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县大队队长孙凤文刚把最后一把小米粥倒进碗里,通信员小陈就揣着封皱巴巴的信纸闯了进来,裤脚还沾着田埂上的泥——是临淄县委的急令,
第六节 李家庄的枪声与二区星火
1940年夏的淄河岸边,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一点点压沉了天际。
县大队队长孙凤文刚把最后一把小米粥倒进碗里,通信员小陈就揣着封皱巴巴的信纸闯了进来,裤脚还沾着田埂上的泥——是临淄县委的急令,
要他连夜率部赶赴县北边境的李家庄,保卫全县骨干会议,会议要传达的“坚持敌后游击战”,是眼下敌后抗战的要紧事。
“队长,日头都落了,两个中队集合、赶路,怕是得走一整夜。”
小陈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声音里带着点急。孙凤文把粥碗一搁,粗粝的手掌在桌案上拍了下:“越是天黑,越要快。干部们在李家庄等着,鬼子可不会等咱们天亮。”
没半个时辰,淄河东岸的打谷场上就聚起了两百多号人。没有多余的话,孙凤文只举着枪喊了句“轻装急行,不许走漏半点动静”,队伍就像一股黑流,悄没声地钻进了夜色里。
夏夜的庄稼地又闷又扎人,玉米叶刮得脸生疼,战士们踩着田埂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只有绑腿摩擦的“沙沙”声和急促的呼吸声在夜里飘着。
天快亮时,远处终于露出了李家庄的轮廓,孙凤文让队伍在村外的树林里歇了口气,
自己带着两个班长摸进村里,把岗哨布在了庄东的土坡、村西的石桥和村内几条主要道口——他心里清楚,李家庄地处边境,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撞上鬼子。
孙凤文
果然,太阳刚爬过东边的土岗,放哨的战士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队长!庄东头来了一队鬼子,正往这边包呢!”孙凤文心里一紧,立马拽着望远镜往村东看,
只见黄乎乎的人影正沿着田埂往村里挪,枪尖在太阳下闪着冷光。“准备战斗!”他低喝一声,手指向村西,“一中队从西门绕出去,绕到鬼子背后打;剩下的跟我守在村里道口,等鬼子进了套,咱们前后夹击!”
战士们迅速散开,有的钻进了村民家的柴房,有的趴在了土墙后,把枪口对准了村口的路。孙凤文蹲在一棵老槐树下,
盯着越来越近的鬼子——他看得明白,这些鬼子走得慢,还时不时往村里探头,显然是摸清了这里要开干部会,以为来的都是没武装的干部,想一网打尽。
“打!”等鬼子的先头部队刚踩进村口的石板路,孙凤文的枪响了。瞬间,村里的土墙后、柴房里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枪口,子弹“嗖嗖”地往鬼子堆里钻;村西方向也传来了枪声,
一中队绕到了鬼子身后,把退路堵得严严实实。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两面夹击打蒙了,有的往田埂里钻,有的举着枪乱扫,惨叫声在村里响成一片。
孙凤文带着战士们从道口冲出来,大刀片子劈下去,溅起的血珠落在了路边的玉米叶上。
半个时辰后,剩下的鬼子拖着尸体和伤兵往东边逃了,地上留下了三十多具尸体。孙凤文刚松了口气,就发现通信员小陈没跟上来——后来才知道,小陈为了掩护最后几个转移的干部,被落在后面的鬼子抓了。
看着空荡荡的村口,孙凤文攥紧了拳头,他知道,这仗打赢了,干部们安全了,但牺牲的兄弟,永远也回不来了。
就在李家庄的枪声还在淄河两岸回荡时,南边的抗战二区,
正借着这股抗日的劲头,悄悄播撒着革命的星火。这二区的地界,比战前的原二区小了不少,早年还管着五十多个村,东到老官庄、榆林,西至涝淄河畔,南抵潘庄、店子,北达龙子、果子里,
可到了1939年冬天,北边的老官乡、龙凤乡划给了北四区,1941年夏天,南边的联五乡、湖田乡又划给了新四区,最后只剩下不到三十个村。
可地界虽小,区委的人却没闲着,他们知道,要打鬼子,光靠枪杆子不够,还得把老百姓的劲拧到一起。
1940年的春天,南岭村的一座破庙里,天天都能传出读书声。
