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末的傍晚,李家大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长长的餐桌铺着浆洗得笔挺的白色桌布,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空气中弥漫着食物混合的香气和喧闹的谈笑声。这是李伟母亲,王凤娟,一手操办的月度家族聚餐,几乎所有的近亲都到场了。
家族聚餐的温馨表象下,暗流早已涌动。
母亲掌控一切的手,终越过了儿子李伟心中最后的底线。
当那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小斌脸上,也彻底打碎了李伟对原生家庭残存的最后一丝幻想。
携妻儿愤然离席,他以为这只是又一次不欢而散。
然而,母亲次日清晨那通带着罕见慌乱的电话,却让他意识到,这场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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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盛宴下的暗礁
周末的傍晚,李家大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长长的餐桌铺着浆洗得笔挺的白色桌布,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空气中弥漫着食物混合的香气和喧闹的谈笑声。这是李伟母亲,王凤娟,一手操办的月度家族聚餐,几乎所有的近亲都到场了。
李伟坐在妻子张雅和儿子小斌旁边,脸上挂着应酬式的微笑。张雅细心地为七岁的小斌夹着菜,低声提醒他注意餐桌礼仪。小斌乖巧地点点头,努力学着大人的样子使用筷子,眼神却时不时飘向那盘诱人的糖醋排骨。
王凤娟坐在主位,如同一位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她穿着暗红色的绸缎上衣,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锐利的目光扫过餐桌上的每一个人,确保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主导着餐桌上的话题,从亲戚家孩子的成绩问到某位表侄的婚事,事无巨细,皆要过问。
“小斌这次期末考试怎么样啊?听说隔壁老刘家的孙子,又考了双百。”王凤娟突然把话题引向了正在努力和一块排骨“搏斗”的小斌。她的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全桌人的注意。
张雅放下筷子,微笑着回答:“妈,小斌这次进步很大,语文九十八,数学九十五。”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为人母的骄傲,同时也不乏谨慎。
“哦?数学才九十五?”王凤娟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声音抬高了些,“那不行啊,伟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次次都是一百分。男孩子,数学一定要好,不然将来有什么用?”
餐桌上热闹的气氛微微一滞。几位亲戚交换了一下眼神,没人接话。李伟感到妻子在桌下轻轻碰了碰他的腿。他清了清嗓子,试图缓和气氛:“妈,现在题目难了,要求不一样。小斌很努力了,我们觉得挺好的。”
“好什么好?”王凤娟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你就是从小太由着自己性子,没什么争强好胜的心,现在才……罢了罢了。小斌,听见没有?要向爸爸学习,不对,要超过爸爸,每次都考一百分,给奶奶争口气!”她的目光灼灼地盯向小斌。
小斌被奶奶看得有些发怵,手里的筷子没拿稳,“啪嗒”一声,那块啃了一半的排骨掉在了他面前的小碟子里,溅起几点油星,恰好有几滴落在了王凤娟刚换不久的干净桌布上。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
第二章:失控的导火索
王凤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她盯着那几点油污,仿佛那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证。餐桌上所有的谈笑声都消失了,只剩下电视机里还在兀自播放着欢快的广告音乐。
“你这孩子!”王凤娟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怎么回事?手怎么这么笨!吃饭都吃不好吗?看看!多好的桌布!”
小斌被吓得一哆嗦,小脸瞬间白了,下意识地往妈妈身边缩去。张雅连忙搂住儿子,一边抽出纸巾去擦拭桌布,一边低声安抚:“没事没事,妈妈擦掉就好了。小斌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完了?”王凤娟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积压了一晚上对孙子“不争气”成绩的不满似乎找到了宣泄口,“都七岁了!吃饭还掉东西!一点规矩都不懂!都是你们给惯的!平时就这么教孩子的?”
