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清河镇,镇子上人不多,很安宁(完结)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4-09 09:15 1

摘要:阿爹阿娘从小就给我说要做个手脚勤快的女子才有人愿意娶我,比起镇子上其他的女孩子,我确实是长的不太好看。

我出生在清河镇,镇子上人不多,很安宁。

阿爹阿娘从小就给我说要做个手脚勤快的女子才有人愿意娶我,比起镇子上其他的女孩子,我确实是长的不太好看。

所以我从八岁起就帮家里干活,我害怕变成镇上的杨寡妇那样的人,阿娘说她克死了自己的丈夫,是个扫把星,所以镇子上的人都不喜欢她。

我远远地瞧见过她几次,她长得好看,应该是镇子上最好看的女子,走起路来杨柳细腰婀娜多姿,叫人移不开眼睛。

我不敢和她说话,但是总觉得她没有阿爹阿娘说的那么坏,我看见她给街上的乞儿送吃的,眼底满是柔和的目光。

镇子上又有人结亲,阿娘忧心忡忡地对阿爹说觉得我嫁不出去了,阿爹沉默了许久,说实在不行就送我去有钱人家做丫鬟。

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着月亮隐没在稀疏的云影之后,发出朦胧的光亮。

我不喜欢镇上的人举办婚事,每次有姑娘嫁出去,阿爹阿娘就会唉声叹气,每一次叹息都压的我也喘不过气来。

若是能去做丫环,帮家里减些负担,也不必再面对他们担忧的目光。

第二日阿爹就找来镇子上走货的胡老三,让他带我走。

胡老三斜睨着打量了我几眼,阿爹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一串铜钱塞进他怀里,又向我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看着阿爹的背影,我鼻子涌上一股酸涩,胡老三把我领到屋子里,让我晚上去偏房睡。

天色渐晚,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眼前总是出现阿爹阿娘的模样。

迷迷糊糊之间快要睡着了,却忽然看见一个黑影溜进房内,热乎乎的身躯缩进我被子里,我惊呼出声,嘴巴就被一只大手捂住。

“你爹那几个破子儿有什么用,总归你这模样也嫁不出去,不如从了我,我也让你快活快活。”

我拼命挣扎着,用力蹬在他腿上,胡老三吃痛叫出声,我趁机从床上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夜色迷蒙,我边哭边跑,镇子上安安静静,胡老三的咒骂声从身后传来,我吓得不敢回头看。

匆忙之间撞到一人身上,我抬起头,竟是杨寡妇。

她惊讶地看着我,问我出了什么事。

我一下哭出声,半天吐不出一句囫囵话。

好在她看见我这副模样也没有再多问什么,牵起我的手离开。

到家后,她给我洗了脸,看着我战战兢兢的模样伸手把我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

“你今日先在我这歇下,明天我再送你回家去。”

躺在她床上的时候我仍是浑浑噩噩的,闻着被子里的清香安定了许多。

阿娘若是知道我睡在杨寡妇家里肯定会生气,不过杨寡妇救了我,我得告诉他们杨寡妇是个好人。

第二天阿爹阿娘就急匆匆找来了,我刚想开口,阿爹就冲上前来给了我一耳光。

“呸!不知羞!”

阿娘站在阿爹身后不敢说话。

杨寡妇上前拦住阿爹又抬起的手,顾及着还有外人在,阿爹冷哼一声甩手走了。

我回头看了杨寡妇几眼,小跑着追上他们。

回了家阿娘心疼地摸着我的脸,我想告诉他们胡老三的事情,也想告诉他们杨寡妇是个好人,但是却说不出口。

阿爹生了大气,大抵是觉得我得罪了胡老三。

此事一闹,我被送去当丫鬟的事情也被搁置了。

阿娘时常去寻些媒婆,不过多数都不了了之。

但是我与杨寡妇却是亲近了起来,有时我会偷偷跑去她家玩。

杨寡妇的家里没有男人,但是我却觉得她过得并不凄惨,她的家里干干净净,还有许多漂亮的花儿。

阿娘以前也想在屋里摆上花,但是阿爹说那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去了几次我才知道,杨寡妇也有名字,叫陈念,我偷摸唤她念姐姐。

