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拿着被退回的申请表,周嘉聿瞳孔一震,脑子里嗡的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领证前夕,递交上级的结婚申请被退回,理由是女方已婚。
拿着被退回的申请表,周嘉聿瞳孔一震,脑子里嗡的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看着申请表上的不允通过,他冷静地询问工作人员员:“方便问一下,叶南栩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这边显示她十年前就结婚了,你这个做男朋友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十年前。
她刚下乡到黄桥村做知青之前。
原来她早就结婚了。
那他算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结果却是为爱做三吗?
怒火碾压理智,他不顾一切奔向叶南栩的军区办公室。
可说着周末要加班的女人,此刻办公室却是空空如也。
办公桌上还放着军区家属院申请入住表,是一周前申请的。
申请理由:方便婚后照顾家庭。
可这一切他这个准未婚夫却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翻开下一页的申请人信息表,男方那一栏的名字深深刺痛他的双眼。
沈奕泽,叶南栩曾经最尊敬的老师。
也是她下乡做知青前,家里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当年叛逆的叶南栩怎么也不肯接受家里的包办婚姻,于是选择了远赴他乡做知青。
而沈奕泽在她逃婚之后也从学校辞职,远赴国外留洋。
三个月前沈奕泽回国,却意外和叶南栩再次相遇。
多年独自漂泊异乡的男人再见到曾经的爱人,所有的故作坚强都被叶南栩一眼看穿。
毕竟是年少相知相伴的人,叶南栩没有拒绝沈奕泽的主动靠近。
也是从那时开始,心里强烈的不安全感和占有欲让他与叶南栩开始频繁的吵架,冷战。
就在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远时,沈奕泽逐渐代替他成为了叶南栩身边的蓝颜知己。
一股寒意从头顶灌入,慢慢往周身蔓延着,如坠冰窖。
周嘉聿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他快步冲到军区家属院的大门口。
远远地就看见了熟悉的车牌号。
最后的侥幸破灭,周嘉聿拖着沉重的步伐,踉踉跄跄地走进家属院。
迎面遇上了正谈笑风生走出来的叶南栩和沈奕泽。
这一次他没有说话,他怕一开口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会像两个人破灭的感情一样崩塌。
“嘉聿,你怎么来了?”
质问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心虚和歉意,只有对他突然出现的责怪和生气。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今天不是加班吗?”
喉咙里发出艰难的质问,周嘉聿的声音已经有了几分颤抖。
“你又这样!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生气,奕泽刚回国,经济上遇到了点困难,没地方住,我只是让他暂时住在这里而已。”
“你让他住哪都行,为什么偏偏是这里,这里是家属院。”
声嘶力竭的质问在冷静自持的叶南栩面前显得那么无力苍白。
“周嘉聿!我和他年少相识,严格意义上他不仅仅是我的老师,难道你要让我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吗?”
冰冷的话音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入周嘉聿的心脏,斩断了他的最后一丝爱意和信任。
叶南栩的身份特别,家属院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进来的。
那和他结婚的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难怪他说了好多次的搬进家属院她都不同意,原来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这个资格。
眼眶忽然的湿润一片,心猛的一颤,他不想争辩了,此刻说什么都显得无力。
周嘉聿自嘲的笑出了声,手里被退回的结婚申请表被握成一团。
垂眸掩去眼里的失望,半晌后他轻轻点了点头,“好,叶南栩,如你所愿,我不争了。”
叶南栩有些意外,却更多的是欣慰。
“你能理解就好,奕泽于我而言不是普通人。更何况我们马上都要结婚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着她的说的笑话,周嘉聿强压下将被退回的申请表撕碎砸到她脸上的冲动。
结婚?
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也配结婚吗?
麻木地转身要离开,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沈奕泽将一袋垃圾放进他的手里。
“周同志,我和南栩一会儿要去县医院里拿点药,我最近身体不舒服,你好人做到底帮我把垃圾顺带扔一下吧,谢谢谢谢!”