李伟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母亲这话明着是说小斌,实则连他们夫妻俩一起指责了。他深吸一口气,压着火气:“妈,一点小事,擦掉就行了。您别吓着孩子。”
“小事?什么是大事?”王凤娟猛地转向李伟,目光咄咄逼人,“规矩就是从小事立起来的!你小时候我要是这么纵容你,你能有今天?现在倒好,自己当了爹,就知道护犊子,一点不知道管教!”
这话如同针一样刺在李伟心上。他童年时期在母亲严格甚至苛刻的管教下战战兢兢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他绝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再经历同样的一切。
“妈,我们的孩子我们自己会管教。”李伟的声音冷了下来,“小斌很好,不需要用您以前那些方式。”
“我的方式?我的方式怎么了?要不是我的方式,你能考上好大学?能有现在的工作?”王凤娟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声音愈发激动起来,手指几乎要点到李伟的鼻子上,“我看你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连孙子都不让我管了?我是他奶奶!我连说都不能说一句了?”
战火毫无征兆地蔓延开来。张雅紧紧抱着吓得快要哭出来的小斌,脸色苍白。亲戚们开始低声劝解:“算了算了,凤娟,孩子还小……” “大嫂,消消气,好好吃饭……”
但劝解声反而像火上浇油。王凤娟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尤其是在这么多亲戚面前。她一把拨开张雅还在擦拭桌布的手,猛地站起身,直接指向小斌:“你给我过来!奶奶今天非得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第三章:决裂的耳光
小斌被奶奶狰狞的表情吓得彻底崩溃,“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死死抱住妈妈的腰不肯放手。
“哭!还有脸哭!男孩子动不动就哭,像什么样子!”王凤娟见状更是怒不可遏,她觉得孙子这不仅是不听话,更是在挑战她的权威,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混乱中,谁也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也许是怒火烧光了理智,也许是长期以来的绝对掌控感让她无法容忍丝毫违逆,王凤娟竟一步上前,高高扬起了手臂。
在李伟和张雅惊恐以及所有亲戚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只带着老茧的手,携着风声,狠狠地、精准地扇在了小斌那满是泪痕的稚嫩脸蛋上!
“啪!”
清脆无比的耳光声,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喧嚣却又死寂的餐厅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小斌的哭声戛然而止,他完全被打懵了,小小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左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红印。
张雅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瞬间将儿子死死搂进怀里,像一只被激怒的母兽,猛地抬头看向王凤娟,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和难以置信。
李伟的大脑一片空白。那记耳光仿佛不是打在儿子脸上,而是狠狠地抽在了他的心上,将他最后一点对母亲的容忍和期望抽得粉碎。
他童年时曾被这样责打的记忆碎片与眼前儿子惊恐无助的小脸重叠在一起,瞬间点燃了他压抑数十年的所有情绪。
“你干什么!”李伟猛地爆发出一声低吼,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他霍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
他一把从妻子怀里抱过还在发蒙、甚至忘了哭泣的儿子,用身体隔开了母亲和妻儿。他的眼神冰冷得吓人,死死地盯着同样因为自己冲动之举而有些愣神的王凤娟。
王凤娟似乎也被自己刚才的举动惊了一下,但面对儿子从未有过的凶狠目光,她的骄傲和不甘让她不肯流露出半分悔意,反而强撑着气势:“怎么?我打自己孙子一下都不行了?你们不会教,我來……”
“够了!”李伟厉声打断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从今天起,我的儿子,不用你来教!”
说完,他不再看母亲瞬间变得错愕和难看的脸色,也不再看一桌子目瞪口呆的亲戚。他紧紧抱着儿子,拉起还在浑身发抖的妻子张雅。
“我们走。”
没有任何犹豫,他携着妻儿,在满室死寂和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第四章:清晨的慌乱
夜晚的城市,华灯初上。车流穿梭,霓虹闪烁,却无法温暖车内冰冷沉寂的空气。
回到家,小斌在妈妈温柔的安抚下终于沉沉睡去,但即使在睡梦中,他偶尔还会抽噎一下,红肿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和清晰的指印。张雅坐在床边,心疼地轻抚着儿子的头发,眼泪无声地滑落。
李伟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远处的灯火,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胸口那股郁结的愤怒和憋闷久久无法散去。母亲那一耳光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每一次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想不通,为什么母亲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总是试图控制一切?为什么可以对血脉相连的孙子下这样的重手?仅仅是因为一块排骨,或者一个不是满分的成绩?
