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抽油烟机的嗡鸣在厨房回荡，林夏盯着料理台上凉透的糖醋排骨，糖色在瓷盘上结出晶亮的壳。手机屏幕又一次亮起，陈默的消息跳出来："今晚加班，别等我吃饭。"她把手机倒扣在大理石台面，指甲无意识敲出细碎的声响——今天是他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她提前三天把日历标成粉色，购物

抽油烟机的嗡鸣在厨房回荡，林夏盯着料理台上凉透的糖醋排骨，糖色在瓷盘上结出晶亮的壳。手机屏幕又一次亮起，陈默的消息跳出来："今晚加班，别等我吃饭。"她把手机倒扣在大理石台面，指甲无意识敲出细碎的声响——今天是他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她提前三天把日历标成粉色，购物车里躺着陈默常戴的蓝条纹领带，连排骨的糖色都熬了三回。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时，林夏正把排骨往保鲜盒里装，手背不小心蹭到热锅沿，瞬间烫出红痕。陈默推门进来，领带歪在锁骨处，看见她时眼睛亮了亮："今天...是纪念日啊？我记成下个月了。"他从公文包掏出个小盒子，"路过精品店，觉得这马克杯挺可爱。"

白瓷杯壁上，金漆描着只歪耳朵的柴犬。林夏指尖抚过那只耳朵，去年的画面突然涌上来：暴雨天里陈默跑了三条街，只为买她提过一次的草莓蛋糕，蛋糕盒湿了一角，草莓却颗颗新鲜。"你去年记得。"她声音发闷，"今年项目这么紧？"

陈默脱外套的手顿了顿："客户临时要方案，我真不是故意的。"他伸手想搭她肩膀，被轻轻躲开。林夏转身去厨房拿冰袋，听见他小声补了句："周末订了江边餐厅，补偿你。"

周末的晚霞把落地窗染成橘色，林夏盯着菜单上的数字，突然开口："上个月你妈住院，我请了一周假陪床，你说'辛苦你了'，可后来连碗汤都没给我煮过。"陈默夹菜的筷子悬在半空："我不是给你转了三千块吗？"

"钱能代替陪床吗？"林夏的声音有点抖，邻桌投来打量的目光。她想起上周在超市遇见陈默同事，对方拍着他肩膀说"陈哥好福气，嫂子这么体贴"，可只有她知道，那些体贴是咬着牙硬撑的——在医院走廊哭到护工阿姨递纸巾，被说"这么年轻的媳妇，怎么比病人还瘦"。

"我每天加班到十点，不也是为了这个家？"陈默脸涨得通红，放下筷子，"你最近怎么回事？总翻旧账！"

眼泪"啪"地砸在桌布上，林夏想起整理衣柜时翻出的旧日记本。陈默大学时写："要娶林夏，每天给她买热豆浆。"可现在他的豆浆永远是便利店冰的，她的胃因此疼过三次。"我没翻旧账。"她吸了吸鼻子，"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也需要被在乎。"

深夜背靠背躺着时，林夏听见陈默叹气。月光下，马克杯上的柴犬耳朵泛着柔光——这大概是他最不用心的礼物，可他不知道，她想要的从来不是礼物，是他眼里有她。

凌晨三点被尿意憋醒，林夏摸向床头保温杯——陈默的习惯，每天睡前灌热水。可今天杯子是空的，她想起上周抱怨"保温杯漏水该换了"，陈默应着"明天买"，却忘了。

轻手轻脚走进书房，台灯还亮着，陈默趴在桌上睡着了。电脑屏幕停在方案页面，他衬衫后背全湿了，领口沾着蓝山咖啡渍——那是她上周新买的，他说"太苦"，此刻杯底却剩着半杯。书桌上摆着她买的感冒药盒，他总说"扛扛就好"，盒子里却空了大半。她想起前天下班，看见他在楼梯间咳嗽，自己却忙着和同事抱怨工作。

"醒了？"陈默的声音带着鼻音，惊得林夏缩回手。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她手里的药盒，慌忙解释："普通感冒，真不严重。"林夏喉咙发紧："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抓了抓乱发："怕你担心，你最近也够累了。"

月光透过纱窗洒在两人身上，林夏突然笑了："上周三我发烧...其实没那么严重。"陈默愣住："你不是说38.5度？"她捏了捏他手："37.8度，量了三次。可我就是想让你陪我看医生，哪怕十分钟。"陈默掌心覆上她手背上的红痕："对不起，我以为你不需要。"

"我也以为你不需要。"林夏靠在他肩上，"你总说'我能处理'，我就觉得你不需要我。其实我们都太逞强了。"她想起餐厅里陈默红着眼说"我总觉得赚钱最重要"，可她最想要的"重要"，是痛经时的红糖姜茶，是记得所有小习惯，是脆弱时愿意停下看她的眼睛。

后来的日子像被重新调了滤镜。陈默的手机备忘录里多了"林夏的喜好"：周三下午热豆浆，每月15号生日（她总说结婚纪念日更重要，但他记得），看恐怖片会躲进他怀里掐胳膊。

林夏也不再较劲翻旧账。陈默又忘带伞那天，她没抱怨"上周刚提醒过"，而是举着伞站在公司楼下。看他跑过来时像孩子般笑问"你怎么知道"，她晃了晃手机："你备忘录写着'林夏会来接我'。"

某个周末清晨，陈默在厨房煮咖啡，林夏窝在沙发翻相册。2018年秋天的婚纱照里，她穿白纱，他着西装，背景是满地金黄的梧桐叶。照片背面有陈默的字迹："要和林夏过很多很多个秋天。"

"咖啡好了。"陈默端着杯子过来，白瓷杯上的柴犬被他用马克笔添了红鼻子。林夏喝了一口，是她最爱的中度烘焙。"下午去看电影？"他试探着问，"你上次说想看那部爱情片。"

"好。"林夏笑着点头，想起昨夜陈默抱着她说："我终于明白，你那些较劲，不是吵架，是想告诉我'我在乎'。"她轻轻碰他手背："我也明白，你那些不耐烦，不是不在乎，是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交握的手上。有些爱藏在较劲里，像埋在土里的种子，需要耐心和理解才能发芽。原来最珍贵的从来不是"永远不吵架"，而是吵完架还愿意蹲下来，看看对方眼里的期待，和自己心里的在意。

来源：西柚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