他还没反应过来。
“你辛苦丢一下,奕泽身体不舒服,我带他去给县医院看看。”叶南栩淡漠疏离的声音像是在指挥一个不重要的下属。
话落,她牵着沈奕泽上车离开了,临走前又不放心的叮嘱着:“我就不开车送你了,几步路你自己走回去吧,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淡漠的话里带着稀少的关心和温柔。
每次都是这样,在他彻底失望时,又随手施舍的给他一些关心。
看着手里的垃圾袋,路过湿垃圾倾倒点周嘉聿顺手一丢,垃圾倾泻而出。
顺着斜坡,一盒被用过的避孕套掉在他的不远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像是认命了一般。
或许是不甘,又或许是赌气。
周嘉聿将结婚申请表撕碎扔进垃圾站,直直离开家属院奔向婚姻登记处。
因为叶南栩的身份特殊,她结婚需要经过上层审核同意。
可他周嘉聿不用。
不就是结婚吗,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和谁都是结,谁也不比她叶南栩差。脑子一热坐到登记处,工作人员公事公办询问女方信息时,他愣住了。
当年他20岁时被爷爷仅仅只换了一百斤的粮票就卖给顾家瘫痪在床,不省人事的女儿做了赘婿,不仅要负责照顾她一辈子,甚至如果她死了,他肯定会成为她众多陪葬品中的一个。
那时候叶南栩还不是军区的政委,她在村里做知青。
被卖出去那天,他一身中山装胸前挂着大红花,喜庆的婚礼上只有他一个人是跪着的。
他以为他的一生就要在那天结束了。
可是叶南栩救了她。
或许是自小就受的高等教育,又或许是他的遭遇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包办婚姻。
总之她重新给了他希望,他还记得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叶南栩拉着他的手说,“自己的命运就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一天她带着他逃离了顾家,逃离了黄桥村。
即使她被村民围殴打断了三根肋骨,脸上被划好深的伤口,浑身是血,却依旧不肯放开他的手。
她的血染上他胸前的红色大红花,让他看见了自己一生都要追随的光。
叶南栩说到做到了,她真的将他从那段晦污的低谷里拉了出来。
自那以后,他重获新生,也有了一辈子要守护的人。
也是从那以后,他为了报恩,死皮赖脸跟在叶南栩身边十年,眼里再容不下任何人。
现在让他突然找一个女人和自己结婚,他不得不承认此刻他很无力。
忽然意识到他为了叶南栩竟然连自己的社交圈都没有。
突然,他想起来了曾经那个招他做赘婿的顾家的瘫痪在床的独生女。
与其做别人感情里小三,倒不如守着一个半死的植物人过一辈子。
至少他不会是见不到光的第三者
“女方叫顾云初,金江省旱江市黄桥村的人,年龄……29岁。”
说完一串信息后,周嘉聿紧张的手心冒汗。
她不知道顾云初的身份信息还在不在,有没有被注销。
也不确定他逃走以后,顾家有没有找下一个赘婿。
“这边已经给您登记上了,不过因为女方不是本地人,结婚证还需要你去到女方户籍地让当地的生产大队管理处给你盖章。”
“好。”
一张简单的纸上,两个名字被盖上了红章,他彻底与曾经拼命逃离的人绑在了一起。
因为还缺一道手续,周嘉聿也不想拖太久,他怕自己会心软会后悔。
毕竟她对叶南栩爱的有多深,他自己很清楚。
走到火车站,叶南栩毫不犹疑地买了一张三天后一早回旱江市的火车票。
拿到火车票的那一刻,他忽然鼻酸,发疯似的又哭又笑,像一个看不清自己命运的疯子。
麻木地回到家里,看着熟悉的一切,自己亲手洗干净晾晒在院子的衣服,厨房里洗了一半的新鲜蔬菜,房间里整齐干净的被褥。
心酸蔓延,眼角再度湿润。
跟在叶南栩身边十年,他把她的一切都照顾的井井有条。
在这个不那么自由的时代,他选择了照顾好他们的小家庭。
可是她真的爱他吗?
