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嗡——”刺耳的电钻声充斥着三号工厂的每一个角落,混杂着金属切割的焦糊味和机油的厚重气息。卓苍年粗糙的手掌上沾满了黑色的油污,他正费力地调试着一台老旧的M-7型车床,汗水顺着额头的皱纹滑落,滴在滚烫的机壳上,瞬间蒸发。
“嗡——”刺耳的电钻声充斥着三号工厂的每一个角落,混杂着金属切割的焦糊味和机油的厚重气息。卓苍年粗糙的手掌上沾满了黑色的油污,他正费力地调试着一台老旧的M-7型车床,汗水顺着额头的皱纹滑落,滴在滚烫的机壳上,瞬间蒸发。
五十岁的他,背已经有些佝偻,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油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几分。
口袋里的二手老人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卓苍年皱了皱眉,关掉机器,用还算干净的衣袖擦了擦手,才颤颤巍巍地接起电话。
“喂,是卓思语的家属吗?我是市一院的李医生。”电话那头的声音冷静而急促。
卓苍年的心猛地一紧,“医生,是我,我是她爸。思语怎么了?”
“情况不太好,病人出现了急性心力衰竭,必须立刻进行心脏移植手术。我们已经找到了匹配的心源,但手术费加上后期治疗,至少需要一千万。请您尽快准备。”
“一……一千万?”卓苍年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一个月工资三千,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银行卡里只有五万块。一千万,对他来说,是一个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医生,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女儿……钱……钱我来想办法,我一定想办法!”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挂掉电话,卓苍年失魂落魄地靠在冰冷的车床上,周围年轻工友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
“听到了吗?卓老头的女儿要一千万手术费,我的天!”
“他一个老钳工,怕是连十万都拿不出来吧?还一千万,异想天开。”
“唉,真是可怜,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这些话像一把把刀子,割得他心头滴血。但他没有时间沉浸在痛苦中。女儿的命,在等他去救!
他颤抖着手,翻出通讯录里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秦傲文。
星河重工集团现任CEO,那个二十年前跟在他身后,毕恭毕敬喊他“师傅”的年轻人。
电话拨了过去,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矜持而冷漠的声音:“哪位?”
“傲文,是我,卓苍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轻笑,带着明显的高高在上:“哦,是卓师傅啊,稀客。怎么,厂里的机器又坏了?这点小事,找你们车间主任就行了,不用直接打给我。”
这疏远而轻蔑的语气让卓苍年心头一凉,但他顾不上尊严,几乎是哀求道:“傲文,我……我女儿病危,急需一千万做手术,你能不能……能不能先预支我一些工资,或者……借我一点?”
秦傲文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训斥:“卓师傅,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一千万?你为公司服务了二十年,总共才创造了多少价值?张口就要一千万,你当公司是你的提款机吗?”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刻薄:“人啊,最重要的是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你只是个底层的钳工,就要有钳工的觉悟。不要总想着一步登天,那不现实。”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了。
卓苍年握着手机,手臂不住地颤抖,一股巨大的屈辱和绝望涌上心头。认清自己的位置?他卓苍年,星河重工的创始人,持股超过70%的幕后掌控者,竟然被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徒弟教训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二十年前,他创立了星河重工,凭借着神乎其技的工业设计和制造能力,将其打造成一个万亿帝国。但天性淡泊的他厌倦了商场的尔虞我诈,在公司走上正轨后,便隐于幕后,将日常管理全权交给了他最信任的徒弟秦傲文,自己则化名“卓工”,在最基层的一线工厂当了一名普通钳工。他想亲手触摸自己设计的产品,感受它们的心跳,这比坐在冰冷的办公室里签字要快活得多。
他本以为这一生就会这样平淡度过,直到女儿的病危通知书,将他从沉睡中彻底惊醒。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多年的放权,换来的竟是徒弟的背叛与羞辱!
就在他心如死灰之际,工厂的人事主管陈经理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烫金的调令。
“卓……卓工,总……总部发来的调令!”陈经理看着卓苍年,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点名让你去总部,担任……担任一个重要项目的技术专家,立刻出发!”
卓苍年一愣,接过来一看,确实是总部的正式文件,上面还有CEO秦傲文的亲笔签名。
他瞬间明白了,这一定是人事系统出了错。总部要调的,恐怕是研发部的某个卓姓工程师,结果阴差阳错发到了他这个老钳工这里。
周围的工友们都凑了过来,看到调令后,先是震惊,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技术专家?让卓老头去?总部的人是瞎了吗?”
