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总结抗美援朝,毛主席曾有四大疑虑,分别是:“最初是能不能打,后来是能不能守,再后是能不能保证给养,最后是能不能打破细菌战。”
总结抗美援朝,毛主席曾有四大疑虑,分别是:“最初是能不能打,后来是能不能守,再后是能不能保证给养,最后是能不能打破细菌战。”
实践证明,这四个问题被我们“一个接着一个,都解决了。”
而解决第二个问题的奇迹,就是由曾泽生率领的50军和38军112师于第四次战役并肩在汉江南岸创造的汉江阻击战。
面对武装到牙齿的美军,50军和38军112师,尤其是50军,用简陋的武器,硬生生阻挡了敌人50个昼夜,一举打破了其前身60军于1938年4月—5月创造的阻击日军,坚守禹王山27天的记录。
50军一战成名,此时的50军再也不是当年蒋介石口中的“六十熊”了。
战后,50军参谋长舒行回国参加志愿军后勤工作会议期间,周总理在会议上是一次又一次地反复表扬第五十军,使得舒行都不好意思了,他说:“在座的还有那么多的老部队,不能老表扬我们啊!”
连毛主席都说:“没想到一支起义部队抗美援朝打得这么好!”
确实,作为一只起义部队,入朝之处,50军并未受到太多重视。
当时,中央本来是要调48军北上的,但四野向军委建议调50军,中央考虑后,于9月6日同意了四野的建议,临时改调刚经过精简整编由 5.8万余人减至3.3万余人不久的第50军。
接到军委命令后,50军紧急收 拢分散在湖北、河南等地执行水利、生产、剿匪、营房建设等任务的部队,乘火车仓促北上,于10月中旬到达吉林,编入东北边防军序列,转入临战准备。
按照最初的计划,50军抵达东北后,当年不参战,准备成建制地改为炮兵。
但由于战场形势急剧变化,10月24日22时,50军政委徐文烈接到东北军区司令员兼政委高岗的电话,命令第50军即刻乘已派来的火车向中朝边境紧急开进。
第一列火车刚到安 东,部队在没有地图、没有翻译、没有作战动员、没有相应供给准备的情况下, 又接到上级的命令:立刻过江,参加第一次战役。
1950年10月25~26日,作为预备队的50军全部渡过鸭绿江。
可以说,刚入朝的50军完全跟不上形势,由于遭敌阻击、行动迟缓和兵力不集中等原因,导致部队除自身伤亡之外,还每次都完不成部队围歼敌人的任务,一次次错失机会。
第二次战役结束后,“志司”开作战总结会,这次50军是抱着挨骂的准备来的。
要知道,在第一次战役中,38军跟他们犯了同样的错误,结果被彭总骂的狗血喷头。
可令50军没想到的是,这次彭总一反常态,并没有骂50军,甚至连一句狠话都没有。
这让50军受不了了,50军心里一直有“起义部队”这个心结,这下好了,彭总这一不骂,又让他们想起了这个结。
开总结大会的时候,有人说: “38军有彭总1928年平江起义时的老底子,第一次战役没打好,挨骂! 第二次战役穿插三所里打得漂亮,全军通报嘉奖,当‘万岁军’!想想吧,彭总宽容我们能是好事?”
还有人说:“我们是什么部队?想挨骂都挨不上边! ”
本来,会议是让大家提意见,总结作战的经验教训,可意见提着提着,就全转到牢骚怪话上去了。
一位干部冲着政委徐文烈政委就翻开了陈年老 账:“当初,我不愿意调来,硬要‘个人服从组织’,现在倒好,没脸见人了!”
