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萱柔挽着情人参加出国欢送会 看清台上的男人后,瞬间红了眼眶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9-10 04:13 1

摘要:当林疏月为了她的旧日恋人,忽略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时,顾晏辞终于心灰意冷。

当林疏月为了她的旧日恋人,忽略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时,顾晏辞终于心灰意冷。

他自言自语:“感情这东西不靠谱,唯有提升自我,为国家效力才是正道。”

1982年,北京大学。

“顾晏辞同学,你的公费留学申请已经获批,半个月后你们这批学子即将启程前往美国。”

在教师办公室,一位资深教授面带微笑,递给顾晏辞那张盖章的申请表。

顾晏辞郑重其事地接过,轻轻叹了口气,鞠躬致谢:“感谢何教授。”

何教授翻阅着桌上的文件,关切地询问:“不过这一走就是好几年,家里的人没有异议吧?”

顾晏辞脑海中闪过林疏月那冷漠的面孔,随即消失。

他回过神来,语气坚决:“学成归来,为国家效力,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我相信我的妻子会理解的。”

教授赞赏道:“很好,有这种认识,你的才华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那就先回家好好准备,和家人告别一下吧。”

顾晏辞离开办公室时,晚霞将天空染得火红。

学生们三五成群,手拿饭盒在校园里穿梭。

快要走到校门口时,顾晏辞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疏月,多谢你帮我找的资料,这段时间真是多亏你了,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快适应大学生活。”

顾晏辞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他的妻子林疏月和夏柏宇正站在校门口旁边的树下。

林疏月脸上挂着他难得一见的温柔笑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是应该的,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顾晏辞紧握双手,收回目光,低头想要避开。

但还没走几步,林疏月就看到了他:“晏辞!”

顾晏辞脚步一滞,女人快步走上前来:“今天部队里事情不多,我特意过来接你。”

听到“特意”两个字,顾晏辞看了看她身后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夏柏宇,以及他手里的资料,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他抿了抿嘴唇,轻描淡写地说:“既然来接我,那就走吧!”

林疏月没有察觉到他的冷漠,转头对夏柏宇说:“柏宇,反正顺路,就一起回去吧。”

顾晏辞没有说话,夏柏宇主动笑着上前打招呼:“顾晏辞同志。”

一路上,夏柏宇都在讲述他和林疏月小时候的故事。

偶尔他也会笑着问顾晏辞:“这些事疏月都没跟顾晏辞同志说过吧,别看她现在这么成熟,小时候可是个调皮鬼。”

顾晏辞敷衍地笑了笑:“是啊。”

三人并肩而行,夏柏宇反而更像是林疏月的伴侣,而顾晏辞更像是个局外人。

他和林疏月都是北京土生土长的人,但认识林疏月是在五年前。

当时顾晏辞响应国家号召,下乡成为知青,高考恢复的那一年,他考回了北京的大学。

林疏月部队任务结束后回到北京,她的座位,恰好就在顾晏辞旁边。

后来在一次军方研发项目中,两人再次不期而遇,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不久后他们开始交往,两年后结了婚。

和所有夫妻一样,他们婚后的生活平静而温馨。

直到一个月前,下乡的夏柏宇也考上了北京大学回到了城市。

夏柏宇出现的那一天,顾晏辞才知道,原来林疏月还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

那些日子,林疏月几乎每天都心不在焉,只要是夏柏宇的事情,她总是特别关心。

起初顾晏辞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那次,林疏月的发小生日,她去发小家吃饭。

天色渐晚,顾晏辞担心她喝多了就出门去接她。

在发小家门口,他刚好听到有人感慨:“如果当初柏宇没有下乡,那和疏月结婚的,就是柏宇了,你们俩可是我们胡同里的金童玉女。”

“顾同志虽然不错,但还是差了点,比不上我们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情谊。”

顾晏辞站在门外,静静地等着林疏月回应。

但从头到尾,林疏月都没有反驳,也没有为他辩解一句。

那一刻,顾晏辞站在风中,只觉得全身连同心脏,都被吹得冰冷。

也是在那一刻,他做出了决定,放弃这段与林疏月的婚姻,亲自成全他们。

夜幕降临,军区大院里一片漆黑,夏柏宇挥手告别,林疏月和顾晏辞之间的寂静变得异常突出。

林疏月过去在他面前总是沉默寡言,但现在,顾晏辞觉得这沉默似乎在嘲笑他。

顾晏辞回到家,随便做了点晚饭。

饭桌上,林疏月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她夹起一些菜放到顾晏辞的碗里:“怎么不说话?又因为我和柏宇的事生气了?”

顾晏辞停下筷子,微微一笑:“没有,只是有点累。”

他们以前在一起时,总是顾晏辞在找话题。

现在,他不想再迁就别人了。

林疏月没注意到他的笑容并不真诚,松了口气说:“柏宇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他下乡受了不少苦,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在学校又不熟悉,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帮帮他。”她语重心长地说,“晏辞,你也不是小气的人,应该能理解。”

夏柏宇刚出现时,顾晏辞曾因他和林疏月吵过好几次。

每次吵架,她都会用这些话来堵他。

那些伤心和痛苦逐渐被消磨,顾晏辞心里已经没什么想法了。

“我理解。”他平静地放下碗筷,语气平淡,“我吃饱了。”

但他碗里林疏月夹的菜,他一口也没吃。

林疏月没注意到,只是温柔地说:“那你累了就早点休息,我来收拾。”

第二天一早,顾晏辞出门买了包子回来当早餐。

吃过早餐,林疏月起身就往外走:“部队最近有点忙,今天晚上可能要晚点回来,你自己早点休息。”

这是每天早上都会上演的场景,顾晏辞点点头:“嗯。”

林疏月走到门口,停下,又转头:“对了,柏宇刚回来,又比我们小两岁,在学校他要是遇到什么事,你多照顾他一下。”