每次我这么叫她,她便十分高兴,给我做糕点吃,还会给我讲些没听过的故事。

我不懂镇子上的人为什么讨厌她,阿爹说起她来面上总是掩盖不住的嫌恶。

念姐姐是我在镇子上除了阿娘阿爹最喜欢的人,她又漂亮又温柔,我给她说倘若我是个男人肯定会和她成亲。

念姐姐笑的直不起腰,眉眼愈发生动,我瞧着觉得开心极了。

又过了一天几日,阿娘喜气洋洋地告诉我给我说了门亲事。

我心里又慌又急,跑到念姐姐家里告诉了她。

她摸着我的头说“阿宁长大了,要成家了。”

我躲进她怀里,眼泪直往下掉,我害怕的很,嫁给一个没见过的人,若是对我好就罢了,若是像胡老三那样的人,我该怎么办。

念姐姐拍着我的背抚慰我,第一次给我讲了她和她丈夫的事。

念姐姐小时候就是镇子上又能干又漂亮的姑娘,来提亲的人几近踏破了门槛,不过念姐姐都不愿意嫁,她说她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我抬头问她“喜欢是什么感觉?”念姐姐沉思了一会儿,眉眼间满是柔情,我想着她肯定是想起自己喜欢的人了。

“喜欢就是你想着他便觉得欢喜。”

我撇了撇嘴“那我没有喜欢的人了,我喜欢你,我想着你就高兴。”

念姐姐笑着看着我说我也喜欢你啊。

我想念姐姐喜欢的人肯定是个英俊又聪明的人,她说她一直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便打算一直不嫁。

我惊呼一声,女子怎么能一生不嫁人呢?

念姐姐说,与其莫名其妙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根本没见过的人,她宁愿一辈子不嫁,即使受些指点也无妨。

我知道姑娘家的事素来是镇子上的谈资,念姐姐更甚。

念姐姐还没有讲到她喜欢的人,阿娘便来找我了。

回去的路上阿娘对我说少和念姐姐来往,否则更没人喜欢我了。

我摇摇头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阿娘叹了口气,我知道她只是害怕我被阿爹教训,不过若是因为害怕阿爹就要和念姐姐断了来往,我肯定要伤心死了。

男方家里的人因为我与念姐姐交好便找了阿娘说要退了这婚事,阿爹气急了,打了我一顿。

晚上睡在床上身上还火辣辣的疼,不过我却觉得很欣喜,睡得倒是意外的香甜。

我好几天都没去找念姐姐,阿娘央求我等阿爹气消了再去,我答应了。

阿爹见我这几日听话地没去找念姐姐也高兴了许多,晚上回来告诉我们说念姐姐被胡老三打了,我急的立马站起来往外面跑。

阿爹和阿娘在后面骂我,我却顾不得那么多。

胡老三不是个好人,我既担心又愧疚。

到了念姐姐家我果真看见她脸上有好几处乌青,我问她疼不疼,她摇摇头,我又急又气,给她上药的时候止不住地骂胡老三。

念姐姐说胡老三不是因为我才打她,我想着他定然是也是想对念姐姐不轨。

我恨死胡老三了,巴不得他死掉。

晚上我抱着念姐姐睡觉,听她给我讲她遇到了那个她喜欢的人,我硬撑着想听下去,眼皮子却直打架,第二天她不肯跟我讲了,我后悔死了。

不过胡老三第二天又找上门来了,他说念姐姐偷了他的钱。

我捡起地上的簸箕朝他扔了过去,“念姐姐才不稀罕你那点破钱,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

胡老三狠狠地瞪着我让我别多管闲事,我其实很害怕他,但是想着他对念姐姐做的事,便不肯退步。

“你这么护着这个淫妇,不会是想做个和她一样的人吧。”

想着他那晚做的事,想着他对念姐姐做的事,我气的发狠。

捡起地上的棍子扫帚椅子朝他铺天盖地地扔了过去,我边哭边砸,让他滚,动静大的把周围的人全都引了出来。

胡老三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朝我吐了口唾沫就走了。

念姐姐心疼地看了看我,默默地收拾起地上的残局。

等收拾完之后,念姐姐才双眼微红地给我手上的伤口涂药。

我第一次见念姐姐哭,她说好久都没有人这么护着她了。

我暗自下定决心,往后不叫任何人欺负她。

回家后阿爹又想打我,被阿娘死死拦住了,阿爹踢了阿娘一脚“要不是你生不出个带把的,老子还用的着管她!”

