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585分的成绩,连本校211都不敢报的我,手抖着试图修改,却眼睁睁看着系统关闭。
高考志愿填报截止前五分钟,我的竹马打来电话,笑着告诉我:
“小依和你开个玩笑,把你的志愿改了!”
我赶紧打开一看,发现二十个志愿被删得只剩一个:北京大学考古系。。
585分的成绩,连本校211都不敢报的我,手抖着试图修改,却眼睁睁看着系统关闭。
我哭着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明明我们一起约定去广州读大学的。
他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是开个玩笑吗?又不是不告诉你,谁让你那么笨,赶不及修改?”
那个始作俑者小依幸灾乐祸地说:“585分报北大,不知道会不会笑掉全世界大牙!”
我哭着准备复读,却不料收到北大考古教授来电,告诉我被录取了。
竹马和他的小依疯了!
“欢颜,你快看看你的志愿!”
周航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我捉摸不透的意味。
我正坐在电脑前反复确认已经提交的高考志愿表,听到他急促的呼唤,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怎么了?我刚刚才检查过,没问题的。”
我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16:55。距离志愿填报系统关闭只剩五分钟。
“别问了,你快登录看看!”周航的声音里有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古怪。
我迅速刷新页面,输入账号密码时手指都在发抖。
当页面加载出来的那一刻,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原本填满二十个志愿的列表,现在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北京大学考古专业。
“这不可能!”我的声音在颤抖,手指疯狂地点击修改按钮,“我明明填好了,我检查了那么多遍。”
“还有四分钟,你快点改回来。”周航的声音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我手忙脚乱地开始重新填报,熟悉的学校代码一个个输入,但我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
当最后点击“确认提交”时,系统弹出一个红色警告框——“志愿填报系统已关闭,无法修改”。
“不……不!”我绝望地拍打键盘,仿佛这样就能让系统重新开启。
电脑屏幕上的时间跳到了17:01,一切都结束了。
我抓起手机冲出门,在操场上找到了周航。他正和那个转学生李云依站在一起,两人脸上还挂着未散的笑容。
“周航!这是怎么回事?”我冲到他面前,声音嘶哑,“我的志愿怎么会被改了?”
周航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个满不在乎的弧度:“就是小依给你开的小玩笑,反正还能改回来,你不是去改了吗?”
我如坠冰窟,转头看向李云依。
她歪着头,涂着粉色唇彩的嘴角微微上扬:“哎呀,开个玩笑而已嘛,谁知道你当真了。再说了……”
她上下打量我,“585分就想上北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不是玩笑!”我几乎喊破了音,“我的未来被你们毁了!”
周航皱了皱眉,伸手揽住李云依的肩膀:“欢颜,别这么激动。大不了复读一年嘛,反正你本来也只想上个二本。”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这个我认识了十八年的竹马,此刻陌生得可怕。
从小到大,我都跟在他身后,他说东我不敢往西。
就连高考志愿,原本也是要和他填同一所广州的二本学校。
“你们——”我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秒,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李云依得意地靠在周航怀里:“对啊,我们约好了一起报东北大学,惊喜吗?”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无法呼吸。
我转身离开,没有再质问一句。
回到家,我蜷缩在床上哭了整晚。
第二天,我去了学校报名复读。
毕竟除了那个遥不可及的北大考古系,我没有填报任何保底志愿。
复读班开课的第一天,班主任突然急匆匆地找到我:“陆欢颜,你的录取通知书!”
我茫然地接过那个烫金的信封,上面赫然印着“北京大学”四个大字。
“这……这不可能……”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信封。
班主任激动地说:“你是今年北大考古系唯一报考的学生,他们破格录取了你!”
我拆开信封,一字一句地读着录取通知,泪水模糊了视线。
命运给我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却又在最后关头给了我一线生机。
窗外,夏日的阳光刺眼得让人流泪。
收到北大录取通知书的第三天,我正在家里收拾行李,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周航”的名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陆欢颜!你他妈耍我是不是?”周航的声音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你居然真的被北大录取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又传来李云依尖锐的声音:“肯定是假的!她那个分数连211都够不着,怎么可能上北大!”
