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想象一下,230年前的云南,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名叫师道南,是个才华横溢的诗人,却不幸赶上了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的那场大瘟疫。他站在村庄的街头,眼睁睁看着老鼠成片倒毙,村民接连倒下,连尸体都没人敢收殓。他提笔写下《鼠死行》:“东
想象一下,230年前的云南,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名叫师道南,是个才华横溢的诗人,却不幸赶上了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的那场大瘟疫。他站在村庄的街头,眼睁睁看着老鼠成片倒毙,村民接连倒下,连尸体都没人敢收殓。他提笔写下《鼠死行》:“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三人行,未十步,忽死两人横截路。”这首诗读来让人头皮发麻,仿佛能听见疫鬼在耳边低语。不久后,师道南自己也倒下了,28岁的生命戛然而止。
这场瘟疫,就是鼠疫。它曾是人类历史上最恐怖的杀手之一,病死率高得吓人,肺鼠疫和败血症性鼠疫几乎是“见则死”,全球三次大流行夺走上亿人性命。
今天,我们要聊聊这个“黑死病”的前世今生,看看它在中国如何肆虐,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如何与之搏斗,以及我们普通人该如何防护。
先说师道南。他生于1772年,云南人,自幼聪慧,20岁出头已小有名气。那时的他身体健康,喜欢游山玩水,写诗抒怀。可惜,天妒英才,1792年的鼠疫让他从诗人变成了见证者,最终成了牺牲品。他的诗不仅记录了瘟疫的残酷,也为后人留下了珍贵的历史线索。
再跳到清末,另一位主角登场——罗汝兰,广东高州人,年龄不详,职业是医生,同时也是个科普先行者。19世纪末,珠江三角洲鼠疫肆虐,罗汝兰亲眼见到患者高烧、淋巴结肿大,甚至一家接一家灭门。他苦思冥想,翻遍古籍,终于在《医林改错》中找到灵感,研发出“解毒活血汤”,据说救活了不少人。他还联合好友吴宣崇、许经畲,写下中国第一部鼠疫专著《鼠疫汇编》,成了那个时代的“网红医生”。
还有一位现代英雄,伍连德,1879年出生于马来西亚,祖籍广东,33岁时临危受命,扑灭1910-1911年的东北大鼠疫。他是剑桥博士,受过西方顶尖医学训练,却在冰天雪地的哈尔滨,用隔离和火化尸体的方法,硬生生掐断了疫情传播链。
这三个人,跨越时空,用自己的方式与鼠疫抗争。他们的故事,既是历史,也是我们今天的镜子。
鼠疫在中国到底有多久的历史?有人说,从东汉就有了。医史学家范行准认为,2世纪时鼠疫可能从印度传入中国。他引用张仲景《金匮要略》中的“阴阳毒”:发高烧、咽喉痛、吐脓血,甚至皮肤发黑,像极了鼠疫的症状。可惜,那时候没有细菌学证据,也没有“死老鼠遍地”的记录,到底是不是鼠疫,谁也说不准。
到了唐代,孙思邈在《千金翼方》中提到一种病:淋巴结肿大、寒战、气促,进展快得吓人,死前几乎无解。这听起来像腺鼠疫,但同样缺乏传染性和死鼠的描述,证据不足。
真正有点眉目的,是明朝后期。全球第二次鼠疫大流行(14-17世纪)席卷欧洲时,中国正值明朝。史料里开始出现类似鼠疫的记载。比如1644年山西潞安府志写道:“病者腋下股间生核,或吐淡血即死。”这不就是腺鼠疫继发肺鼠疫的症状吗?还有1580年大同瘟疫,“十室九病,传染者接踵而亡”,死亡率和传染性都符合鼠疫特征。
