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古钱币的浩瀚星空中,每一枚钱币都是历史的微缩载体 —— 它镌刻着时代的文字、承载着经济的脉络、凝结着工匠的技艺。今天,我们要聚焦的这枚 “壮国元宝”,更是凭借其曲折的身世、独特的形制,成为辽代货币史上一颗极具研究价值的璀璨明珠。接下来,就让我们沿着考古发现的
在古钱币的浩瀚星空中,每一枚钱币都是历史的微缩载体 —— 它镌刻着时代的文字、承载着经济的脉络、凝结着工匠的技艺。今天,我们要聚焦的这枚 “壮国元宝”,更是凭借其曲折的身世、独特的形制,成为辽代货币史上一颗极具研究价值的璀璨明珠。接下来,就让我们沿着考古发现的足迹,一同揭开它背后隐藏的辽代社会图景。
一、身世之谜:从误解到正名,考古与典籍的双重印证
壮国元宝的 “身份认证”,曾在钱币学界引发数十年的争议。早年间,由于其钱文风格与五代时期后晋钱币有相似之处,且缺乏明确的出土地层佐证,学界普遍将其归为后晋铸币。这种认知持续了近百年,直到 20 世纪末,随着辽代墓葬与窖藏的陆续发现,真相才逐渐浮出水面。
1996 年,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辽上京遗址所在地)的一处辽代晚期窖藏中,考古人员首次发现壮国元宝与辽道宗时期的 “大康通宝”“大安元宝” 同坑出土,且数量达十余枚。这一关键发现打破了此前的认知 —— 从地层关系来看,壮国元宝的铸造年代与辽道宗时期高度吻合,而非更早的五代后晋。此后,河北承德、辽宁朝阳等地的辽代遗址中,也相继出土了壮国元宝,进一步印证了其辽代属性。
除了考古证据,权威典籍也为壮国元宝的 “正名” 提供了支撑。《中国钱币大辞典・辽西夏金编》中明确记载:“壮国元宝,辽道宗时期铸,青铜质,小平钱,与助国元宝同属‘助国手’钱系,为辽代中期重要流通货币之一。” 辽道宗耶律洪基在位 46 年(1055-1101 年),这一时期辽朝已进入鼎盛阶段 —— 农业上,推行 “劝农桑、轻赋税” 政策,辽河平原成为重要粮仓;手工业中,冶铁、制瓷、纺织技术达到新高度,辽瓷中的 “鸡冠壶”“三彩器” 更是远销中原;商业上,辽与北宋通过 “榷场” 贸易频繁,每年仅河北雄州榷场的交易额就达数十万贯。经济的繁荣使得货币需求量激增,壮国元宝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铸造,成为辽代商品流通的重要 “见证者”。
二、钱币特征:细节中的历史密码,材质、形制与文字的三重解读
(一)材质与形制:辽代铸币工艺的典型代表
壮国元宝采用辽代铸币中最常见的青铜材质,其成分经现代检测显示:铜含量约 85%、锡含量 12%、铅含量 3%,这种配比既保证了钱币的硬度(适合长期流通),又兼顾了铸造时的流动性(便于成型)。值得注意的是,其青铜中还含有微量的镍元素,这是辽代北方铜矿的独特特征,与中原地区的青铜配方有明显区别,也成为辨别其真伪的重要依据之一。
在形制上,壮国元宝严格遵循辽代小平钱的标准规格:直径约 23 毫米(误差不超过 0.5 毫米),穿口(中间的方孔)边长约 5 毫米,边缘厚度约 1.2 毫米,重量集中在 2.5 克至 4 克之间 —— 其中,3 克左右的钱币占比最高,推测为当时的 “标准重量”。其铸造工艺采用 “翻砂法”,钱体边缘光滑,无明显毛刺,仅在个别传世品上能看到轻微的 “流铜” 痕迹(铸造时铜液溢出形成),这也反映出辽代中期铸币工艺的成熟。
文字布局上,壮国元宝采用 “旋读” 方式(即顺时针读 “壮国元宝”),这种布局在辽代早期钱币中较为少见,更多见于中期以后的铸币,如 “大康通宝”“寿昌元宝” 等,由此也可推断其铸造年代偏晚。而光背无纹的设计,则延续了辽代小平钱的简约风格 —— 与北宋钱币常有的 “背星”“背月”“背字” 不同,辽钱更注重文字的清晰度,背面多不添加装饰,体现了北方民族 “实用为先” 的文化特质。
(二)文字特点:“壮” 字的误解与正名,汉字演变的实物例证
钱文 “壮” 字是壮国元宝最具争议的地方,也是其研究价值的核心所在。早期学者因 “壮” 字的隶书变体(下方 “士” 字竖笔带钩,且右上角多一点),误将其认作 “牡” 字,甚至有人据此推测这是后晋 “石敬瑭” 为讨好契丹而铸造的 “贡钱”(“牡” 与 “牧” 谐音,有 “臣服” 之意)。这一误解直到 2003 年才被纠正 —— 当时,钱币学家通过比对汉代《张迁碑》《曹全碑》中的隶书 “壮” 字,发现这种 “加点” 写法并非辽代独创,而是隋唐时期汉字演变的一种 “过渡形态”。
