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婚期只在旦夕,我的未婚夫赵真,却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他要与我的贴身丫鬟结为连理,并且是明媒正娶。
婚期只在旦夕,我的未婚夫赵真,却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他要与我的贴身丫鬟结为连理,并且是明媒正娶。
我当着众人的面,将定情的信物掷于地上,亲手割裂了袍角,送他们一句“百年好合”,也立下了一个“永世为敌”的毒誓。
旁人都以为我哀毁骨立,伤心欲绝,实际上,我心中并无半分波澜。
因为只有我知道,我那位看似柔弱的丫鬟,实则是反王遗孤。
用不了多久,正阳侯府就会因为她,被扣上谋逆的罪名,满门抄斩,不得善终。
上一世,我顶着正妻的名分嫁入侯府,春涵则以陪嫁丫鬟的身份成了贵妾。当侯府大难临头时,是我娘家散尽千金,才勉强将他们从天牢里捞了出来。
可换来的,却是在流放的路上,被他们无情地推下山崖。
重活一世,那些万贯家财,用来豢养府兵,巩固皇权,难道不比救一群白眼狼来得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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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正对着那件绣着鸳鸯的火红嫁衣出神,幽幽地叹了口气。
丫鬟春柳轻手轻脚地走近:“小姐,大喜的日子就在眼前,您怎么反倒发起愁来了?明日您可就是尊贵的正阳侯世子夫人了。”
我扯出一个苦涩的笑,缓缓摇头:“不会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是什么世子夫人。”
就在方才,我从流放路上的噩梦中惊醒,带着前世的记忆重获新生。我知道,一场由我的未婚夫和贴身丫鬟精心策划的致命羞辱,即将来临。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家丁慌乱的劝阻声:“世子爷,世子爷您不能进去!明日就是您和大小姐的大婚之日,按规矩,婚前不宜相见啊!”
“都给我滚开!一群不长眼的狗奴才,再敢挡路,本世子就打断你们的腿!”
是赵真,我名义上的未婚夫。我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那件华美的大红喜服被我毫不留情地甩在地上。我踩着那团刺目的红,一边朝外走,一边对身后的春柳吩咐道:“去告诉世子爷,我在后花园的角门等他,让他带着春涵一并过来。”
“小姐?您这时候去后花园做什么?”春柳满脸不解。
我没有回头。做什么?当然是把他们那点见不得人的丑事,公之于众。
到了后花园,我先是悄悄将通往外街的角门虚掩着。门外种满了茂密的绿植,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里的动静。
布置妥当后,我便安然地坐在亭中,命人上了茶。
茶水的雾气刚刚升腾,我那醉醺醺的未婚夫赵真,就领着我的好丫鬟春涵闯了进来。
不得不承认,春涵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不同于我的明艳大气,她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楚楚可怜、娇媚无骨的气质,的确是能轻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但为了一个丫鬟,就要舍弃明媒正娶的未婚妻,甚至想让她当正头夫人,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我这位“情种”未婚夫干得出来。
他踉跄着冲到我面前,开口便是不留情面的指责:“曾梨!你这个女人真是没心肝!整日给本世子摆着一张死人脸,你以为我多稀罕看你那端庄的架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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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真踉跄而来,满身的酒气几乎要将这花园里的花香都冲散。他双眼赤红,脸上带着一种酒壮怂人胆的狂悖,显然是醉得不轻。
我撇了撇嘴,眼神冷冽地扫过他,同时不动声色地对远处一个看热闹的家丁使了个眼色,那家丁心领神会,立刻转身去找我的父母。
“不知世子爷深夜到访,所为何事?”我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问。
“本世子觉得跟你过一辈子太过憋屈,所以,我决定娶你的丫鬟春涵为妻!春涵,你过来,亲口告诉你的好小姐,你想嫁给我!”
