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30岁,每月给母亲2000,母亲狮子大开口要他给弟弟100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11 04:42 1

摘要: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35。这个不大不小的数值,像一根看不见的标尺,精准地丈量着我们家和一百多公里外我妈家之间的距离。妻子林蔓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把女儿玥玥的玩具收得更拢了些。

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35。这个不大不小的数值,像一根看不见的标尺,精准地丈量着我们家和一百多公里外我妈家之间的距离。妻子林蔓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把女儿玥玥的玩具收得更拢了些。

那是我妈习惯的音量。

她不在,但她的习惯,像空气一样,无声地渗透在这个一百二十平的房子里。我关掉电视,客厅瞬间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嗒,嗒,嗒,每一下都敲在心上。我下意识地拉开电视柜最下面的抽屉,里面躺着一本旧相册。翻开第一页,是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十岁的我咧着嘴笑,紧紧挨着妈妈,而弟弟陈阳,只有五岁,被妈妈抱在怀里,小脸贴着她的脸。那时候,妈妈的怀抱,是整个世界。

“又在看老照片了?”林蔓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服的疲惫。

我“嗯”了一声,合上相册。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看,或许只是想从过去找到一些力量,来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晚饭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林蔓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埋头给玥玥挑鱼刺。这种沉默,是她表达不满的预兆,比任何争吵都让我心慌。我给她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清炒虾仁,她看了一眼,没动。

我知道,她在等我开口。

“妈……下午打电话了。”我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声音干涩。

林蔓放下筷子,看着我,眼神很静,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为了陈阳房子的事?”

“她……她就是问问……”我的话说到一半,自己都觉得虚伪。妈那种性格,从来不是“问问”而已。她是在下达通知。

果然,林蔓的嘴角牵起一抹冷笑:“问问?是问你准备好一百万了没吧。”

我被她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一百万,这个数字像一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我,陈辉,三十岁,一家不大不小的互联网公司项目组长,月薪两万出头,扣掉房贷一万二,女儿幼儿园学费三千,日常开销,再加上每月雷打不动给我妈转去的两千块生活费,每个月能攒下的钱,寥寥无几。林蔓是小学老师,工资不高但稳定,我们俩合力,才勉强维持着这个小家庭在城市里的体面。

一百万?她不如直接要我的命。

“小蔓,你别激动,妈她就是……就是那么一说……”

“一说?”林蔓的声音陡然拔高,但随即又压了下去,她看了一眼在客厅地垫上玩耍的玥玥,“陈辉,这不是第一次了!从陈阳大学毕业说要创业,找你要五万;到他谈恋爱,说女方要十万彩礼;再到前年,他自己开车撞了人,又是我们拿了八万去摆平!哪一次是‘一说’?哪一次你妈不是先‘一说’,然后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的质问像连珠炮,每一个字都打在我的太阳穴上。我无力反驳,因为那都是事实。

“这次不一样,这是一百万,不是八万十万,我拿不出来。”我试图让她安心。

“你拿不出来,她就不逼你了吗?”林蔓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盘子和桌面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你忘了你那个‘好妈妈’的口头禅了?‘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她会说,让你弟有个家,你这个当哥的脸上才有光!她会说,亲兄弟就该互相帮衬,不然养你这么大干什么!”

她模仿着我妈的语气,惟妙惟肖,却让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小蔓……”

“别叫我!”她打断我,背对着我,肩膀微微耸动,“陈辉,我嫁给你,不是为了扶贫你弟弟的。玥玥明年就要上小学了,学区房我们看了多久了?首付还差多少你没数吗?你每个月给你妈两千,我一个字都没说过,那是你的孝心。但孝心不是填不满的无底洞!”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她委屈,也知道她说的都对。可那边,是我妈。那个把我从小拉扯大,省吃俭用供我读完大学的妈。

手机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老妈。

我像被烫到一样,按了静音。

林蔓回过头,冷冷地看着我手机屏幕的光亮起又熄灭。“怎么不接?怕我听见,还是怕你自己心软?”