或许吧。
她会在她冷的时候嘱咐他多穿些,会在她生病时给他端杯热水,会教他独立,教他懂事,教他别给她添麻烦。
现在回头看来,还真是廉价的爱。
年少时救赎的光终究变了质,在他袒露所有时灼伤了他。
叶南栩将他带出一个深渊,却又将他推入另一个深渊。
做好饭菜,周嘉聿不知道等了多久。
理智回归,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可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她还是释怀了。
深夜十二点都不归家的未婚妻,和一个半死不活的植物人媳妇。
至少后者不会欺骗他,也不会为了陪着别的男人夜不归宿。
下一秒院里传来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闻声抬起头,正好撞进叶南栩的眼里。
看见他孤身坐在餐桌前,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夜里十二点了。
以往周嘉聿也会这样等她到很晚才吃饭,她一回来他就连忙着去热饭热菜。
可这次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叶南栩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一句话也没说,坐到饭桌前,依旧静静等待着。
从头到尾,一句问候也没有,冷漠得像陌生人一样。
周嘉聿心底酸涩,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那边安排好了?”
叶南栩声音很是冷淡:“都安排好了,暂时先住那里,他身体不太好,明天我还得去看看他,你明天早起煮一些鸡汤我带着。”
“我最近也不太舒服,你知道的,天气一冷我就关节痛到站立都有些困难。”
叶南栩仔细看着面前的人,不想错过她的一点点表情,可哪怕是这样也没有捕捉到一丝关心。
“那今天晚上先煮好,明天我起来热一下再带去。”
心死永远只要那么一瞬间。
周嘉聿拿起筷子吃着冷饭冷菜,味同嚼蜡。
叶南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拦下他的动作。
“别吃冷的了,把饭菜热了再吃。”
从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她的关心那么廉价。
植物人不会动,而叶南栩与她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她会说话,会用廉价的关心捆住他。周嘉聿低着头不理会,依旧吃着,眼泪悄无声息地滴落进米饭里。
她愿意起早去热汤带给她的好老师,却看着他吃冷饭冷菜,轻飘飘地一句让他别吃冷的,也不愿意起身去厨房热一下饭菜。
见他不听,叶南栩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周嘉聿叫住他,“我们的结婚申请被退回来了。”
叶南栩愣了一瞬,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她本以为会很快把沈奕泽安排好然后离婚,就不会耽误和周嘉聿结婚的事。
却没想到结婚申请居然这么快被退回来了。
转身坐回周嘉聿身边,轻叹了口气,“嘉聿,那场婚事是我爸妈安排的,我当初很反感这种包办婚姻……”
“现在呢?”四目相对,眼神交汇的一瞬间,他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叶南栩有些不明白。
“现在还反感吗?”
泛红的眼眶已经一片湿润,空洞的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餐桌上一片寂静,许久也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
周嘉聿就明白,他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我答应你会娶你,就不会食言,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叶南栩微微皱眉,避而不答他的问题,反而开始推卸责任。
移开视线,自嘲一笑,周嘉聿低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饭,将卡在喉咙的哽咽堵在嘴里。
“慢慢吃吧,我在奕泽那儿吃过了,你下次也不用等我这么晚。”
尾音被关门的重响盖住。周嘉聿的心也随之一震,只觉得眼睛里涩涩的。
吃完饭,将厨房收拾干净,想起叶南栩刚刚的嘱咐,他有些犹豫不定。
如果不做,明天她是不是会生气。
最后终究是理智战胜感性,他洗漱完直接回了房间。
叶南栩依靠在床边看着报纸,见他进房,微微抬头瞥一眼,“早点休息吧,明天早起去市场买点排骨和鸡蛋。”
周嘉聿没有接话,坐到床边撕开一盒药贴挨个贴近关节处。
忽然他胃里一阵翻涌,晚上的凉饭凉菜让他的胃此刻开始极力抗议。
连忙又冲进浴室里,叶南栩察觉到他的情况,放下报纸跟着走过去。
敲了敲浴室的门,“嘉聿,你怎么样了?”
