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透过那层冰冷的玻璃,望着浑身上下缠满各种管子的柳维安。
倒追他,却一直得不到他的心。
他意外出车祸,昏迷三年。
我坚持照顾。
醒来后,他却跟青梅抱在一起。
我终于心灰意冷,退出成全
可他又找到我:“这次,换我来追你!”
1
我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透过那层冰冷的玻璃,望着浑身上下缠满各种管子的柳维安。
医生曾无奈地表示,说他苏醒的可能性仅有百分之十。
可我不愿放弃,每天都会来医院,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身体,轻声念着我们过往的聊天记录,尽管知道他或许永远都听不到。
就这样,我坚持了整整三年。
直到有一天,护士小张匆匆跑来对我说:“柳先生的手指刚刚动了动。”
我激动冲进病房,静静地守在床边,满心期待着他能睁开双眼。
他真的醒了,这个曾经让我又爱又恨的家伙。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我,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熟人的温度。
“你是谁?”他声音冷淡,表情木讷。
我的心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疼得无法呼吸,三年了,柳维安醒来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我是谁,仿佛我们之间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柳维安出身富贵,却没有那些富家子弟的坏毛病,他待人总是礼貌而疏离,对谁都一个样,最初对我也是如此。
那时候的我懵懂无知,天真地以为只要坚持,就能换来长久的陪伴,我每日对他关怀备至,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他。
我天真以为,在我的温柔攻势下,柳维安会慢慢放下防备。
终于,在一个他醉酒的夜晚,我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
在最迷乱的那一刻,他眼眶泛红,我脸颊滚烫,我们吻得难舍难分。
“我爱你……”
他的话语让我瞬间屏住了呼吸,满心欢喜,可紧接着,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掉进了冰窖——
“——小夏。”
他喊出的名字,从来都不是仇冰琳。
2
“仇小姐,他的记忆或许要慢慢才能找回来……”
“没关系。”
我赶忙打断医生,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
“我可以等。”
我还是天天往医院跑,带着柳维安以前最爱喝的汤,装作没瞧见他眼里的警惕。
“你究竟是谁?你还没跟我说呢。”
他的态度比前些日子缓和了些,也许是这几天的汤起了效果。
我轻轻打开饭盒,浓郁的当归香气一下子在病房里散开,我瞧见柳维安的喉结忍不住动了动。我今天特意晚了半个小时过来。
“先把汤喝了,喝完我就告诉你。”
我拼命让自己别那么难过。
柳维安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却伸手碰了碰我的手背。
那感觉,就好像回到了他从前哄我的时候。
想到这儿,我的鼻子一阵发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滴在了柳维安的手背上。
柳维安好像被我的眼泪烫到了,把手缩了回去,可紧接着,他的手又犹豫着抚上我的脸,颤抖着帮我擦掉眼泪。
“你……”我刚要开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3
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正是柳维安私密相册里那个女孩长大后的模样。
来人身着一条华丽的连衣裙,身上散发着柳维安最爱的那款香水的味道,一进门就霸道地把我挤到一边,径直扑进柳维安的怀里。
从旁人的眼光来看,她确实美得夺目,就像一只傲娇的孔雀。
“维安!我可太想你啦!”
我坐在一旁,看着柳维安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腰,眼神从对我的疏离瞬间变得温柔,就像从前看我的时候一样。
就连他的身体,也明显更偏向那个人。
“你是……?”
“维安,你到底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呀?我是林夏,是你的小夏呀,你最爱的人就是我呀!”林夏满脸不悦,带着那种让男人都招架不住的娇嗔。
柳维安就像个青涩的少年,他的耳朵和脸颊都出卖了他,这样的他,我从未见过。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可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那,她是谁?”柳维安指着我问林夏。
林夏看了我一眼,先是露出疑惑的神情,思索了一会儿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就是个护工吧。”
柳维安点点头,之后再也没看我一眼,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林夏身上。
我的身体仿佛被定住了,无法动弹,只能听着他们甜蜜地回忆过往。
要是我们从来都不认识,我或许还会笑着说一句“你们俩真般配”来活跃气氛。
终于,我转身离开,眼泪又一次滴落在地上,这一次,再也没人会为我擦去眼泪了。
三年的等待,换来的竟然只是一句“护工”。
4
那次意外,成了我和柳维安走到一起的契机。
可当柳维安的亲朋好友们“意外”知晓我们在一起的真实缘由后,所有人对我的态度都充满了恶意。
但我不在乎,我眼里只有柳维安。
柳维安和他的那些少爷朋友聚会时,总会以“柳维安喝醉了,身为女朋友的我得去接他”为由把我叫过去。
等柳维安不在场,他们就开始说些难听的话羞辱我,让我下不来台。
“仇冰琳,你不就是个穷光蛋嘛,除了这张脸还能看,有啥地方配得上柳哥的?”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说说,你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和柳哥在一起?”