我没说话,只是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那晚,我们分房睡了。躺在书房的沙发床上,我睁着眼,直到天花板泛白。脑子里反复回想着下午妈在电话里的话。

她没有直接提一百万,而是先花了半个小时,仔細询问我的工作累不累,玥玥乖不乖,林蔓身体好不好。那些关怀,像温水一样,慢慢麻痹你的警惕。然后,话锋一转。

“阿辉啊,你弟那个事……你看……”她叹了口气,那声叹息,我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出她皱着眉、一脸愁苦的样子。这是她的标志性动作,每次有求于我之前,都会这样。

“妈,一百万太多了,我……”

“我知道你难!”她立刻打断我,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要是有办法,我能张这个口吗?你弟那个对象,人家里就认准了,没房子就免谈!你弟都二十六了,再拖下去,这辈子就打光棍了!你让他以后怎么活?我死了怎么去见你爸!”

又是这套说辞。拿过世的爸爸当令箭,拿弟弟的终身幸福当枷锁。

“妈,陈阳自己没存款吗?他工作这几年……”

“他那点工资,月光族!你又不是不知道!指望他?黄花菜都凉了!”我妈的音量瞬间提了上来,和我家电视那个35的数值一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阿輝,你是长子!长兄如父!你爸走得早,我不指望你指望谁?你一个月给我两千,我一分没花,全给你弟攒着了。可那点钱有什么用?杯水车薪啊!”

“我养你这么大,供你读最好的大学,你现在出息了,在城里有房有车,你忍心看着你亲弟弟连个家都安不了吗?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睡得着吗?

我看着书房窗外亮起的天色,苦笑了一下。

我当然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走出书房,林蔓已经做好了早餐。小米粥,煎蛋,还有玥玥爱吃的小馄饨。她没看我,只是把一碗粥放到了我面前。

“今天周六,你不用上班,带玥玥去趟游乐园吧,我约了中介,再去看看那套学区房。”她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与我无关的事。

我心里一沉:“小蔓,我们……”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她打断我,“除非你今天当着我的面,给你妈回电话,告诉她,一分钱都没有。做得到吗?”

我沉默了。

她笑了,笑里全是失望。“我就知道。陈辉,你记住,你的每一次沉默和退让,都是在用刀子割我们这个家。”

说完,她拿起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玥玥端着她的小碗,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身边,仰着脸看我:“爸爸,妈妈是不是生气了?”

我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爸爸,你别不开心。”玥玥用她肉乎乎的小手拍了拍我的脸,“老师说,大人也会不开心。不开心的时候,吃一颗糖就好了。”

她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一颗包装得歪歪扭扭的草莓味软糖,剥开糖纸,踮起脚尖,努力地往我嘴里塞。

那一瞬间,糖的甜味在舌尖化开,我的视线却猛地模糊了。

我抱住女儿小小的身体,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用力地深呼吸。我不能哭,尤其不能在女儿面前。

那一刻,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说:陈辉,你是个混蛋。

上午,我心不在焉地陪玥玥在游乐园玩。旋转木马、小火车、碰碰车,玥玥的笑声像银铃一样,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无数次,全是妈打来的。我一次都没敢接。

快到中午的时候,【房子看了,业主可以再降三万,但要求我们一周内付清首付。】

我看着那条信息,感觉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首付还差二十万。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再攒一年,加上年终奖,就差不多了。可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终于回了两个字:【等我。】

我把玥玥送到她外婆家,然后开车直接上了高速。

一百多公里的路,我开得飞快。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是去跟妈摊牌?还是去寻求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脑子一团乱麻。

我只知道,我不能再逃避了。

车子开进老家县城熟悉的街道,我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卖糖炒栗子的小贩,街角修自行车的大爷,还有那棵我们从小爬到大的老槐树。

我把车停在楼下,没有立刻上去。我坐在车里,这个不足十平米的狭小空间让我感到窒息。我点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我看到了妈的身影。

她提着一个菜篮子,正从菜市场回来,背有些佝偻,头发也白了大半。她一边走,一边跟邻居张阿姨说着什么,脸上带着那种我熟悉的、略带炫耀的笑容。

“……是啊,我大儿子,在市里,忙得很!这不,又升职了……”

我的心猛地一抽。

我推开车门,朝她走去。

“妈。”

她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笑开了花。“哎呀!阿辉!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她快步走过来,接过我手里不存在的行李,然后拉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走走走,回家!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她的热情,让我准备了一路的质问和决心,瞬间土崩瓦解。

一进家门,一股熟悉的、混杂着饭菜香和老房子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房子不大,六十多平,但被妈收拾得井井有条。客厅的墙上,还挂着我大学毕业时穿着学士服的照片。

“你先坐,喝口水,我去做饭!”妈手脚麻利地倒了水,又一头扎进了厨房。

我坐在那张我坐了二十年的旧沙发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这时,陈阳的房门开了。他打着哈欠走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看到我,也是一愣。

“哥?你咋回来了?”他挠了挠后脑勺,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标志性动作,一紧张或者不好意思就会这样。

“回来看看。”我看着他,心里很复杂。这就是那个需要我拿一百万来拯救的弟弟。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哦。”他应了一声,就走到冰箱前拿了瓶可乐,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我们兄弟俩,好像从来就没什么话说。

饭桌上,三个人,一桌子菜。妈不停地给我夹菜,碗里的菜堆成了山。

“多吃点,看你瘦的!在外面工作肯定很辛苦吧?”

