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1930-1940年代的东北密林深处,张雨新(绰号"张黑子")的名字曾令松花江沿岸百姓闻之色变。这个出身贫寒的农家子弟,如何蜕变为横行三江平原的悍匪头目?其人生轨迹不仅折射出民国东北的社会生态,更暗合着日伪统治与国共博弈的历史经纬。本文依据吉林省档案馆藏《剿
在1930-1940年代的东北密林深处,张雨新(绰号"张黑子")的名字曾令松花江沿岸百姓闻之色变。这个出身贫寒的农家子弟,如何蜕变为横行三江平原的悍匪头目?其人生轨迹不仅折射出民国东北的社会生态,更暗合着日伪统治与国共博弈的历史经纬。本文依据吉林省档案馆藏《剿匪斗争史料汇编》、伪满警务厅《特殊人物调查表》(1939年)、抗联老兵口述实录等原始档案,还原这位争议人物的真实面貌。
张雨新
1901年,张雨新生于吉林省依兰县大砬子屯(今属黑龙江省),其父张永富系佃农,家中有兄妹五人。据《依兰县志·人物卷》载,张雨新少时"性狡黠,膂力过人",13岁即能徒手搏狼,乡里称奇。1920年因地主强占田产,其父被逼自缢,此事成为其人生转折点。1925年冬,张雨新为替父报仇,持铡刀夜袭地主宅院,自此流亡山林。此段经历在抗联第三军军长赵尚志的《剿匪日记》(1936年3月条目)中有侧面印证:"张匪自言本良民,为势所迫耳"。
赵尚志
1929年,张雨新在桦南县七星砬子聚众为匪,因面色黝黑且作战凶悍得名"张黑子"。伪满档案《三江地区匪情报告》(1933年)记载其早期活动:"专事劫掠俄商车队,得枪械三十余支"。1935年受日军"归顺政策"诱降,被编为"依兰县山林警备队",实则暗中劫掠日资商行。1936年秋,因私放抗联侦察员遭日军追剿,遂率部遁入完达山脉,打出"东北保民军"旗号。此时期其部属达800余人,控制区域涵盖今七台河、勃利等地,在伪满警务厅《治安状况月报》(1937年4月)中被列为"甲种危险匪团"。
张雨新深谙乱世生存之道:1938年春接受抗联收编建议,获授"东北抗日联军独立支队"番号,却在同年秋劫掠抗联密营粮秣(见《周保中日记》1938年10月17日);1940年与国民党地下组织接触,被委任为"东北先遣军第二师师长",却又向日军出售情报。这种反复无常的做派,使其同时出现在中共《锄奸通报》(1941年第9号)和关东军《归顺匪首名簿》中。伪满警官三浦义雄在回忆录《满洲的夜与雾》中评价:"(张)如同山魈般难以捉摸,各方都试图利用他,却反被其利用"。
1945年日本投降后,张雨新接受国民党收编,任"东北挺进军第一集团军司令",盘踞刁翎地区。据合江军区司令员贺晋年回忆录记载,张匪此时"拥兵两千,配有日军遗留山炮两门,气焰嚣张"。1946年11月,东北民主联军发起"刁翎战役",采用"铁壁合围"战术将其主力歼灭于五道河子。张雨新率残部逃亡途中,被桦南县农会自卫队击毙于马家沟。其佩剑现存于哈尔滨东北烈士纪念馆,剑鞘刻有"忠义保民"四字,成为历史吊诡的见证。
张雨新四十五年的人生,恰似东北黑土地上疯长的高粱——在军阀、殖民者与革命力量的夹缝中畸形壮大,最终湮没于历史洪流。透过这个"多重叛卖者"的个案,我们得以窥见特殊历史环境下个体命运的悲剧性:当传统伦理崩解而新生秩序未立时,暴力往往成为底层突围的唯一工具。正如《近代东北社会变迁研究》所言:"土匪现象的本质,是旧时代机体溃烂时渗出的脓血"。
来源:每日谈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