还有人说:“把这个部队编给人家算了! ”
军长曾泽生听着这些话,脸色非常难堪,他没有制止大家的牢骚,他想的是只有打一次打胜仗才能洗刷50军的“耻辱”。
机会很快来了。
“联合国军”经志愿军第二次战役沉重打击,被迫撤至“三八线”及其以南地区,建立从临津江到洛东江六道大纵深防线。
在出现“美国陆军史上最大的败绩”后,1950年11月30日,美国总统杜鲁门公开发表对中朝方面使用原子弹的恐吓讲话。
出于政治斗争需要,12月15日,根据毛主席的战略意图,刚成立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联合司令部决定改变原休整过冬计划,提前发起第三次战役,进至“三八线”和“三七线”之间寻歼敌主力,为彻底解决朝鲜问题奠定基础。
28日,50军奉命秘密前出至开城以东地域,进行战役准备。
此时的50军上下憋着一股气,决心一战雪耻。
12月31日战役开始后,不得不说,这一次50军确实英勇,尤其是149师前446团一营,在1月3日2时击溃美军一个营后,仅仅过了3个小时,又攻占由英军王牌部队29旅一部据守的195.3高地。
英29旅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名将蒙哥马利的队伍,参加过诺曼底登陆,装备有最先进的坦克,很有名气。
拂晓后,英军在飞机、坦克和火炮的掩护下,发起了七次反扑,该营在付出重大伤亡代价情况下,死死咬住逃敌,为主力抓住战机创造了有利条件当晚,担任战役掩护任务的英29旅从议政府向汉城撤退。
19时,149师首长急令第四四六团二营和第四四五团一营插入仙游里至梧琴里以西谷地,截击敌人。
这场战斗打的可谓惊天动地,完全可以说是50军的战士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住了英军坦克的钢铁洪流。
当晚,最难打的是一辆“喷火坦克”,这家伙一喷就是一条几十米长的火带, 只要在它的射界内,躲都没法躲。
据后来指战员回忆,被它烧着的时候,如果能引爆身边的爆破器材,死得能痛快些。若一下死不了,呈现你面前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火人,先在火海里又跑又跳,跌倒后,满地打滚,越滚速度越慢,滚不动了,就开始抽搐、痉挛,直到咽气。
被烧死的指战员遗体要等“喷火坦克”开走了,才敢去拖。拖下来一看,身上的肉都烧没了,焦黑焦黑的,胳膊、腿、身子蜷缩一团。
经3小时激战,149师两个步兵营共歼灭英军29旅皇家来复枪第57团一部和有着“皇家重坦克营”之称的第八骑兵(坦克)团直属中队全部。
炸毁敌坦克和装甲车27辆、汽车3辆;缴获坦克4辆、装甲车3辆、汽车18辆、榴弹炮2门,毙、伤敌200余人,俘少校营长柯尼斯以下官兵227人。
八天后,彭德怀等首长通令表彰了446团。
1951年2月26日,《人民日报》用三分之一的版面,详细介绍了这次战斗。
战斗结束了,但英军并不服,被俘的少校营长柯尼斯说,是我军有反坦克炮。
而当得知我军用的只有爆破筒、炸药包和手榴弹时,他几乎跳了起来说:“你是吹牛!用手榴弹、爆破筒、炸药包能炸毁我们的重型坦克吗?在我们英国的军事教科书上,从来没有这样的说法!”
显然,这对于绅士般的柯尼斯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一战给了50军底气,终于让50军扬眉吐气了一把,但这并没有完,接下来好事一个接一个。
就在围歼英军“皇家重坦克营”的同一天晚上,50军148师442团一营由副团长陈屏率领,为全军前卫,直插汉城,并于1951年1月4日凌晨,在重大伤亡的情况下攻入汉城,成为志愿军第一支攻入汉城的部队。
消息传回国内,北京天安门广场祝捷群众彻夜狂欢。
1951年1月5日,50军各师跨过汉江,继续向南追击逃敌。
随后,50军接到“控制和巩固汉江以南滩头阵地作为下一战役的前进基地,掩护志愿军主力休整并确保汉城”的命令,于是停止追击并令前卫分队由平泽撤回水原一代修筑工事。
全军于1月10日部署就绪,部队动员: 我们在前面顶着,掩护主力整补,准备打大仗!
志愿军粮弹携行和补给仅能维持一周进攻的弱点,被新上任的美第八集团军司令官李奇微发现,于是发起试探性进攻,摸清了我军的困境。
1951年1月25日,美军集中了5个军16个师、3个旅、空降兵1个团共23万余人的地面部队,在远东全部航空兵、装甲兵掩护下,由西至东全线发起名为“闪击作战”的大规模进攻。
这也预示着50军艰苦卓越的载于史册的坚守汉江南岸50个昼夜的汉江阻击战正式打响。
这次反扑的正面,正是50军坚守的阵地。
为查明敌情,打乱敌进攻部署,1月26日夜,50军军149师445团三营副营长戴汝吉奉命率该营第八连和师侦察连、团侦察排200余人,夜袭水 原城。
此时,水原城内已进驻美二十五师一个营和宪兵一部,附近高地亦有敌人部队。
夜袭水原城的任务,是插入敌人心脏,杀杀美国鬼子的锐气,再速个“舌头”回来问问:两个来月三次溃不成军的美国佬,现在要搞什么名堂?