“妈,够了,我自己来。”

“你弟也是,”妈话锋一转,叹了口气,又来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手机,工作不上心,也不知道攒钱。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省心了。”

陈阳头埋在碗里,没说话。

我知道,正题要来了。

果然,妈放下筷子,看着我,酝酿着情绪。“阿辉啊,昨天电话里跟你说的事……”

“妈,”我打断她,深吸一口气,决定速战速决,“一百万,我没有。”

空气瞬间凝固了。

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有一百万。”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我的工资要还房贷,要养玥玥,我跟小蔓自己还要生活。我们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你没有?”妈的声音尖利起来,“陈辉!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一个月挣两万多,你怎么会没有钱?!”

“两万多不是两万多的存款!妈,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的火气也上来了。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让你给你亲弟弟帮忙,这不叫讲道理吗?陈辉,你是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是不是林蔓不让你给?我就知道,那个女人,心眼小!”

“你别扯上林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你的决定?好,好一个你的决定!”妈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我,嘴唇哆嗦着,“我白养你了!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指望你有点出息能拉扯你弟一把,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家,有时候不是讲理的地方,是讲钱的地方。”这句话突然从我脑海里冒了出来。可笑的是,现在,这里既不讲理,也没有钱。

“妈,你讲点理好不好!”陈阳突然喊了一声,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他站起来,看着我妈,眼睛有点红。“你别逼我哥了!我什么时候说过非要一百万买房子了?!”

妈愣住了,转向他:“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没有房子,你女朋友能嫁给你吗?”

“我跟她早就分手了!”陈阳吼了出来,“就因为你天天跑去找她家,跟人家说我哥多有钱,保证给买房!人家觉得我们家是卖儿子的!觉得我是个没断奶的废物!我们已经分手半个月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我妈和我之间炸开。

我妈彻底懵了,她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分手了?怎么会……她不是说……”

“她说什么?她什么都没说!都是你说的!都是你一厢情愿!”陈阳说完,用力抹了把脸,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我妈。

她呆呆地坐着,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我看着她瞬间苍老下去的脸,心里的怒气不知不觉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楚。这个强势了一辈子的女人,她的世界,在刚刚那一刻,崩塌了。

我走过去,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

“妈……”

她没理我,只是盯着桌上的菜,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那顿饭,最终不欢而散。

我在老家待了一晚,睡在我原来的小房间里。隔壁,是妈的房间,我能隐约听见她压抑的哭声,一夜未停。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客厅了。眼睛肿得像核桃,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她看到我,没说话,只是把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

“这里面有十二万,是我这些年攒的,还有你爸当年的抚恤金。你不是说,你买学区房,还差钱吗?拿去吧。”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愣住了。

“密码是你生日。”她说完,就别过脸去,不再看我。

我看着那张卡,感觉有千斤重。我每月给她两千,她一分没动,全攒着。她逼我,吵我,闹我,可到头来,她心里还是记挂着我的难处。

我把卡推了回去。

“妈,这钱我不能要。”我说,“这是你的养老钱。”

“我不用你养老!”她突然激动起来,“我还没死呢!我能动!”

“妈!”我提高了声音,“你听我说。学区房的事,我跟小蔓会自己想办法。陈阳的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他需要的是一份能让他安身立命的工作,不是一套把他压垮的房子。”

我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的孝顺,是拿我们女儿的未来去填你妈的安全感。”林蔓的话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我换了一种方式说出来。

“妈,我知道你爱我们,但你的爱,太重了。重到让我们喘不过气。你觉得给陈阳一套房子,他就幸福了。可你问过他想要什么吗?你觉得我出人头地了,就该无限度地反哺家里。可你看到我肩上的担子了吗?”

