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庙不能进,黑龙蜕皮之地。”柳婆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阿莲却已踏进了那座破败的山神庙。雷声如战鼓,雨点砸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碎响。
文:清希有话说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这庙不能进,黑龙蜕皮之地。”柳婆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阿莲却已踏进了那座破败的山神庙。雷声如战鼓,雨点砸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碎响。
她在庙角听见了窸窣声,转过身去,竟见两条漆黑的蛇正在缠绵。殊不知,这只是一个更大秘密的开始...
01
夏末的午后,天色沉得像一口倒扣的大锅,闷热的空气中弥漫着即将到来的暴雨气息。阿莲挎着竹篮,沿着蜿蜒的山径向深山走去。她今日的目标是夏枯草和车前子,都是娘亲治病时常用的药材。
山路两旁杂草丛生,偶尔有野花点缀其间。阿莲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粗布衫,腰间系着青色丝带,虽是农家女子的打扮,却掩不住她天生的清秀模样。她的眉眼间带着一股灵气,走路时脚步轻盈,像是山间的精灵。
“阿莲,天要变了,早些回来。”出门时娘亲的叮嘱还在耳边。娘亲最近身体不太好,经常咳嗽,阿莲便承担起了采药的活儿。她从小跟着娘亲学医,虽然年纪不大,但对各种草药已经很熟悉了。
天边传来第一声闷雷,像是老天爷在清嗓子。阿莲抬头看了看越来越暗的天空,心里有些着急。山中的天气变化无常,一旦下起雨来,山路就会变得泥泞难行。
她加快了脚步,希望能在雨下大之前找到足够的药材。路过一处山坳时,她看见了几株长得正好的夏枯草,连忙蹲下来仔细采摘。正采着,豆大的雨点开始稀疏地落下来。
“糟了。”阿莲站起身来,四下张望寻找避雨的地方。就在这时,她想起了前面不远处的那座破庙。
那座庙已经荒废了很多年,村里的老人都说它有些邪门。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柳婆说过的话:“那庙不能进,黑龙蜕皮之地,天道不容近。”但现在雨势渐大,阿莲也顾不得这些传说了。
雨点越来越密,阿莲只得收起竹篮,快步向破庙的方向跑去。山路因为雨水变得滑腻,她小心翼翼地踏着石头,生怕一个不慎摔倒。
终于,在一个转弯处,她看见了那座破败的山神庙。庙宇不大,只有三间房,屋顶的瓦片已经缺失了不少,墙体也有多处裂缝。庙门虚掩着,门楣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只能隐约辨认出“山神”二字。
阿莲犹豫了一下。柳婆的话虽然听起来疯疯癫癫的,但村里人都知道,这个老太婆有时候说的话很准。可是雨越下越大,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庙门。
02
庙内比外面更加阴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说不出的腐朽气息。阿莲的眼睛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昏暗的光线。
正殿不大,神台上的塑像早已破损,只剩下半身,面目模糊得看不清原本的样子。供桌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几根蜡烛的残根歪歪斜斜地插在生锈的烛台里。地上散落着枯叶、碎瓦片和鸟粪,角落里有蜘蛛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阿莲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生怕踩到什么尖锐的东西。她找了个相对干燥的角落坐下,将竹篮放在身边。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雨点打在破损的屋顶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这座庙虽然破败,但总比在外面淋雨要好。她在心里安慰自己,等雨停了就立刻离开。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阵细微的窸窣声。
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面上缓慢爬行。阿莲睁开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听。声音似乎是从庙堂深处传来的,在神台后面的阴影中。
起初她以为是老鼠或者其他小动物,但那声音的节奏很奇怪,时快时慢,还带着某种规律性。阿莲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她站起身,轻手轻脚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越走近,声音越清晰。当她绕过神台来到庙堂最深处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角落的阴影中,有两条蛇正在缠绕在一起。那蛇通体漆黑,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幽幽的光泽,每一片鳞片都像是精心雕琢的黑玉。它们的身体缠绕得很紧,动作缓慢而有节奏,像是在跳一支古老而神秘的舞蹈。