我终于知道阿爹为什么一直不喜欢我,也知道阿娘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

要是我真是个男人就好了,我心想,这样大家都喜欢我,胡老三也不敢欺负我。

我待在念姐姐家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阿娘也会过来,带着她做的点心,我让她进来她不肯进来,总是送来点心后就匆匆忙忙离开。

我让念姐姐继续说她喜欢的人,念姐姐不肯说,她说我不懂,得等到我有喜欢的人了才告诉我。

我苦恼了好几日,镇子上根本就没有我喜欢的人,我该上哪去找。

过了几日,阿娘说镇上新来了一户人家,听说要住在我家隔壁。

我新奇地出门看,看见一个中年妇人,衣着朴素,拿着大大小小的包袱,身后跟着一个清瘦的男子,面容俊秀,跟念姐姐一样好看。

在清河镇活了十五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子,就连阿娘也这么认为,阿爹又是嗤之以鼻,我真是奇怪阿爹对所有漂亮的人和事都嫌恶至极。

我飞奔去念姐姐家告诉她隔壁住进来一个漂亮的男子,念姐姐侧着头听我说了一大堆,然后调笑着道“我们阿宁要有喜欢的人喽。”

我说我不喜欢他,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天底下好看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喜欢的过来啊!”

念姐姐问我那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我说那我喜欢天底下长得最好看的人,念姐姐又被逗笑了。

回到家阿娘让我给领居送吃的去,我高高兴兴答应了。

白天那妇人打开门,笑容可掬地收下了吃食,道了好几声谢。

我从她身后看见了白天那个男子,背对着大门在写些什么。

阿娘说他是要考功名的人,要做大官当状元。

清河镇从来没出过状元,也没有大官,我好奇的紧,便趴在墙头偷看他。

他察觉到了,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问他。

“卫苏扬。”

“阿娘说你要考状元是真的吗?”

“也许吧。”

“考状元有什么用?”

他说一时没办法给我说清楚,我说我明天再来问他。

我问念姐姐知不知道考状元有什么用,她说可以当大官,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当大官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阿爹见过一次县令,那几日他十分高兴,逢人便讲,想必当官确是件了不起的事。

卫苏扬基本不怎么出门,我日日见他不是在埋头读书就是在写东西。

我与他们熟络了许多,如今已经可以翻过墙和他说话。

不过多数时候都是我在说他在听,我给他讲了念姐姐的事,给他说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念姐姐。

他罕见地搁下笔问我为什么,我说念姐姐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告诉他你要是见到念姐姐也会喜欢上她的。

我又给他讲了胡老三的事,卫苏扬又停下来认真地听完了我说的事。

每天我就给他乱七八糟地讲许多镇子上的事情,他不怎么说话偶尔问一两句。

有时他有兴趣了还会教我写字,我让他教我写我的名字和念姐姐的名字,他还教我写了他的名字。

我说他的名字笔画太多了,好难写,他说那一天学写一个字。

学了几日,我终于会写他的名字了,他让我好好写一个,我便仔仔细细地一笔一划写了下来送给了他。

卫苏扬还会画画,我让他给我画了一幅,又求着他给念姐姐画了一幅,他一边画着一边说“我画这么多画,得收你钱了。”

我哼了一声“你以后当官肯定是大贪官!”