“笑死我了,他连电脑都不会用,还去当专家?”
“估计是同名同姓搞错了,等着看笑话吧!”
听着这些嘲讽,卓苍年本想解释清楚,但一个念头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去总部!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回去,看看自己亲手建立的公司,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更重要的是,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为女儿筹集救命的钱!
他将错就错!
“知道了。”卓苍年平静地收起调令,对目瞪口呆的陈经理说,“我这就去。”
一个小时后,卓苍年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出现在了星河重工总部的摩天大楼下。
高达三百米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他身上陈旧的工装形成了极其刺眼的对比。前台小姐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鄙夷,直到他拿出那份调令,对方才半信半疑地给他办了临时通行证。
他被带到了顶楼的战略会议室。推开厚重的实木大门,里面坐满了西装革履的集团高管,每个人都散发着精英的气息。当他们看到穿着工装、满身机油味的卓苍年时,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种玩味的、看笑话的表情。
会议的主持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梳着油亮的背头,戴着金丝眼镜,身上那套高定西装的价值,比卓苍年一辈子的工资都多。
他就是新上任的海归副总裁,江屿。一个极度崇尚精英主义,视底层员工为蝼蚁的傲慢之徒。
“这位……想必就是我们从三号工厂请来的‘技术专家’,卓工吧?”江屿推了推眼镜,语调夸张地说道,引得满堂哄笑。
卓苍年没有理会他,只是找了个角落坐下。
江屿轻蔑地哼了一声,打开了PPT,开始展示他引以为傲的“革命性”技术方案——一个耗资数十亿,从海外引进的“猎户座”智能传动系统。
“这套系统,将使我们的产品性能提升300%!是划时代的创举!”江屿意气风发地介绍着,PPT上的数据和图表看得人眼花缭乱。
高管们纷纷点头,交口称赞。
“江总真是天才!”
“有了这套系统,我们星河重工将无敌于天下!”
卓苍年却皱起了眉头。他只看了一眼那复杂的设计图,就发现了一个致命的缺陷。
江屿结束了演讲,享受着众人的吹捧,然后装模作样地问道:“各位,有什么问题吗?”他的目光故意在卓苍年身上停顿了一下,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没人敢质疑这位新贵。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我有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角落里的那个老钳工身上。
卓苍年缓缓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淡淡地说道:“你的方案,行不通。”
“你说什么?”江屿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一个老工人,看得懂我的设计图吗?”
卓苍年不理他,只是在白板上随手画了几个零件的剖面图,笔触简单却精准得可怕。
“你的‘猎户座’系统,核心在于这个微型涡轮增压器。但你忽略了金属在超高转速下的疲劳极限。根据我的计算,这个涡轮在连续工作超过三十个小时后,叶片就会因为热应力不均而产生裂纹,最终导致整个系统崩溃。”
他的话语简单直白,却像一枚重磅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响。
“一派胡言!”江屿恼羞成怒,“这可是花了五个亿从德国引进的最先进技术,经过了上千次模拟,怎么可能有问题!你懂什么是热应力吗?”
“我不懂那些复杂的名词。”卓苍年平静地说,“我只知道,一个合格的钳工,用手一摸就知道一块钢材能承受多大的力。你的设计,就像让一个三岁小孩去扛一百斤的麻袋,一定会把腰折断。”
他放下笔,又在旁边画了一个结构,只是对原来的设计做了几个微小的改动。
“只需要在这里加一个旁通散热管道,再把叶片的材质换成钛铬合金,问题就解决了。成本,不到一万块。”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地寂静。所有人都被卓苍年那神乎其技的徒手绘图能力和一针见血的判断给震住了。
江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无法反驳,因为卓苍年指出的问题,正是他内心深处隐隐担心却不敢承认的。为了尽快出成果,他刻意忽略了这个风险。
“你……你胡说八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指点江山!”江屿彻底破防了,指着卓苍年大吼,“保安!保安!把这个来路不明的老东西给我轰出去!”
两名保安立刻冲了进来,准备架住卓苍年。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冲了进来,声如洪钟:“住手!”
看到来人,包括江屿在内的所有高管都瞬间站了起来,恭敬地喊道:“耿老!”