阿莲从小跟着娘亲上山采药,见过不少蛇类,但眼前这两条蛇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它们太安静了,也太...人性化了。它们的眼睛不是普通蛇类那种冷漠的竖瞳,而是带着某种深邃的情感,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她正想悄悄退开,却突然发现蛇身下压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一尊观音像的碎片。那碎片原本应该是纯白色的,但现在上面有暗红色的痕迹,在昏暗的光线下看起来触目惊心。
更让她震惊的是,在两条蛇缠绕的间隙中,她看见了一小块红色的布料。那布料虽然已经有些褪色,但质地和式样看起来很眼熟。
阿莲的心跳开始加速。那块布料让她想起了一个人——邻村的姑娘小桃。
小桃今年十六岁,生得标致,性格活泼,平时最爱穿红色的衣裳。她的红肚兜是她娘亲在世时亲手绣的,上面有精美的花纹,是她最珍爱的物件。三个月前,小桃突然失踪了,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天。
村里人四处寻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小桃的踪迹。后来有人说曾经看见她和周瘸子在一起,但周瘸子矢口否认,说自己那天根本没有见过小桃。由于没有证据,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现在,看着蛇身下的那块红布,阿莲的心中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庙门忽然“咯吱”一声响了。有人进来了。
03
阿莲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躲到神台后面。通过破损的神像缝隙,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是周瘸子。
周瘸子今年四十多岁,长得瘦小精干,但眼神总是透着一股阴险。他的左腿在年轻时受过伤,走路时一瘸一拐的,因此得了这个外号。他在村里开着一间杂货铺,但大家都知道他的主要收入来源并不是正当生意。
他和县里的一些官吏有关系,经常帮着收税、催债,从中赚取好处。更让人厌恶的是,他经常对村里的年轻女子动手动脚,仗着自己的关系,一般人也不敢得罪他。
此刻的周瘸子看起来有些狼狈,头发被雨水打湿了,衣服也湿了一大片。他摘下头上的斗笠,抖了抖雨珠,然后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奇怪,明明看见往这个方向跑的。”他自言自语道,声音在空旷的庙堂里回荡。
阿莲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现在才意识到,周瘸子是跟着她来的。但是为什么?他要找她做什么?
周瘸子在庙内转了一圈,最后把目光投向了神台的方向。就在这时,那两条黑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停止了缠绕,齐齐抬起头来,向着周瘸子的方向吐着信子。
“该死的畜生。”周瘸子看见蛇,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他从腰间摸出一根粗木棍,想要驱赶它们。
但那两条蛇并没有被吓退,反而慢慢向他爬来。其中一条蛇的动作特别奇怪,它似乎在故意绕过周瘸子,向着阿莲藏身的地方爬来。
阿莲意识到自己要暴露了,干脆从神台后面站了起来。
“周瘸子,你来这里做什么?”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心里已经开始害怕了。
周瘸子看见阿莲突然出现,先是吃了一惊,但很快脸上就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哟,原来是阿莲姑娘啊。我还以为是谁呢。”他的眼睛在阿莲身上转来转去,像是在打量什么值钱的商品。“一个人在这荒庙里做什么?”
“我采药时遇到雨,进来避雨的。”阿莲后退了几步,尽量与他保持距离。“你又是为什么来这里?”
“我?”周瘸子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我也是来避雨的啊。不过既然遇到了阿莲姑娘,倒是个难得的机会。”
“什么机会?”阿莲的声音变得尖锐。
“说话的机会啊。”周瘸子一步步向阿莲走来,“平时你们家门第高,我想说几句话都没机会。现在这荒郊野外的,就咱们两个,正好可以谈谈。”
阿莲继续后退,但很快就退到了墙边,无路可退。“谈什么?”
“谈你的终身大事啊。”周瘸子的笑容越来越猥琐,“阿莲姑娘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我看你们家的情况,你娘又有病,需要花钱治疗,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跟了我。”周瘸子说得理直气壮,“我周某人在村里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和县里也有关系。跟了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娘的病也不用愁了。”
阿莲气得浑身发抖。“你做梦!”
“做梦?”周瘸子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阿莲,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以为你是什么金枝玉叶吗?不过是个穷丫头罢了。”
周瘸子说着,已经走到了阿莲面前,伸手想要抓阿莲的胳膊...