卫苏扬低声笑了起来,我觉得他笑起来更好看。

阿娘让我别总是跑去他家,叫人看见了不好,我点头应下第二天又偷偷翻墙去找他。

念姐姐说卫苏扬来了之后我去找她的次数少了,为了不让念姐姐伤心,我便减少了去卫苏扬家的次数,改去念姐姐家。

天气好的时候,念姐姐会坐在院子里绣荷包,给我绣了一个小鸟样式的荷包。

“为什么是小鸟啊?”我问她。

“希望我们阿宁像小鸟一样,想飞多高就飞多高。”

我很喜欢那个荷包,天天戴在身上。

晚上卫苏扬站在我家门口送吃的来了,他神色不太好,像是不太高兴,我想他肯定是读书读累了。

他送完之后就走了,阿娘说隔壁的梁婶连着送了好几天了,我说他们人还怪好的嘞。

阿娘和梁婶经常去买菜,让我热了饭给卫苏扬送去。

卫苏扬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庭院里写东西,我让他把饭吃了,随后就拿出念姐姐做的荷包给他看。

他接过荷包翻来覆去地看,我问他是不是也想要一个。

他忽然低下头干咳一声,耳朵染上一片红晕。

“不过这几日念姐姐可忙了,她接了几个做衣服的活,等她忙完了我让她给你做一个。”

“嗯。”

我瞧着他有些冷淡的样子,明明方才看着还想要的很,莫非就是因为要让他等几日了才不高兴的。

真是个小气鬼。

卫苏扬又说要教我背诗,我一个头两个大,半天都记不住一句。

他说我有点笨,我气死了,跑回家打算几天不理他。

没多久,胡老三又出来惹事了。

他喝醉酒之后给别人讲我已经和他睡觉了,一传十十传百,就在清河镇传开了。

阿爹气得胡子发抖,骂了我几句,说我管不住自己,跑出去勾引别人。

我委屈极了,跟他们解释,阿爹却不相信我。

那几日,只要出门,便有人对我指指点点。我实在受不了,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阿娘担心的很,送来的饭菜,我却一口也吃不下。

后来,卫苏扬来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翻进来的。

他给我带了我最爱吃的糕点,我让他走,他不肯走,说一定要看我吃。

我拗不过他,就勉强塞了几口,卫苏扬看着我吃完了才离开。

那几日他天天来守着我看我吃了东西才走,还让我继续背上一次的诗句。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在屋子里闷了几天,居然真的把那句诗背下来了。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等我愿意出门了再说。

我给他说我不敢出门见人。

“阿宁,你没错,旁人指指点点那是他们的事,是非公道从不因世人的言语改变,你不必担心惊惧,更不必觉得耻辱,做错了事的人自然会受到惩罚。”他神色从容地看着我,语气平静。

“如今大家都只相信胡老三。”我仰头看着他,眼角还挂着眼泪。

他摸了摸我的头擦掉泪水“我相信你。”

在清河镇愿意相信我的还有那么几个人,我觉得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我答应他会出门,好好吃饭,他说会送我一个好东西。

第二天,我出去找了念姐姐。

她这几日天天站在门口痛骂胡老三,嗓子有些哑了。

我看着她的样子笑出了声,她不痛不痒地打了我一下“你个没心肝的,也不来看看我,害得我这么着急。”说完眼眶就开始泛红。

“我错了,念姐姐,往后我再也不敢了。”我笑嘻嘻地挽上她的胳膊。

没几日,胡老三突然被官府的人抓走了,听说有人检举了他买卖私盐。

我隐隐觉得这事和卫苏扬有点关系,不过也没有再问他。

我问他要给我什么好东西,他支支吾吾半天说还没准备好。

我问他不会准备的不会是诗书吧,他摇摇头,我便放下心来。

没过几日,乞巧节到了,镇子上的姑娘们都穿针引线做些小物件赛巧,门口摆上了瓜果。我对针线活是一窍不通,便搬了板凳坐在门口吃果子。

念姐姐这几日的活越来越多,忙的脚不沾地,我便没去打搅她。

今夜的月色也极美,偶尔还能听见远处女儿家的嬉笑声,灯火明明晃晃,一派祥和的景象。

阿娘和婶子早早地去镇上看热闹,卫苏扬也搬了板凳坐在我身边。

“你这几日怎么不去找你的念姐姐了?”

“念姐姐忙着呢。”

“念姐姐忙才来找我。”

我侧头看着他,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你今天不读书了?”