门打开,周嘉聿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强忍着胃痛回到床上,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蜷缩成一团。
他现在没力气和叶南栩说话。
一整夜,周嘉聿辗转难眠,胃痛导致他的全身都无法回暖,冷汗不断,就连四肢也变的无力。
叶南栩察觉到身边的异常,起身出去了。
周嘉聿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他知道她去做什么了。
不一会儿一杯热水放在了他床边的柜子上,叶南栩重新抱起一床被子离开了。
和以往一样,她替周嘉聿掖了掖被角,淡淡嘱咐道:“我去隔壁睡,你把热水喝了,好好休息。”
心理与身体的双重折磨让他整个人像是被抽了三魂的傀儡。
艰难地坐起身想要喝一口热水,却发现这是一杯开水。
他无从下手。
周嘉聿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他听见外面堂屋的动静起身查看。
叶南栩已经穿戴整齐就要出门。
看见他起床,她淡淡解释:“我去买点排骨和鸡蛋,你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
“叶南栩!”她主动开口,“帮我带点止痛药和胃安宁回来。”
叶南栩走的匆忙,听见他的话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两个小时后,周嘉聿蜷缩在堂屋的烤火桌旁,叶南栩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门。
四目相对,他熟练将东西往桌上一放,“我买了一只老母鸡,你把鸡处理一下煮个鸡汤,排骨就红烧吧,少放点盐,奕泽现在不能吃太油腻重口的东西。”
叶南栩看着她将布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却迟迟没有看见他需要的东西。
“我的止痛药和胃安宁呢?”
叶南栩动作一滞,整个人僵住了。
视线交汇,她终于发现了他苍白的脸色。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光顾着买菜了,忘记了给你买了,一会儿我给你些钱,你辛苦自己去卫生所换一些。”
周嘉聿微微低下头,眼里没有一丝意外的神情。
胃痛让他根本直不起腰,蜷缩在暖气旁,垂眸掩去眼底的失望,声音低的只剩气音:“不用了。”
叶南栩自知理亏,察觉他的情绪低落,却没有过多在意,只以为是胃痛的原因。
以前他每次胃痛也是一样,情绪低落到极致,等到熬过去了便会满血复活。
从来不需要她多操心。
听着叶南栩在厨房忙碌的声音,周嘉聿麻木地看着她的背影。
向来不下厨的人此刻在灶台边笨拙的动作惹得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因为她不是为了他。
没多久,叶南栩走到她身边,将一杯热水放在他的面前,神色有些凝重,“喝点热水缓解一下,然后去把菜烧了,把汤煮了,我一会儿带着走,你尽快,辛苦你了。”
“我知道你不舒服,你坚持一下好吗?我不擅长下厨,怕奕泽他吃不习惯,对身体不好。”
忍着心里的抽痛,周嘉聿端起桌上的热水一饮而尽。
硬撑着一口气,他做好两菜一汤,关灶火时却在角落里的布袋里看见了两盒处方药。
这时叶南栩走了进来,将所有的饭菜打包好装进布袋。
“辛苦了,中午我不在家吃了,你自己做点饭吃别饿着,我先走了,奕泽还在等我。”
两人擦肩,周嘉聿叫住了她,“叶南栩,你真的没有去过药店吗?”