阿莲急忙闪避,但庙堂空间有限,她根本无处可躲。就在周瘸子的手快要碰到她的时候,一声轻微的“嘶嘶”声响起。
两条黑蛇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他们附近,正昂着头看着这一幕。
04
看见蛇,周瘸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凶恶的表情。
“畜生,给我滚开!”他挥舞着木棍,想要驱赶蛇群。
但那两条蛇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加靠近了。其中一条蛇爬到了阿莲脚边,抬头看着她,眼中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哀伤和期待。
阿莲忽然想起娘亲曾经说过的话:“蛇是有灵性的动物,它们能感知人心的善恶。对心地善良的人,它们不会伤害;对心怀恶意的人,它们会...”
会什么,娘亲当时没有说完,但阿莲现在似乎明白了。
她还想起了另一件事。娘亲在教她医术的时候,曾经提到过一些古老的民间传说。在那些传说中,红色被认为是最有灵力的颜色,可以驱邪避凶,也可以与神灵沟通。
“蛇敬血,红为护。”娘亲的话在她耳边响起。
阿莲看着脚边的黑蛇,又看着越来越近的周瘸子,心中忽然涌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记得小时候听过的故事,说古时候人们祭祀时,常用红色的丝绸来表示虔诚,红色在民间信仰中有着特殊的意义。
也许...也许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扯开衣襟,将贴身的红色肚兜扯了下来。那肚兜是娘亲在她十五岁生日时亲手为她做的,上面绣着精美的牡丹花纹,是她最珍贵的衣物之一。
“你疯了吗?”周瘸子看见她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淫邪的光芒。
阿莲没有理会他,而是将红色的肚兜轻轻盖在脚边黑蛇的身上。同时,她嘴里开始低声念着娘亲教过的古老咒语: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邪魔不敢近,鬼怪速远行。”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条被红肚兜盖住的黑蛇忽然停止了所有动作,整个身体变得僵直。然后,它慢慢抬起头来,眼中闪着幽绿的光芒,直直地盯着周瘸子。
另一条蛇也停止了爬行,同样抬起头看向周瘸子。它们的眼睛不再是普通蛇类的冷漠,而是充满了某种深沉的恨意。
庙堂里忽然刮起了阴风,明明外面并没有风。神台上的烛台无风自摇,发出细微的响声。更加诡异的是,那尊破损的观音像忽然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虽然很淡,但在昏暗的庙堂里却格外明显。
周瘸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看着那两条蛇,然后看着发光的观音像,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不是我...”他忽然开口说话,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不是我杀她的,是她自己跳的!我只是想...我只是想让她听话...”
阿莲震惊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杀谁?
“小桃...”周瘸子继续说着,声音越来越颤抖,“我没想害她的命。我只是想让她跟我好,她不肯,我就...我就把她关起来。可是她偏要反抗,偏要跳井...我想救她的,真的想救她的,但是来不及了...”
阿莲的心如擂鼓。小桃真的死了?而且是被他害死的?
“她死了之后,我就把她埋在井里了。”周瘸子的眼神开始涣散,似乎已经完全被恐惧占据了理智。“我以为...我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可是最近总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半夜里总听见有女人在哭,我的店里总是莫名其妙地着火...”
就在这时,其中一条黑蛇忽然张开嘴,从口中缓缓吐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玉佩,虽然已经发黑,但形状和花纹还能辨认得出来。
阿莲认得那块玉佩。那是小桃从小戴着的,雕着一朵莲花,是她娘在世时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小桃曾经说过,这块玉佩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死也不会丢掉的。
现在,这块玉佩出现在蛇的口中,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05
雨声渐渐小了,庙外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庙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佝偻的身影蹒跚地走了进来。
是柳婆。
柳婆今年七十多岁,满头银发,背已经驼得很厉害。她平时说话疯疯癫癫的,村里人都当她是个怪老太太。但此时她的眼神却异常清醒和深邃,看着庙内的情景,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
“柳...柳婆...”周瘸子看见她,声音都变了调。
柳婆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向阿莲身边的那两条黑蛇。令人惊奇的是,蛇看见她,竟然主动让开了道路,仿佛对她很敬畏。
“你救的不是蛇,是冤魂。”柳婆看着阿莲,缓缓说道。
“柳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阿莲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柳婆蹲下身,轻抚着那块红色的肚兜。蛇在她的抚摸下变得异常安静,甚至发出了类似呼噜声的声音。
“这座庙,原本不叫山神庙。”柳婆开始讲述一个尘封已久的故事。“在清朝康熙年间,这里是一座观音庵,专门收留那些被家庭抛弃、被恶人欺辱的可怜女子。”
她站起身,看着神台上那尊破损的观音像,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观音庵的住持是个慈悲的老尼姑,她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女子,教她们读书识字,给她们一个安身之处。”
“但是,”柳婆的声音忽然变得沉重,“每年都有女子在这里失踪。有的人说她们是受不了清苦的生活逃走了,有的人说她们是被山里的野兽叼走了。直到一天...”