“哦~我差点忘了,是主动送上门的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他们的话像一把把利刃,刺得我根本不敢反驳,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
我是如此卑微,如此不堪,我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慢慢挤压。
突然,门开了,柳维安回来了。
欢笑声瞬间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
我的心猛地一颤,满怀期待地看着柳维安,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听到那些话。
我想,他应该没听到吧,因为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住我的手,带我走出了包厢。
我的心一阵抽痛,就像被人一刀一刀地割着,伤口不仅没愈合,反而越来越深。
那些人之后又在嘀咕些什么,我根本没心思去听,我只知道柳维安没有为我说话,他到底是没听到,还是根本不在意?我努力让自己别再想这些。
沉默仿佛会传染,我们之间也陷入了寂静。
我强忍着悲伤,本不打算问出口,可我的心却不受控制。
“刚才……”他呼吸平稳,除了身上淡淡的酒味和微微发皱的领口,一点都看不出喝醉的样子。
我的心在滴血,那血仿佛在我们的影子里越积越浓。
他还是那么狠心。
“让你喜欢上我,是我的错,和你在一起的那一晚,更是我的错,我会补偿你,但我不会真的爱你。”他的话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我算什么?是他眼中死缠烂打的讨厌鬼吗?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否定我们,就连他也是这样!
我们这段时间的相处又算什么!
我的心在愤怒地呐喊,可我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好……”所有的无奈,都化作了这一声叹息。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相处得还算正常,柳维安再也没有和他的朋友们出去喝酒,也会在我便利店兼职快下班的时候来接我。
就好像那次月下的对话从未发生过,我们表现得就像一对刚在一起不久的小情侣,甜甜蜜蜜,一切都那么美好,可这一切就像美丽的泡沫,那背后支撑我们的,究竟是什么呢?
5
柳维安最近心神不宁,和他说话也他总是会走神。
有一天晚上,在出租房,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手机出神,表情是回忆和留恋。
我敏锐地嗅出了不对劲,借厕所灯坏了把他支走,他急急忙忙起身,把手机留在了桌上。
柳维安的手机密码很奇怪,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我的生日,更不是我们的纪念日——0728,像是另外一个其他人的生日。
我打开他的手机,发现界面停留在私密相册,但是需要一个六位数密码。
我鬼使神差,输入我的年份生日,错了。
输入他的年份生日,也错了。
我脑子一抽,按了个520728——
解锁了。
映入眼帘的第一张照片是十二年前的,主人公是一个五官精致的小女孩。
越往后翻,我就能看见多了个小男孩,和现在的柳维安七八分相似,看来是柳维安的童年。
翻到其中一张的时候,我眼尖地看见了照片右下角有一行水印——小夏和维安。
原来柳维安喜欢的小夏就是她。
可是为什么他们两个这么久都没有在一起?
是出什么意外了还是……?
脚步声响起,是柳维安的。
我赶紧把这一切都伪装成原样:“是修不好吗?”
“嗯,彻底坏了,我来打个电话。”柳维安拿起手机,丝毫没有什么异样。
我卑劣地松了口气。
6
咖啡厅内,在我第三次提出要去厕所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但是他下意识表现得很急切。
我留了个心眼,悄悄绕到盆栽的后面,这里刚好能看见柳维安的背影,更能看见他的手机屏幕。
只见他迟疑了一会,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柳维安。”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小夏真的要回来了?”
……
小夏,小夏,又是小夏!
在外面当个死人永远不回来不好吗,为什么又突然回来了,柳维安,柳维安!