这次夜袭最著名的当属由18人组成的夜袭分队,18勇士夜袭水原城全歼美25师直属宪兵连1个排,毙敌60 余名:俘回宪兵1名:烧毁装有物资的汽车10余辆,缴获自动步枪支、卡宾 枪4支、轻机枪1挺、电台1部。
这次夜袭战打乱了美军的进攻部署,致使其步 兵进攻推迟了一日,为447团白云山艰苦卓绝的防御战赢得了宝贵时间。
白云山,是“京釜国道”东侧的一个制高点。在白云山地域担任防御任务的447团,将第二营部署在白云山主阵地上。
1月26日9时至17时,美军第三步兵师对二营前沿阵地进行了8小时的空、 炮火力突击,志愿军历史上著名的白云山战斗就此打响。
白云山阻击战可以说是50军的成名战汉江阻击战的缩小版,打的非常惨烈,从1月26日到2月6日,447团在武器装备落后的情况下,与狂妄的美军第25师激战11昼夜,以344人伤亡代价,换取了美军1200余条性命,胜利完成任务。
后经志愿军总部批准,50军149师447团被授予“白云山团”荣誉称号。
在众多的参战部队里,享有如此殊荣的团一级单位,唯此一家。
说50军是一支善于防守的部队,此话一点都不虚。
就在447团与美军在白云山与美军激战的同时,148师444团也正在汉城以南30公里的修理山与美军激战。
修理山主峰海拔473.8米,由于扼“京釜国道”咽喉,成为第四次战役敌我必争之战役要点。
进攻修理山之敌为美1军25步兵师,并加强了土耳其旅和南朝鲜步兵第1师第15团。
1月27日,美军在航空兵火力突击后,以30多辆坦克为先导,分三路攻击修理山前沿阵地,修理山战斗正是打响。
修理山战斗打的极为惨烈,从后来称呼修理山为“血岭”就可见一般。
在美军强大的攻势下,444团硬生生坚守10天,创造有一个阻击的奇迹。
在这次战斗中,涌现出了很多战斗英雄,其中最出名的当属二连战士王英。
四川巴县的王英本来不是机枪手,因为机枪手牺牲了,排长让王英去接替。
机枪在王英手中重新响哮起来后,引起敌人的火力注意。
劈头盖脑的炮弹,倾盆般的弹雨,不停地追打王英。
刚开始给王英配的有1个弹药手,被打掉1个,再配1个,又打掉 1个。
打到最后,阵地上只剩下王英一人。
子弹打光、手榴弹扔光后,王英抱着炸药包冲进蜂拥而上的敌群,与敌人同归于尽。
战役结束后,王英被追记特等功、追认中共党员,王英生前所在班被上级命名为“王英英雄班”。
这一战,打的美军刻骨铭心,444团浴血苦战顽强阻敌,获得了志军司令员彭德怀的通令表彰。
作为我军第一次大规模防御作战,汉江阻击战的激烈程度和全新特点在我军20多年的战争历程中史无前例。
按照彭德怀“西顶东放”的部署,西线第一线只展开50军和38军112师,以少量兵力阻击敌主要进攻集团,争取时间,掩护东线我军先诱敌深入,而后集中主力实施反击。
50军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战役之初,相当一部分人担心这支起义部队顶不住。然而,50军顶住了,并且在汉江两岸坚守了50昼夜。
与50军并肩作战的38军,此战后对50军刮目相看,在回国养伤期间,38军的干部见到50军的干部就夸:“哎呀呀,过 去我们对五十军认识不够啊!说句老实话,汉江阻击战刚开始时,我们都以为起义部队的战斗力很有限,一直担心你们顶不住。没想到你们还真能打,50军不能小看,不能小看!”