“直到什么?”阿莲急切地问道。
“直到有个女子没有完全死透,爬回了庵里,告诉了老尼姑真相。”柳婆的眼中闪过愤怒的光芒,“原来当时的县令和一些地方恶霸勾结,专门盯着这些无家可归的女子。他们知道这些女子就算失踪了,也不会有人去官府报案。”
阿莲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后来呢?”
“后来老尼姑偷偷报告给了上级官府,终于有清廉的官员下来调查。他们在庵后的枯井里发现了十几具女子的尸骨,其中最年轻的只有十三岁。”
柳婆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那些恶人最终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但是那些死去的女子却永远回不来了。后来观音庵也被废弃了,慢慢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这两条蛇...”
“这两条蛇,是当年死在这里的女子的魂魄所化。”柳婆看着那两条静静盘伏的黑蛇,“她们的怨气太重,无法投胎转世,只能变成蛇的形态,在这里守候着,等待着为自己和其他冤死的女子报仇雪恨。”
阿莲终于明白了一切。“所以小桃...”
“小桃也是被这个畜生害死的。”柳婆转过头,用充满厌恶的眼神看着已经瘫坐在地上的周瘸子。“她不是第一个,如果不阻止,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周瘸子这时已经完全崩溃了,他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们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晚了。”柳婆冷冷地说,“有些罪恶,是无法被原谅的。”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了马蹄声和人声。很快,几个穿着官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县里的捕头张三。
“柳婆,你说的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张捕头说道,“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们确实在周瘸子家后院的井里发现了女子的尸骨。”
原来柳婆早就察觉到了周瘸子的恶行,一直在暗中收集证据。今天她跟踪周瘸子来到破庙,就是为了让那些冤魂亲自指证他的罪行。
“还有,”张捕头继续说道,“我们在他家里还找到了其他几个失踪女子的遗物。看来这些年来,死在他手上的女子不止小桃一个。”
周瘸子听到这话,彻底绝望了。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06
三天后,县衙开庭审理周瘸子的案子。由于人证物证俱全,周瘸子被判处死刑,秋后问斩。
案子审理完毕后,县令下令彻底调查破庙后面的那口枯井。果然,在井底发现了更多具女子的尸骨,年代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
原来周瘸子这样的恶行已经持续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被发现罢了。那些死去的女子大多是外乡人或者孤儿,死了也没有人会追究。
县令对此案非常重视,派人彻底清理了枯井,将所有尸骨都重新安葬,并请法师为她们做了超度法事。同时,县令还下令重新修缮破庙,恢复了观音庵的名称。
阿莲在这件事中的表现让县令印象深刻。县令听说了她如何机智勇敢地对付周瘸子,如何帮助破获这起陈年旧案,认为她是个难得的女子。
一个月后,阿莲收到了一封来自县城的信。信是县学的学正写的,邀请她到县城去读书。信中说,县令大人听说了她的事迹,认为她聪慧过人,品格高尚,是个读书的好材料。如果她愿意,可以破例进入县学学习。
这在当地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要知道,从来没有女子能进县学读书,阿莲将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娘亲虽然舍不得女儿离开,但还是支持她的决定。“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娘亲抚摸着阿莲的头发说,“那些可怜的女子帮了你,你也帮了她们。这就是善有善报。”
临走前的晚上,阿莲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她将那个装着红肚兜的小木匣也小心地放进了包袱里。这条肚兜已经被那两条黑蛇碰过,虽然洗得很干净,但阿莲总觉得它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她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谢谢你...我们终于可以安息了...”