你为什么能这么狠心……!
我很快就走了,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伤心地,我还是放不下,给柳维安发了条短信:
我家里有点事情,我先回去了。
“分手”两个字,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咖啡厅楼下,我不知道该去哪里,生活中的感情,把我折磨的喘不过气了,我只知道我不能停。
我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泪流满面,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也没看见在我身后向我奔来的柳维安。
“哔——砰!”
只听见一声紧急刺耳的响声,我被柳维安推倒,取而代之的是他被一辆疾驰而来的车撞飞,就那么几秒,他已经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周围很吵很乱,说话声,喇叭声,还有柳维安倒在血泊里的身体,血色充斥着我的眼眶,刺激着我的大脑。
我哆哆嗦嗦爬起来,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只想快点到柳维安身边,不管怎样都好。
“柳维安,你、你痛不痛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走下来的……”
“qi……”柳维安说了句气音,就晕过去了。
我赶紧拿出手机拨打120。
7
我离开医院后,就回到了我租的房子里。
脱了鞋,整个人倒在沙发上,鼻尖充斥着一股劣质的塑料味。
三年前,我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B市的最高学府——B大。
为了不拖累院长妈妈,我在暑假的时候就开始打长工,全天工作14小时的那种,才勉强凑够了我的生活费。
怀揣着理想,我来到了B大。
B大的大学生活很美好,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但是,打工挣的钱不够用。
听说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店很高档,环境比较好,没有那么多糟心玩意,工资给的也高,就是每天要工作到12点,我咬咬牙,还是去面试了。
面试结果很好,我成功应聘,每天晚上8点,我准时到达酒店。作为服务生给包厢送酒,每天晚上都困到麻木。
原本以为我的日子会一直那样过下去,直到——我在下班途中被混混骚扰了。
“小美女,一个人吗?要不要和哥哥一起去玩一下啊~”
“对啊对啊,和我们一起玩呗美女,保准让你快活似神仙!”
“……”
就在我忍无可忍,准备动手的时候,一道清冷的男声插了进来——
“我和你们玩。”
一个高高的男生把我挡在了身后,我的鼻子闻到一股提神的薄荷味。
“切!小白脸,边儿去!信不信本大爷一拳把你打飞出去!”
混混说着就要挥着拳头打人。
那个男生帅呆了,反手就是闪躲加肘击,三下五除二就把混混们打趴下了,我的心脏有点控制不住地怦怦直跳。
酒店门口开始混乱起来,到处都是嘈杂的人声,不知道是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了句:
“有人打架!”
酒店的保安都被惊动了,全都围了过来,但是人来人往的,他们一时都过不太来。
我抓住那个男生的手,跑了出去。
跑了有一会儿。
“别跑了。”男生说。
“笨蛋,保安都来了还不跑啊!”我没回头。
男生突然站定,我被他带的反弹一下往他身上撞了。
“干什么呀!”他的肌肉好硬,把我鼻子都撞痛了。
“不好意思,但现在应该没事了。”
“好哦……今天谢谢你了。”
“嗯,我先走了。”男生说完就走了,留下我在原地。
他的到来,像是一阵风,不属于我,却在我心中留下了涟漪,吹皱了一池春水。
少女心事总是难猜。我事后向多方面打听,才知道原来那晚帮助我的男生,就是是B大的新晋校草——柳维安,大二学长,成绩优异,家境殷实,没听说过他谈恋爱,实在是最好暗恋的人选了,像是童话里的王子。
我的春天来的特别迟,十九年里第一次感受到花朵绽放的心情,不可避免地,我也成为了全校暗恋柳维安的女生中的一员。
为了接近柳维安,我不知道干了多少蠢事——打听他的课表,假装和他偶遇,在他打篮球的时候送水……诸如此类。
一开始,他对谁都爱答不理,可是我一直没有放弃,只要有他在的场合,我就一定会在。
终于,在一次篮球比赛中,柳维安接受了我的水。
慢慢的,我们互相拉扯,终于,我们在一起了。
8
我收拾行李时,手抖得拉不上拉链。
手机突然响了,是柳维安的主治医生。
“仇小姐,柳先生刚才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我的鼻子猛地一酸,可下一秒,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林夏娇嗔的声音:“维安,你干嘛呢?”