春涵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哭得梨花带雨:“小姐,奴婢从小就侍奉在您身边,深知您对世子爷并无男女之情。可是奴婢……奴婢自打第一眼见到世子爷,就已情根深种。求小姐成全奴婢和世子爷,求求您了……”
说完,她便开始“咚咚咚”地磕头,不一会儿,光洁的额头上就渗出了血丝。
前世的我,见到此情此景,气得浑身发抖,当场就痛骂他们是的狗 男 女。随后赶来的父母,也只是将赵真赶了出去。
第二天赵真酒醒,便带着厚礼上门赔罪,承诺我依旧是正妻,春涵最多只能做个妾。
我娘当时劝我,哪个高门主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等进了门,有的是法子磋磨她,发卖她。
我信了,带着满腔的恨意嫁了过去。结果,婚后不过一月,春涵的身份便败露了,侯府满门获罪。
这一世,我偏要成全她。让她以正妻之礼风光大嫁,我倒要看看,侯府的罪名,会不会比前世来得更重些。
我冷眼瞧着他们演戏,片刻之后,猛地拍案而起,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地哭喊起来:“你们究竟是何时背着我勾搭在一起的?堂堂侯府世子,要娶一个奴籍的丫鬟做正妻,你把我这个相府嫡女置于何地?!”
我这一嗓子,声嘶力竭,足以让角门外整条街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那些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我甚至瞥见几个邻家的脑袋从墙头探了出来。
相府的左邻右舍,也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桩丑闻,想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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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娘正好在这时赶到,一听见我的哭喊,我爹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指着赵真的鼻子破口大骂:“赵真!当初是你们侯府三番五次地上门求亲,老夫见你年纪轻轻还算有些作为,才同意了这门亲事!没想到你竟敢做出如此羞辱我女儿的混账事!”
我娘则一把将我揽入怀中,心疼地替我抹泪。她的目光如刀子一般,狠狠地剜在春涵身上,显然是动了杀心。
可牛不喝水强按头,又有什么用呢?说到底,还是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我将脸埋在母亲怀里,委屈地抽泣道:“娘,他方才还嫌女儿呆板无趣。可您说,哪家高门贵女,能像个丫鬟一样,在男人面前肆意放荡呢?”
“都是你这个小 贱 蹄 子惹的祸!”我娘怒不可遏,对着身边的李嬷嬷使了个眼色。
李嬷嬷是我娘的陪嫁,也是宫里的老人,最是忠心。她立刻上前,一把揪住春涵的头发,左右开弓,狠狠扇了她几个耳光。
春涵那张俏脸瞬间红肿起来。赵真正被我爹骂得无处发泄,见状竟一脚踹在李嬷嬷的心窝上,将她踹得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李嬷嬷!”我惊呼一声扑了过去,随即转头怒视赵真,厉声喝道:“赵真你疯了!李嬷嬷是当年皇后娘娘亲自指给我娘的教养嬷嬷,你也敢动手!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来人,去把春涵的卖身契给我取来!”
春涵一听要动她的卖身契,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不要啊小姐!求您不要发卖我!我生是世子爷的人,死是世子爷的鬼!”
说完,竟一头朝旁边的柱子撞去。
赵真眼疾手快地将她护在怀里,怒瞪着我:“你这个毒妇!哪个男人敢娶你这样的女人?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容不下,你……”
“啪!”我扬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冷声道:“我狠毒?世子爷,你和我的丫鬟暗通款曲,如今倒打一耙,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贱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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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春柳已经将卖身契取来。我将那张薄薄的纸捏在手里,对着他们晃了晃:“既然世子爷说我心肠歹毒,那好,我今天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你,现在就花钱把这张卖身契赎回去。从此以后,春涵就是你的人了,是做正妻还是做小妾,都与我相府无关。”
“此话当真?”赵真和春涵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干脆。
我娘想开口阻拦,我却暗中对她摇了摇头。
“好!既然如此,来人,把本世子身上的银票都拿给曾小姐!”赵真大手一挥,身边的小厮立刻递上两张银票。
我接过来一看,一张五十两,一张一百两,不由得气笑了。
“世子爷,我没记错的话,您去年为了给一个青楼女子赎身,还花了好几百两。怎么今日要赎您的‘真爱’,未来的世子妃,就只值区区一百五十两?”
我的话音一落,赵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我……我今日出门匆忙,并未带足银两。明日,明日我一定派人送来!”
“不行。”我一口回绝。拖到明天,他酒醒了,再被侯府的人一劝,这事十有八九要黄。
我今天不但要让他把人带走,还要让他风风光光地把人娶进门。
“那你想如何?”
“一口价,三千两,现在就带走。”我抖了抖手中的卖身契,慢悠悠地补充道,“世子爷若是不愿出这个钱,又何谈真爱呢?凭春涵这副模样,我若是将她卖去万花楼,做个头牌,想必也能值个一千两。”
“你……”赵真被我堵得哑口无言,再看看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春涵,一咬牙,竟真的答应了。
我爹气得胡子都在抖:“糊涂,你真是糊涂啊!女儿,此事要不要再……”
“爹,”我打断他,语气坚定,“如今,我们相府的脸面,已经被他们踩在了脚底下。女儿虽是女子,却也不愿让您和娘为了我所谓的幸福,去向这种人低头。既然他们情比金坚,就让他们去吧,这样的男人,女儿不要也罢!”