这话她也不是第一次说。

因为成绩优异,顾晏辞大学毕业后留校助教,夏柏宇算是他的学生。

顾晏辞垂下眼睛,很平静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以前提到夏柏宇,顾晏辞总是有些情绪,但这次他的平静让林疏月愣了一下。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你能想通是最好的。”

随着关门声,整个房子都安静了下来。

顾晏辞突然没了胃口,把刚咬了一口的包子放下,端进了厨房。

收拾好后,他也出了门。

虽然很快就要离开,但学校里还有很多事要做。

同系的李教授开了一个科研项目,要选几个优秀的学生加入,学生们都争先恐后。

顾晏辞被拉去帮忙,短短一上午,就收到了厚厚的一沓报名表。

一直到下午报名时间截止,他整理了一下报名表,打算送到李教授那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夏柏宇来了。

“晏辞同志,我来报名了。”

他把自己的报名表递过来,却没有离开,而是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晏辞同志,这是我第一次报名参加学校的活动,很多地方都不懂,你能帮我吗?”

顾晏辞突然想起林疏月说的要好好照顾夏柏宇的话。

他平静地打断了夏柏宇:“抱歉,我只负责统计报名的学生,其他的都与我无关。”

夏柏宇脸色一僵:“晏辞同志……”

顾晏辞又说:“以后在学校叫我方老师吧。”

夏柏宇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方老师,既然报名表已经交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

这样的小插曲顾晏辞并没有放在心上,把一沓报名表交了上去。

一直到晚上回到家,原本说要晚回的林疏月却已经坐在客厅里。

她脸色冰冷。

顾晏辞扫了一眼,淡淡地问:“部队里的事情忙完了?”

林疏月开口,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质问。

“你为什么要利用职权针对柏宇?”

顾晏辞愣住了,一时没能理解林疏月的话。

“你晓不晓得柏宇为了参加这个项目,搜集了多少资料,做了多少准备?”她继续说道。

“我还以为你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没想到你转头就搞这种小动作,让他落选,这有意思吗?”

顾晏辞看着林疏月脸上的讽刺笑容。

他反问道:“我们夫妻这么多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小心眼的人吗?”

林疏月想要开口,却又沉默了。

顾晏辞抑制住心中的苦涩,平静地说:“夏柏宇落选只能说明他还不够格,你们要是有意见,可以直接去问李教授,这个项目是他全权负责的。”

既然林疏月认定他耍了手段,他也不想多争辩。

顾晏辞说完,直接转身进了房间。

没过多久,他就听到外面开门关门的声音,林疏月离开了。

顾晏辞不想知道她去了哪里,要做什么。

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听到门开的声音,感觉到有人躺在他身边。

那人伸手抱住了他,传来温暖。

有人在他耳边低声说:“晏辞,今天误会你了,对不起。”

顾晏辞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装作熟睡,抬手推了推,然后转过身去。

转身的同时,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消失在枕头里。

明明刚才被冤枉时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现在却感到莫名的委屈。

顾晏辞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身边的被窝已经冷了,也不知道林疏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顾晏辞没有深究,起床整理好后,像往常一样去学校。

刚进校门,就碰到了李教授。

“李教授,早上好。”他笑着打招呼。

李教授看到他,脸色有些不自然。

顾晏辞一向人缘不错,好奇地问:“李教授,怎么了?”

李教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那个叫夏柏宇的学生和你爱人是什么关系?她昨天那么晚还来找我问项目的事。”

顾晏辞想到林疏月昨晚回来时的道歉,突然感到如鲠在喉。

他也曾像夏柏宇一样碰壁,但当时林疏月是怎么做的?

她说:“既然能力不足,那就再努力就是了。”

顾晏辞压下心中的波动,淡淡地说:“夏柏宇是她看着长大的邻居弟弟,刚从乡下回来,她难免会多关心一些。”

李教授皱了皱眉:“这样啊,但毕竟不是亲弟弟,还是要注意避嫌。”

外人都看得明白的事情,顾晏辞也不知道林疏月是装作不懂还是情不自禁。

但他只是点头表示感谢:“谢谢李教授,我会提醒她的。”

下午课程结束后,顾晏辞走出教学楼,看到林疏月站在那里。

在人群中,她一身军装,气质清冷,非常显眼。

顾晏辞以为她又是来等夏柏宇的,没想到她直接朝他走来:“晏辞!”

她想拉他的手,顾晏辞却抽回手:“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不好。”

林疏月停顿了一下,又温柔地说:“但我们是夫妻。”

顾晏辞低下眼睛,转移话题:“你今天不忙吗?”

林疏月说:“忙完了,特意来带你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昨天惹你生气了,向你道歉。”

顾晏辞想了想,没有拒绝。

在国营饭店里,林疏月交了肉票后,两人面对面坐下。

想起李教授的话,顾晏辞喝了口水:“我今天遇到李教授了,你想帮夏柏宇我能理解,但别做得这么明目张胆。”

“他毕竟还是个未婚的男人,你也有家庭,外人看着影响不好。”

虽然公派留学的申请已经通过,但还没出发,他不想有任何意外。

林疏月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又提?都说了他是我弟弟。”

顾晏辞将水杯放在桌上,不轻不重,抬头与她对视:“弟弟?他叫过你一声姐吗?”

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空气流动似乎都变得缓慢。

顾晏辞似乎没有察觉,又一次追问道:“换个说法,他有没有叫过我姐夫?”

林疏月的眼神黯淡下来,冷冷地反问:“称呼真的那么关键吗?我们多年的友情难道还需要一个称呼来证明?”