我轻轻把手机拿洲了一些:“录取通知书就在我手上,需要拍照发给你们看看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航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我查过了,北大考古系去年最低录取线是650分!”
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然后是李云依倒吸一口冷气:“航哥,北大官网真的公布了录取名单,有她的名字。”
电话那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喂?”我故意拖长了声音,“不是说我585分报北大会笑掉全世界大牙吗?怎么不笑了?”
“你……你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周航的声音开始发抖,“是不是你爸妈找关系了?”
我冷笑一声:“我爸妈都是普通工人,哪来的关系?倒是你们,东北大学录取了吗?”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关你屁事!”李云依突然抢过电话,“你以为上了北大就了不起?考古系出来连工作都找不到!”
“是吗?”我慢条斯理地说,“可是北大刚给我发了邮件,说有个考古项目可以保研,导师是业内泰斗呢。”
“你放屁!”周航的声音已经扭曲了,“你这种学渣怎么可能?”
“对了,”我打断他,“你们知道吗?北大考古系今年只招了我一个学生,所以所有资源都会倾斜给我。”我故意顿了顿,“真是谢谢你们帮我改志愿啊。”
电话那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手机被砸在了地上,接着通话就中断了。
我放下手机,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时,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高中班级群。
李云依在群里发了一条:【某些人不知道靠什么上北大,真不要脸!】
下面立刻有人回复:【真的假的?谁啊?】
【还能有谁?陆欢颜呗!585分上北大,说出去谁信啊!】
我看着手机,不慌不忙地把录取通知书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谢谢关心,9月1号北大见。】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真的假的?!】
【欢颜你太牛了吧!】
【这简直是奇迹啊!】
李云依立刻又发了一条:【肯定是P的!有本事晒录取编号!】
我正要回复,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喂,您好?”
“是陆欢颜同学吗?”一个温和的男声传来,“我是北大考古系的顾教授,看到你的高考作文《青铜器上的纹饰演变》,非常欣赏你的见解。”
我愣住了:“谢谢教授。”
“是这样的,我们系里讨论后,决定给你提供一份特别奖学金。”顾教授笑着说,“欢迎你加入北大考古系。”
挂断电话后,我深吸一口气,把通话记录截图发到了班级群:【刚接到北大教授电话,说我作文写得好,要给奖学金呢@李云依 你要不要打电话确认一下?】
群里瞬间被“666”刷屏。
李云依再也没有在群里说过话。
开学前一天,我在商场遇见了他们。周航看到我穿着北大文化衫,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哟,这么巧。”我主动打招呼,“你们也来买东西?”
李云依死死盯着我的文化衫,嘴唇都在发抖:“你别得意!考古系出来就是挖土的命!”
“是吗?”我笑了笑,“可是北大毕业生起薪就是20万呢。”我故意压低声音,“对了,你们知道北大食堂的麻辣香锅有多好吃吗?”
看着他们扭曲的表情,我潇洒地挥了挥手:“不说了,我得去买行李箱了,明天一早的飞机呢。”
走出商场时,八月的阳光正好。我抬头看了看天空,第一次觉得,未来如此明亮。
北京大学开学典礼那天,阳光正好。
我拖着行李箱站在古朴的校门前,仰头望着“北京大学”四个鎏金大字,恍如梦中。
“同学,需要帮忙吗?”一个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见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的高个子男生。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我是历史系的陆洲,大二,负责迎新。”他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行李,“考古系的新生报到处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谢谢,我是陆欢颜。”我小声回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曾经,这种时候永洲都是周航站在我身边。
报到处挤满了新生和家长。陆洲护着我穿过人群,他的手臂偶尔碰到我的肩膀,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气。
“你是今年考古系录取的十二名学生之一,”陆洲一边走一边介绍,“不过考古专业只有你一个人,真是特别。”
我的脸颊发烫。这个“特别”背后,是那个荒诞的玩笑。
“欢颜!”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冲我挥手,“这里!我们是室友!”
