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左”就是“谯西”:从宋真宗朝拜礼仪 看老子故里真正方位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9-15 12:07 1

摘要:在关于鹿邑老子故里文献记载介绍中,有一个常被误导的“文字陷阱”——谯左。清代以前,史书从未记载老子生于“谯左”或“谯东”。宋真宗朝拜太清宫当天所作《御制朝谒太清宫颂并序》有“择元辰于摄提,诣殊庭于谯左”之言(选择吉日良辰,前往谯地之左的仙家庭院),某地说者据此

在关于鹿邑老子故里文献记载介绍中,有一个常被误导的“文字陷阱”——谯左。清代以前,史书从未记载老子生于“谯左”或“谯东”。宋真宗朝拜太清宫当天所作《御制朝谒太清宫颂并序》有“择元辰于摄提,诣殊庭于谯左”之言(选择吉日良辰,前往谯地之左的仙家庭院),某地说者据此认为宋真宗朝拜的亳州太清宫是亳州以东的涡阳天静宫。其实,这是对古代方位词“左”的误导,也是对北宋“北面朝谒之仪”故意曲解。这里的“谯左”乃是指谯城以西。

要理解这个问题,我们首先要明白:古人说的“左”和“右”,并不像今天地图“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那样固定不变。它的方向完全取决于人面朝哪里。

“谯左”一词并不像历史上约定俗成的“江左”或“淮左”,“左”在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方位词。许多史料表明,古代的“左”并非固定的专指“东”或“西”。比如《史记·越王句践世家》记载:齐国使者说越王曰,楚“夏路以左,不足以备秦”。《索隐》引刘氏云:“楚适诸夏,路出方城,人向北行,以西为左,故云夏路以左。”(白话:楚国人前往中原各国,道路出于方城,人向北行走,以西为左,所以说“夏路以左”)明确注释此时的“左”是“西”。

在古代最重要的场合——君臣朝会和祭祀神灵时,有一个铁打的规矩:皇帝和主祭人必须面朝北方。因为北象征天道,是最尊贵的方向。一旦面朝北方,他左右的方位就固定了:

他的左边(左手边),就是西方。

他的右边(右手边),就是东方。

这就是所谓的“北面朝谒之仪”(面朝北方进行朝拜谒见的礼仪)。这套礼仪在宋朝被严格执行。

1.史料证据:

《宋史·卷二百六十七·张洎传》记载,淳化中(990~994),上令史馆修撰杨徽之等四人修正入阁旧图,张洎奏曰:“按旧史,中书、门下、御史台为三署,谓侍从供奉之官。今起居日侍从官先入殿庭,东西立定,俟正班入,一时起居。其侍从官东西列拜,甚失北面朝谒之仪。请准旧仪,侍从官先入起居,行毕,分侍立于丹墀之下,谓之'蛾眉班'。然后宰相率正班入起居,雅合于礼。”

(白话:依照旧制,中书、门下、御史台是三署,称为侍从供奉之官。如今起居日侍从官先进入殿庭,东西站立,等待正班入内,一同行礼。侍从官东西排列朝拜,严重违反了面北朝谒的礼仪。请求按照旧仪,侍从官先行礼,完毕后分别侍立在殿前台阶之下,称为'蛾眉班'。然后宰相率领正班入内行礼,这才符合礼制。)

这个故事清楚地表明,在北宋朝廷的正式礼仪中,“西”就是“左”,“东”就是“右”,这是绝不能搞错的。

2.其他例证:

●东汉边让《章华台赋》云:“楚灵王既游云梦之泽,息于荆台之上。前方淮之水,左洞庭之波,右顾彭蠡之隩,南眺巫山之阿。”

(白话:楚灵王游览云梦泽后,在荆台上休息。前面是淮水,左边是洞庭湖的波涛,右边是鄱阳湖的深水,向南远望巫山。)

这里的“彭蠡”系古泽名,即今江西鄱阳湖。湖南洞庭湖在西,江西鄱阳湖在东,因此,边让《章华台赋》中的“左”也是指“西”。

唐玄宗《御制老君赞》云"函谷关右,经留五千"(白话:函谷关的右边,留下了五千言道德经),而老子著《道德经》时尚未过函谷关,老子著经处太初宫就位于古函谷关的东城门,因此,唐玄宗《御制老君赞》中的"右"显然也是指"东"。

●唐末杜光庭《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三记载:老君降生地“左带灵溪,右环涡水”(白话:左边环绕灵溪,右边环绕涡水)。

●北宋杨亿《重修亳州洞霄宫碑铭并序》云:“南望吾子,飞观凌云;左带灵溪,清流漱石”;“圣母遗阡,右环涡水”(白话:向南望见吾子,高耸的楼观直入云霄;左边环绕灵溪,清流冲刷着石头;圣母墓冢,右边环绕涡水)。