顾晏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微微一笑:“好的,林疏月同志。”

他特意加重了“同志”两个字的语气,林疏月的脸色立刻变了。

“我觉得你现在变得有点不讲理了。”林疏月站起身来,“我突然想起部队里还有点事,先走了,你慢慢吃。”

林疏月一离开,热气腾腾的红烧肉就端上了桌。

顾晏辞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眼睛似乎被热气熏得有点红。

那个家伙冷眼旁观,将他逼到这个境地,却又居高临下地指责他变得不讲理。

嘴里的肉突然变得难以下咽,顾晏辞叫服务员打包。

他提着红烧肉回到部队家属院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把饭盒放在桌上后,他出去收白天晒的衣服。

在这期间,他和几个邻居聊了一会儿,刚走到门口,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这不是国营饭店的红烧肉吗,我最近为了买书把钱都花光了,好久没吃肉了。”

是夏柏宇的声音。

沉默了两秒钟,林疏月说:“这应该是你姐夫带回来的,你要是想吃,我给你肉票和钱,你自己去买。”

顾晏辞有点想笑,林疏月似乎听进去了他的话,但又没有完全听进去。

夏柏宇提高了声音:“姐夫?”

林疏月问:“怎么了?你跟我习惯了没大没小,对晏辞,还是应该尊重一些。”

夏柏宇干笑一声:“晏辞同志可能不喜欢我这么叫他,他和我划清界限,让我叫他方老师呢。”

听到这里,顾晏辞推门而入。

屋里的两个人看到他,反应各不相同。

林疏月已经没有了刚才在饭店的冷漠,急忙解释:“我刚回来,碰巧柏宇来还资料。”

夏柏宇眼中却隐藏不住的敌意。

顾晏辞并不在意,而是轻描淡写地说:“嗯,你们先聊,我进去叠衣服。”

在快要进房间之前,顾晏辞回头说:“对了,夏柏宇同志,在学校让你叫方老师是为了你好。”

“如果你以后真的选上了什么项目,你希望别人说你是靠关系吗?”

夏柏宇愣了一下,顾晏辞已经关上了门。

尊重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赢得的。

既然这些人这么肆无忌惮,他又何必忍气吞声。

外面的说话声不大,顾晏辞也没耐心细听,只想着离开时要带哪些必备又实用的东西。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关门声,应该是夏柏宇走了。

很快,林疏月推开卧室的门,神情有些不悦。

“你刚才不该那么对柏宇说话,他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思很敏感。”

顾晏辞停下手中的动作,平静地问:“我说的哪句话让他不舒服了,需要我去道歉吗?”

林疏月反而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想起顾晏辞特意带回来的红烧肉,她心里又生出了愧疚:“不用,我已经替你道过歉了,你出来,我把菜热一热,我们俩一起吃。”

顾晏辞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他刚要开口,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晏辞同志,你家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顾晏辞和林疏月匆匆忙忙回到顾家,一进门就瞧见顾爸爸躺在床上,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石膏。

顾晏辞鼻子一酸,声音都带着哽咽:“爸,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操作机器怎么能失误呢?”

一向严肃的顾爸爸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神色:“没事儿,医生说就是轻微的骨折,休养个把月就没事了。”

顾妈妈也赶紧解释道:“哎呀,瞧把你们吓得,我当时也是一头雾水,才让人去通知你们的。”

顾晏辞揉了揉眼睛,声音坚定:“这么严重的事情,当然得告诉我。”

他转头对林疏月说:“我不放心,今天就住家里,好照顾爸。”

林疏月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一会儿回去给你收拾东西,再带点肉票和钱,给爸买点补品。”

顾妈妈看着两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没事,我能应付得来。”

这时,隔壁的胖小子敲门:“顾爷爷顾奶奶,明天中秋节,我爷爷让我给你们送点东西。”

顾妈妈热情地接待了那孩子,然后满眼慈爱地送他离开,又转向顾晏辞。

“你们俩结婚都快三年了,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疏月之前说要等你大学毕业再考虑,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吧?”

顾晏辞身体一僵,他还没告诉父母他要公派留学的事,本打算中秋回来再说。

但他没想到顾妈妈会突然提起孩子的话题。

周围的同龄人,结婚两三年的,很多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母了,顾妈妈的焦急也是可以理解的。

顾晏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下意识地看向林疏月。

林疏月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和晏辞会努力的。”

顾妈妈听到这个回答,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又聊了几句,林疏月就回去给顾晏辞收拾东西了。

林疏月一走,顾晏辞就向父母坦白了自己要公派留学的事。

顾爸爸和顾妈妈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晏辞,你怎么突然想要出国呢?你走了,疏月怎么办?”

顾爸爸想得更多,他沉着脸说:“是不是那丫头对你不好,你告诉爸,爸就算受伤了也不是好欺负的。”

顾晏辞心里暖暖的,但他不想让父母担心。

他笑着说:“我是响应国家的号召,等学成归来就能为国家做更多的贡献,你们不支持我吗?”

“至于疏月那边,我都会处理好的。”

顾爸爸这才放心,安慰顾妈妈说:“晏辞从小到大就没让我们操心过,他心里有数,我们就别担心了。”

第二天中秋节,林疏月过来吃饭,然后就带着顾晏辞一起回去了。

晚上睡觉时,林疏月上床后很自然地伸手紧紧抱住了顾晏辞。

顾晏辞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呼在自己脖颈上的热气,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这种亲密接触开始感到抵触。

他刚想开口,林疏月温柔的声音已经在他身后响起。

“我觉得妈说得对,晏辞,我们要个孩子吧。”

顾晏辞曾经很多次梦见和林疏月的孩子。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那种憧憬了。

他把林疏月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随口找了个借口:“孩子的事急不来,我这两天太累了,先休息吧。”

背后的人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直到顾晏辞的心跳都加速了,林疏月才说:“都听你的。”

顾晏辞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林疏月又说:“今天看到我战友家的孩子,很调皮,一点也不听话。”

“但我突然觉得,有个孩子好像也不错,家里热闹。”

她难得分享她在部队的事情,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顾晏辞恍然大悟。

难怪昨天她回答顾妈妈的时候,明显还是有些应付,今天就改变了想法。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以后会有这样的生活的。”

只是,那个和她生儿育女的,不会是他。

随着离别的日子一天天逼近,顾晏辞除了在学校忙碌,其他时间都用来陪伴双亲。

林疏月不知怎的,休息的时间似乎越来越多。

就在这一天,她再次来到学校,等着顾晏辞下班后一同前往食堂用餐。

他们付了钱,领了餐,刚在食堂的一隅坐下,夏柏宇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疏月,顾老师,我能坐这儿吗?”