“不读了,有个东西想送给你。”

我顿时来了兴趣,问他是什么,他却扭扭捏捏半天不肯拿出来。

我瞧见他腰间有猫腻,便扑上去抢,他急急来拦我,几近把我拥入怀里。

卫苏扬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我使劲闻了闻,他立马推开我,脸颊飞上红晕。

趁他推开我的时候,摸到了他腰间的东西,竟是一个荷包。

针脚细密有致,竟然和念姐姐绣的不相上下。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几日躲躲藏藏的竟是在绣这个啊”

他不好意思地伸手来抢,“你不要就还给我。”

“不过你怎么想到给我绣这个的?”男子绣荷包我倒真是第一次见,阿爹平日连灶台都不近。

“你不喜欢?”他有些试探地问我。

“喜欢喜欢,卫大才子亲手绣的荷包我当然喜欢了,我睡觉都得抱着睡。”

他说了我一句贫嘴,嘴角却止不住地上翘。

卫苏扬问我今后想干嘛,我说还没想好。

“你呢?”

他说他想去做官,我问他为什么。

他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铲恶人,除奸佞,想要世间少些不公。”

我有些羡慕他,有这样的抱负,明明白白自己要做什么事。

我却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

念姐姐忙完了几个大活,终于闲了下来,我便又去找她,给她看了卫苏杨给我的荷包。

念姐姐说这般细致的针线,他可真是下了死功夫。

“阿宁,他可是真喜欢你呢。”

我埋下头,卫苏扬怎么会喜欢我。

“他可是要做大官的人,我又不好看,又没念过书。”

念姐姐说两人相爱不在于这些,只看心意相通。

我不明白卫苏扬的心意,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念姐姐说过若是想着一人便欢喜那应该是真的喜欢他,我想着卫苏扬的时候心里却很复杂,既开心又酸涩。

这种念头折磨了我好几日,差点忘记上山采药草,清河镇每到这个时节,山上就会长出一味稀有的药材,镇子上的人都会去山上采来卖掉,能指着这笔钱过好些日子。

天蒙蒙亮,我便背上背篓准备去找念姐姐,卫苏扬竟也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

“你这是要去哪?“我有些疑惑。

“与你们一道上山去。”我还有好些话想问,他却抢先一步走了,我只得在后面小跑着跟上他。

这几日陆陆续续已经有好些人上山去采过了,得亏我知道一处较为隐秘的地方,还是小时候在山上走丢的时候发现的。

卫苏扬一路上不怎么说话,只是跟在我和念姐姐身后。

这两日清河镇下了两天雨,本来阿娘让我过几日再去,阿爹却觉得去晚了成色好的都会被摘光,催促着我们快些去。

卫苏扬似乎在人前话都不是很多,不过一路上险些滑倒好几次都被他稳稳接住,原以为他就是个书呆子,没想到直到最后他都面不改色,只是额头冒出一层薄汗。

念姐姐挖药材是一把好手,没多久就会拉开了些距离。

卫苏扬还是跟在我身后,心无旁骛地挖着,我心底却忽然冒出一些不服气来。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怎么就把有的人生的又好看又聪明,即使是在山间干着粗活,倒也让他显露出几分出尘绝世的风姿。

我气呼呼地挖着药草,锄头挥起一阵阵劲风,正在埋头苦干的时候,听见卫苏扬叫了我一声,刚转过头看见他严肃的神情,脚底便一空,从坡上一路滚了下去。

滚得七荤八素的时候,我用力挣扎着伸出手抓住一切能抓的东西,直到抓到一把藤蔓,手心磨得生疼才停下来。

远处传来念姐姐呼喊的声音,我想要回应,一用力浑身就疼得说不出话。

我大口喘着气,心里想着千万不能死在这里,忍着剧痛,握紧藤蔓一步步爬了上去。走两步往回摔一步,没多久我身上和脸上都被泥水染得不成样子。

浑身都火辣辣得痛,万分绝望的时候,卫苏扬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握住我的手。”他看着我伸出手。

我一鼓作气抓紧他的手,他便把我拉起来,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脚已经扭伤,肿了起来。