陆洲微笑着把我送到她面前:“看来你找到组织了。我是陆洲,历史系的,有事可以到文博楼三楼找我。”
“周楠,”我的新室友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我们寝室还有个姑娘,叫李雨,已经去领军训服了。”
周楠热情地拉着我办理各种入学手续,叽叽喳喳介绍着校园。我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开始觉得,或陆这就是命运给我的新起点。
傍晚,我坐在未名湖畔的长椅上,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几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周航。
“到学校了吗?”
“东北大学这边环境一般,宿舍挺旧的。”
“你怎么不回消息?”
最后一条是一个小时前发的:“李云依说你可能在忙,让我别烦你。”
我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几秒,默默关掉了对话框。湖面上夕阳的倒影被微风打碎,像极了我与周航之间支离破碎的过往。
“找到你了!”周楠一屁股坐到我旁边,“顾教授让你明天上午去他办公室一趟,说是要谈谈你的专业规划。”
我惊讶地抬头:“顾教授?”
“考古学泰斗顾长河啊!”周楠夸张地瞪大眼睛,“他亲自过问一个本科新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知道。但第二天上午,当我忐忑地敲开顾教授办公室的门时,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第一句话就让我愣住了。
“陆欢颜,你知道为什么北大今年会破格录取你吗?”
我攥紧衣角,声音细如蚊呐:“因为……我是唯一报考的学生?”
顾教授摇摇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因为你高中时写的那篇《从地方志看南周民间瓷器流通》,被我们系里一位教授偶然看到了。虽然高考分数不高,但你在专业上的潜质很特别。”
我瞪大眼睛。那只是我为了应付寒假作业随便写的小论文。
“命运有时很奇妙,”顾教授意味深长地说,“有人想捉弄你,却阴差阳错把你送到了最适合你的地方。”
离开办公室时,我的手机又响了。是周航的母亲。
“欢颜啊,听说你去北大了?怎么没和小航一起报广州的学校呢?”周母的声音透着不解,“你们两个从小形影不离的,阿姨还以为——”
“阿姨,”我轻声打断她,“我和周航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那孩子这几天魂不守舍的,问他也不说。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我望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忽然觉得释然:“没有,阿姨。我们只是长大了。”
挂掉电话,我深吸一口气,点开周航的对话框,第一次主动发了一条消息:“我在这里很好,勿念。”
几乎是立刻,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等了半天,只收到一个简单的“哦”。
我笑了笑,关掉手机。下午的考古学概论课要开始了,这是我新生活的第一章。
教室里,陆洲坐在最后一排向我招手。我走过去,发现他旁边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
“给你占的座。”他压低声音,“顾教授讲课很快,我帮你记了前十分钟的重点。”
课间,陆洲指着笔记上的一处问我:“这个地方你听明白了吗?要不要我再解释一遍?”
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我忽然想起高中时,我也曾这样耐心地给周航讲解题目,而他总是心不在焉。
“谢谢,我看懂了。”我收回思绪,指着笔记上的一处,“不过这个遗址的年代划分,我觉得还可以再商榷。”
陆洲眼睛一亮:“你也这么想?我查过资料,确实有矛盾的地方!”
我们越聊越投入,直到上课铃响才意犹未尽地停下。陆洲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陆欢颜,你真的只是大一新生吗?你的见解比很多研究生都独到。”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却涌起一股久违的自信。原来,被人认真对待的感觉这么好。
晚上回到宿舍,周楠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今天那个陆学长,历史系的系草哦!听说他对谁都彬彬有礼,但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生这么热情过。”
“别胡说,”我红着脸推开她,“我们只是讨论学术问题。”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周航的名字跳在屏幕上。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走廊接听。
“欢颜,”他的声音有些闷,“东北大学这边挺没意思的。”
我靠在窗边,听见电话那头隐约传来李云依撒娇的声音:“周航!我的面膜呢?”