“嘟——”
电话被挂断了。
我蹲在地上,哭到喘不过气。
柳维安啊柳维安,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我真的好累好累,或许三年前的相遇就是个错误,我不要你了。
这段感情把我困住了三年,除了刚开始的惊喜兴奋,余下的都是担心、痛苦和矛盾。
这三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受到内心的谴责,曾经多少次想要放弃,都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被柳维安的朋友们羞辱谴责,被柳维安的父母怪罪,还要坚持赚钱养活自己,给院长妈妈寄钱维持福利院开支……唯一的信念就是柳维安。
现在,柳维安醒了,我的美梦也破灭了,是时候该醒来了。
9
我最后一次去医院,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白色的墙壁反射着刺眼的光,让我有些头晕目眩,我知道,这次来,可能是为了彻底告别。
病房的门虚掩着,我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最终,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柳维安正坐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他的身上,却显得格外孤独,林夏坐在他身边,轻轻地握着他的手,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
“我的父母没有感情,被迫生下的我,之后就各自为家。
小时候,我过得很煎熬,我的父亲到处留情,我的母亲不停地要求我做得好,要做最好的那个,要是做不到就会被关禁闭。
小夏……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她很好,像个小太阳,她会勇敢地对待世界,不像我,连对母亲说‘不’都不敢。”
“对我来说,小夏就是我的全世界,她是我枯萎世界里飞过的一只自由的鸟,这就够了。
让你喜欢上我,是我的不好,和你的那晚,更是我的过错,我会弥补你,但是我不会真的爱你。”
——
“你是?”林夏看到我,微微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你怎么又来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柳维安。他的目光从窗外移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和疏离,我的心沉了下去,仿佛被冷水浇灭了最后一丝希望。
“维安,你认识她吗?”林夏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柳维安摇了摇头,眼神重新变得空洞,我的心像是被狠狠地刺了一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流下来。
“我……我只是来看看他。”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努力保持着平静。
林夏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看够了吗?看够就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咬了咬嘴唇,没有反驳,她说得对,柳维安已经不记得我了,我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徒劳。
“你快走吧。”林夏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出了病房。
林夏站在病房门口,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仿佛在对我说:“你看,他终究是我的。”
她和他,才是天生一对,而我,只是一个过客。
我站在病房外,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三年的付出,三年的守候,好不甘心啊,我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仇小姐。”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是护士小李。
我回头,看到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这是柳先生让我给你的。”
我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几个潦草的字:“对不起,好好照顾自己。”
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知道,这是柳维安最后的告别。
他的记忆可能永远不会恢复,而我,也该放手了。
我走在回出租房的路上,阳光刺得我眼睛有些发疼。
我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飘过的云朵,它们自由自在,没有一丝羁绊,我想,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像它们一样,自由自在,不再被过去的回忆所束缚。
我知道,这段感情已经结束,但我不能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活,我还有自己的梦想,还有自己的未来。
我会重新开始,重新找回那个曾经勇敢、独立的自己,也许有一天,我会遇到真正懂我的人,但在此之前,我要先学会爱自己。
10
我删掉了柳维安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的感情在柳维安身上丢失了,我的眼泪似乎流干。
我变得越来越好,前提是——时间的冲刷。
毕业那段时间很忙,忙得我几乎要忘了柳维安,等拍好毕业照的那瞬间,柳维安又像覆骨之蛆,爬满我的心头。
那会正好要去找工作,我就搬离了B市,换个地方重新生活。
院长妈妈知道我的事,老在电话里叹气:“冰琳,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望着窗外陌生的城市,阳光刺眼,却照不进心里。
离开后的第三个月,我在一家设计公司找到了工作,每天加班到深夜,用忙碌麻痹自己。
同事说我像个机器人,不会笑,也不会累,可我只不过是借此保护自己,柳维安带给人的后劲太大了,我需要慢慢恢复我身为正常人的部分。
上班,下班,睡觉——
一切似乎快回到了我认识柳维安之前。
直到那天,我在公司楼下见到了柳维安。
他瘦了许多,西装笔挺地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束玫瑰,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转身就走。
“冰琳!”他快步追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猛地甩开他,声音尖锐:“柳先生,有事吗?”