卫苏扬看见我的脚,蹲下身。

我起先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傻站在原地。

“上来,我背你回去。“我脑子里顿时想起一堆阿娘说的男女授受不亲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这样走不了路,我背你回去。“卫苏扬又平静地说了一遍。我便趴到了他的背上,起先我还有些担心他是不是真的能背得动,后来才发现他的肩背比我想象得宽厚。

念姐姐在原地等得已经焦急万分,看见我和卫苏扬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一折腾,药草是挖不下去了,念姐姐收拾好东西,便张罗着让我们下山。

卫苏扬还是一路将我背到了家里,站在门口我才发现他的身上也有好几处破烂。

阿娘见我这般狼狈地回来,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着急忙慌地把我拉近屋子里擦药,晚上躺在床上我便想着卫苏扬的模样,竟还梦见了他。

梁婶听说我挖草受了伤,便嘱托卫苏扬来给我送药,他今日换了一身衣服,但是我还是发现他手上的那道伤痕。

“你手也受伤了,我给你擦药吧。“他起先还扭捏着不愿意,我再三坚持,他才将手伸到我面前。

我细细地给他涂上药,门口传来梁婶的声音。“哎呀,苏扬手也受伤了,我说给他上药他还不肯。”

卫苏扬收回手,眼睛有些不自然地瞥着别处。

“昨天多谢你啊,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不过细想来卫苏扬应该也没什么需要我来帮忙实现的心愿,正打算开口换一个,他却问我“真的?”

我拍拍胸脯再三保证,他说要等他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念姐姐来看我的时候,绘声绘色地给我讲述卫苏扬是如何飞身来救我,我听得哭笑不得。

卫苏扬确是个好人,我想着无论他提什么要求都不算过分,定要想尽办法帮他实现。

等了好几日,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卫苏扬将我带到清河镇的河边。

清风吹起他的衣摆,今日的他与以前有些不同。

“你的愿望就是让我陪你来河边吹冷风啊。”

“今日是我爹娘的忌日。”他望着水面平静地说。

我震惊地差点从河边摔下去,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

“她是我的奶娘,被抄家的那日是她拼死将我救了下来。”

卫苏扬告诉我他本是京城官员之子,不幸卷入朝廷的党派纷争中,含冤负屈,只有十岁的卫苏扬在目睹了家人惨死后被梁婶救了出来,此后隐姓埋名躲过了追杀。

“我爹耗尽一生心血只为正道,却因为奸人设计而死,我一心想去科举,只为了能为他们洗脱冤屈,惩治奸佞。”

我想起来那日问他为什么要去当科举时他说的话,看着他此刻望着河水落寞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小小的清河镇尚且有不平不公之事,一个胡老三就能颠倒黑白,更何况是京城这种富贵权势滔天之地,即使考上了功名,也不过就是一个开始,此后要背负的恐怕只会更多。

“我相信你。“我看着卫苏扬的眼睛对他说。

“我相信你能做上大官,然后为你家所有人洗清冤屈。”

卫苏扬转过头看着我,眼角似有泪光。

“再过几日我就要启程去京城参加春闱了。“

“那你多久能回来?”我问他。

“来年清河镇的荷花都开了,我应当就回来了。”

我望着潺潺的溪水,明白了这是我人生中第一场离别,天高路远,路途艰辛,不知他要吃多少苦。

我才发现,我心里竟然是如此不舍。

“卫苏扬,那我们便说好了,来年荷花开了你定要回来。”

他舒展笑颜,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

阿娘听说卫苏扬要走的事情,也急急忙忙地说要做几双鞋子让他路上带去,让我便在一边帮她。

离别那日,卫苏扬问我荷包还在不在,我拿出来在他跟前晃了晃。

“记得收好了。“他摸了摸我的头。

“我给你留了一本书,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看看。“

见我顿时脸色变得难看,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帮我照顾好梁婶。“我点点头,想说让他早点回来,却还是没说出口。

卫苏扬走之后,我一下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念姐姐发现不对劲,揶揄我“还说你不喜欢他呢,我看他一走,你的魂都没了。