顾晏辞连头都没抬:“这是公共场合,柏宇你想坐哪儿都行。”

林疏月自然也不会拒绝:“既然偶遇,那就一起用餐吧。”

夏柏宇兴高采烈地坐下,装作不经意地说:“前几天疏月告诉我顾老师心情不佳,还问我怎么办,现在看到你们一起吃饭,我挺高兴的。”

顾晏辞的动作一滞,终于抬头,直视夏柏宇眼中隐藏的自满。

这是在暗示自己,林疏月这几天的变化,是因为夏柏宇吗?

顾晏辞礼貌地点头:“那真是谢谢你了。”

夏柏宇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后又笑着说:“既然你们和好如初,疏月答应的谢礼什么时候给我?我可是期待已久。”

林疏月瞥了一眼顾晏辞:“他说学习时总是忘记时间,我就答应送他一块上海牌手表。”

顾晏辞微微一笑:“都是用你的薪水买的,没必要告诉我。”

林疏月欲言又止,转向夏柏宇:“别急,我已经让去上海的朋友帮忙带了。”

顾晏辞没有关注两人的互动,只是收拾起餐盘:“我吃好了,你们慢慢享用。”

林疏月也站起身:“我也吃饱了。”

两人离开食堂,正巧遇到顾晏辞的一个男同事,他看到他们,开玩笑说:“林团长这是知道顾晏辞要走了,舍不得,天天来陪他?”

顾晏辞也装作不在意地笑:“是啊。”

直到同事走远,林疏月才僵硬地看向顾晏辞:“你要去哪里?”

顾晏辞语气平静:“有个项目需要和其他学校交流,要出差一段时间。”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林疏月没有怀疑,松了口气:“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要去多久?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顾晏辞的手指微微蜷曲。

说实话,林疏月其实是个不错的妻子。

她关心他,支持他的事业。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不涉及夏柏宇的前提下。

想到这里,顾晏辞心中最后一丝不舍也消失了。

他摇摇头:“还不清楚,要看具体情况。”

两天后,顾晏辞下课回到办公室。

一个出差回来的男同事开玩笑说:“真羡慕顾晏辞同志的胆量,说申请公派就申请了,顾晏辞同志,你爱人没什么意见吗?”

“对啊,我本来也想申请,但一想到要和爱人分隔几年,通信也不方便,就放弃了。”

顾晏辞一愣。

其实一年前他就有了公派的机会。

但当时他也是考虑到林疏月,放弃了那次机会。

昨天在食堂前遇到的那个男同事开口:“这算什么问题,我昨天还看到顾晏辞同志的爱人特意过来陪他吃饭。”

“两人感情可好了,肯定不怕这些,你说是吧?顾晏辞同志。”

如果足够相爱,这些确实都不是问题。

但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们已经不再相爱了。

顾晏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笑着转移话题:“离开前我请大家吃顿饭吧!”

大家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热热闹闹地来到国营饭店。

还没进门,突然有个同事拉住顾晏辞,语气怪异地看着坐在玻璃窗前的两个人影。

“顾晏辞同志,那不是你家林团长和那个叫夏柏宇的学生吗?”

那两位似乎聊得正欢,压根没注意到顾晏辞这边的情况。

顾晏辞瞥了眼那对谈笑风生的伙伴,装作不在意地扭过头:“那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年轻人害羞,咱们人多,就不去打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同事们走进了包厢。

在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往外瞄了一眼,只见夏柏宇笑着拍了拍林疏月。

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精美绝伦的男士腕表。

顾晏辞目光低垂,手不自觉地微微抖动。

包厢里,同事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

“等晏辞回来,估计直接就奔科研所了吧?”

“那是肯定的,到时候晏辞就是技术大牛,为国家出力呢!”

顾晏辞也被这气氛所感染,抛开了即将离别的忧愁,眼睛像琉璃一样闪烁着光芒。

“我一定把老美的技术学到手!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有位男同事举起搪瓷杯:“来,以茶代酒,祝晏辞前程似锦!”

顾晏辞笑着回应。

会的。

他的未来,会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绚烂多彩。

不会再因为林疏月而自怜自艾。

从国营饭店出来时,天还没完全黑。

一出门,顾晏辞就和林疏月不期而遇。

他愣住了,林疏月解释道:“我刚才看见你和同事们一起吃饭,怕打扰你们,就在外面等,想和你一起回家。”

顾晏辞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的人就开始起哄:“林团长真是细心,哪像我们家那位,说话做事从来不看场合。”

顾晏辞担心他们多嘴,赶紧拉起林疏月的手腕:“那我们先回去了。”

走到街上,他放开了手。

林疏月似乎有些失落,下意识地又拉住了他的手。

顾晏辞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林疏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男士手表,和夏柏宇的那块略有区别。

“今天刚拿到的,我也给你带了一块。”

顾晏辞愣愣地看着,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想问是不是顺便买的,还是夏柏宇挑剩下的,但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说了句:“谢谢,挺好看的。”

林疏月笑了:“那我帮你戴上。”

顾晏辞没有拒绝。

路过照相馆时,林疏月突然来了兴致。

“晏辞,我们拍张照片吧?”

这话让顾晏辞突然想起,结婚几年来,他和林疏月只有一张合照。

还是当初领结婚证时他拉着林疏月拍的。

现在林疏月拉着他再拍一张,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婚姻要画上句号了。

有始有终,挺好的。

这样想着,顾晏辞说:“好。”

可还没进去,远处就传来一声尖叫。

两人转头一看,夏柏宇被一辆自行车撞了,躺在地上。

顾晏辞也不确定是巧合,还是这人一直在跟踪他们。

林疏月放开他的手:“我得去看看,晏辞,你生日的时候我们再来拍,好吗?”