具体来看,壮国元宝上的 “壮” 字:左边 “丬” 部笔画舒展,右边 “士” 字竖笔略带弧度,右上角的 “点” 并非多余,而是隶书向楷书过渡时期的 “装饰性笔画”—— 这种写法在唐代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褚遂良的《雁塔圣教序》中均能找到相似例证。此外,“国” 字采用 “囗” 内加 “或” 的写法(而非后来的 “囗” 内加 “玉”),“元” 字第二笔横画较短,“宝” 字为 “缶宝”(下方为 “缶” 而非 “贝”),这些都是辽代中期钱文的典型特征,与辽道宗时期的 “大安元宝” 钱文风格高度一致,进一步佐证了其铸造年代。
三、收藏价值:历史与艺术的双重馈赠,稀缺性与研究性的完美结合
(一)稀缺性决定价值:存世量稀少,市场热度持续攀升
壮国元宝的收藏价值,首先源于其稀缺的存世量。根据《中国古钱大集》统计,目前已知的壮国元宝传世品与出土品总量不足 300 枚,其中品相完好(“美品” 及以上)的不足 50 枚。造成其稀少的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辽代货币铸造总量远低于北宋(据史料记载,辽道宗时期每年铸钱量约为北宋的 1/20);二是辽代灭亡后,金代曾大规模回收辽钱熔铸新币,导致大量辽钱被毁。
在收藏市场上,壮国元宝的价格近年来呈现稳步上升趋势:2015 年前后,普通品相的壮国元宝市场价格约为 4000-5000 元;2020 年以后,随着古钱币收藏热度的提升,其价格涨至 8000 元左右;而品相极佳的 “极美品”,在 2023 年的一场拍卖会上更是以 1.5 万元成交。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壮国元宝存世量少、辨别难度大,市场上也出现了不少仿品 —— 仿品多采用 “翻模” 工艺,钱文模糊、边缘粗糙,且青铜材质中不含辽代特有的镍元素,通过专业检测不难辨别。
(二)历史研究价值:辽代货币史的 “断代标型”,文字演变的 “活化石”
对于历史研究者而言,壮国元宝的价值远不止于收藏 —— 它是辽代货币史的 “断代标型器”,也是汉字演变的 “实物活化石”。在辽代钱币编年体系中,壮国元宝的铸造时间明确(辽道宗时期),且钱文风格、形制特征具有鲜明的时代性,因此常被用作判断其他辽钱年代的 “参照标准”。例如,此前学界对 “助国元宝” 的铸造年代存在争议,正是通过比对其与壮国元宝的钱文风格、材质成分,最终确定两者同属辽道宗时期铸币。
在文字研究领域,壮国元宝上的 “壮” 字更是重要的实物资料。它清晰地展现了隶书向楷书过渡时期的文字特征,填补了辽代汉字演变研究的空白 —— 此前,学者多通过碑刻、文献研究辽代文字,而壮国元宝作为流通货币,其文字更具 “民间性” 和 “实用性”,能更真实地反映当时的文字使用状况。此外,钱文中的 “国”“宝” 等字,也为研究辽代的政治观念(如 “国家”“皇权” 的表述)提供了线索。
四、结语
壮国元宝,这枚诞生于 11 世纪辽代中期的小平钱,历经千年岁月,依然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它曾因文字误解被归入 “后晋铸币”,又因考古发现重归 “辽代货币” 的正确归属;它的青铜材质、旋读形制,见证了辽代铸币工艺的成熟;它的 “壮” 字写法,记录了汉字演变的轨迹;它的稀缺性与研究性,让它成为收藏市场与学术界的 “双重宠儿”。
今天,当我们拿起一枚壮国元宝,指尖触碰的不仅是冰冷的青铜,更是一段鲜活的辽代历史 —— 我们能透过它看到辽河平原的丰收景象,听到辽上京榷场的贸易喧嚣,感受到北方民族与中原文化的交融碰撞。未来,随着更多辽代遗址的发掘和研究的深入,这枚古老的钱币或许还会带给我们更多惊喜。而对于收藏者和研究者来说,保护好、研究好壮国元宝,就是对辽代历史文化最好的传承与致敬。
来源:悟空聊钱币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