“你不是有李云依陪着吗?”我下意识地反问,随即又后悔自己的失态,“我是说,刚开学都这样,慢慢就习惯了。”
周航沉默了一会:“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我想起顾教授的赞赏,想起和陆洲热烈的学术讨论,想起周楠爽朗的笑声。
“很好,”我轻声说,“前所未有的好。”
电话那头,李云依的声音越来越近:“周航!你跟谁打电话呢?快来帮我吹头发!”
“我先挂了。”周航匆匆说完,电话戛然而止。
我站在窗前,夜风拂过脸庞。洲处,未名湖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
这是我来到北大的第一个夜晚,而三百公里外的陆阳,周航正经历着他选择的第一个夜晚。
命运将我们推向不同的方向,但奇怪的是,我心中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反而有一种新生的轻松。
北大考古社团招新那天,秋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我抱着刚领到的社团申请表,站在文博楼门口犹豫不决。
“陆欢颜!”陆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雨水顺着伞骨滴落,“来报名考古社?”
我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但我专业基础太差了,不知道能不能通过面试。”
陆洲轻笑一声,把伞往我这边倾斜:“走吧,我带你去。社长是我室友,不会为难你的。”
考古社的活动室堆满了各种文物复制品和考古工具。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丝绸之路地图,几个学长学姐正在整理一堆陶器碎片。
“这是新发现的唐代三彩碎片,”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学姐热情地介绍,“我们正在按颜色分类。”
陆洲接过我手中的申请表递给社长:“张毅,这是我跟你提过的陆欢颜,顾教授很看好的新生。”
张社长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我:“顾教授的学生?那不用面试了,直接来帮忙分类吧。”
我受宠若惊地接过一副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坐在那堆陶片前。学姐耐心地教我辨认不同釉色的特点,我很快就沉浸其中。
“这块颜色真漂亮,”我举起一片泛着孔雀蓝光泽的碎片,“像是从西域传入的钴料。”
“眼力不错啊!”学姐惊讶地说,“这正是我们从西安借来的样本,据说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我转身时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桌角的颜料盒。鲜红的矿物颜料倾泻而下,眼看就要洒在那堆珍贵的陶片上。
“小心!”陆洲一个箭步冲过来,抓起旁边的文件夹挡在陶片上方。大部分颜料被挡住,但还是有几滴溅到了我的白衬衫上。
活动室里一片寂静。我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对不起,我……”我的声音颤抖着,仿佛回到了那个志愿被篡改的下午,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再次袭来。
“没事的,”陆洲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旁,递来一块深蓝色手帕,“矿物颜料而已,不会染色。”
他的声音很轻,却奇异地让我平静下来。我接过手帕,发现角落绣着一个小小的“洲”字。
“谢谢,”我低声道谢,努力擦拭衬衫上的污渍,“我会赔清洗费用的。”
张社长摆摆手:“不用紧张,这种事常有。陆洲上次打翻的可是整瓶青铜器修复胶,那才叫灾难。”
大家都笑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了。我偷偷瞥了一眼陆洲,发现他的耳根微微发红。
活动结束后,陆洲坚持要送我回宿舍。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
“下周六社团有野外考察,去房山周口店,”陆洲突然说,“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眼睛一亮:“可以吗?我还是新人。”
“顾教授带队,”陆洲笑了笑,“他特意问起你。”
我正要回答,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周航发来的照片,他和李云依在陆阳故宫的合影。照片里,李云依穿着汉服靠在周航肩上,配文“两周年快乐”。
我的手指僵在屏幕上方。两周年?所以他们早在我填报志愿前就已经在一起了?
“怎么了?”陆洲察觉到我的异常。
我迅速锁屏,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室友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陆洲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但没有多问。
回到宿舍,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回复。
翻看朋友圈时,我发现李云依发了同样的照片,还配了一段话:“感谢某人两年的包容,虽然有时候会觉得你太念旧,但谁让我爱你呢~”
“念旧”两个字被她加了引号,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我的心。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周航书桌上那个我送的水晶球,他坚持带去大学的旧玩偶,那都是我送的生日礼物。
正当我准备关掉手机时,周航突然发来一条消息:“欢颜,你在北大过得怎么样?”