阿莲回头看了看,房间里空无一人。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她轻抚着木匣,心中默默回应:“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第二天一早,阿莲就要启程去县城了。村里的人都来送她,连平时很少出门的柳婆也来了。
“记住,”柳婆握着阿莲的手说,“有些事情看起来是偶然,其实是注定的。你能遇到那些蛇,能有勇气用红肚兜去救她们,都不是偶然。”
“柳婆婆,您是说...”
“我是说,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注定要为那些无法为自己说话的人发声。”柳婆的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你就是这样的人。”
马车渐渐远去,阿莲回头看着越来越小的村庄,心中既有不舍,也有期待。她知道,无论走到哪里,那个小木匣都会陪伴着她,提醒她永远不要忘记那些受过冤屈的女子,不要忘记为弱者发声的责任。
县城比阿莲想象中要大得多,热闹得多。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商铺林立,到处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不过最让她震撼的还是县学的规模和气势。
县学坐落在城东,占地极广,建筑宏伟。红墙黛瓦,雕梁画栋,到处透着书香气息。阿莲站在学校门前,心中既兴奋又紧张。
学正李先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儒雅男子,胡须花白,眼神温和。他亲自接待了阿莲,对她非常客气。
“阿莲姑娘,你的事迹我都听说了。能够在危急关头保持冷静,还能机智地化解危机,这说明你不仅聪慧,而且有勇气。这些品质对于求学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
李先生安排阿莲住在学校的客舍里,还专门给她配了一个小书童。虽然县学里只有她一个女学生,但老师和同学们都对她很友善。
阿莲学习非常刻苦,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读书,深夜还在挑灯温习功课。她的基础虽然不如那些从小就接受正规教育的男学生,但她的悟性很高,学得很快。
更重要的是,她总是能从不同的角度思考问题,经常提出一些让人耳目一新的见解。比如在讨论《论语》中“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这句话时,其他学生都从统治者的角度来理解,但阿莲却从被统治者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老师,我觉得这句话还有另一层意思。”阿莲在课堂上举手发言,“草被风吹动,看起来是被动的,但草也有自己的韧性。即使被风吹倒了,只要根还在,还是能重新站起来的。”
李先生听了很感兴趣,“你继续说下去。”
“我的意思是,即使是普通的百姓,也有自己的品格和坚持。他们可能会被权势影响,但内心深处还是有自己的判断标准的。就像...”阿莲想起了破庙里的那些冤魂,“就像那些受了冤屈的人,虽然生前没有能力反抗,但她们的冤屈和不甘会一直存在,直到得到昭雪的那一天。”
李先生点点头,“很有道理。看来你对人情世故有着很深的理解。”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莲在县学里的声誉越来越好。她不仅学问扎实,而且品格高尚,经常帮助其他同学解决学习上的问题。
但是,她心中始终有一个牵挂,那就是那个装着红肚兜的小木匣。
每天晚上,当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她都会打开木匣,看看里面的红肚兜。有时候,她觉得能听见很轻很轻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轻声说话,但仔细听又什么都听不见。
07
就在阿莲在县城安心求学的时候,村里又发生了一件奇事。
这天,村民老王到破庙上香,却发现庙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原本应该安静的庙堂里,晚上经常传出细微的说话声,像是有很多女子在轻声交谈。
更奇怪的是,神台上新供奉的观音像前,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些东西:有时是野花,有时是果子,有时是漂亮的石头。这些东西摆放得很整齐,显然不是风吹来的。
老王把这件事告诉了柳婆,柳婆听了只是点点头,说:“她们还没有完全安息。”
“什么意思?”老王不解地问。
“冤屈太深的魂魄,即使仇人得到了报应,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平静下来的。她们需要时间,也需要更多的善意来化解心中的怨气。”
柳婆的话很快传遍了全村。村民们开始主动到观音庵去上香,为那些冤死的女子祈福。渐渐地,庙里的异象减少了,那些细微的说话声也消失了。
与此同时,阿莲在县城也感受到了一些变化。她发现自己晚上睡得更安稳了,那个小木匣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又过了几个月,阿莲收到了一封家书。娘亲在信中告诉她,村里的观音庵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香火很旺,很多外村的人都慕名而来。
更让人高兴的是,县令决定在观音庵旁边建一座女学,专门教授女子读书识字。这座女学将以阿莲的名字命名,叫做“莲心女学”。