张雅默默走到他身边,从后面轻轻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紧绷的背上。“别想了,”她的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以后……少回去吧。”
李伟握住妻子的手,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件事绝不会轻易过去,以他对母亲的了解,接下来很可能是一场持续的冷战,或者更激烈的电话轰炸与指责。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应对母亲兴师问罪的准备。
然而,第二天清晨,当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时,来电显示正是“妈”,但李伟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到来。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王凤娟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声音。
那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强势、洪亮和不容置疑,反而充满了一种急促、不安,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小……小伟……”母亲的声音有些发颤,甚至吐字都不太清晰,“你……你们……昨天……什么时候走的?”
李伟皱紧眉头,心中疑窦丛生。这完全不是母亲该有的状态。她从来都是底气十足,哪怕错了也要强撑到底。
“妈,什么事?”李伟的声音依旧冰冷,带着明显的疏离。
“没……没什么……”王凤娟的语气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就是……问问……小斌……那孩子……没事吧?我昨天……唉……我可能是有点……冲动了……”
她居然承认冲动了?这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李伟心中的怪异感更浓。
“您到底想说什么?”李伟不耐烦地打断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能听到母亲有些急促紊乱的呼吸声。然后,她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声音里的慌乱几乎要溢出来:
“小伟,你……你昨天走的时候,或者之后……有没有……有没有注意到……我……我那个装首饰的小木盒子?就是放在我床头柜那个,红木的,雕着花的……”
她的语气焦急万分,仿佛那是什么性命攸关的东西。
“你看到没有啊?它……它不见了!我早上起来就找不到了!到处都找了!都没有!是不是……是不是你们昨天谁不小心……拿错了?或者……碰掉了?”
李伟愣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母亲这一大清早打来电话,不是为打了孙子而愧疚,也不是来争吵理论,竟然是因为她丢了一个首饰盒?而且听她那慌乱的语气,那首饰盒似乎极其重要。
一股荒谬和更深重的凉意从李伟心底升起。儿子挨打的事情,在她心里似乎还不如一个首饰盒重要?
但与此同时,母亲话语里那种非同寻常的、几乎可以说是惊恐的慌乱,又让他隐隐觉得,事情或许并没这么简单。
那个首饰盒里,到底装着什么?竟能让一向强势镇定的母亲,在打了孙子之后第二天,就慌神到如此地步?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母亲因为焦急和恐惧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没有,”李伟冷硬地回答,“我们没人碰过你的东西。昨天那种情况,我们直接就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凤娟更加尖厉慌乱的声音打断。
“不可能!你再想想!雅雅呢?小斌呢?他们会不会不小心……那盒子很重要的!非常非常重要!找不到就完了!真的完了!”
她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哭腔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求。
“小伟,算妈求你了,你再好好想想!你们昨天走后,有没有谁回去过?或者看到谁动过?你一定得帮妈找到它!必须找到它!”
从那天起,母亲仿佛变了一个人。她不再纠缠于家庭矛盾,也不再提及那记耳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失踪的首饰盒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陷入了某种巨大的、难以言说的恐慌之中。
而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转变,以及那份不同寻常的慌乱,像一只无形的手,悄悄推开了通往这个家庭深藏已久秘密的大门……
第五章:盒中之秘
李伟握着手机,听着母亲在电话那头语无伦次,甚至带着哭音的哀求,心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巨大的困惑和隐隐的不安所取代。这太反常了。母亲一生好强,极少示弱,更从未用这种近乎崩溃的语气跟他说话。那个首饰盒,他依稀有些印象,一个老旧的红木盒子,似乎常年放在母亲床头,但他从未见母亲打开过,也从未觉得它有多重要。
“妈,”李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尽管内心已是波澜骤起,“那个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让你急成这样?丢了再买一个不就是了?”