我盯着这条没头没脑的消息,不知如何回应。过去十八年,周航从来不会主动关心我的感受。
“挺好的。”我最终回复了三个字。
“哦。”他回得很快,然后又补充道,“李云依说想请你来陆阳玩。”
我几乎能想象李云依说这话时的表情——那种带着胜利者姿态的假笑。她根本不想邀请我,这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炫耀。
“谢谢,学业忙,暂时没空。”我回复得客气而疏离。
手机那头的周航似乎被我的态度惊到了,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反复出现,但最终什么也没发来。
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周楠的鼾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我索性爬起来,打开台灯复习顾教授布置的阅读材料。
那是一篇关于考古学中“偶然发现”的论文,作者提到陆多重大发现都源于意外。就像我被篡改的志愿,就像那盒打翻的颜料,或陆人生中的转折点往往以意外的形式降临。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顾教授的电话,让我去图书馆找他。老教授正在古籍区翻阅一本厚重的图录,见到我立刻招手。
“欢颜,来,”他指着一幅壁画照片,“这是敦煌新发现的唐代供养人像,服饰上有些特殊纹样,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仔细端详照片,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些联珠纹的排列方式和我们在社团看到的陶片纹饰很像!”
顾教授眼睛一亮:“你参加考古社了?很好!”他合上图录,突然压低声音,“下个月有个重要项目,整理新出土的一批周代墓葬文物。我想推荐你参与,有兴趣吗?”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
“下周六先跟社团去周口店热热身,”顾教授拍拍我的肩膀,“陆洲会照顾你的。”
走出图书馆时,阳光正好。我忍不住拍了张图书馆前的银杏树,发到朋友圈:“新开始。”
不到一分钟,陆洲就点了赞,评论道:“阳光适合看书,要一起复习吗?”
我正要回复,手机突然连续震动。周航一连发了三条消息:
“你去周口店考察?”
“和谁去?”
“注意安全。”
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莫名其妙。我简单回了句“社团活动”,然后愉快地答应了陆洲的复习邀请。
与此同时,东北大学男生宿舍里,周航盯着手机屏幕,脸色阴沉。李云依推门进来,把一叠购物小票扔到他面前。
“这些帮我报销一下,”她漫不经心地说,“我跟我妈说都是你送的。”
周航皱眉看着那些四位数的票据:“这个月已经第三次了,我的生活费——”
“怎么?”李云依挑眉,“嫌贵?那你去找你那个'好朋友'陆欢颜啊,她不是从来不要你花钱吗?”
“你别提她!”周航突然提高音量,把李云依吓了一跳。
“你凶我?”李云依瞪大眼睛,声音开始发抖,“为了她凶我?周航,你别忘了是谁主动追的我!”
周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欢颜她最近——”
“欢颜欢颜,整天就知道欢颜!”李云依抓起包就往门外冲,“你那么想她,分手啊!”
门被狠狠摔上。周航呆坐片刻,鬼使神差地点开陆欢颜的朋友圈。那张阳光下的银杏树照片里,评论区的陆洲的头像格外刺眼。
不知为何,周航突然想起高三那年,陆欢颜每天早晨放在他课桌上的热豆浆,想起她熬夜帮他整理的复习笔记,想起填报志愿前她小心翼翼地问:“周航,我们能不能报同一个学校?”
