提着几个购物袋，正侧头跟徐蔚风说着什么，但徐蔚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狭路相逢，双方都愣了一下。

徐蔚风的目光落在高悦身上，眼神复杂，有惊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更多的是尴尬和局促。

高悦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丝质衬衫和一条剪裁利落的烟管裤，踩着一双矮跟鞋，头发随意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比起半年前，她瘦了一些，却显得更加精神利落，眼神里多了几分过去的他所不熟悉的从容和自信。

她平静地收回目光，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拉着苏晓准备绕开。

“悦……高悦。”徐蔚风却忍不住开口叫住了她，声音干涩。

高悦停下脚步，微微挑眉，客气而疏离地看向他：“有事？”

林薇也看了过来，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上下打量着高悦。

徐蔚风被她这声平淡的“有事”堵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张了张嘴，才挤出一句：“……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高悦的回答礼貌又简短，显然不想多谈。

苏晓在一旁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挽住高悦的胳膊，故意大声说：“悦悦，我看中那双鞋了，快帮我看看嘛，跟某类人多待一秒我都觉得空气不好！”

徐蔚风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林薇似乎被苏晓的态度激怒了，轻轻哼了一声，挽住徐蔚风的胳膊，声音娇嗲却带着刺：“蔚风，这是你朋友？怎么也不介绍一下？看起来……挺有个性的嘛。”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高悦的穿着。

高悦却笑了，她看向林薇，语气平和甚至称得上友善：“不用介绍了，我们不熟。不打扰二位逛街了，再见。”

她对着徐蔚风和林薇微微颔首，然后拉着还想战斗几句的苏晓，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走向另一个柜台。

走出去一段距离，苏晓才愤愤不平地小声说：“呸！渣男贱女！你看那个女的那副样子，得意什么啊！还有徐蔚风，看起来过得也不怎么样嘛！活该！”

高悦却只是笑了笑，心情意外地平静，甚至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是吗？我没注意看。”她实话实说，“走吧，快去看你的鞋，然后我们去吃那家新开的甜品店，听说招牌芒果冰沙超赞！”

她的目光明亮，看向前方，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生活的热情。

过去的那一页，她是真的彻底翻篇了。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