说完,也不等顾晏辞回应,林疏月毫不犹豫地朝夏柏宇跑去。

顾晏辞就这么被留在了原地。

承诺的是她,食言的也是她。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顾晏辞下意识地紧握手腕。

手上的表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热度一直传到心里。

下一刻,他笑了,声音中带着释然:“林疏月,我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顾晏辞的嗓音轻柔,随风飘散,除了他本人,无人能捕捉到这细微的声响。

他最终独自返回了大院。

林疏月归来时夜色已深,顾晏辞正忙着打包行李。

她望着那空荡荡的衣橱,一时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不是说只去交流几天吗,怎么带这么多衣服?”

顾晏辞叠衣的动作没有停歇:“听说那边天气变化无常,我得带上以防万一。”

担心林疏月会继续追问,他赶紧转移了话题:“柏宇同志怎么样了?伤势严重吗?”

一提到夏柏宇,林疏月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她眉头紧锁:“虽然没伤到骨头,但是擦伤很多,他最怕疼了,哭了好半天。”

回答完,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柏宇从小就娇生惯养,遇到这种事被吓坏了,我就多陪了他一会儿。”

顾晏辞拉上了编织袋的拉链,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和柏宇同志从小一起长大,他受伤了,你关心他也是应该的。”

林疏月看着他,笑着说:“晏辞,你好像变了。”

顾晏辞问:“哪里变了?”

林疏月说:“好像变得更加体贴了。”

顾晏辞微微一笑,没有回应。

林疏月接着说:“是两天后出发吗?到时候我送你。”

顾晏辞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林疏月毫不犹豫放开他的手的画面。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好。”

林疏月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剩下的两天里,尽管夏柏宇的伤势并不严重,林疏月还是每天都会去看望他。

有时是送药,有时是因为夏柏宇因为疼痛而哭闹。

顾晏辞表示理解。

离开的前一天。

深夜,顾晏辞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推他。

耳边还传来大院里其他家庭的喧闹声。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林疏月已经起床了。

“晏辞,我有个紧急任务必须去,明天不能送你了,等我回来。”

“没关系。”顾晏辞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任务要紧,你快去吧,注意安全。”

“好,等你回来我一定去接你。”

林疏月握了握他的手,然后直接离开了。

顾晏辞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自嘲地笑了笑。

虽然他早已不对她的承诺抱有任何期待,但有时他也会想,林疏月真的就不能让他猜错一次吗?

但永远,永远没有例外。

第二天一早,学校就派人来搬走了顾晏辞的行李。

他最后一次坐在客厅的桌前,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平静地在申请人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张薄薄的纸,将结束他与林疏月多年的感情。

顾晏辞摘下手腕上的手表,压在纸上,然后起身离开。

站在家门口,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几乎由他一手打造的家,慢慢地关上了门。

林疏月,再见。

两个小时后,首都机场。

公派留学生的负责人看着眼前这群年轻人,眼神中充满了欣慰:“各位同志们年轻有为,志向远大,祝愿大家此行一帆风顺,学业有成,归来后为祖国建设贡献力量。”

顾晏辞眼中含泪,举手敬礼:“一定不负祖国的期望!”

他们这批公派留学生将在经过十三个小时的飞行后,跨越大洋抵达美国的旧金山机场。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顾晏辞透过眩窗看到了天安门广场。

他愿以身作剑,为共和国的建设贡献力量。

此去经年,他将勇往直前,不问西东。

一个月后,林疏月完成了任务,回到了军区大院。

原本,他们执行任务归来的时间应该提前告知家属。

顾晏辞应该在大院门口等她才对。

他长得英俊,个子高,每次她都能一眼认出他。

但这次,她在大院门口的家属中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不是去其他学校交流还没回来?

林疏月这样想,心里却有些不安。

这次任务中,每晚其他战友都会聊起自己的家庭。

她总是默默听着,然后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这是以前没有的情况。

回想起来,他最近变化很大。

她确实对夏柏宇的关注过多,忽略了顾晏辞的感受。

夏柏宇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所以她对他多关心一些。

但晏辞才是她的丈夫,是她要共度一生的人。

她最应该关心和呵护的,应该是晏辞。

她急切地想回来,想当面向他道歉,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疏月!”

人群中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林疏月精神一振,转头看去,眼中却满是失望。

夏柏宇从人群中跑出来,站在她面前:“疏月,你终于回来了!”

林疏月问:“晏辞呢?”

夏柏宇脸色一沉:“不知道,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听到这个回答,林疏月没有耐心多说。

只留下一句:“我很累,有什么事过几天再说。”

然后她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家。

门被锁上了。

她心里越来越不安。

拿出钥匙,她推开了门。

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椅子上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示出很久没人打理的迹象。

顾晏辞确实还没回来。

林疏月强压心中的不安,提着包走进了房间。

视线一低,她就看到桌上男士手表下压着一张纸。

心脏猛地一跳,她快步走过去,移开手表,看清纸上的内容,瞳孔骤然收缩。

白纸上是一份手写的离婚协议,右下角是顾晏辞的签名。

那熟悉的笔迹,正是顾晏辞的。

这一刻,林疏月感觉像是被雷击中,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个念头:

顾晏辞要和她离婚!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出任务前半个月的记忆涌上心头,挥之不去。

那些她曾经怀疑的地方,现在回想起来,清晰地告诉她一个答案:

什么项目交流都是借口,顾晏辞早就有了离开的打算!

那他现在在哪里,回家了吗?

想到这里,她顾不上连日的疲惫,又转身出了门。

一路直奔顾家。

犹豫了几秒钟,她还是伸手敲响了门:“晏辞?晏辞!”

“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隔着门,声音听不太清楚。

等待开门的时间很短,但林疏月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她的心跳也开始加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很快,房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不是顾晏辞,林疏月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她微微张开嘴,轻声呼唤:“妈妈。”

顾妈妈立刻热情地迎接她进屋:“快进来,不是节日也不是过年,你怎么突然来了?”