曾几何几时,我也曾觉得,赵真算得上是京中难得的青年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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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并不能成为他肆意践踏我尊严的理由。
很快,下人取来了纸笔。我让赵真亲笔写下三千两的欠条,顺便,连退婚书也一并写了。
他握着笔,浑浊的眼神中终于闪过一丝清明。“我……我并没有想过要与你退亲。”
瞧瞧,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与我退亲,却要娶我的丫鬟为正妻?那世子爷是打算将我置于何地?”我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冷声质问。
没想到,赵真竟挠了挠头,说出了一句让我叹为观止的话:“女子退了亲,名声总归不好听,日后也难再嫁。只要你愿意,本世子可以纳你为贵妾。到时候,你与春涵一同嫁入侯府,身份也不比主母差多少。”
我险些被他气笑了。我强压下翻白眼的冲动,摆出一副深受打击、悲痛欲绝的模样,大喊道:“赵真!你怎么能如此shameless!竟让我堂堂相府嫡女,去给你做妾!你的脸皮是城墙做的吗?!”
我爹也被彻底激怒,冲上去就给了赵真两拳,随后命人将他死死按住,逼他写下了退婚书。退婚的理由,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正阳侯世子赵真,因恋慕相府丫鬟春涵,欲娶其为正妻,故与相府嫡女曾梨解除婚约。
赵真迷迷糊糊地写完后,我立刻让人拿去拓印了上百份。同时,我自己也写了一封断绝关系的文书,声明从此与赵真、春涵二人,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小姐,您又何必做得如此决绝,我们……我们毕竟主仆一场……”春涵还在假惺惺地哭泣。
“你不配。”我冷冷地打断她。
说完,我亲手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角,狠狠扔在地上,然后指着角门的方向,下令道:“把这对狗 男 女给我赶出去,从此不许他们再踏入相府半步!另外,立刻将这两份文书贴满京城的大街小巷!”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侯府的世子爷,为了一个丫鬟,是如何与相府撕破脸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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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些文书上没有写明的细节,我相信,外面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会帮我补全的。
比如说,赵世子是如何为爱痴狂,不惜与相府嫡女退婚,也要迎娶一个丫鬟,堪称当世第一情种。
我猜,为了侯府的颜面,赵真也不可能只给春涵一个小妾的名分。
这时,我再回过头来,抱着我爹的胳膊,声泪俱下地哭诉一番,求他去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成全赵世子的一片痴心。
我爹被我哭得没辙,当真连夜换上官服,快马加鞭地进了宫。在御书房里,他句句不提我受的委屈,反而字字都在替赵真说好话,恳求皇上一定要成全这位“痴情种子”,免得他日后再去祸害别家的好姑娘。
皇上听闻此事,龙颜大怒,当即就下了一道圣旨,成全了那对“苦命鸳鸯”。
我爹揣着圣旨,喜气洋洋地回了府:“明日一早,侯府就该办喜事了,咱们很快就有喜酒喝咯!”
我娘也冷笑着附和:“那侯府的老东西,不过是靠着祖上的荫庇,才在京中挂了个闲职。原本指望着和咱们家联姻,好让他的宝贝孙子前程似锦。如今倒好,娶了个丫鬟回去当世子妃,真是天大的笑话。女儿,你这事做得好!”
看着爹娘开怀的模样,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前世,我爹为了搭救侯府,不仅耗尽了家财,还被牵连罢官,最终只能黯然回乡。若非如此,那反王又怎能轻易攻破京城?