“买?买不来的!那里面的东西买不来的!”王凤娟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惊恐,“小伟,你别问了!你就告诉妈,你到底看没看见?或者……或者昨天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靠近过我房间?你们走之后,我心里乱,没注意……”
母亲越是回避,李伟心中的疑云就越重。他敏锐地捕捉到母亲话里的漏洞——她似乎在害怕盒子里的“东西”被特定的人看到,而不仅仅是丢失那么简单。
“妈,你不说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我怎么帮你找?或者,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李伟试探着问道。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李伟以为信号中断了。他只能听到母亲压抑的、沉重的呼吸声,仿佛在进行极其激烈的思想斗争。
终于,王凤娟的声音再次响起,变得极其疲惫和沙哑,甚至带着一丝认命般的绝望:“小伟……有些事……妈本来想带进棺材里的……那盒子里……是……是……”
她哽咽了一下,似乎难以启齿。
“是什么?”李伟追问道,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是一些……旧信……还有……一张照片……”王凤娟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是……是关于……你父亲的……”
“我父亲?”李伟的眉头紧紧锁起。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工伤去世了,这是家里众所周知的事情。关于父亲的一切,母亲很少提及,偶尔说起,也是语焉不详。童年的记忆中,父亲的形象是模糊而遥远的。
“是的……你父亲……”王凤娟的声音带着巨大的痛苦,“他……他其实……小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些信……绝对不能丢!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尤其是……尤其是你刘叔叔他们一家!”
刘叔叔是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也是家里的老邻居,关系一直很近。母亲为什么会特别提到不能让他们看到?
一个荒谬却又似乎能解释一切反常的念头,猛地撞进李伟的脑海。难道……父亲的事情另有隐情?那些旧信和照片,记录着母亲极力想要掩盖的、可能颠覆一切的秘密?
所以,她才在发现盒子丢失后,如此惊慌失措,甚至暂时忘却了与儿子一家的冲突?因为她守护了半生的秘密,可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妈,”李伟的声音沉了下来,“你到底瞒了我什么?我父亲……他到底怎么了?”
第六章:尘封的信笺
王凤娟在电话那头彻底崩溃了,失声痛哭起来,断断续续地哀求:“小伟……别问了……妈求你了……先帮我找盒子……找到盒子……妈什么都告诉你……真的……妈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求你了……”
母亲从未有过的软弱和哀求,像一把锤子,敲碎了李伟心中因昨日之事筑起的冰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而复杂的情感。他意识到,这个秘密的重量,可能远超他的想象。
他挂了电话,站在原地久久不动。张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担忧地看着他:“怎么了?妈又说什么了?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
李伟深吸一口气,将母亲关于首饰盒和那些“旧信、照片”的话告诉了妻子。张雅也震惊地捂住了嘴。
“这……难道爸他……”张雅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惊疑。
“我不知道。”李伟摇摇头,眼神变得锐利,“但那个盒子,必须找到。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我自己。我有权知道真相。”
他首先排除了自家人拿走的可能性。昨天那种情况下,他们绝无可能再返回母亲房间拿东西。那么,盒子要么是母亲自己慌乱中放错了地方,要么就是在他们离开后,聚餐散场前,被当时在场的某个人拿走了。
谁会拿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旧首饰盒?如果是贪财,母亲房间里明显有更值钱的东西。除非……拿走盒子的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或者,和母亲一样,害怕里面的东西被发现?
李伟立刻开始打电话。他首先打给了昨天最后离开的几位亲戚,旁敲侧击地询问是否看到过一个红木首饰盒,或者是否注意到有谁进出过母亲的卧室。得到的回复都是否定的,亲戚们似乎都因昨天的冲突有些尴尬,匆匆表示没注意就挂了电话。
最后,他犹豫了一下,拨通了刘叔叔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刘叔叔的儿子,刘栋,和李伟算是发小。
李伟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问道:“栋子,昨天后来你们啥时候散的?我妈好像有个小东西找不到了,非怀疑我们昨天生气拿错了,非让我问问。”
电话那头的刘栋沉默了一下,语气似乎有些异样:“我们……你们走后没多久也就散了。阿姨……没事吧?昨天看她挺生气的。”
“没事,就一点小误会。”李伟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份异样,“对了,你走之前,有没有看到谁进过我妈房间?或者……听到她提起什么首饰盒没有?”