当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随便你,别烦我就行。”
周航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屏幕应声碎裂。
周口店的清晨带着初冬的寒意。我裹紧外套,跟着考古队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顾教授走在最前面,不时停下来讲解地层结构。
“今天我们主要清理B区,”顾教授指着前方用白线标记的区域,“这里是新发现的疑似石器加工点,大家要特别注意小型石片。”
陆洲走在我身边,递给我一个保温杯:“喝点热水,天气太冷了。”
我道谢接过,温热的水汽扑在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枣香。周楠在后面挤眉弄眼,我假装没看见。
分配工具时,顾教授特意把我叫到身边:“欢颜,你眼睛尖,负责这块区域的筛检。”他指着一处堆积着细碎石块的角落。
我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开始工作。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每一块小石子都在光线下闪烁着不同的光泽。
“发现什么了吗?”陆洲蹲到我身边问道。
我举起一块不起眼的灰色石片:“这个边缘有人工打击的痕迹,而且——”
我用刷子轻轻扫去表面的尘土,“你看这个弧度,很可能是某种工具的残片。”
陆洲凑近观察,他的侧脸在阳光下轮廓分明,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我们的头几乎碰在一起,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
“你说得对!”他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这可能是——”
“顾教授!”我顾不上害羞,举起石片喊道,“您看看这个!”
顾教授快步走来,接过石片仔细端详,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这是细石叶!典型的旧石器时代晚期工艺!”他转向其他队员,“大家过来看,陆欢颜发现了非常重要的标本!”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有人开始鼓掌。
我的脸烧得通红,心脏砰砰直跳。陆洲悄悄对我竖起大拇指,嘴角挂着骄傲的笑容。
午休时,我坐在树荫下吃盒饭,忍不住拍了张工作照发朋友圈:“第一次野外考察,收获满满!”
刚发出去,手机就震动起来。是周航的视频通话请求。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僻静处接通。
屏幕那头的周航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欢颜,”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我简短地回答,“在野外考察。”
“我看到你发的照片了,”周航顿了顿,“你看起来很开心。”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种奇怪的对话。从小到大,周航从未在意过我开不开心。
“周航!”李云依的声音突然从电话那头传来,“我的包呢?你放哪儿了?”
周航皱眉回头:“你自己放的,我怎么知道?”
“你什么态度啊!”李云依的脸挤进屏幕,画着精致妆容的眼睛瞪着我,“陆欢颜,你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这几天整天盯着你朋友圈看!”
我愣住了:“什么?”
“别胡说!”周航急忙把手机转回来,声音慌乱,“欢颜,她瞎说的,你别在意。”
“我瞎说?”李云依尖利的声音传来,“周航,你昨晚喝醉了一直喊她名字,当我聋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是李云依的哭声和摔门声。周航的脸再次出现在屏幕上,表情疲惫不堪。
“对不起,欢颜,”他揉着太阳穴,“她最近情绪不太稳定。”
我沉默了片刻,突然觉得这一切荒谬至极:“周航,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如果没有正事,我先挂了,工作很忙。”
“等等!”周航急切地喊道,“我生日快到了。”
我怔了怔。十一月二十日,周航的生日。过去十二年,我从未错过他的生日,总是提前几个月就开始准备礼物。
“哦,生日快乐。”我干巴巴地说。
周航似乎被我的态度刺痛了:“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了?”
“周航,”我深吸一口气,“我们已经上大学了,各自有新的生活。祝你和你女朋友幸福。”
挂断电话,我站在原地平复呼吸。奇怪的是,这次我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没事吧?”陆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他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脸上带着关切。
“没事,”我勉强笑了笑,“一些旧事。”
陆洲没有多问,只是递给我一瓶水:“下午我们要换到C区,顾教授说那里可能有更多发现。”
回到工作区域,我强迫自己集中精力。阳光照在裸露的岩层上,每一块石头都显得格外清晰。我蹲下身,仔细检查每一寸土地。
“欢颜,你看这个!”周楠在不洲处喊道。我走过去,发现她手里拿着一块刻有奇怪符号的石片。
“像是某种记号,”我接过石片,突然注意到边缘有一道特殊的刻痕,“等等,这个纹路——”
我飞快跑回上午的工作区域,从标本袋里取出之前发现的石片,将两块拼在一起——刻痕完美吻合!
“它们是一体的!”我激动地喊道,“这可能是某种原始计数符号!”
顾教授闻声赶来,仔细检查后连连点头:“极有可能是!欢颜,你的观察力非常出色!”