想到这里,我暗暗握紧了拳头。这一世,我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如今的皇帝,虽非雄才大略,却也算个明君。他膝下三位皇子,皆是一母同胞,手足情深,是难得的有血性的皇族。前世京城被围,正是两位皇子率兵死守城门,才为朝廷争取了喘息之机。
倘若这一世,我爹能分出些府兵,在关键时刻助他们一臂之力,或许,不仅能保住我爹的官位,更能为我们曾家,挣得一份泼天的富贵。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最重要的,是明日一早,去看一场好戏。
第二天,我便拉着我娘,坐着相府的马车,悄悄停在了侯府所在的巷子口。
很快,我爹便与宫里来的传旨太监,一同出现在了侯府门前。
因为是圣旨,侯府上下,无论主子还是下人,都乌泱泱地跪在了大门口接旨。至于为何是在门口而不是正厅,自然是因为,我爹嫌他们晦气,不愿踏进他们家的门。
此时的赵真,显然已经酒醒。他看到我爹时,脸色煞白,连跪都跪不稳,想来是昨夜被老侯爷狠狠教训了一顿。
传旨太监清了清嗓子,尖声道:“那个叫春涵的丫头呢?这圣旨里,也有她的名儿,怎么不见人来接旨?”
老侯爷连忙命人去找。不一会儿,前世风光无限的春涵,此刻却头顶着几片草叶子,衣衫凌乱地被一个老嬷嬷推搡着,狼狈地跪在了我爹面前。
我爹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太监可以宣读圣旨了。
皇上的这道圣旨,写得是相当有水平。大致意思就是,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却也听闻了赵世子是个百年难遇的痴情种,竟为了一个丫鬟,不惜与相府嫡女退婚。皇上被这份“真情感动”,特下旨,命二人即刻完婚,不得有误。
往常若是皇上赐婚,总会赏赐些金银玉器,以示恩宠。
可这次,太监宣读完圣旨,便将那明黄的卷轴往老侯爷手里一塞,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侯爷,咱们家和皇上,可都等着喝您府上的喜酒呢。”
“谢……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老侯爷的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我娘在马车里“呸”了一口:“活该!气死这老东西!”
话音刚落,那老侯爷竟真的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我爹却依旧老神在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慢悠悠地说道:“哎呀,看来老侯爷这是高兴坏了。也不枉老夫昨日在皇上面前,替世子爷美言了那一番。日后你们夫妻和睦,老夫也就放心了。哦对了,你们家世子爷还欠着我相府三千两银子,记得早日还清,否则,老夫可就要天天派人上门讨债了。”
要论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我爹比我可厉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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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真直到此刻,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他们侯府,究竟失去了什么。
一个日渐没落的侯府,全靠着与相府的婚约,才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风光。如今这唯一的依仗没了,他们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他怕再生事端,连忙求自己的母亲,将三千两银票凑齐,交到了我爹手上。
我爹收了银票,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围观的百姓中,竟有不少人拍手叫好。还有人说我们相府会做生意,一个丫鬟竟卖出了三千两的天价。
人群里,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你们懂什么!这哪里是买丫鬟,这分明是花三千两,买了个世子妃回来!”
话音一落,人群中爆发出哄堂大笑。
眼看好戏已经散场,我便让车夫掉头回府。
谁知,马车刚驶出巷口,一道身影便猛地冲了出来,差点撞在马蹄之下。
我掀开车帘,本以为是幡然悔悟的赵真,却没想到,跪在马前的,竟是春涵。
这个人,我自始至终,都未曾看透过。
“小姐!”她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哭喊道,“求求您让相爷去求皇上收回成命吧!奴婢只是一个丫鬟,怎配得上世子夫人的位置?这……这不是要折煞奴婢吗?”
我闻言,不由得笑出声来:“这不是你昨夜苦苦哀求的结果吗?怎么,这才过了一夜,就反悔了?你当皇上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吗?圣旨已下,皇命难违啊。”
“小姐,奴婢还是回去伺候您吧!求您不要再为难世子爷了,他……”
这时,赵真也追了过来,他看着我,神情复杂地说道:“曾小姐,昨日……昨日是在下酒后胡言,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在下计较。至于春涵,在下确实心悦于她,待日后我们成婚,再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便是。”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只说了一句话:
“你们这是想公然抗旨吗?”
一言既出,赵真和春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周围的人太多了,他可不想借由某些人的口传进皇上口中。
到时候,他们侯府就真的完了。
本来想带着春涵离开的,手已经伸出来,但春涵却突然间站了起来大喊说:“小姐,你执意要逼迫世子爷与春涵,那就让我永远地离开吧,这样你们就可以和和美美地生活了。”
说完,就奔着一边的墙撞去。
又是这一套。
我冷笑,都不去瞧她就知道那个世子爷一定能将人给拦住。
果然,他扶住了人,然后皱着眉盯着我说:“曾小姐,你果然是个狠心之人。传言你一向对奴婢非打即骂,说发卖就发卖,如今看来是真的。好,好,退了亲也好。”
说完,就搂着春涵向回走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皱紧了眉,觉得这个春涵行为有点怪异。
她本来可以安安静静做世子妃不好吗,为什么突然间跑出来说这些,就好似是故意让侯府与相府结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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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睛一亮,双拳瞬间握成了拳。
前世以为春涵也如我们一般并不知自己是反王之女的事情,但这世瞧来她或许是知道的。难道,她这么做就是为了能削弱我爹的势力?让朝中动荡不安?