“首饰盒?”刘栋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随即快速否认,“没有啊,没注意。伟哥,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啊。”
电话被匆忙挂断。李伟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刘栋的反应太可疑了。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就在李伟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发信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短信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想知道盒子的事,下午三点,老街转角咖啡馆见。一个人来。”
李伟的心猛地一跳。他立刻回拨过去,对方已经关机。
是谁?拿走盒子的人?还是知情人?陷阱?还是揭开真相的机会?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但他没有犹豫太久。无论对方是敌是友,这显然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下午三点,李伟准时来到了那家略显偏僻的老咖啡馆。在一个靠窗的卡座里,他看到了一个让他十分意外的人——刘栋。
刘栋看起来坐立不安,面前咖啡一口没动,眼神不停地瞟向门口。看到李伟进来,他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更加紧张。
“栋子?是你给我发的短信?”李伟在他对面坐下,紧紧盯着他,“盒子在你那里?”
刘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他们,才从随身的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个李伟印象中的红木首饰盒。
“伟哥……对不起……”刘栋的脸上满是愧疚和不安,“盒子……是我爸昨天临走时……趁阿姨去卫生间,偷偷拿的……”
“刘叔叔?”李伟震惊了,“他为什么要拿这个?”
“我爸他……他昨晚一晚上没睡,盯着这个盒子抽烟叹气。”刘栋的声音压得极低,“今天早上,他把我叫过去,把这个盒子给了我,然后……然后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了。他让我……想办法把这个盒子交给你……”
“交给我?”李伟更加困惑。
“嗯。”刘栋重重地点点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李伟,“我爸说……说这里面的东西……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他还说……他对不起王阿姨……但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刘栋将盒子推到李伟面前,像是放下了一个千斤重担,又像是犯下了更大的过错,不敢再看李伟的眼睛。
“伟哥……你看完里面的东西……就……就都明白了。我……我先走了。”说完,刘栋几乎是逃跑般地离开了咖啡馆。
李伟独自坐在卡座里,目光落在那个暗红色的老旧首饰盒上。盒子上了锁,但钥匙就插在锁孔里。
他的手心有些冒汗。这里面,就藏着母亲拼死守护、刘叔叔冒险偷取又让儿子转交、那个关于他父亲的、可能颠覆一切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转动了钥匙。
第七章:真相的重量
“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李伟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掀开了盒盖。
盒子里并没有什么金银珠宝,只有一些泛黄的老旧信纸,整齐地叠放着,最上面是一张黑白照片。
他首先拿起那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的男女,亲密地依偎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男人英俊儒雅,穿着那个时代流行的中山装,正是他记忆中父亲年轻时的模样。而那个女人……却不是他的母亲王凤娟!