边说边用保温瓶里的热水为林疏月泡了一杯糖水。

林疏月低头品尝着糖水,胃部逐渐感到温暖,但心房依旧寒冷。

她握着搪瓷杯,声音沙哑地请求:“妈妈,能叫晏辞出来见我吗?”

顾妈妈的脸上露出困惑:“他不是出国深造了吗,怎么见你?”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看到林疏月脸上的紧张,她轻声询问:“晏辞那孩子没告诉你?”

顾妈妈的声音依旧温和,却让林疏月感到如坐针毡。

关于出国的事,顾晏辞从未向她透露半字。

这只能说明他决心要离她而去!

她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顾晏辞想要离婚的话。

她一口一口地喝光了杯中的糖水,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

“是我工作太忙,都忘了他已经出国了。”

“妈妈,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听到她的话,顾妈妈也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你们感情那么好,我就放心了。”

林疏月心中满是苦涩。

她勉强扯动僵硬的嘴角,站起身走了出去。

秋天的阳光并不刺眼,照在身上却无法温暖内心。

林疏月的拳头渐渐握紧,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呼出。

“顾晏辞,我会等你回来。”

1986年一月。

年关将至,顾晏辞终于完成了学业,回国了。

他本想给父母一个惊喜,所以没有透露自己要回来的消息。

但当他提着大包小包打开门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那里剥蒜的林疏月。

他从未想过回来后还会见到她,一时愣在了那里。

听到动静的林疏月抬头看过来,也愣住了。

这三年来,她在无数个夜晚梦见他回来,就像现在这样。

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就在这时,顾妈妈擦着手上的水从厨房走了出来:“疏月,你的蒜剥得怎么样了?”

说完,她也愣住了。

但很快,她激动地喊了一声:“晏辞?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声,成功让沉默的两人回过神来。

顾妈妈上前接过顾晏辞手里的行李,半责怪半开心:“你这孩子,要回家也不提前说一声。”

“你爸出去买东西了,很快就回来。对了,你们小两口这么久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你们先聊,我再去炒两个菜。”

说着,她笑着回到了厨房。

林疏月默默地将顾晏辞脚边的行李搬进了房间。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林疏月有很多话想说,但一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与她不同,顾晏辞想的是如何向父母坦白他们之间的事。

当时他担心父母担心,没有说要和林疏月离婚的事,现在看来,这几年林疏月也没有告诉他们。

这种奇怪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晚饭结束。

顾晏辞突然对林疏月说:“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想对你说。”

今晚的月光挺美的。

路边还有未融化的雪痕。

两人肩并肩走了好一段路,顾晏辞终于开口:“林疏月,咱们已经离婚了。”

林疏月想象过无数次,如果再次遇到他,他会说些什么。

但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话。

她的眼睛变得深邃:“我可没签字。”

再说了,她是个军人,结婚离婚都得打报告。

直到现在,他们的婚姻关系依然存在。

顾晏辞沉默了一会儿。

“但是林疏月,没有爱的婚姻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话时,他呼出的白气遮住了他的表情。

但林疏月能想象到,他脸上应该只有冷漠。

心中的苦涩迅速蔓延到舌尖。

喉咙紧了,她的声音也变得沙哑:“怎么会没有感情?我喜欢你,你也是……”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顾晏辞打断了她:“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只是束缚。”

林疏月脸色一变。

这几年她时不时去顾家陪顾父顾母,也知道他们一直在和顾晏辞通信。

她也是,偷偷知道了顾晏辞在国外的地址。

她给他写了很多信,但从未收到回信。

现在从他口中听到“束缚”这个词,她明白了,顾晏辞那么想和她划清界限,那些信,他可能连拆都没拆就扔了。

心仿佛被挖去了一块,痛得她全身颤抖。

尽管痛到了极点,她反而笑了。

她看着他:“不管怎样,我是不会离婚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

顾晏辞抿了抿嘴唇,也转身回了家。

顾母和顾父在家焦急等待,见他回来,立刻问道:“晏辞,你跟妈说实话,你和疏月到底怎么了?”

其实这几年她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一直在和顾晏辞通信,但那么多信里,顾晏辞从未提过林疏月。

这太不正常了。

但林疏月经常来看他们,一点异常都没有,顾母就觉得自己多想了。

但今天顾晏辞回来,和林疏月完全不像多年未见的夫妻,她就知道,这两个人出问题了。

纸包不住火。

顾晏辞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说了实话:“我和林疏月离婚了。”

虽然林疏月还没签字,但他觉得,这是迟早的事。

顾父顾母都被他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顾父才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顾晏辞知道父母这一关不好过,只好避重就轻地讲述了之前的事情。

他没提夏柏宇,毕竟他还没结婚。

“爸,妈,我已经长大了,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们就别担心了。”

“我和林疏月的感情早就破裂了,再纠缠下去也只是自寻烦恼。”

顾母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父也沉默了。

顾晏辞知道他们需要时间接受,就借整理行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但他没想到,这件事会让顾母这么在意。

半夜他出去喝水时,听到了父母房间里传来的哭泣声。

声音时断时续,难以听清。

顾晏辞径直走到了卧室门前,本打算敲敲门询问,却先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谈话声。

屋内,顾爸爸和顾妈妈正在讨论顾晏辞与林疏月的离婚事宜。

顾妈妈眼睛都哭肿了:“晏辞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有什么事不能和疏月好好谈谈,非要走到离婚这一步?”

顾爸爸坐在一边安慰她:“你也别太伤心了,儿子有他自己的想法。”

“你说得倒轻松,你这个当爹的不心疼我心疼!我家晏辞这么好却离了婚,以后一个人孤苦无依,生病了都没人照顾。”

门外,顾晏辞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喝了口水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被窝依旧温暖,但他已经无法入睡。

之前不愿和顾妈妈谈离婚的事,也是担心她会这么想。

现在虽然也有人离婚,但毕竟是少数。

大多数夫妻即使有问题,也都是忍一忍就过了一生。

而离婚,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顾晏辞能理解顾妈妈的想法,但他不想就这样委屈自己。

难道要一直看着林疏月和夏柏宇那样暧昧不清吗?