汉江50昼夜阻击战,50军确实打得“异常艰苦” ,活下来的战士,棉衣就剩一层皮了,棉花全呲牙笑着,跟叫花子没什么区别,里面都快成虱子窝了。
部队回国一过鸭绿江,国内夹道欢迎的老百姓一看到这支英雄部队指战员个个面黄肌瘦衣衫槛楼,都哭了。
战场上,战士们最讨厌的是凝固汽油弹,白云山战斗的头几天,美军飞机每天都要投10多 枚。
那个东西爆炸时的局部火苗是黄色的,一坨一坨的火苗像仙女散花飞到半空,由黄变绿、变白,绿白色的,就像一把大伞罩在头上,和放礼花一样好看。
但好看不好受,凝固汽油弹以高温火焰杀伤有生力量和烧毁装备物资,燃烧时产生1000℃的高温。
爆炸时,凝固汽油溅开面积大,杀伤半径达200多米,黏附性强,燃烧时间长,对阵地威胁特别大。
当时,因为阵地上有猫耳洞,人没被直接烧着多少,但由于山上到处都是油松,整个阵地被凝固汽油弹烧得一片火海!
美军飞机还搞精神轰炸,一架双翅膀的飞机,飞得不高,也飞得不快就在头上转悠,边转悠,边撒传单,边用高音喇叭播放录音喊话。
经常是个妖里妖气的女人声音:“五十军的弟兄们,你们受骗了!曾泽生、白肇学、陇耀骗你 们投共产党,他们有官当,你们吃苦受累、流血送命。你们打不赢联合国军,投降吧!自由世界这边要官有官,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 ”
战士们最恨的,就是飞机!天天念叨:“要是我们自己也有飞机就好了!”
对低飞的飞机,开始没人敢打,怕打不着反而暴露目标。150师449团三连机枪射手刘群秀有一次实在气不过,豁出来受处分,独自一人举起机枪对准低空飞临的一架美军侦察机,一口气发射了50发子弹,还真把那位傲里傲 气的家伙揍了下来。
当美机拖着滚滚浓烟一头栽向汉江南岸时,刘群秀的战友一 个个全看傻眼了,继之,阵地上一片欢呼声!
从这天起,连续三天,刘群秀和他的战友以3挺机枪和900发子弹,创造了击落击伤敌机5架的辉煌战绩!
汉江50昼夜阻击战,50军打得非常惨烈!
时任148师副师长的戴天翔记录了一组惊天地泣鬼神震撼后人心灵的数据:“在汉江50昼夜阻击战中,全军与阵地共存亡的分队有7个整连、31个整排、 138个整班,都打光了!入朝时全军3.3万余人,经过一至四次战役,减员 10033人!……”
在战斗后,很多营以不足百人,有的剩40多人,有的剩50多人……
2月7日,50军奉命除留少数兵力扼守汉江南岸部分要点外,主力撤至江北继续防御。
50军留在汉江南岸的部队自军主力撤至江北后,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 扼守广州、二圣山等阵地,顽强防御十昼夜,大量杀伤敌人,圆满完成任务后于17日撤至江北归建。
在汉江北岸,50军继续英勇抗敌,又创造了第447团三连浮里岛25昼夜坚守战、450团三营礼峰山反击战等一系列辉煌战例。
3月15日,50军完成汉江两岸防御任务后,奉命撤离前线,于4月中旬回国整补。
从1月25日至3月15日,50军在汉江两岸50昼夜的防御战中, 毙敌1.1万名,俘敌61名,缴获各种枪支1800支、汽车17辆、火炮34门及其他大量军用物资,击落击伤敌机15架,击毁击伤敌坦克和装甲车40辆、汽车20 多辆、牵引车10辆,沉重打击和消耗了敌有生力量,钳制了敌主要进攻集团。保证了志愿军主力的休整、集结和补充,以及后续兵团的开进,为我军准备和实施战役反击争取了时间,做出了巨大贡献。
战后,彭德怀告诉曾泽生:“有我彭德怀在,50军不但不会编散,而且优先换新装备!”
一句话说的曾泽生热泪盈眶。
入朝作战,曾泽生是有着很大的精神压力的,可汉江一战,让50军彪炳史册,正如曾泽生将军所说:“汉江一战,我们50军,终于可以在兄弟部队面前,抬起头了!”
来源:晓记读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