“我真的忘记了,你以前不是也不吃那些药,如果能坚持也能省则省,毕竟我们结婚以后处处都要用钱。”
话音未落,叶南栩早已经跑不见了踪影。刚刚忙碌了那么久,周嘉聿早已经没了力气,踉跄着回到房间,他四处翻找着。
终于在叶南栩的办公桌柜子里发现一颗仅剩的止痛药。
胡乱吞下去后,他如获新生般地跌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觉得自己睡了很久,醒来看了眼时间,却不过才十分钟过去。
起身就要回床上躺着,却看见刚刚翻乱的柜子里一封破旧的信封尤为显眼。
强烈的不安和好奇心让他拆开了信封。
一张老旧的双人合照掉出,照片里成熟帅气的沈奕泽亲密地搂着叶南栩。
而背面写着一句话:心悦君兮君不知。
而照片下是一封折叠整齐的书信。
或许叫情书更为贴切。
是沈奕泽写给叶南栩的。
周嘉聿安静地看完信,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苍劲有力的字体,眼眶中有什么掉落。
信的最后,叶南栩回复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小巧娟秀的字体透着极尽的无奈与痛苦,字迹工整,墨水新鲜。
不似前面的字迹有褪色现象,像是在收到这封信后很久后才后悔补上的回复。
许久之后,周嘉聿怔怔自语:“还真是一对痴男怨女。”
这段感情的第三者他做够了。
难怪当初叶南栩救了他,却说什么也不愿意留他在身边。
难怪这么多年对他总是忽冷忽热,拒绝他的亲近又享受他的付出。
如果当初叶南栩没有因为包办婚姻而赌气,沈奕泽也没有留洋海外,是不是他连站在叶南栩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将信封装好放回原处,周嘉聿麻木地走到床边,颓废的瘫倒在床上。
紧紧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着,可纵然他拼命控制眼眶里溢出的眼泪,却无法拼凑回支离破碎的心,双手死死握拳,窒息的痛苦逼着周嘉聿清醒。
叶南栩一去不回,一夜未归。
第二天一早周嘉聿打扫着家里的每个角落,拼命将自己存在过的每一个痕迹擦除。
忙碌到下午大包整理了一堆东西出来,因为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就全部一股脑堆进了厨房旁边的杂物房里。
刚从杂物房出来,周嘉聿满脸疲惫,灰头土脸。
正弯腰拍着身上的灰,一阵打闹声传入他的耳朵。
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叶南栩和沈奕泽亲密无间的打闹调笑。
“周同志,早上好呀,昨天谢谢你辛苦做的汤,南栩还非要亲自喂我喝完,不过你的厨艺真的很厉害,难怪南栩愿意留在你身边,不像我那些年一个人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这感谢的话还真是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倒像是在责怪叶南栩移情别恋,勾起她的愧疚和怜悯。
周嘉聿解下腰上的围裙,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就进了堂屋。
烧热的开水已经放凉了一些,他就着热水又吃了两颗止痛药。
叶南栩看见,语气平淡地询问:“第三天了还痛吗?”
周嘉聿垂眸,“比前两天好一些。”
将杯子洗干净放回原处,他拿起布包就要出门。
“你去哪?奕泽特意来家里做客,他喜欢你的厨艺,中午你下厨。”叶南栩的声音一如往常带着不容他拒绝的命令。
“南栩,不用麻烦了,周同志看着也很累了,要不然中午我来下厨吧。”
沈奕泽善解人意的话让叶南栩瞬间动容,冰冷的语气瞬间化为温水,柔软地将他接住。
“你是客人,就乖乖坐好,不要进厨房了,乖乖等着吃饭就行。”
周嘉聿心底一片冰凉。
他紧紧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最后,他再也忍不住,“我出门买菜,你们慢慢聊。”声音轻飘飘地有些发颤。
不等屋里的两人再说话,他就跑着离开了。
先是去了一直上班的镇工厂辞了职。
厂长看着他递交的辞职信,非常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要结婚了?怎么这个时候辞职?”
周嘉聿摇摇头,“没有,就是辞职回家结婚的,不过以后我可能不会回来了,厂长再见。”
又去市集买了菜,意料之外地遇见了卫生所的赵医生。
“嘉聿!好巧啊,我看看你买什么好吃的做给你家叶大政委吃啊?”
周嘉聿勉强扯了扯嘴角,“随便买一些,赵医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哎,你和你家南栩不是要结婚了吗?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我到现在都还没收到请柬呢?”
周嘉聿笑笑,“赵医生,我的喜酒你确定要喝吗?”