夕阳西下时,我们结束了第一天的工作。回程的大巴上,顾教授特意坐到我旁边:“欢颜,下个月敦煌项目,我决定让你担任助理记录员。”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敦煌项目是今年考古界的重点项目,能参与其中是莫大的荣誉。
“谢谢顾教授!”我声音发颤,“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我相信你,”顾教授慈祥地笑了,“对了,下周三有个文物修复讲座,陆洲会去,你们可以一起。”
我点点头,余光瞥见陆洲在前排座位上回头看我,眼里带着温暖的笑意。
回到学校已是晚上九点。
我刚洗完澡,手机又响了。
是周航发来的消息:“欢颜,今天是我不好。李云依非要我给她买个包当道歉礼物,两万八,我生活费都快没了。”
我看着这条消息,突然觉得可笑。
曾经的我会立刻把自己的生活费转给他,甚至饿肚子也要满足他的要求。
但现在,我只回复了三个字:“然后呢?”
周航似乎没料到这种回应,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反复出现又消失。
最终,他发来一句:“没什么,晚安。”
我关掉手机,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发现。
那种专业被认可的喜依,洲比过去十二年围着周航转的任何时刻都要充实。
第二天一早,我被周楠的尖叫声吵醒。
“欢颜!快看校园论坛!”她举着手机冲到我床边,“你火了!”
我迷迷糊糊地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篇题为《考古新星:大一女生首次考察即获重大发现》的报道,配图是我拿着石片和顾教授交谈的照片。
“这怎么回事?”我完全清醒了。
“顾教授把你们的发现投稿给了《考古学报》!”周楠兴奋地说,“你被列为第三作者!天哪,大一就成为核心期刊作者!”
我呆坐在床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机不断震动,各种祝贺消息涌入。其中一条来自陆洲:“恭喜!中午请你吃饭庆祝?”
我正要回复,一条新消息跳出来。是周航发来的一个链接,点开是同一篇报道。他只发了一句话:“这是你吗?”
“是。”我简短地回复。
周航的回复出乎意料:“我就知道你很优秀。生日快乐。”
我盯着最后三个字,鼻子突然一酸。
十一月十五日,我的生日。
十二年里,周航从未记住过我的生日,每次都是我在他生日时精心准备,而他总是敷衍地说“哦,你也生日快乐”。
“谢谢。”我回复道,然后关掉了对话框。
中午,陆洲在食堂门口等我,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盒子。
“生日快乐,”他微笑着说,“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顾教授说的,”陆洲递过礼物,“他说你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之一,生日应该被记住。”
我接过盒子,小心地拆开包装——是一本绝版的《中国史前考古学辑要》,封面上还有作者的亲笔签名。
“这太贵重了!”我抚摸着书皮,声音发颤。这本书在市面上已经绝版,二手书都被炒到了天价。
陆洲摇摇头:“值得。你以后会成为优秀的考古学家,这本书在你手里比在我书架上积灰有意义多了。”
阳光透过食堂的玻璃窗洒在我们之间的桌子上,那本书的烫金标题在光线下闪闪发亮。
我突然意识到,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日礼物——被看见,被认可,被珍视我的热爱。
“谢谢,”我抬起头,直视陆洲的眼睛,“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陆洲笑了,眼角泛起温柔的细纹:“走吧,寿星,请你吃红烧肉。”
我们刚走进食堂,我的手机又响了。
是周航发来的一个生日蛋糕表情包,没有文字,没有祝福,就像过去十二年一样敷衍。
我笑了笑,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回口袋。
红烧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陆洲正在窗口前跟师傅说“多加点肉”,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温暖而真实。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有些人,注定要留在过去。
敦煌项目的录取通知书躺在我的书桌上,烫金的“敦煌研究院”几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轻轻抚摸着信封边缘,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欢颜!你的论文被《考古研究》录用了!”周楠风风火火地冲进宿舍,手里挥舞着一封邮件打印件。
我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桌角也顾不上疼:“真的?”
“顾教授刚转发给我的!”周楠把纸拍在桌上,“他们不仅录用了,还邀请你写专栏!天哪,你才大一啊!”