那是一个同样年轻、眉眼温婉的女子,梳着两条粗黑的麻花辫,靠在父亲肩头,笑靥如花。父亲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李伟从未在父母合影中看到过的浓情蜜意。
李伟的心猛地一沉。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急忙拿起那些信纸。
信纸的纸张已经脆弱发黄,字迹是钢笔书写的,苍劲有力,是父亲的笔迹。收信人的名字,是一个陌生的女性名字——“小芸”。而开头的称呼,是“亲爱的芸”……
李伟一封封地读下去,越读,脸色越是苍白,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信纸。
这些信,是父亲写给那个叫“小芸”的女人的情书。从字里行间可以拼凑出一个残酷而悲伤的故事:父亲在与母亲结婚前,曾与这位“小芸”相恋至深,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由于家庭出身的原因(小芸家成分不好),遭到了当时家庭(主要是李伟的爷爷奶奶)的强烈反对。父亲性格中的软弱让他最终屈服于家庭压力,被迫与“小芸”分手,转而接受了家里安排的、出身“清白”的王凤娟。
然而,父亲从未忘记过“小芸”。这些信中充满了对往昔恋情的追忆、无尽的悔恨、对命运的抱怨以及对母亲王凤娟的冷漠和疏离。最后一封信的日期,距离父亲意外去世,只有不到一个月。信中父亲痛苦地写道,他得知“小芸”因思念和抑郁成疾,已经病入膏肓,他后悔莫及,甚至产生了不顾一切去看望她的念头……
信读完了,李伟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卡座里,浑身冰冷。
真相竟然如此残酷。
他的父亲,并不爱他的母亲。他们的婚姻,是一场妥协和悲剧。母亲王凤娟,用尽手段得到了婚姻,却从未得到过丈夫的心。她一生好强,掌控一切,或许正是为了掩盖内心深处的失败感和不甘。而她极力守护、绝不愿让任何人尤其是刘家人(刘叔叔显然是知情人)发现的,正是这个证明她婚姻失败、证明她丈夫一生都爱着别人的秘密!
所以,当盒子丢失,她才会那般惊慌失措。她害怕的不是失去这些信,而是害怕这个她维护了一辈子的、关于家庭和体面的假象被戳穿!害怕被所有人,尤其是被自己的儿子媳妇,看到她婚姻的真相,看到她作为一个女人的悲哀底色!
而那记打在孙子脸上的耳光,或许不仅仅是因为成绩和规矩,更深层的原因,是她在小斌身上看到了丈夫那份她无法掌控的、潜在的“背离”影子,从而引发的、积压了半生的怨毒和失控的爆发?
李伟坐在咖啡馆里,许久许久没有动弹。窗外阳光正好,他却只觉得刺骨的寒冷。他对父亲的模糊印象被彻底颠覆,对母亲的复杂情感更是乱成一团麻。有愤怒,有同情,有怜悯,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的悲哀。
这个秘密,太沉重了。沉重到足以压垮他对家庭过往的所有认知。
第八章:母亲的恐慌与哀求
李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他把那个沉重的盒子放在书房桌子上,一个人关了灯,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直到夜幕降临,手机再次疯狂地响起来,还是母亲王凤娟。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歇斯底里的哭腔:“小伟!找到了吗?到底找到没有!你要急死妈吗?妈给你跪下了行不行?!”
李伟听着母亲在电话里完全失态的哭求,心中五味杂陈。他沉默了很久,才用极其疲惫和沙哑的声音开口:“妈,盒子在我这里。”
电话那头的哭声戛然而止,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然后,是母亲更加惊恐、甚至带着恐惧的声音:“你……你看了?你打开看了?!”
“嗯。”李伟轻轻地应了一声。
“啊——!”电话那头传来母亲一声凄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紧接着是崩溃的嚎啕大哭,“你怎么能看!谁让你看的!那是我的东西!我的!你为什么要看!你把它还给我!烧掉!立刻烧掉!”
“妈,”李伟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谈谈吧。就现在,我过去找你。”
“不!不要过来!我不要谈!没什么好谈的!”王凤娟语无伦次地尖叫着,抗拒着,“你把盒子还给我!然后忘掉!永远忘掉你看到的!”
“有些事,是忘不掉的。”李伟深吸一口气,“我已经在路上了。”
不顾母亲在电话里的尖叫和阻止,李伟挂断电话,拿起那个盒子,走出了家门。
再次来到母亲家楼下,李伟的心情无比复杂。他敲开门,看到的是王凤娟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的脸。她的头发凌乱,眼睛肿得像核桃,脸上写满了惊恐、绝望和一种被彻底撕掉所有伪装后的赤裸裸的难堪。
她看到李伟手里的盒子,像看到救命稻草又像看到毒蛇一样,猛地扑上来想抢过去。
李伟抬手躲开了。他走进屋,关上门,将盒子放在茶几上。
“为什么?”李伟看着母亲,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为什么非要守着这样一个……谎言过一辈子?甚至不惜为此打你的孙子?”