来人是集团元老,首席技术官耿怀忠,也是唯一知道卓苍年早期身份的几个人之一,但他只知道卓苍年是公司的“技术创始人”,并不知道他就是控股老板。
耿怀忠没有理会众人,而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白板前,看着上面的图纸,双手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这……这是‘卓氏榫卯’的画法!这个散热结构……天呐,简直是神来之笔!”他猛地回头,死死盯着卓苍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狂热,“你……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技术?”
卓苍年看着他,淡淡一笑:“我只是个钳工。”
耿怀忠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江屿怒喝道:“蠢货!你差点把我们星河重工真正的瑰宝给赶出去!从今天起,卓工就是我们总部的特级技术顾问,直接向我负责!谁敢对他不敬,就是跟我耿怀忠过不去!”
江屿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
满屋的高管,看着那个穿着破旧工装的老人,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嘲笑,只剩下深深的敬畏和恐惧。
一场本想看笑话的会议,最终以一场石破天惊的技术打脸收场。
卓苍年以“特级技术顾问”的身份,在总部暂时留了下来。耿怀忠给他安排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就在自己的隔壁,并给了他最高的权限,可以随意出入集团所有的技术部门和实验室。
这个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总部大楼。一个穿着工装的老钳工,成了CEO之下的第一技术权威,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无数人好奇、嫉妒、不屑,但更多的是观望。
卓苍年对此毫不在意。他每天还是穿着那身工装,穿梭在各个实验室和生产线之间。他不需要电脑,也不需要看那些复杂的数据报告。他只需要用手摸一摸机器,用耳朵听一听声音,就能判断出问题所在。
研发部困扰了三个月的发动机抖动问题,他只用了十分钟,在图纸上改动了一个轴承的位置,就完美解决了。
生产部良品率一直上不去的难题,他到车间走了一圈,指出是冷却液的配方有问题,并随手写下了一个新的配方,良品率当天就提升了二十个百分点。
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让“卓工”这个名字,渐渐蒙上了一层神秘而传奇的色彩。
善良的法务部实习生慕晚晴,被耿老指派为卓苍年的临时助理,负责处理一些杂事。她每天看着这个沉默寡言的老人,如何用最简单朴素的方法,解决一个个顶尖工程师都束手无策的难题,心中充满了震撼和好奇。
“卓工,您……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天,她忍不住问道。
卓苍年正用一块砂纸打磨一个零件,头也不抬地说:“没什么,熟能生巧罢了。就像你走路,不会去想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这种返璞归真的境界,让慕晚晴更加崇拜。她成了卓苍年最忠实的拥护者,谁敢在背后说卓工的坏话,她都会第一个站出来反驳。
然而,卓苍年的风光,却像一根根刺,深深扎在江屿和秦傲文的心里。
江屿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他想尽了办法刁难卓苍年,比如故意拿一些残缺不全的技术资料让他分析,或者在会议上用一些偏门的专业术语提问,试图让他出丑。
但每一次,卓苍年都能轻松化解。他甚至能根据那些残缺的资料,反推出整个项目的原始设计,并指出其中的不足,搞得江屿灰头土脸,自取其辱。
几次交锋下来,江屿对卓苍年已经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恐惧。他意识到,这个老钳工的技术水平,简直深不可测,如渊似海。
而远在CEO办公室的秦傲文,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他本以为卓苍年只是个早已过气、被时代淘汰的老东西,没想到他竟然还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实力。一个电话就能让耿怀忠俯首帖耳,一个方案就能颠覆整个技术部。
这个人,绝不能留!
秦傲文把江屿叫到办公室,脸色阴沉地问道:“那个老东西的底细,查清楚了吗?”
江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秦总,查过了。他的人事档案很简单,就是在三号工厂干了二十年的钳工,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是……耿老对他非常器重,我们动不了他。”
“废物!”秦傲文一拍桌子,“一个老工人而已,能有多大能量?耿怀忠老了,糊涂了!星河重工现在是我秦傲文的天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狠毒。卓苍年展现出的技术,每一个都价值连城。如果能把这些技术搞到手,再把他一脚踢开,那自己CEO的位置就将固若金汤。
“这样,”秦傲文压低了声音,“你去找个机会,把他最新的那个‘高效能源转化’方案弄到手。就说是你领导团队研发的成果,我会为你背书。事成之后,我会向董事会提议,让你做执行副总裁。”
江屿眼睛一亮,巨大的诱惑让他瞬间忘记了对卓苍年的恐惧。
几天后,在一个内部技术评审会上,江屿意气风发地走上台,开始展示一份名为“星河之心”的能源方案,声称这是他带领团队日夜攻关的最新成果。
而这份方案,正是他从卓苍年办公桌上偷拍的草稿。
台下的卓苍年面无表情,慕晚晴却气得浑身发抖:“卓工,他……他偷您的设计!”