他的眼神一滞,像是被我的冷漠刺痛:“……我想见你。”
“见过了,可以走了。”
我头也不回地走进大楼,可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
11
柳维安开始频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公司楼下、公寓门口、甚至是我常去的咖啡厅,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有距离感,反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冰琳,我们谈谈。”
“谈什么?”我冷笑,“谈你怎么把我当替身?还是谈你失忆后把我当护工?”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对不起。”
“我不需要!”
我转身要走,他却突然单膝跪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我的手:“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有人甚至拿出手机拍照。
我用力抽回手,声音发抖:“柳维安,别让我更恨你。”
12
那天之后,他消失了。
我以为他终于放弃了,可一周后,我收到了一个包裹。
里面是一本厚厚的日记,扉页上写着:“给冰琳——我对你的所有记忆。”
我翻开第一页,是柳维安的笔迹。
“今天是见到她的第一天,在酒吧门口。她被人纠缠,我忍不住出手,她跑得很快,像只受惊的兔子……”
“这几天,我总是能遇见她,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场景,她的眼睛很亮,我没办法忽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对她的好感与日俱增,可是我的手机相册提醒我,我不能喜欢她,我喜欢的人只能是林夏,我不能接受我对情感不专一。”
“那天,我为感情的事情苦恼不已,去酒吧买醉,喝了很多酒。
我在理智彻底断裂前想着,仇冰琳和林夏,谁才是我真正喜欢的人……
断片了,一觉醒来,就发现她在我枕边,身上是数不清的痕迹,我的脑子瞬间爆炸……
我无法接受我玷污了她,我很自责我做错的事情,所以我选择加倍地对她好来弥补我的心虚。
可是事后我了解到,原来我喝醉后就一直给她打电话,让她来接我,或许感情就是这样……”
我一页一页翻下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我。
原来,他并非完全不爱我。
可最后一页的日期,停在三年前——车祸前的那天。
“听说小夏回来了,我该和冰琳说清楚……可我舍不得。”
我的手克制不住往后翻,结果发现后面夹层里夹了一张纸,很是显眼。
我打开它,里面的字迹崭新,显然是最近才写好的。
“我真的该做个了断了,那天在咖啡厅,我还在摇摆不定,可事实证明我爱的人是冰琳。
终于,我给朋友打电话问问情况,打算下定决心和林夏划清界限,好好专注和冰琳的关系——可手机里突然显示冰琳给我发了条消息说要走。
我慌了,这几天我确实有点忽略冰琳了,我害怕冰琳对我的感情变淡。
突然,我看见冰琳在楼下哭着走路,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让冰琳难过了。
我立马挂断电话,然后飞奔下楼,想去安慰冰琳,结果正看见冰琳附近有车,幸好幸好,没有撞到冰琳……”
原来这就是当时的真相吗,如果不是我没听完就走了,会不会这一切都不一样?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了。
13
柳维安再次出现时,是在雨夜里。
他浑身湿透地站在我家门口,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检查单。
“医生说……我的记忆全部恢复了,包括在治疗的阶段。”
我僵在原地,喉咙发紧:“所以呢?”
“所以……”他红着眼眶,声音沙哑,“我想起了一切。”
“想起你是怎么骗我的?”
“不,是想起我有多蠢。”他苦笑,“我以为小夏是执念,可当她真的回到我身边时,我才发现……我早就爱上你了。”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冰琳,这三年,我每天都在想你。”
我的声音比我想象中更加冷漠:“……太迟了。”
14
柳维安没有放弃。
他开始用最笨拙的方式弥补——
每天清晨,我的办公桌上都会多一杯热牛奶,旁边附着一张纸条:“别熬夜。”
下雨天,公司楼下总放着一把伞,伞柄上刻着“冰琳”两个字。
甚至在我生日那天,他托人送来一盒手工巧克力,形状歪歪扭扭,像是他自己做的。
同事打趣:“这追求者挺执着啊?”