以前我一直被养在深闺,所看到的实在太狭隘了。
但如今重生,看到的世界也有所不同。
我娘看我满腹心事,回到家后就要张罗着给我再订一门婚事儿。
可我却走进了我爹的书房,重生之事虽然玄幻,但有些事儿还是我爹出面好一些。
在如今这种暗潮汹涌的时候,还有什么比父母更值得相信的呢?
我爹仍是在气愤,见我来了就站起来急吼吼地说:“梨儿是最好的姑娘,那赵真是瞎了眼才会被那丫头迷住……”
“爹,我要与你说一件事儿。与那些小情小爱无关,事关江山社稷。”
我爹一怔,但还是耐心将我的话听完。
本以为他会觉得我疯了,但没有想到我爹竟坐在那里沉思许久,第一句话竟然是:“镇西王要反,那必得途经两关两卡,他的兵力就算加强三倍也不可能。”
“如果扮成流民呢?”
“只需要闯过一卡,便可来到京城。京城只有两千精兵,向外求助至少需要三天。如果是这般,确实有这个可能。再如果,这中间没有我的周旋,朝中武将再对皇上对我的处罚有所微词,那在士兵的调度之上必有些困难。这样想来,真的是一石几鸟之事儿。”
我爹的脸色大变,在地上转来转去,最后看着我说:“你那个丫环不简单啊,孩子你受苦了。”
“爹,您相信我吗?”
眼泪汪汪的扑在他的怀里,似乎把两辈子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半天后,他把我扶了起来,然后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打草惊蛇,你先在府中好生待着,这事儿我需要找寻证据上报给皇上。”
“好的爹,但我有一计。”
“何计?”
我悄悄与我爹说了心中的想法,他听后连连点头,然后拍着我的肩膀说:“我女儿终究是长大了。”
他连夜去调查春涵了,我也不知道他能查出这个什么来,但却一点也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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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我爹就把消息带了回来。
这个春涵也是厉害,不但与世子爷相约终身,还有两个难得的裙下之臣。
一位是守城卫长,一位则是负责管理流民的小官。
这两个人还都是通过我的关系勾搭上的,毕竟他们多多少少都是我爹门生的亲朋好友。
“看来她把一切都安排得相当明白了,那么肯定不会让相府被排除在外。”
我心里想的是到时候她会爆出身份,然后走上上辈子的老路也不容易。
毕竟那个爆出她身份的人,没准就是她安排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拖我与整个相府下水。
我玩着手里的珍珠,说:“那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只需要她来找我,与她说几句话而已。”
“你有把握吗?”
“有。”
我爹点了点头,然后说:“别的就由我来安排。”
没过半日,春涵就来到了我的面前。
她知道我每个月便会去春斋堂吃些素食,另外还会带回去给自己的母亲。
早就在那里等候多时了,来到我的面前刚要跪下,而我却先她一步开口说:“你现在很自满吧,可以从我这里抢走一个没有用的男人。但你信不信,只要是我勾勾手指,那他就会瞬间跑到我这里来。甚至,把你给抛弃。”
可能是我的样子实在与过去相差甚大,在这一瞬间春涵竟装不下去了。
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可能是被挑衅了有些生气,并没有和过去一样跪下去,而是说:“真的吗?你不是特别想嫁给他吗?我们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了,就不信那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要不要我们打个赌,你们婚礼的时候,我只要是带着相府的人去抢亲,那他就还是我的。而你,我会让他把你扔进花楼里,当个千人骑万人踩的贱 人。”
我说完这些,春涵也笑了起来:“小姐,你好似是变了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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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相府小姐,岂能输给你一个丫环?”