阿莲看完信,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雨夜在破庙里发生的事情。如果没有那两条黑蛇的指引,如果她没有勇气用红肚兜去救她们,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打开那个小木匣,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红肚兜。这块普通的布料,曾经连接了生者与死者,连接了正义与邪恶,连接了过去与未来。
“谢谢你们。”她轻声说道,“谢谢你们给了我勇气,也谢谢你们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正义。”
08
三年后,阿莲以优异的成绩从县学毕业。她本来可以继续深造,甚至有机会到府城去求学,但她选择了回到家乡。
她要回去主持那座以她名字命名的女学,为更多的女子提供接受教育的机会。在她看来,这比个人的前程更重要。
回到村里的那天,全村的人都出来迎接她。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上山采药的农家女,而是一个学问渊博、气质优雅的女先生了。
但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新建的女学,而是到观音庵去上香。
庵里现在香火鼎盛,络绎不绝的香客让这里充满了生机。阿莲走到神台前,看着那尊庄严慈祥的观音像,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感。
她从怀中取出那个小木匣,轻轻打开。红肚兜还在里面,但看起来已经变得很陈旧了。她小心地取出肚兜,放在观音像前。
“你们的冤屈已经得到了昭雪,你们的愿望也实现了。现在,你们可以安息了。”她轻声说道。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庵堂,红肚兜轻轻飘动了一下,然后就静止了。阿莲仿佛听见了一阵轻柔的叹息声,像是释然,也像是告别。
从那以后,观音庵就完全恢复了正常。再也没有人听见过异常的声音,也没有人看见过神秘的现象。那些冤魂终于得到了解脱,可以安息了。
阿莲把那条红肚兜留在了观音像前,作为永久的供奉。她在旁边立了一块小石碑,上面刻着简单的几个字:“纪念所有受过冤屈的女子。”
莲心女学很快就开办起来了。第一批学生有二十多个,年龄从八岁到十八岁不等。她们都是附近村庄的女孩子,有些是孤儿,有些是家境贫寒的农家女。
阿莲亲自为她们授课,教她们读书识字,也教她们做人的道理。她经常告诉学生们:“知识就是力量,只有有了知识,才能保护自己,也才能帮助别人。”
有一天,一个叫小梅的学生问她:“先生,您为什么要办这个女学?为什么要教我们读书?”
阿莲想了想,说:“因为我曾经遇到过一些人,她们因为没有知识,没有力量,所以受了很多苦。我希望你们能够学到知识,获得力量,这样就不会重蹈她们的覆辙了。”
“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小梅继续问。
“她们已经安息了。”阿莲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但她们的精神永远不会消失。她们会一直激励着我们,让我们永远不要忘记追求正义,保护弱者。”
多年以后,莲心女学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女子。她们有的成为了教师,有的成为了医生,有的成为了商人,还有的考中了科举,当上了官员。
她们都没有忘记阿莲的教导,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尽自己的能力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特别是那些处于弱势地位的女子。
而阿莲,一直在村里担任女学的校长,直到她老去的那一天。她终身未嫁,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教育事业中。
在她临终前,她把那个空了的小木匣传给了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她说:“这个木匣曾经装过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虽然现在已经不在了,但它的精神永远都在。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有勇气站出来为正义而战。”
那个学生问:“先生,您说的那样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阿莲看着窗外的夕阳,缓缓说道:“是一颗为别人着想的心,是一份对正义的坚持,是一种永不屈服的勇气。这些东西,比任何有形的宝物都要珍贵。”
阿莲去世后,村民们在观音庵旁边为她建了一座墓。墓碑上只刻了简单的几个字:“阿莲先生之墓”。
但是在村民们心中,她的名字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种精神,一种永远不会消失的精神。
每年的清明节,都会有很多人来祭拜阿莲的墓。其中不仅有她的学生,还有很多素不相识的人。她们都是听说了阿莲的故事,被她的精神所感动的人。
而在观音庵里,那条红肚兜依然静静地躺在观音像前。虽然已经褪色了,但它依然在那里,默默地提醒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善恶终有报,正义永不灭。
来源:倾听你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