卓苍年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江屿演讲完毕,秦傲文第一个站起来鼓掌:“江总不愧是集团的未来!这个方案,必将引领一场能源革命!”
在CEO的带动下,掌声雷动。
就在这时,卓苍年缓缓站了起来。
“江副总,”他平淡地问道,“你的方案中提到,能量转化率可以达到98.3%,我想请问,这个数据是怎么计算出来的?转化过程中产生的‘熵增’,你是如何处理的?”
江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只是偷了方案,里面的核心原理他根本一窍不通。“熵增”这两个字,他听都没听过。
“这……这是我们团队的核心机密,不方便透露。”江屿支支吾吾地回答。
卓苍年又问:“方案的第17页,你提到了使用‘液氮冷却环流’来稳定核心温度。但根据我的观察,这个结构在实际运行中,会导致能量在输出端产生超过15%的逸散。请问,你打算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江屿的冷汗“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他结结巴巴,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全场的高管都不是傻子,看到这一幕,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向江屿的眼神,瞬间充满了鄙夷和嘲讽。
秦傲文的脸色也变得铁青,他没想到卓苍年竟如此不给面子,当众发难。他立刻打圆场:“好了好了,技术细节嘛,我们私下再讨论。江总的方案大方向是好的,值得肯定!”
他想强行把这件事压下去。
但卓苍年却没有就此罢休。他看着秦傲文,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失望和冰冷。
“秦总,你以前跟我学艺的时候,我教你的第一件事是什么,还记得吗?”
秦傲文的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煞白。
卓苍年缓缓说道:“技术,容不得半点虚假。错了,就是错了。偷来的东西,永远变不成你自己的。”
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秦傲文和江屿的脸上。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这场闹剧,让秦傲文和江屿彻底沦为了总部的笑柄。他们对卓苍年的恨意,也达到了顶点。
然而,还没等他们想出新的阴招,一个更大的危机降临了。
星河重工正在与欧洲的工业巨头“克虏伯集团”竞争一个来自中东的千亿级海水淡化项目。这是集团今年最重要的海外战略布局,秦傲文亲自挂帅。
然而,在最后一轮的远程竞标会上,意外发生了。
克虏伯集团展示了一项全新的“反渗透膜”技术,其能耗比星河重工的方案低了整整30%。这对于极度缺电的中东客户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视频会议上,中东的客户代表遗憾地表示,如果星河重工不能拿出更优越的技术,他们只能选择克虏伯。
秦傲文和江屿急得满头大汗。他们知道,一旦丢掉这个订单,不仅是千亿的损失,更会让集团的股价暴跌,他这个CEO的位置都可能不保。
就在他们束手无策,准备接受失败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是慕晚晴,她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后面跟着神色平静的卓苍年。
“秦总,让我试试吧。”卓苍年淡淡地说道。
“你?”秦傲文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又带着一丝怀疑,“你行吗?对方是德国专家!”
卓苍年没有回答,只是坐到了摄像头前。
视频那头,克虏伯的首席技术官,一个叫施耐德的德国人,傲慢地看着屏幕上这个穿着工装的中国老人,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然而,当卓苍年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全场都震惊了。
他说的,是带着浓重巴伐利亚口音的流利德语。
“施耐德先生,你们的‘纳米涂层反渗透膜’技术,确实很出色。但是,它的核心专利,是二十年前,由一位代号为‘Dragon’的神秘工程师注册的,对吗?”
施耐德脸上的傲慢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你……你怎么会知道‘Dragon’?你到底是谁?”