“好好,那我就等着这一天了,你可别不来抢啊,到时候我一个丫环会笑话你一辈子的。”
说完,她袅袅婷婷地走了。
我在她出去后摔了杯子和茶碗,动静闹得很大。
接着,我就做了一些有点无脑的事儿。
比如说给世子爷传信,比如说扬言要破坏他们的婚礼。
而侯府不能抗旨,只能是按时举行婚礼,当然新娘还没有变。
婚礼当日,我真的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侯府。
大家都抱着看好戏的神情让开,而我也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等着他们拜了堂。整个过程世子爷都十分忐忑地看着我,似乎还挺期待着我做点什么。
是的,现在他大概也明白娶一个丫环对他真的是一点助力也没有,还会连累他们侯府地位一落千丈。
但现在他只能是按照圣旨的要求和自己喜欢的貌美丫环成亲了,以后可以再想办法娶丞相家的小姐为平妻,也不错。
拜完了堂,他们刚要去洞房。
没有想到我在这个时候突然间站了出来,道:“站住,赵真,你现在就休了这个女人娶我,然后把她卖去花楼。你不是说,一直想娶的是我而不是她吗?”
我说完就笑看他们两个。
新娘子的盖头一晃,看来她也没有想到我说的抢亲会在这种时候。
我也是想了好久才会选在这个时候,再用这样的说法。如此不但能表现出我是真的想夺回赵真,同时也证明我背后没有任何阴谋,只不过是想落春涵的面子罢了。
春涵不会起疑,那便会传信与外面的反王,开始攻城。
如果他不攻城,我的计划便不会成功。
今日一定要闹得大些才好。
我一挥手,直接让人去拖走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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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涵到底是赵真的女人,他忙挡了一挡说:“曾小姐你让人住手,我们毕竟是圣上赐婚。若你实在想嫁进来,那再过几日我去相府求你为平妻如何?”
“不,我们之间你只能选一个,不是我就是她。你若选不出来,我就帮你选。”
很快,春涵就被我带来的人给拉得十分狼狈,连红盖头都飘了下来。
新娘子还没有入洞房就掉了盖头,这兆头真的非常不好。
可她不过是个丫环出身,也没有人愿意替她说话。只有伸手向赵真求助,他两边都不想得罪,只能是好言与我商量。
真的是个怂货,我前世怎么会看中这样的男人呢,真的是瞎了眼睛。
这时一位公公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命人将我带了出去。
事后,我爹也因此受了牵连。
皇上发下话来,明明是他去求着赵世子与那丫环完婚,结果又纵着女儿去闹,实是扫了他的颜面。
故意纵女违抗圣旨之罪,将我爹下了大狱,所有职责全部收回。
就算是变相地罢了官,以后是否起用还得看皇上的心思。
而我们这些家眷也都被关入府中,不得迈出大门一步。
丞相府一败落,立时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尤其是我,声名一落千丈。
可在他们的笑声中,我已与父亲偷溜出府,到了一处宅子里。
这里正在训练府兵,皆是新招进来的。
他们都是附近农户,或是兵户亲属。
重赏之下来此接受一段时间训练,以后可当大用。
而秘密训练他们的,正是以武著称的二皇子。
他生得高大威猛,前世时便是在反王闯进皇城时第一个冲出来并战死的。
若说反王这个计划有什么错处,那就是他太小看了皇子们的战力了。
当时就是皇城中的兵力不够,连那些太监宫女都出来御敌了,再加上城中百姓也奋起反抗,这才平了叛乱。
我对二皇子十分敬重地,行了个大礼。
哪知道他竟直接还了礼,沉声说:“多谢小姐机敏能察觉到你丫环身份的不同,否则我们也不知道皇叔在暗中竟然做出这种安排。如今他的人已经陆续进城了,相信很快便会行动。”
原来我爹是这样解释的,倒也没有什么错处。
“如今我爹算是已经失势,应该很快就行动了。只是没有想到,你们会选择硬碰硬。”
还以为会选择拖一拖呢,然后再行动。
二皇子说:“釜底抽薪,这样的机会太难了。若是让他再缩回去,我们怕是要顶着这根刺好多年才能拔出来。”
“有理。”
和我想的一样。
“还要多谢小姐一事,那就是想到了训练府兵的办法。他们会在关键的时候起到重要的作用。”
“二皇子客气了,所谓国家,国家,没有国哪来的家。如今四海升平,绝对不能让闲杂人等破坏这种宁静。”
虽然当时我没有经历过,但在远处却看到了皇城里的硝烟和厮杀声。
想想,都非常的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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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还得需要二皇子演场戏呢。看来那个反王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女儿的,她不出京他怎么动手呢?”