到了清代,证据更确凿。1792年云南鼠疫,师道南的诗就是铁证。1894年珠江三角洲鼠疫,瑞士医生耶尔森发现了鼠疫杆菌,从此鼠疫有了科学定义。1910年东北大鼠疫,伍连德确认是肺鼠疫,直接人传人,死亡率高达90%以上。
所以,鼠疫在中国可能早就有了,但大规模流行是从明末清初才清晰起来的。每次爆发,都让人胆寒。
传统医学怎么对付鼠疫?别急,咱们慢慢聊。
早在东汉,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就奠定了瘟疫防治的基础。他把瘟疫归为“外感病”,强调辨证施治。到了宋代,官方对抗疫下了功夫,建医院、编医书、隔离病人,甚至奖励僧人埋尸,颇有现代公共卫生的雏形。
明清时期,瘟疫学派崛起。吴又可的《瘟疫论》提出“戾气”概念,认为瘟疫是外来邪气入侵,虽然没提到细菌,但已经有了传染病的思想。到了清末,罗汝兰的《鼠疫汇编》更进一步。他用“解毒活血汤”治疗腺鼠疫,强调通风、清淡饮食,还总结出“四句要诀”:居要通风,卧勿黏地,药取清解,食戒热滞。后来的黎佩兰、郑奋扬等人验证了他的方法,说轻症几剂可愈,重症也能救回不少。
可问题是,这些方法真有用吗?对腺鼠疫可能有点效果,毕竟死亡率“只有”60-90%,还有救治空间。但对肺鼠疫,传统医学几乎束手无策。1910年东北鼠疫,中医试了各种药方,病人还是“来一个死一个”。为什么?因为肺鼠疫进展太快,潜伏期短到几小时,死亡率接近100%,传统药物的作用速度跟不上。
传统医学的局限,在于没有微生物概念,无法针对病因下手。但它的智慧——隔离、通风、调理身体——依然值得尊敬。
再看看西方。第一次鼠疫大流行(6世纪),东罗马帝国毫无还手之力,每天死万人,靠自然消退才停下来。第二次大流行(14-17世纪),欧洲更惨,死了1/4人口。当时医生用放血、烧肿块,甚至喝经血,效果可想而知。教会还搞“上帝降罪说”,杀了女巫和猫,结果老鼠更多,疫情更糟。
转机出现在文艺复兴后。1543年,维萨里出版《人体的构造》,解剖学迈出第一步。17世纪,哈维发现血液循环。19世纪,巴斯德证明微生物致病,科赫分离出细菌,显微镜、麻醉药、消毒术接连问世。1894年,耶尔森发现鼠疫杆菌,鼠疫终于有了“真凶”。
但找到病因不等于能治。直到1942年链霉素问世,鼠疫才有了特效药。1910年东北鼠疫时,伍连德靠的是隔离和火化,硬生生挡住了疫情。西方医学的胜利,不在药,而在科学方法和公共卫生。
别以为鼠疫是历史文物。建国后,中国虽无大流行,但动物鼠疫从未断绝。全国有12类鼠疫自然疫源地,分布在19个省区。看看近十年数据:2009年12例死3人,2020年4例死3人,2021年1例……每年都有零星病例,死亡率仍不低。
全球也不太平。2017年,马达加斯加爆发鼠疫,2417人感染,209人死亡。2023年,美国新墨西哥州还有病例报告。鼠疫杆菌藏在鼠类、跳蚤里,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鼠疫可怕,但可防。记住这几招:
从师道南的悲歌,到罗汝兰的探索,再到伍连德的壮举,鼠疫教会我们:面对自然的无常,人类既渺小又伟大。它曾是死神,如今被我们踩在脚下,但它从未走远。珍惜健康,敬畏生命,做好防护,才是对历史最好的交代。
参考文献:
范行准,《中国医学史略》,人民卫生出版社,1986。
伍连德,《鼠疫概论》(英文版),1936。
罗汝兰,《鼠疫汇编》,光绪十七年(1891)刻本。
《实用内科学》,人民卫生出版社,2019。
来源:虞医生聊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