●清康熙《书画汇考•卷七》云:“今亳州老君庙是(老子)所生之地。其地左带灵溪,右环涡水,中有九井,泉水相通”(白话:现今亳州老君庙是老子出生之地。此地左边环绕灵溪,右边环绕涡水,中间有九口井,泉水相通),老子庙、李母庙和李母坟的东边是涡水,西边是灵溪,可见“右”也是指“东”,“左”也是指“西”。

●明嘉靖《河南通志》、清顺治《归德府志》、雍正《河南通志》"形胜"条下均言:鹿邑“隐山绵亘于右,涡水蜿蜒于左”(白话:隐山绵延在右边,涡水蜿蜒在左边),而明清时期隐山在鹿邑城东,涡水在鹿邑城西蜿蜒,可见这里的“左”也是指“西”。

这些也进一步印证了古代的“左”并非一定就是指代“东”,“右”也可以指“东”,“左”也可以指“西”。

现在我们回到宋真宗的那句话:“择元辰于摄提,诣殊庭于谯左。”(选择良辰吉日,前往位于谯地之左的仙家庭院。)

【北宋《犹龙传》所引《御制朝谒太清宫颂并序》对太清宫的记载.宋贾善翔撰.明高唐王府藏本】

宋真宗是去干什么的?是去朝拜老子。老子被唐朝皇帝尊为“太上玄元皇帝”,在宋真宗眼中是至高无上的神灵。因此,他此行必须严格遵守最高的祭祀礼仪——“北面朝谒之仪”。

当他面向北方的老子神像行礼时,他的左边(西边)自然就成了礼仪方位上的“左”。所以,他所说的“谯左”,正是在这个礼仪背景下,指代位于亳州城西边的太清宫。

1.《御制朝谒太清宫颂并序》对太清宫位置有明确交代

宋真宗在文章中明确描述了太清宫的位置:

"太清宫者,介谯都之列壤,滨涡水之鸿渊,因降圣之名区,成集真之靖馆。成汤之国,疆里相望;太昊之墟,次舍密迩。土风纯固,地利膏腴。高阜层冈,总形势于千里,茂林嘉树;呈葱郁于四时。足以为曲密之庭,灵仙之宇者焉。"

(白话:太清宫位于亳州地界,滨临涡水深流,因是老子降生之圣地,而成为荟萃真道的静修之馆。与成汤故都亳州疆土民居遥相对望;与太昊伏羲故墟陈州紧紧相邻。此地风俗纯朴,土地肥沃。高丘层冈,汇聚千里形势;茂林佳树,四季葱郁苍翠。真可谓是幽深之庭,灵仙之宇。)

“陈,太皞之墟也”(见《左传·昭公十七年》)。(白话:陈地是太昊伏羲氏的故墟)

《汉书•地理志》云“陈国,今淮阳之地。陈本太昊之虚,周武王封舜后妫满于陈,是为胡公”。(白话:陈国就是现在的淮阳地区。陈地本是太昊的故墟,周武王封舜的后代妫满于陈地,这就是胡公)

“太昊(皞)之虚(墟)”就在今河南省淮阳县,位于安徽亳州西南。

亳,古殷汤之故都(嘉靖《亳州志•卷一•郡代记》沿革中云“魏文帝皇览亦曰亳城东北三里有成汤冢”),(白话:亳州是商汤的故都,魏文帝皇览也说亳城东北三里有成汤墓)古有汤居亳之说,故以“成汤之国”代指今安徽亳州,其位于今鹿邑县之东,与鹿邑县相邻。

能够与亳州城疆里相望、与陈州城紧密相连、且处于高阜层岗之侧者,只有今鹿邑太清宫,而亳州三圣庙、涡阳天静宫均不能称为“太昊之墟,次舍密迩”,均不符合《御制朝谒太清宫颂并序》所言的太清宫之特征。

2.历史行政归属的铁证

《御制朝谒太清宫颂并序》还云:“太清宫者,介谯都之列壤”,(白话:太清宫位于亳州的疆域之内)明确指出太清宫隶属亳州。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八十一》记载,大中祥符六年七月“亳州官吏父老三千三百六十人诣阙,请车驾朝谒太清宫”(白话:亳州官员百姓三千三百六十人赴京,请求皇帝朝拜太清宫);“八月庚申朔,诏以来春亲谒亳州太清宫”(白话:八月初一,下诏明年春天亲往亳州太清宫)。南宋《群书考索》《宋史》《宋会要》也记载相同。这说明宋真宗是应亳州之请来朝谒的。

而涡阳天静宫在大中祥符六年尚属宿州临涣县,并未隶属亳州。亳州怎么会请求皇帝朝谒宿州的宫观?宿州的宫观怎么会有“亳州太清宫”之称?故该太清宫不可能是今涡阳天静宫。这说明宋真宗“诣殊庭于谯左”的地点无疑就是亳州以西的太清宫。