两世的经历让我才察觉到,真正聪明的是春涵。
因为被她告知是反王之女的时候,她也坦承,我们全家被判流放其实都是她设计好的。
就连我们家担命护着侯府都被那个女人算计在内了吧。
这辈子她是正夫人了,要是被称反王之女,只怕会当场处斩。所以,应该是否定这个办法了,只怕会独身一人悄悄离开呢。
既然这样,我总得要小小地报复一下啊。
十余天后,反王果然反了。
先带几千流民军队闯过了最后一道关卡,浩浩荡荡地奔着京城而来。
快马加鞭,最多一天便会赶到。
这时,我们安排的人直接状告侯府新娶的夫人为反王之女。
皇上得此消息下令将侯府全部抓捕审问。
但军情紧急,便将男的押入大牢之中,女人直接充为军妓,即刻出城。
这就是不给他们机会平反了,侯府中所有人都后悔死了。
我偷偷站在人群中看了一眼世子爷赵真,他前世与那个女人狼狈为奸。明明侯府是受那个女人连累被发配的,但他路上还被洗脑,相信等反王登基后他就是堂堂驸马。
所以他站在折磨我的队伍中,一群见风使唤舵的恶心人,死了也是活该。
这辈子没有人求情,若非为了让反王上钩,只怕这些人当场就被皇上给下旨砍了头。
受反王女儿蛊惑的人家,能有多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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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解气了?”
我爹在后面跟着我问。
“那个女人等他们这边动手就该死了。”
我面无表情地毫不隐藏自己的冷意道。
我爹摸了摸我的头说:“自然,已经暗自派了弓箭手。只要这边反王动手,她们一个也逃不掉。”
“好。”
别和我说手无寸铁的女人何其无辜,可上辈子她们为了能重新过上富足的生活,仅仅只用了三天就把我折腾得不成人形。
没有人是无辜的。
如果有可能我是想亲自动手的,但现在能亲自吩咐杀了她们,这种感觉似乎也不错。
从后院回到相府,就看到门房偷偷传进来一封信,说是世子爷赵真写给我的。
我打开一瞧,上面洋洋洒洒都说他现在十分后悔娶那个女人为妻,希望我能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想办法救一救他们。
现在的侯府所有男人,都会日日受鞭刑,非常痛苦。
我爹也听说了,他过来问我要如何处置他们。
我笑了,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他们不是想将功赎罪吗,那等着反军攻来的时候就去守城门啊。”
“有理,我的女儿果然聪明了。”
我爹大笑,十分赞同我的想法。
两日后,京城大门紧锁,外面的那群流民打扮的士兵已经开始攻城。
因为有人接应,他们进来得很快。
并且一路往皇宫杀去。
这晚注定一夜难眠。
我娘听了爹的吩咐,封住府门不让人进出,同时让府军紧把大门。
而我则让丫环替我躺在床上,自己带了些人调了那些新训练的兵直奔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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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府兵只听我与父亲调遣,他们着装都是最新的盔甲,每个人装备齐全,绝对不会是那些匆匆冲进皇城,打扮得和流民一样的敌军可比的。
至于为什么需要我一个女子来调遣,我爹说京城里他们渗透进了太多人,能用的人实在太少了。
而现在的我应该可以胜任这样的任务。
死过一次的人了,确实胆子大多了。
记得前世,是外面来救助的士兵从敌军后面包抄上来,两边夹击才让反王败下阵来。
那群人也非什么接到信过来的,而是二皇子的外公在家里闲得慌带出去一小队人打猎归来,还好这些人都是武将出身,倒是帮了大忙。
这一次我们早有准备,我带的这些人集训了将近一个月,装备又好,从后面杀过去确实能够让反王吃足苦头。
平时繁华热闹的大街成了战场,四处是士兵与平民的尸体。
还好他们选择晚上进攻,所以现在多半的人都留在家中,不会造成太大的伤亡。
我披着黑色的斗篷,一步一步走过染血的街。
本以为会害怕,但内心相当地平静。
“大家要保护好百姓,见到敌人不必手软,杀。”
毕竟是二皇子训练的人,确实有一股子狠劲儿。
等我们杀到宫门时,眼见着那里比刚刚的街道上还要惨烈十倍。
一位黑甲天神,带着几百人和上千人厮杀,虽浑身是伤但不退半分。
有血性。
“来人,助二皇子杀敌,诛杀反王。”
我的声音一出,二皇子回头瞧了我一眼,然后突然间笑了。
在火光之下,这浑身是血的男人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突然间,一只手握住了我的脚腕,我吓得叫了一声。
二皇子斩了对面的敌人几步就蹿到我面前,刚要去砍了那只手,我却摇了下头说:“是我前未婚夫,没事了。”