我或许是真的喜欢了他,不过也只能等来年再告诉他了。

此后倒是不见阿娘急吼吼地盼着给我说亲事,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也省的我再劳心费力地推脱。

卫苏扬留给我的是一本诗词,我凭着他教我的字能读个一知半解,不过每次读完都就觉得头大。

若是读完整本,说不定卫苏扬就会回来了。

念姐姐开了家成衣铺子,因为手艺好,款式新颖,生意很不错,起先有些姑娘还不肯来买,瞧见我穿上也好看后,便争先恐后地来,我在念姐姐的铺子里帮忙,念姐姐给我开工钱,我本来不打算要,她一再坚持“哪能让你天天白帮忙呢,你如今攒一些钱,往后无论是要做什么都有本钱。”

我被她说服,此后便日日到她铺子里去。

卫苏扬的书我没多久便看完了,只能又倒着看一遍。

清河镇的河结了冰又化了,枯木又生长出繁茂的叶子,卫苏扬终于寄来一封书信。

知道我认的字不多,他写的很简单,问我梁婶的身体怎么样,念姐姐的成衣铺子生意如何,问我看了多少书。他说已经到了京城,过些时日就开始考试了,让我们不要挂念。

我好奇他如何知道念姐姐会开成衣铺子,念姐姐告诉我这本就是卫苏扬给她出的主意。

我给他回信,一一告诉近况,给他说书我早就已经看完了一遍,已经在看第二遍了,又让他好好吃饭好好穿衣服,镇子头那只大黄狗生了只狗崽子,被我抱过来养了,想了想本来打算删掉这段话,但是觉得有些浪费纸,还是作罢。

信寄出去,不知何时他才能收到。

卫苏扬的书又被我看完第二遍后,终于又来了消息。

不过这次却是卫苏扬要在京城娶亲的消息,来报的人欣喜若狂地说卫苏扬考上了状元,圣上十分喜欢他,要给他和公主指婚,前脚当上了状元,后脚还做上了驸马,对清河镇的人来说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来给梁婶道喜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

我没有说话,回头把卫苏扬的书塞进了床底下。

念姐姐很担心我,说给我放几天假,我还是一如往常地去铺子里。

本来我们也没说定什么,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么开导了自己几天之后,我缝破了好几件衣裳,手指上面被戳了好些伤口,念姐姐忧心忡忡地看着我,让我还是回去休息。

躺在床上身上被咯得不舒服,往褥子底下一看,掏出了卫苏扬留下的那本书,我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丢了出去。

本该掉落在地上的书却被人接住,我抬起头一看,竟然是卫苏扬。

“我珍藏的书给你,你就这么对待的。”他看着瘦了些,面色也不太好,穿了件黑色劲装,像个侠客一样。

他靠在门框上笑着看着我,恍惚间倒像是回到了当初在院子里等他读书的日子。

心里一阵酸涩涌上来,我又委屈又惊喜,眼泪扑簌簌的流了出来,为了不让他看见,我翻身把被子拉过头顶。

“好了,我不是回来了吗?”卫苏扬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我还是赌气不理他。

卫苏扬见我真作出一副誓死不出来的模样,一把把我盖在头顶的被子扯了下来。

“你就这么听那些人说的话,也不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你不是都娶了公主要做驸马了吗?你还来找我做什么?”说到后面,我眼泪直掉。

他见我这样有些慌张,凑上前来擦我的眼泪,柔声道“我没有娶公主,你也知道我此次去京城要做什么,朝廷中已经有人在查我的身世了,这次我来这还是偷摸跑出来的。”

听闻他在京城有危险我也不哭了“那你现在怎么办?那些人若是查出来,你不会有事吧。“

他轻声笑了笑“没事,我如今的身世清清白白,他们再查也查不出证据。“我还有一肚子的东西想问,他忽然把头埋在我肩上“好累,想休息一会。”

我浑身僵硬地不敢动,不过听见他语气中满满的疲惫,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卫苏扬待了不到一刻就要走,我让他路上小心点,他嘱咐我不要告诉别人他回来过,我点点头。