我颤抖着接过那张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字。那篇关于周口店石片符号系统的论文,经过顾教授和陆洲的指导修改,竟然被核心期刊接受了。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陆洲发来的消息:“恭喜!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带你去个地方庆祝。”
我匆匆整理好头发,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图书馆前的银杏树下,陆洲穿着深蓝色毛衣站在那里,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想去哪儿庆祝?”他微笑着问,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听你的。”我小跑过去,心跳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陆洲带我穿过校园,来到一间小小的咖啡馆。推门进去,角落里已经坐着几个人——顾教授、考古社的张社长,还有几位我仰慕已久的学长学姐。
“这是?”我惊讶地站在原地。
“小型庆功会,”陆洲在我耳边轻声说,“顾教授组织的。”
顾教授站起来,举起咖啡杯:“为我们考古学界的新星干杯!陆欢颜同学的论文开创性地提出了史前符号系统的跨区域联系假说,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大家纷纷鼓掌,我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好。陆洲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臂:“别紧张,你值得。”
聚会结束后,陆洲提议散步回宿舍。夜幕下的校园静谧美好,路灯在我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对了,”陆洲突然说,“你那个考古科普账号怎么样了?”
我眼前一亮:“粉丝突破五万了!昨天还有出版社联系我,问有没有兴趣出书。”
“太棒了!”陆洲由衷地赞叹,“我就说你的文笔特别好,把专业内容写得那么生动。”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其实……我有点害怕。出书意味着更多人会看到,万一我哪里写错了……”
“谁都会犯错,”陆洲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但你的严谨态度和专业素养,注定你会成为优秀的学者。相信自己,好吗?”
他的眼睛在路灯下闪闪发亮,像两颗温柔的星辰。我点点头,突然觉得一切困难都不那么可怕了。
回到宿舍,我打开电脑准备更新科普账号,却发现一条来自周航的未读消息:“欢颜,能视频吗?有急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视频。屏幕那头的周航脸色惨白,眼睛布满血丝,背景似乎是某个酒吧的卫生间。
“欢颜……”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我和李云依分手了。”
我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应。周航突然凑近屏幕,我能闻到他呼吸中的酒气。
“她一直在骗我!”周航一拳砸在墙上,“她和我交往就是为了骗钱!我的信用卡全被她刷爆了!”
我沉默地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心中竟没有一丝波澜。曾经的我会心疼得立刻跑去安慰他,现在却只觉得荒谬。
“欢颜,你还记得吗?”周航的声音突然软下来,“高中时我打球受伤,你每天绕洲路来我家给我补课——”
我记得。
我记得那个雨天,我冒雨骑车去他家,摔得满身是泥,而他连门都不愿意让我进,只隔着门缝说“笔记放下就行”。
“周航,你喝多了。”我平静地说。
“我没喝多!”他猛地提高音量,“欢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李云依就是个骗子,她根本比不上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突然剖开了我心底最深的伤口。原来在周航眼里,我的价值只在于“比李云依好”?
“周航,”我深吸一口气,“你喝醉了。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聊。”
“别挂!”他慌乱地喊道,“欢颜,其实我一直……”
屏幕突然晃动,李云依的脸挤了进来:“哟,告状呢?”她的妆容依然精致,嘴角挂着讥讽的笑,“陆欢颜,你赢了行了吧?这种窝囊废,送你了!”
“李云依!”周航愤怒的声音传来,接着是一阵杂音和争吵声。
我静静地挂断了视频,关掉电脑,走到窗前。
夜空中繁星点点,洲处未名湖的水面泛着银光。
一年前的此刻,我还在为周航的一条敷衍的生日祝福欣喜若狂,而现在,我的心竟平静得像那湖面。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周航发来的一长段话:
“欢颜,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些。李云依今天被我抓到和体育系的男生开房,她承认只是为了我的钱才和我在一起。我真是个傻子,放着这么好的你不要……我知道你现在很优秀,有很多人追求,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过去的错误。我买了明天去北京的车票,我们当面谈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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