我蹲下身去,将赵真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他浑身是血,一只胳膊早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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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被推来守皇城中的第一拨人,都是一些牢里的罪人。
属于试深浅的敢死队。
“世子爷,你看着很不好啊。呀,你的家里人也都很不好啊,差不多都死了。”
“救我,救救我,救了我娶你为正妻,我不要那个小贱人了。”
他不愿意放开我的脚,可是我已经将他的手踢开。
“谁要做你的正妻,起来,别挡着我救人之路。下辈子眼睛放亮点儿,别再被人骗得家破人亡了。
“渣男,活该。”
我用力踩了他一脚,然后看着他在不甘之中断了气,这才走近了二皇子。
两队人马会合,很快反王一方便溃不成军。
二皇子带我进宫,内庭之中,太监打扮的反王已经被皇上诛杀。
地上躺着十来具尸体。
反王他死时仍然瞪大着眼睛,不明白为何会有人知晓他会暗自潜伏溜进皇宫暗杀。
“今日多亏了丞相提醒,才让朕早早便埋伏了高手在附近,不然真的要被反王得逞了。”
皇上的龙袍被割破,另一位太子也是身上有伤,看来都是经过了一场争斗。
至于我爹,还是那个一派淡定的模样,道:“都是皇上洪福齐天。”
“这便是爱卿的女儿吗?当真巾帼不让须眉,好好好,这次你也立了大功。”
二皇子在一边道:“若非曾姑娘带人过来得早,只怕宫门那边要吃紧得很。”
“哦?难得一见你一个武痴还会夸奖姑娘。”
没有想到这皇上都这个时候了还有时间开玩笑,我爹连忙行礼道:“如今宫中危机并没有解除,在援兵到来之前,皇上及几位皇子便先躲在偏殿如何?”
“不行,我怎么说也是将军的外孙,若是躲起来怕外公回来会把我吊起来打。”
二皇子说完已经摆了一下手里的枪,打算再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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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虽说现在危机差不多解除了,但哪有他这样急着送死的。
等我喊出来就觉得不对,轻咳一声说:“要不,二皇子先把自己的伤处理一下再去?”
二皇子怔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轻甲,然后忽地想到什么似的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形如僵尸地迈了两步。
“是,是,应该去治下伤的。”
然后大手提了一位御医去治伤了。
我则跟着躲进皇宫中,等第二天叛乱已经结束才回到了家。
我娘抱着我哭了一天,骂了一天,我都生生受着。
心里则一直惦记着春涵。
城中侯府的人基本都被杀了,但她若要逃走肯定还会想办法报仇。
一个攻于心机的女子,要是暗地里做些事情确实很难防。
没有想到第二天,二皇子来了,抱着一个木匣子说来送谢礼。
我笑着接过,还说:“都说了,那些是臣女应该做的,保家卫国也不单只有男子可以。妈啊……”
人头。
哪有人送谢礼送人头的啊。
我差点没吓死。
二皇子皱眉:“为了不让你害怕,我还让人给她上妆梳洗了的。”
“不必了啊,打扮再好看也是个人头。等等,这颗头是春涵?”
我用眼角余光看了一下,果然是她。
这次,我似乎不用担心,可以睡个好觉了。
至于二皇子的天然呆行为,就暂时原谅他吧。
毕竟人家也是好意,特意将没被我爹派去的人射杀的春涵杀了送给我呢。
番外:二皇子
我打过无数次仗,没有一次如现在这般想坚持,又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
就在这时,一袭黑色斗篷中的小小身影仿佛带着光而来。
她遥遥对我一笑,眼中有欣赏,有肯定,也有一丝温柔。
在战场这种地方,我竟觉得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给烫了一下似的。
这之后,我想将她所有想要的东西都亲手奉上。
直到,太子皇兄说我动心了,想娶皇妃了。
是啊,似乎从那天开始我就已经决定了,能站在我身边一辈子的女人只有她,曾梨。
几月后我上门求亲,被拒了。
原因是我未来岳母说我第一次进府送给她女儿一颗人头,太可怕了。
我那时候也不懂应该送喜欢的女孩子什么才能得到她的欢心啊,真的只是送了她当时最喜欢的。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是第二次、第三次求亲。
直到,曾梨终于点了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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