他做不到。

这几年,他也从未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至于顾妈妈那里,他相信时间会让她想明白的。

第二天起床,顾妈妈总是看着他欲言又止。

顾晏辞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没有挑明,吃了早饭就出门了。

离开北京几年,他也想知道北京都发生了哪些变化。

政策的开放,让街道两边的摊贩越来越多,除了国营商店,一些自营的店铺也多了起来。

路边的茶馆里,一些老人正在聊天,还有人在下棋。

这样的画面很美好,顾晏辞一时忘了时间。

直到,他下意识地走到了北京大学的门口。

与记忆中相比,北京大学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学校里的建筑重新修缮过,来往的学生明显更多了。

顾晏辞正要进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转身,就看见夏柏宇朝他走了过来。

夏柏宇的表情有些奇怪,看着他的眼神中更是带着怨恨。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质问:“你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顾晏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国家送我出去学习,我学成肯定是要回来报效国家的,有什么不对吗?”

“昨天你是不是见到疏月了,所以她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夏柏宇紧皱着眉:“顾晏辞!既然你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就这么想把她从我身边抢走吗?”

周围的人被他的声音吸引,看了过来。

他不得不压低了声音:“你也应该清楚,如果不是我当年下了乡,疏月根本不会嫁给你!”

“就算你现在又回来纠缠也没有用!”

顾晏辞看着他,如果是三年多前的他,肯定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但他也不想知道这几年夏柏宇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更不想在这里争论什么。

“夏柏宇,不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人是林疏月,你应该去劝她。”

夏柏宇一愣。

顾晏辞没管他什么反应,说完就走进了学校。

顾晏辞和校领导还有几个好友都打了个招呼。

校领导热情地邀请他回校授课,他没有回绝。

但考虑到年后他要进研究所工作,只能抽空回校讲讲课。

他在国外学了那么多,既然回来了,也应该为国家培养人才。

这几天,顾晏辞都在逛他熟悉的地方。

总的来说,北京变化很大,但还是有记忆中的影子。

更让他高兴的是,这几天他没再见到林疏月和夏柏宇。

他以为,他们可以这样互不干扰,相安无事。

但那天陪母亲买年货时,意外遇到了林母。

看到顾晏辞,林母也有些惊讶。

她看了一眼顾母,才说:“晏辞,我们能聊聊吗?”

“晏辞”

顾母有些紧张。

顾晏辞拍拍她的手:“妈,没事,你先逛,我们聊完就来找你。”

茶馆里,顾晏辞给林母倒了杯热茶,然后等她开口。

林母捧着茶杯暖手,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他。

“晏辞,听柏宇说,你要和疏月离婚?”

顾晏辞点头:“是。”

林母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为什么?疏月哪里不好?”

顾晏辞淡淡一笑:“都挺好的,但不适合我。”

也不知道哪句话激怒了林母,她突然冷笑一声:“是啊,不适合你了。”

“你出国留学这么多年,她就一个人等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你回来了,眼界也高了,看不上我家疏月了,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

“妈!”

顾晏辞沉声打断她:“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

“我不知道夏柏宇跟你说了什么,但我必须说清楚,我从来没让林疏月等我。”

他喝了口茶,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继续说:“出国前,我就签了离婚协议,是林疏月一直没签字。”

“为此,我也很困扰,我知道您心疼林疏月,但她做的这些,不是我让她做的。”

“您也说了,当初我们结婚时,您是不同意的。”

“是林疏月坚持,您才不得不同意这桩婚事。”

“我也感谢您对我的照顾,但有些事情我不能不计较。”

林母沉默了。

很久,直到她手里的茶完全冷了,她才再次开口:“你是在计较柏宇和疏月的事?”

“但他们从小就这样相处,你何必因为这些小事生气?”

但她偏偏不认为这是小事。

双方观念不一致,顾晏辞知道和林母多说无益。

“总之,我已经决定了,希望您能好好劝劝您女儿,早日签字,从此我们婚嫁自由,各不相干。”

说完,他直接起身要走。

但一转身,就看到几米外,林疏月站在那里。

她穿着军装,像是刚从军区出来。

一双眼睛黑沉得像没有星星的夜空,一丝光亮也没有。

像一团黑色的漩涡,要将他卷入其中。

林疏月轻启朱唇:“晏辞。”

顾晏辞似乎没听见,只是瞥了她一眼,便擦身而过,离开了茶馆。

林疏月本能地想伸手挽留,但理智让她抑制了冲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晏辞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林母连声呼唤,林疏月才回过神来,面无表情。

“爸说你来买年货,我来帮你拿。”

她边说边把地上的东西提了起来。

林母仔细观察女儿的神色,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母女俩一同走出茶馆,上了路边的红旗车。

快到家时,林母突然说:“女儿,我觉得晏辞刚才的话也对。”

“既然你们已经无法继续,那就分开吧。”

“你还年轻,条件也好,就算离婚了,还能再嫁。”

“妈觉得柏宇不错,知根知底,我以前就对他满意,如果不是……”

说到这,林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你不喜欢柏宇,妈也可以介绍其他优秀的男士,肯定有你中意的。”

林疏月目光深沉,没有回应。

林母越说越过分,林疏月终于沉声打断:“妈!这是我的事,我会处理!”