‘Dragon’,龙,是卓苍年当年在国际工程师论坛上用的匿名。他发布的每一个技术构想,都领先了时代十年以上,被全球工程师奉为神明。
卓苍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用德语说道:“这项技术,我只公布了民用版本。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对水中的微生物非常敏感,膜的使用寿命不会超过两年。而军用版本,也就是完整版的技术,只有我才有。”
说着,他在身旁的白板上,迅速画出了一个复杂的分子结构图。
“这,才是它真正的样子。”
视频那头的施耐德,死死地盯着那个分子式,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他像是看到了神迹。
“上帝……是上帝啊!这……这才是完美的设计!”
中东的客户代表也看呆了,他们虽然不懂技术,但他们看得懂克虏伯首席技术官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卓苍年转向客户代表,切换成一口流利的阿拉伯语,微笑道:“尊敬的王子殿下,如果采用我们星河重工的完整版技术,我们可以保证,整套设备的使用寿命是三十年,且能耗比克虏伯的方案再降低15%。”
这一刻,秦傲文、江屿,以及会议室里所有的星河高管,都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一个老钳工,不仅懂最尖端的技术,还精通德语和阿拉伯语?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最终的结果毫无悬念。
中东客户当场撕毁了与克虏伯的意向合同,宣布将千亿订单全部交给星河重工。但他们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这个项目,必须由卓苍年先生,担任唯一的总负责人。
视频会议结束,会议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所有人都用看神一样的眼神看着卓苍年。
而秦傲文和江屿,则面如死灰,站在人群的角落里,像两条丧家之犬。他们知道,卓苍年的声望已经达到了顶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他们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千亿订单的失而复得,让卓苍年一战封神。他在集团内部的声望如日中天,甚至超过了CEO秦傲文。耿老更是直接向董事会提议,设立“首席科学家”一职,由卓苍年担任,地位与CEO平级。
这彻底点燃了秦傲文心中的恐惧和嫉妒之火。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通过正常手段来对付卓苍年了。这个昔日的师傅,就像一座深不可测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必须用最极端、最狠辣的手段,将这座大山彻底推倒!
秦傲文开始了疯狂的计划。他利用自己担任CEO十年间建立起来的人脉和权力,暗中联系了华尔街的几家顶级投行,并联合了集团内部几个被他收买的董事,准备对星河重工发起一场恶意的杠杆收购。
他的计划是,先利用外部资本血洗股市,制造恐慌,然后以“救世主”的姿态,联合自己的派系,用最低的成本,将公司的控制权从那个神秘的、从未露面的大股东手里夺过来。
只要他成为星河重工真正的主人,那么第一个要清除的,就是卓苍年这个心腹大患!
一年一度的集团股东大会,就是他选定的决战舞台。
大会当天,星河重工总部的国际会议中心座无虚席。来自全球各地的股东、投资人、媒体记者齐聚一堂。
秦傲文身穿一身昂贵的阿玛尼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满面红光地走上主席台。他环顾四周,享受着聚光灯的照耀,感觉自己就是这个商业帝国的王。
他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回顾了自己上任以来的“丰功伟绩”,然后话锋一转,突然变得痛心疾首。
“但是,我们公司内部,依然存在着一些落后的、腐朽的部门!它们就像我们身上的赘肉,严重拖累了集团前进的脚步!”
他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射向了台下嘉宾席第一排的卓苍年。
卓苍年今天依然穿着那身朴素的工装,坐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比如我们的一些老旧工厂,设备陈旧,思想僵化,员工倚老卖老,不思进取!”秦傲文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在咆哮,“他们就像是公司的寄生虫,是累赘!为了集团的未来,我宣布,我将启动‘凤凰计划’!”
他身后的巨大屏幕上,出现了几个血红的大字:裁撤三号、五号、七号等落后工厂,裁员三万人!
全场哗然!
三号工厂,正是卓苍年工作了二十年的地方!秦傲文的这一手,无异于是在向卓苍年公开宣战,逼他站队!
“我知道,这个决定很痛苦!”秦傲文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但为了让凤凰涅槃重生,我们必须割掉这些烂肉!我提议,股东大会立刻就‘凤凰计划’以及我的连任议案进行投票!”