今四川省博物馆珍藏有北宋宣和三年(1121年)《九域守令图》,这是中国现知立石最早的石刻地图,也是中国现存最早的以县为基层行政单位的全国政区图。该图亳州部分清晰显示,卫真县位于谯县以西。因此,历代史书关于太清宫位于谯县以西的记载是不会有错的。因此,宋真宗《御制朝谒太清宫颂并序》所云“诣殊庭于谯左”,即是指谯县以西。

与朝廷礼仪场合中“左”与“右”指向有着严格规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地理描述中“左”与“右”并无严格规定。

也许会有人问:古代诗词里不是常有“淮左名都”(扬州)、“江左”(江东)吗?那里的“左”不就是东吗?

您说的没错。但这恰恰说明了一个关键点:在古代,除了朝廷礼仪有严格规定外,在一般的地理描述中,“左”和“右”的使用非常灵活,需要根据上下文来判断。

“江左”:是因为古人坐北朝南看地图,长江下游是向东流的,所以江东就成了“江左”。

“山西”:因在太行山之西而得名,和“左边”没关系。

这种地理习惯的灵活性,正好反衬出朝廷礼仪中“左西右东”规定的严格性。我们不能用地理习惯中的灵活用法,去偷换祭祀礼仪中的严格概念。宋真宗是在写庄严的《朝谒颂》,不是在写地理游记,他必须使用祭祀礼仪中的标准方位词。

在太清宫历史中,先后有汉桓帝刘志、唐高宗李治、宋真宗赵恒等多位皇帝遣使或亲自来鹿邑朝拜,但以国家大典来祭祀者,仅有宋真宗赵恒一人。因此,大中祥符七年(1014)赵恒到真源县朝拜老子的路线、日期和驻跸之所,《宋史·真宗纪》《宋会要》《续资治通鉴长编》《犹龙传》均予详细记载。

史书记载了他从京城开封到亳州的详细路线:

开封→咸平→圉城→太康→鹿邑→真源(卫真)县

这条路线是一路向东南方向行进,最终抵达亳州以西的真源县(今鹿邑)。他根本就没去过亳州以东的地方。

朝拜结束后,他从真源县返回,第一站是亳州城。史书明确写着他从真源县出发,晚上就到达了亳州,并在亳州西城门外的"朝真回跸楼"接受欢迎。

南宋《玉海·卷一百·祠宫》记载:“庚戌,次亳州,州城之西设朝真回跸楼迎车驾。”(白话:庚戌日,驻跸亳州,在州城西设朝真回跸楼迎接车驾)明嘉靖《亳州志》也云“州城之西设朝真回跸楼迎车驾”。

宋真宗此次朝拜,赐亳州西门名朝真门,城楼曰奉元楼;北门名均喜门,城楼曰均庆楼。直至明嘉靖四十三年(1564),亳州城西门仍称“朝真门”。老子故里于唐代改为真源县,就与“真”字结下了不解之缘:赵恒改真源为卫真,为卫真县重建崇真桥,赐亳州西门为朝真门,驾崩后庙号真宗;亳州在西关建“朝真”回跸楼“迎车驾”。

如果太清宫在亳州以东,亳州西关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称为“朝真”的,更不会在那里“迎车驾”。宋真宗在真源县三天四夜,每天都有活动,其中二十日令陈彭年到太清宫大醮;二十一日于迎禧殿庭奉太上老君混元上德皇帝加号册宝,登观妙亭(今老君台)遥望太清致祷,并令王旦赴太清宫奉上宝册,丁谓读讫置玉匮中;二十二凌晨乘玉辂、具法驾赴太清宫。

依据这条记载明确的路线,那些主张宋真宗朝拜的太清宫是涡阳天静宫的观点,面临两个无法解释的矛盾:一是无法匹配太清宫至亳州“朝发夕至”的时间要求;二是无法解释为何亳州官府特意将西城门(而非东门或南门)命名为“朝真门”。

宋太宗时,朝廷就已强调“北面朝谒之仪”不可违。宋真宗朝谒老子,作《御制朝谒太清宫颂并序》,当然必须严格遵循这一庄严的祭祀礼仪。因此,文中所言“诣殊庭于谯左”,正是在这一特定语境下,遵循“北面朝谒之仪”的标准说法。这里的“左”,绝非普通地理方位中的东方,而是指他面北行礼时的左手边——也就是西方。

因此,“谯左”就是“谯西”,明确指代位于亳州以西的鹿邑太清宫。将“谯左”曲解为“谯东”,既是对古代朝廷礼仪制度的忽视,也是对历史文献的断章取义。老子故里在鹿邑太清宫,有着坚实的文献、礼仪和地理证据链支撑,是毋庸置疑的历史事实。

来源:中原文史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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