我沉默着把东西扔进垃#圾桶,可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发软。
一天中午,我正在咖啡厅享受午休时光,突然,咖啡厅的门被人暴力打开,震得门上的铃铛响了又响。
我抬头,看见林夏踩着高跟鞋站在门口,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她眼底的狰狞。
她环顾一圈,目光最终钉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径直向我走来。
咖啡厅瞬间针落可闻,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我合上书本,平静地看向她:“林小姐,有事?”
她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近,指甲在桌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听说维安最近在追你啊?”
她歪着头,故作天真地笑:“你不会真以为他爱你吧?”
我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林小姐,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你要发疯别找我。”
她的表情瞬间扭曲,猛地拍桌:“你装什么清高!不过是个替身,真以为——”
“林夏。”我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这里是公共场合,不是你的舞台。要演戏,出门右转有家剧院。”
人群中有人没忍住笑出声,林夏的脸色顿时铁青,她扬起手就要扇过来,我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凑近她耳边轻声说:
“这一巴掌下来,我保证让你上社会版头条——'林家千金当众殴打设计师,疑似为情所困',你觉得怎么样?”
她瞳孔骤缩,猛地抽回手,咬牙切齿道:“你等着!”说完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得震天响。
我整理了下衣袖,对目瞪口呆的人们笑笑:“不好意思,见笑了。”
——
当天晚上,我正在加班,手机突然疯狂震动,同事小刘冲进办公室:“冰琳!快看财经新闻!”
我点开直播,画面里柳维安西装笔挺地站在记者会现场,眼神锐利如刀:“关于今天林夏女士骚扰设计师仇冰琳一事,我在此正式声明——”
镜头特写里,他修长的手指按在声明书上:
“第一,我与林夏从未有过任何实质性的感情关系,她只是我儿时的玩伴。我承认,我以前是对她有些懵懵懂懂的好感,但现在绝对不会有了,我只爱仇设计师。”
“第二,”他抬头直视镜头,仿佛穿透屏幕看着我,“仇设计师是我唯一爱的人,是我辜负了她。”
我的指尖微微发麻。
——
第二天清晨,我刚到公司就听见前台在议论:“听说昨晚林夏跑去柳家老宅大闹,被保安架出来了!”
“何止啊,”同事压低声音,“柳总直接放话,要是她再骚扰仇设计师,就让林家破产!”
我推开办公室门,发现桌上放着一杯热牛奶,下面压着张纸条:
「今天降温,别感冒。——P.S.记者会视频已备份,随时可以起诉她。」
我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温度刚好。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楼下那个熟悉的身影上——柳维安穿着休闲装站在花坛边,手里拎着早餐袋,正仰头望着我的窗口。
看见我出现在窗前,他眼睛一亮,举起袋子晃了晃,口型在说:“你爱吃的生煎。”
我猛地拉上窗帘,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
15
转折发生在深秋。
院长妈妈突然病倒,我连夜赶回福利院,推开房门时,却看见柳维安坐在床边,正小心翼翼地喂院长妈妈喝粥。
“你怎么在这里?”
他抬头看我,眼神温柔:“听说阿姨病了,我来看看。”
院长妈妈拉着我的手,轻声道:“冰琳,这孩子……守了一整夜。”
我鼻尖一酸,别过头去。
柳维安识趣地走出房间,把空间留给我和院长妈妈。
“冰琳,之前说什么你也不肯告诉我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昨天晚上,那个小伙子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他说他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你,这点他说的没错,就凭这点,他就不够格。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好掺和,我只希望冰琳你能幸福,按照自己的心去吧。”
“妈妈,我……我不知道……”
“遵循自己的心就好,在妈妈这里,你是第一重要的。”
……
离开房间时,柳维安找了过来,走廊里,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声音哽咽:
“求你……别再推开我了。”
我挣扎了一下,没挣脱。
他的怀抱很暖,带着熟悉的薄荷香。
“……凭什么?”