林母的话被堵了回去,再也说不出口。

从那天起,直到过年,顾晏辞都没再见到林疏月,也没见到夏柏宇和林母。

只有大年初一的清晨,顾家门前响起敲门声。

顾晏辞开门,却不见人影,只有一堆东西堆在门口。

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几罐麦乳精和几块肥瘦相间的猪肉,还有一些包裹严实,看不出是什么。

顾晏辞心知肚明,这些是林疏月送来的,她可能正躲在某个角落窥视。

他当然不会留下这些东西,便叫来楼下玩耍的小男孩,给了他一些跑腿费和地址,让他把东西送回去。

这个年过得热闹非凡,他过得很开心。

直到初七,他去研究所报到,林疏月都没再出现。

在研究所的头一周,他都在适应环境。

等他完全适应后,一个研究项目分配给了他。

他花了三天时间,才把项目的资料看了一遍。

这是一个与军方合作的项目,对他来说,虽然复杂,但并不太难。

了解清楚后,他直接来到军区,想和负责人讨论项目事宜。

通讯兵带他绕来绕去,最后来到一个办公室。

看到坐在办公桌前的林疏月,顾晏辞愣住了。

他迅速低头翻看手中的资料,确认项目负责人并非林疏月。

林疏月见状,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是我听说这个项目由你负责,才申请接手。”

顾晏辞皱眉:“你究竟想干什么?”

林疏月垂下眼帘,轻叹一声:“有些事情,我想重新开始。”

顾晏辞手指不自觉用力,手中的资料立刻皱了起来。

当初他和林疏月感情升温,正是在与军方的一个项目合作中。

顾晏辞这才意识到,那段往事依旧历历在目。

与这次的项目相似,那次合作也是针对军用设备的研制。

尽管他当时并非项目的领头人,但工作量却一点也不轻。

与林疏月的互动也相当频繁。

在那段时光里,她给予了他许多帮助。

顾晏辞只是简单回忆了一番,便重新集中了注意力。

他悄无声息地将手中的文件抚平:“我这次来访是为了讨论项目事宜,其他的话题我不想涉及。”

林疏月呼吸一窒,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关于这个项目,我们提供的材料已经包含了全面的说明,要求也写得非常详细。”

顾晏辞全神贯注,将她提到的所有要点和补充内容都一一记录下来。

商谈结束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林疏月亲自将他送到了军区的大门外。

“现在公事已经谈完,我们也离开了军区,是不是可以聊聊我们之间的私事了?”

顾晏辞本打算直接离开,但脚步却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重新面对她。

她的表情平静,眼神深邃,让人难以捉摸。

但顾晏辞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可能觉得,如果能够重走一遍过去的路,他们之间或许还有机会。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与讨论工作时相比,他现在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冷淡。

冷漠的语气让林疏月的心沉了下去。

她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波动。

“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顾晏辞没有回答,只是用一双淡漠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想要传达的信息:“你觉得呢?”

这样的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刺她的心脏。

以前她曾面对敌人的枪口,即便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也没有现在的心情复杂。

她轻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

“我从来没有对柏宇有过其他的想法,对我来说,他真的只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弟弟。”

“但我知道,我以前确实做错了很多事情。”

“我不应该过分关注他而忽视了你的感受,更不应该在你明确表示不喜欢我这样做之后还不在意。”

“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后不会再犯了。”

“我会对你好的,会把你的感受放在第一位,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的目光炽热而充满期待。

然而顾晏辞只觉得荒谬。

“林疏月,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很迟了吗?”

“我不想和你讨论谁对谁错,你还是快点签字,以后你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还有,我希望我们之间,除了工作,不要再有任何接触。”

说完,顾晏辞便转身离去。

林疏月站在原地,只觉得寒风轻易穿透军大衣,直抵骨髓。

让她感到浑身冰冷,僵硬。

回到研究所后,顾晏辞根据与林疏月讨论的问题,搜集了更多的资料。

不知过了多久,实验室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既熟悉又略带陌生的呼唤。

“顾晏辞?”

顾晏辞终于从那堆叠如山的文件中抬起了头。

他朝实验室的门口望去,一时间愣住了:“陆芷瑶?”

站在门口,身着白大褂的女士轻轻一笑。

她边走进来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虽然五六年没见面,我变化很大吗?”

顾晏辞尴尬地挠了挠鼻子:“是我一时没认出来。”

实际上,他们之间并不亲近。

陆芷瑶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

在高考还未恢复的年代,她凭借自己的才华,被直接保送至北京大学。

顾晏辞刚到北大不久,就听说了这个专业成绩总是名列前茅的人。

后来他努力加入了学校的一个项目,陆芷瑶也在其中。

尽管同在一个团队,他们的互动并不多。

因为他当时的能力还不足以与她匹敌。

那时,他也告诉自己,要以她为目标,逐步提升自己。

不久后,陆芷瑶出国深造,他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现在看来,她应该是回国后加入了这个研究所。

陆芷瑶熟练地将钢笔插进白大褂胸前的口袋,在办公桌前停了下来。

她随意地瞥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微笑着看着他:“听说有个海归的学霸来了,没想到会是你。”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吗?”

研究所为每个人分配了住房,离研究所很近。

顾晏辞最近也搬了过去。

他瞥了一眼被文件覆盖的闹钟,这才意识到已经晚上十点了。

他立刻开始整理桌上杂乱无章的文件:“确实太晚了,我都没注意时间。”

整理好所有文件后,他又问:“你怎么也这么晚?对了,我来研究所好几天了,怎么今天才见到你?”

“之前一直在做一个保密实验,你没看到我很正常。”

“现在实验结束了,我就回来了,今天在做收尾工作,所以晚了点。”

陆芷瑶回答着,站起身往外走:“虽然宿舍不远,但这么晚了还是不太安全,我陪你一起走吧。”

顾晏辞没有拒绝,跟着她一起走了。

一路上,两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聊着一些日常琐事。

之后的日子都很平静。

其实顾晏辞有很多专业上的问题想要请教陆芷瑶。

但她总是很忙,即使在研究所她的实验室里,也很难找到她。

而顾晏辞负责的项目启动,让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注其他事情。

林疏月时不时会来研究所。

但上次的谈话似乎奏效了,她没有再提感情的事,当然,也没有再提离婚协议。

她来研究所,似乎真的只是为了跟进项目的进展。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

这天,林疏月又来到了研究所。

直到晚上,实验室的人都走了,她才突然对顾晏辞说:“我的生日快到了。”

顾晏辞没明白她的意思,疑惑地看着她。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露出一个带着一丝苦涩的微笑。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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