这是区委办的救国会积极分子训练班,四十多号人挤在庙里,有扛过锄头的农民,有读过几年书的青年,还有几个藏着党员身份的同志。张冲凌是战术教员,总拿着根木棍在地上画地形图,
教大家怎么躲鬼子的扫荡,怎么打伏击;马兢生是政治教员,说话声音不大,却总能把《论持久战》里的道理讲得明明白白,
他常说:“鬼子再凶,也熬不过咱们的持久战,只要咱们拧成一股绳,总有把他们赶出去的那天。”马伯诚则负责教大家唱救亡歌曲,“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的歌声,常常飘出破庙,飘到村里的各个角落。
原本计划要训半个月,可才过了十天,就有人来报,鬼子要扫荡南岭了。区委的人当机立断,让大家赶紧散了,各自回村,把学到的本事用在抗日上。
可就是这短短十天的训练,却像一颗种子,落在了二区的土地里。没过半年,连同1938年就建起来的支部,二区的村支部就从几个变成了十四个,党员的数量也一天比一天多。
这期间,二区的干部也换了几茬。
1939年10月,张敏调出后,李本荣接任了区委书记。这位原名张奎濂的北岭村人,说话做事都透着股韧劲,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整顿党组织,把那些动摇的人清出去,把真心抗日的人拉进来。
1940年2月,“临益长桓四县边区抗日动员委员会行政办公处”改成了“行政委员会”,
杨岳东当了主席;没一个月,又改成了“桓台县第二区区公所”,杨岳东还是区长。那时候,卫固、街子、北石桥的鬼子据点离二区不远,时不时就来骚扰,
可二区的党政军群组织却越来越全——武子刚管农救会,李桂明管妇救会,李光宗管青救会,傅赤先跟着帮忙,区中队队长张勋臣带着队员们天天练枪,就连村里的妇女都组织起来,给战士们做布鞋、缝棉衣。
到了1940年底,二区的抗日形势好得让人不敢相信。县委、县政府的重要会议,居然敢在离街子据点只有两华里的曹村开——要知道,街子据点里的鬼子天天都在村口晃,
可二区的人就是有这个底气,因为他们知道,村里的老百姓都是自己人,只要鬼子敢来,家家户户都会变成藏兵的窝。那时候,二区的村支部已经有十五个了,
湖田乡的五个支部划给新四区后,龙凤乡、甘鲁乡、马公乡又新添了六个,党员人数也突破了一百一十人。
在湖田地区,这股星火烧得更旺。1940年,下湖村的张春荣牵头建了党支部,
先后发展了何延昌、张耀荣等十个党员,这些庄稼汉放下锄头就是战士,白天在田里干活,晚上就聚在张春荣家的地窖里,商量着怎么给区中队送情报,怎么跟鬼子周旋。
上湖村的王恩普也建了支部,他和孙玉祥、孙玉荣、刘艾农四个党员,把村里的青年都组织起来,成立了抗日小分队,专挑鬼子的运输队下手。
南焦宋村虽然1940年才建了党小组,但到了1945年,也正式成立了党支部,毕瑞甫当支书时,村里的男女老少都知道,跟着党支部走,就能打跑鬼子。
湖田地区村里墙上刷满了“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标语,
到了1941年,湖田地区的抗日浪潮已经挡不住了。
村里的墙上刷满了“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标语,救亡歌曲从早到晚都能听见;村口的大槐树下,天天都有送子参军、送郎上战场的场景,老大娘把煮好的鸡蛋塞进儿子兜里,媳妇帮丈夫紧了紧绑腿,
嘴里说着“多杀几个鬼子,早点回来”;就连七八岁的儿童团,都戴着红袖章,拿着红缨枪,在村口站岗放哨,看见陌生面孔就盘问,发现鬼子的动静就赶紧往村里报信。
孙凤文在李家庄打跑鬼子后,曾带着几个战士去过湖田地区。
他站在村口,看着那些扛着锄头的农民、唱着歌的青年、站岗的孩子,心里忽然就踏实了——他知道,李家庄的枪声不是白响的,二区的星火也不是白烧的,
这些老百姓,这些党员,这些战士,就是黑铁山脚下最硬的骨头,最亮的光,只要这股劲不散,鬼子就永远别想占了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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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夕阳红似火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