“凭我爱你。”他收紧手臂,“这一次,换我来追你。”
16
我收到欧洲设计学院offer的那天,S市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院长妈妈在电话里哭得说不出话,最后只反复念叨:“我们冰琳要有大出息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窗前,看着雪花一片片覆盖楼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柳维安还保持着每天来送早餐的习惯,哪怕我从未给过他回应。
“三年。”我对着窗玻璃呵出一口白雾,“如果三年后我回来,你还在等……”
玻璃映出身后办公桌上的文件,最上面是柳氏集团昨天发布的公告:《关于成立冰琳儿童艺术基金的说明》,这个以我名字命名的基金会,专门资助福利院有艺术天赋的孩子。
雪越下越大,那个黑点似的人影突然动了,柳维安仰起头,雪花落进他通红的眼眶。他举起手机,我桌上的私人号码随即亮起。
“我申请了米兰理工的访学。”电流将他沙哑的嗓音送进耳膜:
“不会打扰你,只是……万一你生病了……”
我猛地攥紧窗帘。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基金会运营手册我放在门卫室了,所有决策权都给你留着。”他顿了顿,“要是……要是三年后你带回个洋女婿……”
“柳维安,”我打断他,“你当年在酒吧门口打架的监控视频,我后来花五千块钱买断了。”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到能听见雪落的声音。
“所以?”他呼吸都屏住了。
我挂断电话,看着楼下那人手忙脚乱去掏震动着的手机,新消息只有五个字:“记得带胃药。”
飘雪的落地窗外,二十三岁的柳氏总裁像个少年般又哭又笑,而我在暖气过足的房间里,终于允许自己落下第一滴泪。
17
三年后,我们结婚了。
婚礼那天,阳光透过米兰大教堂的彩绘玻璃窗,洒在我拖尾三米的婚纱上,五彩斑斓。
柳维安站在圣坛前等我,黑色礼服衬得他肩线格外挺拔。可当我挽着院长妈妈的手走近时,我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别紧张。”我在交叠的掌心轻轻挠他,“柳总不是最擅长在董事会上舌战群儒吗?”
他喉结滚动,声音哑得不成调:“那次收购案失败我都没这么……”
话没说完,戒指盒从他指间滑落,在洁白地毯上滚出清脆的声响。
全场宾客发出善意的哄笑。
我看到他耳尖瞬间通红,弯腰时西装后襟绷出紧张的褶皱,当他终于单膝跪地为我戴戒指时,铂金圈竟沾着他手心的汗,在无名指上滑了两次才戴稳。
“这一次……”他仰头时一滴泪坠在我捧花上,洇开满天星细碎的花瓣:
“我不会再弄丢你了。”
我低头亲吻他颤抖的睫毛,尝到咸涩的泪水。恍惚想起三年前在S市机场,他拖着登机箱追到安检口,却只敢隔着人群喊:“冰琳!米兰冬天潮,记得买除湿器!”
此刻他把我搂得太紧,婚纱珍珠扣硌得两人都在疼,在宾客此起彼伏的掌声中,我附在他耳边说:“除湿器根本没用,我每天都开着你的语音备忘录睡觉。”
他猛地僵住,突然打横抱起我冲向神父身后的休息室,满场惊呼中,我听见院长妈妈笑骂:“这小混蛋!还没说新郎可以吻新娘呢!”
彩绘玻璃的光斑在墙上流转,柳维安把我放在化妆台上,额头抵着我的婚纱头纱:
“知道我这三年怎么过的吗?每次视频会议,我都在数你背后那扇窗的梧桐叶子……”
我扯开他的领结吻上去,口红蹭在他渗汗的鼻尖,原来那三年他数过1241片落叶,而我保存了他所有航班动态截图——从米兰到B市,12小时35分钟的航程,他飞了十七次。
休息室门被伴郎团撞开时,我们正狼狈地给对方擦眼泪。柳维安突然从化妆桌抽屉拿出个泛黄的笔记本——是那本没有记录完整的日记。
“补上缺的三年。”
他翻开密密麻麻的新页,最新记录是昨天:
“冰琳说婚纱太重,明天开始要每天给她按摩肩颈。”
窗外白鸽飞过钟楼,我哭花的睫毛膏蹭在他定制西装上,原来那本日记他一直在续写,像候鸟固执地追逐春天。
柳维安红着眼眶对我说:“这一次,我不会再弄丢你了。”
我笑着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原来,爱而不得的三年,并非只有痛苦。
还有成长,还有重逢。
还有——
他终于学会了珍惜,也学会了爱人。
来源:晚安故事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