对方不明所以,还以为他说的是他和叶南栩的喜酒,赶忙附和:“我肯定去啊,就冲叶政委的面子我也要去啊。”
跳动的心脏瞬间漏了一拍,叶南栩还真是块香饽饽。
他迷恋了她十年,他身边的人竟也是因为她才愿意和自己交往。
冷笑一声,周嘉聿看向赵医生,“好,我一定第一个给你发请柬。”
告别赵医生,周嘉聿回到家里时,堂屋里没人。
正好奇两个人怎么不在家,卧室里突然传来沈奕泽故作正经的声音。“亲爱的南栩,你好。写下这封信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你不必再以封建包办的婚姻没有结果这样的借口来拒绝我……”
是那封情书。
周嘉聿站在卧室门口,听着里面声情并茂的朗读,不知不觉眼角再次湿润。
直到情书读完,沈奕泽声音哽咽,连带着拿着情书的手都在颤抖。
叶南栩深情款款,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爱意,那是周嘉聿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
下一秒,沈奕泽单膝跪在叶南栩的面前,眼眶通红:“叶南栩,如果你当初没有逃走,我也没有出国,是不是我们……”
对于这个问题,周嘉聿也好奇。
“对不起,我只是不爱包办婚姻,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拒绝你。”
叶南栩深情款款地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两行清泪滴落。
看着房间里紧紧相拥地两个人,周嘉聿抹去眼角的泪,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平静,双手却在无人的角落轻轻颤抖。
推开虚掩着的门,他笑容苍白,轻轻开口:“我买菜回来了,你们想吃什么?”
紧紧相拥地两人被吓一跳,连忙分开。
叶南栩轻轻皱眉,不着痕迹地抹去眼角的泪,“做清淡一点就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你们在叙旧吗?”
周嘉聿主动为她们找好借口,看着面前无措的两个人,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笑话。
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他居然还在退让。
他还是狠不下心对叶南栩说狠话,年少的救赎时光无时无刻不在牵动他的理智。
痛苦与理智不分胜负,折磨地他遍体鳞伤。
“周同志,你别误会,我和南栩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知道你们快要结婚了,我也只是暂时住在家属院里,等我找到房子我就搬出去,我也会和南栩立刻离婚,不耽误你们结婚。”
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发哽咽,眼眶通红,满眼不舍,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拳。
叶南栩没有丝毫想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心疼地抚摸着沈奕泽带着泪痕的脸颊,温柔地哄着。
“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周嘉聿垂眸,不想看这刺眼的一幕,轻轻替他们拉上卧室的门,留出独处的空间。
几个小时后,周嘉聿做好四菜一汤端上餐桌。
卧室里的两个人正好出来,三个人坐在一桌沉默不语。
“早上给奕泽倒热水时,发现碗柜里前两天我们一起挑的刚买的一套杯具不见了,你放哪里了?”叶南栩声音沉沉,没有一丝多余情绪。
周嘉聿扯了扯嘴角,“哦,之前做饭不小心摔碎了,都扔了。”
一阵沉默。
察觉到尴尬,沈奕泽先开了口:“周同志,我刚刚情绪有点失控,我不是故意……”
“没事。”周嘉聿打断了他要说的话,“你和南栩从小相识,感情深厚,我理解。”
话落,饭桌上的两个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震惊。
叶南栩更是不理解,眼前的周嘉聿太反常了,乖的反常。
平常的他也很听话,可一旦遇上关于沈奕泽的事情,他总是像个没有理智的疯子。
沉默片刻,叶南栩声音冷冷,带着些不耐烦,“你怎么了?还在生气?我都说了答应你的我不会食言,你还想怎么样?”
周嘉聿低头自顾自吃着饭,一言不发。
“等把奕泽安顿好,我们的婚礼还是会照常进行的。”
“对,我会配合南栩尽快离婚的,只要南栩可以幸福,我可牺牲所有。”
听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周嘉聿只觉得好笑,并没有接他们的话。
来源:米阳婚姻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