他胜券在握。他已经和外部资本以及部分董事达成了协议,他相信,今天的投票,不过是走个过场。
他看着台下的卓苍年,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和嘲弄。在他看来,这个老东西就算技术再牛又怎么样?在资本和权力的游戏面前,他终究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
会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看着卓苍年,想看他会作何反应。
卓苍年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一丝淡淡的悲哀。
他没有走向主席台,而是转身,朝着会场的后门走去。
“哈哈哈!”秦傲文见状,发出了胜利的大笑,“看到了吗?他逃跑了!一个懦夫!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江屿和其他秦傲文的党羽也跟着哄笑起来。
然而,他们的笑声很快就戛然而止。
因为会场的正门,被缓缓推开了。
一队穿着黑色西装、神情冷峻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凌厉的气场。他们分开两列,恭敬地站在门口,仿佛在迎接一位帝王的驾临。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卓苍年从后门绕了回来,走到了这队黑衣人的面前。
他脱下了身上那件穿了二十年的蓝色工装,露出了里面一件熨烫得笔挺的白色衬衫。旁边一位黑衣人立刻递上了一件手工定制的深灰色西装,卓苍年从容地穿上。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佝偻的背脊挺得笔直,浑浊的眼神变得锐利如鹰。那不是一个老钳工,那是一个久居上位、掌控一切的……王者!
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律师的男人走到了秦傲文的面前,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秦傲文先生,”律师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我代表星河重工集团绝对控股方,‘龙渊资本’,正式通知你,你被解雇了。”
秦傲文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结结巴巴地问:“龙……龙渊资本?那不是我们公司最大的股东吗?持股72%的那个……他……他不是从不露面吗?”
律师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向着卓苍年九十度鞠躬,用无比恭敬的语气说道:“董事长,请您指示。”
董事长!!!
这两个字像一道九天惊雷,劈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头顶!
秦傲文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死死地盯着卓苍年,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凝固了。
“董……董事长?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他只是一个钳工!一个又老又穷的钳工!”他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卓苍年缓缓走上主席台,从秦傲文手中拿过话筒。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属于创始人的威严。
“我,卓苍年,化名卓工,星河重工集团的创始人,及持股72%的绝对控股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全场死寂。
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高管,此刻面如死灰,身体筛糠般地颤抖。
江屿两眼一翻,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而秦傲文,则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瘫倒在地,嘴里喃喃自语:“师傅……原来是你……原来一直是你……”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就像一个在舞台上尽情表演的小丑,而真正的主人,一直在台下,冷冷地看着他。
“秦傲文,”卓苍年的声音冰冷如铁,“二十年前,我把公司交给你,是希望你把它带向辉煌,而不是让你把它变成你中饱私囊、排除异己的工具。你让我很失望。”
他举起手,对着台下的黑衣人做了一个手势。
“勾结外资,恶意做空公司,侵吞公款超过三十亿。把他,和他的同党,全都交给司法部门。”
几名黑衣人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把秦傲文和江屿等人拖了出去。
处理完叛徒,卓苍年环视全场,用沉稳有力的声音宣布:
“我宣布,‘凤凰计划’,即刻废除!所有被裁撤的工厂,将获得双倍的资金和技术投入进行升级改造!”
“我宣布,成立员工福利基金,每年将集团净利润的10%,用于提升全体员工的薪资和福利待遇!”
“我宣布,星河重工的未来,将永远以技术为本,以员工为根!任何试图腐蚀这个根基的人,都将是我卓苍年的敌人!”
话音落下,会场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经久不息。
故事的结局,圆满而又理所当然。
秦傲文等人因多项经济犯罪,被判处无期徒刑,他们侵吞的财产,全部被追回。
卓苍年的女儿卓思语,在全世界最好的医疗团队的帮助下,手术非常成功,很快就康复出院。那天,卓苍年推着轮椅上的女儿,在总部的花园里散步,阳光洒在父女俩的脸上,温暖而祥和。
慕晚晴因为其正直和能力,被破格提拔为集团法务部的总负责人,成为了卓苍年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而卓苍年自己,并没有留在总部享受CEO的荣光。他任命了耿怀忠推荐的一位德才兼备的年轻人担任新的CEO,自己则重新穿上了那身熟悉的蓝色工装,回到了三号工厂。
工厂里,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年轻工人们,如今见到他,都像见到神明一样,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卓董”。有几个当初说得最难听的,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主动递交了辞呈。
卓苍年没有为难他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好工作。”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了整个工业园区。卓苍年站在他亲手调试过无数次的那台M-7型车床旁,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钢铁。远处,是他一手打造的工业帝国,机器轰鸣,充满了生命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依然是那熟悉的机油味道。
他笑了。
这,才是属于他的世界。深藏功与名。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