王凤娟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不断涌出。最初的激动过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灰般的绝望。她知道,一切都完了。她最恐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为什么?”她喃喃着,声音破碎不堪,“因为我不能输……我绝对不能输……我付出了那么多才得到的一切……我不能让别人看笑话……尤其是刘家……他们什么都知道……他们一直在看我的笑话……”
在儿子沉默而执着的目光下,王凤娟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断断续续地,哭诉着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如何明知丈夫心有所属仍执意嫁入李家,如何在新婚之夜就遭到丈夫的冷遇,如何在整个婚姻生活中忍受着丈夫的冷漠和精神上的背叛,如何在他去世后,一边独自抚养儿子,一边还要强撑着维持“恩爱夫妻”、“幸福家庭”的假象,如何害怕这个秘密被揭穿,害怕自己成为一个失败者,一个笑话……
“我只有你了……小伟……”王凤娟抬起泪眼,乞求地看着儿子,“我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我只能牢牢抓住你……我严格要求你,是怕你学你爸……我怕你也不要妈了……我打小斌……我是昏了头了……我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就想起……我就害怕……”
她的逻辑是扭曲的,她的方式是错误的,但她的痛苦,却是真实而剧烈的。
李伟听着母亲的哭诉,心中那份愤怒和冰冷,渐渐被一种深沉的、无奈的悲伤所取代。他看到了母亲强势控制欲背后,那个可怜、可悲、一生都活在虚假和恐惧中的女人。
第九章:走向和解的漫漫长路
那一晚,李伟没有拿走盒子,也没有烧掉那些信。那是母亲的人生,也是父亲人生的一部分,他无权销毁。他只是告诉母亲:“这些东西,你可以留着,但别再把它们当成你生活的全部,更别再为了掩盖它们去伤害身边的人。小斌是我的底线,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他也告诉了母亲刘叔叔让刘栋送回盒子的事。“刘叔叔或许并不是在看你的笑话,他只是……觉得我应该知道真相。也许,他对我父亲,也有一份愧疚。”
王凤娟沉默着,久久没有说话。巨大的秘密被揭开后,最初的恐慌和绝望过去,反而有一种诡异的平静。伪装了一辈子,她太累了。
离开母亲家时,天已经蒙蒙亮。李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但也有一丝轻松。那座横亘在他和母亲之间无形的大山,虽然是以一种惨烈的方式被移开,但至少,他们终于可以尝试着,以一种更真实的方式重新认识对方。
回到家,张雅和小斌都醒了。小斌脸上的红肿已经消褪不少,但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怯生生。李伟走过去,紧紧抱住儿子和妻子。
“没事了,”他轻声说,“都过去了。”
他没有对妻子隐瞒真相。张雅听完后,震惊之余,也是长时间的沉默,最后化为一声叹息:“妈她……其实也挺可怜的。”
“嗯。”李伟点点头,“但可怜不是她可以伤害别人的理由。我们需要时间。”
从那天起,李伟家的生活确实发生了变化。
王凤娟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不再像以前那样事事强出头,电话虽然还是会打来,但不再是命令和质问,而是小心翼翼的关心,偶尔甚至会笨拙地询问小斌喜欢什么玩具。她绝口不再提成绩和规矩。
李伟每周会带着妻儿去看她一次,吃饭,聊天,但不再过夜。他们之间维持着一种客气甚至有些疏离的关系。创伤需要时间愈合,信任需要时间重建。
有时,李伟会看到母亲一个人对着那个红木盒子发呆,眼神复杂。他不知道她是在怀念,还是在告别。
至于那记耳光,没有人再提起,但它就像一道烙印,留在了每个人的心里。它提醒着这个家庭曾经有过的扭曲和伤害,也标志着一种旧模式的终结和新起点的开始。
路还很长,但至少,他们走在朝向光明的方向上。
来源: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