“荷包呢?”临走前他转头问我。

“我随身带着呢。”他似乎很是满意,说让我再等等他。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凭什么要等他,我不服气地反驳他“谁要等你啊,阿娘最近可是在给我说亲呢,指不定哪天我就看见一个好看的就成亲了。”

卫苏扬脸色一沉关上门返回来,坐在我身边,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卫苏扬亲我了?我脑子晕乎乎的,什么时候亲完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后半夜压根没睡着。

后面几日,我又恢复了正常,念姐姐问我是不是吃错药了,我想起卫苏扬那夜亲我的样子,红着脸摇了摇头。

卫苏扬一走又过了半月,京城传来消息,说是状元郎原本不是清河镇人,是京中贵人,这两日重翻旧案,已经恢复了身份。

镇子上的人又是大惊,跑去问梁婶是怎么回事,梁婶谎称自己病了不见他们。

念姐姐做衣服的时候也感叹“当时见他便不像是从乡野小镇走出来的。”

我回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情景,彼时他背对着我,我也没瞧见他的样貌,真正与他相见应是那日我爬上墙头。

院子里梨花满地,院中他身形纤细,一动不动地看着书。

原来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上次见他瘦了许多,应是没好好吃饭。

又过了些时日,卫苏扬终于回来了。

他笑着看向我“荷花都开了,我也回来了,我没骗你。”

后面几日,我缠着卫苏扬让讲他如何破了案,如何脱身,他却只是将我抱在怀里,说过些时候再告诉我。

“那你是不是还要回去京城?”

“我已经自请留在清河镇,往后便不走了。”

“为什么?你好不容易考上的,分明可以过更好的日子。”

他摇摇头“朝中事情多诡谲复杂,我已经厌倦了这些争斗,更何况重要的人都在这里。“说着他便看向我。

“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嫌我没本事啊。“

我连忙摇头“念姐姐的铺子开得好,我也攒了不少钱,准备开间早点铺子,往后我也能养你。”卫苏扬笑着将我拥得更紧。

没过几日,卫苏扬便向我家提了亲,阿娘笑得合不拢嘴,阿爹倒是没说什么,不过也算默许了,周遭的人开始张罗起我的婚事,我则忙着把早点铺子开起来,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来得及见卫苏扬几面。

晚上,他拉着我的袖子委屈巴巴地问我能不能陪陪他,我累了一天忙得昏头涨脑,安抚他“忙完这阵我就陪你。”

“我告诉你在我在京城有多惊险,好几次都差点出事,你都不想听吗?”

他搬出这套,我只能强忍着瞌睡让他讲讲,听他讲京城里复杂的党派,还有杀手暗杀的事情,我心惊肉跳,“京城这地方真是凶险,你往后还是好好待在这吧。”

他摸了摸我的头,眼中满是缱绻。“没事了,如今我身边有你。”我红着脸扭头。

早点铺子开了起来,生意也不错,阿娘让我先把它放一放,念姐姐亲手为我缝制了嫁衣,说是清河镇最漂亮的也不为过。

念姐姐笑着说“从前希望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便好,如今你还有了携手一生的人,我真是开心。”

我抱着念姐姐,心中许多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一句谢谢你。

大婚当日,清河镇热闹非凡,阿爹阿娘都很高兴,等得我饥肠辘辘,卫苏扬才带着酒气进房来。

“怎么喝了这么多?”我将他扶到床上。

“今日大家高兴,我便多喝了几杯。”我本想着赶紧更衣睡觉,卫苏扬却抬起我的脸“阿宁,你今日真美。”

我羞红了脸,让他赶紧休息。

“阿宁,我喜欢你,终于能和你在一起了,我开心。”

卫苏扬认真地看着我,眼神清明。

“我也开心。“我也认真地回应他。

“娘子……”我被他这声喊得头皮发麻,温热的气息在耳畔萦绕。

说着他直勾勾地看着我,将我扑到在床上吻了上来。

脑海中又涌现出乞巧节时扑到在他怀里的样子,或许心动始于更早的时候,不过那日的烟花可真漂亮。

来源:宫墙往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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