“我……”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从今天起,我每个月还是会给你两千。这是我当儿子的心意。但这钱,是你自己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别再为我们攒着了。”

“至于陈阳,”我看向他紧闭的房门,“我会跟他谈。如果他想学点技术,或者做点小生意,启动资金,我这个当哥的,会帮他。但不是一百万,不是买房,是让他自己站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用如此平静,却又如此坚定的语气,跟我妈说话。

她没有再反驳,只是沉默地流泪。

沉默,是成年人最无力的武器,也是最锋利的刀。但有时候,它也是一种无声的默许。

我没在家里吃午饭就走了。临走前,我敲了敲陈阳的门。

门开了条缝,他探出头。

“哥。”

“好好跟妈谈谈。”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打算,给我打电话。”

他点了点头,眼圈红红的。“哥,对不起。”

“我们是兄弟。”我说。

回城的路上,夕阳把天边染成了橘红色。我给林蔓打了个电话。

“我回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嗯。”

“首付的事,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

“我的公积金账户里还有十几万,可以取出来。剩下的,我们找朋友凑凑,应该够了。”

又是一阵沉默。

“陈辉,”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软,“你妈那边……”

“解决了。”我说,“以后都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我可以想象,电话那头的她,可能正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我们家的阳台,是和解的最佳地点。

“……好。”她说,“晚上想吃什么?”

“番茄牛腩吧。”

“嗯,我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上那座叫“一百万”的山,终于被搬开了。

回到家,一开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林蔓在厨房里忙碌,玥玥在客厅里画画。电视开着,音量是20,一个温柔而舒适的数值。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林蔓。

她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

“回来了?”

“嗯。”我把脸埋在她的发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感觉无比安心。

“对不起。”我说。

她没说话,只是转过身,替我理了理有些乱的衣领。

那晚,我们躺在床上,聊了很久。从玥玥的学区房,聊到我弟的未来,又聊到我妈。

“其实,我能理解她。”林蔓轻声说,“她那个年代的人,安全感就来自于房子,来自于儿子有出息。她只是用错了方式。”

“我们结了婚,就是从原生家庭里独立出来的最小单位,这个单位,不能散。”我握紧她的手,这句话,是我对她,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她回握住我,用力。

夜深了,我却毫无睡意。我走到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查一些适合小县城做的创业项目。

[第三人称视角]

与此同时,在一百多公里外的老房子里。王秀英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桌上,那张被退回来的银行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拿起手机,笨拙地点开微信,找到大儿子的头像。她想发条信息,问他到家了没。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她又点开小儿子的头像,想跟他说点什么,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她满是泪痕的脸。她滑动着屏幕,点开了一个她从来没用过的功能——视频通话。屏幕上出现了她的脸,苍老,憔悴。她对着屏幕里的自己,看了很久很久,然后,用力地吞咽了一下,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咽下去。最后,她关掉了手机,房间重归黑暗。

[第一人称视角]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我们很快凑齐了首付,买下了那套离学校很近的二手房。虽然面积不大,但阳光很好。签约那天,林蔓笑得像个孩子。

我给陈阳打了几次电话,跟他聊了很多。我发现,这个我一直以为不成器的弟弟,其实有自己的想法。他喜欢捣鼓电脑,想去学专业的编程,以后自己开个工作室。

我跟林蔓商量后,决定资助他去报一个靠谱的培训班。钱不多,五万块,但这是我们能给的,最实际的支持。

我把这个决定告诉妈的时候,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阿辉,会不会太委屈你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妈,这是我们商量好的。只要他肯上进,我们做哥嫂的,就该帮。”

“……好,好。”她连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如释重负的意味。

搬家那天,我们请了几个朋友帮忙。忙了一整天,终于把东西都归置得差不多了。晚上,大家在新家吃火锅,热气腾腾,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玥玥在新客厅里跑来跑去,突然,她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衣角,小声问:“爸爸,奶奶会来我们新家吗?”

孩子无意识的话语,像一根小小的针,轻轻刺了一下我的心。

我蹲下来,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会的。等我们都安顿好了,爸爸就去接奶奶和叔叔来住几天,好不好?”

“好!”她开心地拍起手来。

我笑了笑,心里却有些复杂。有些裂痕,不是那么容易愈合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陈阳的培训班开课了。他给我发了张照片,是在教室里的自拍,背景是写满了代码的白板。他剪了清爽的短发,眼神里有光。照片下面配了一行字:【哥,我会努力的。】

我把照片拿给林蔓看,她看了很久,说:“这样真好。”

是的,真好。

被爱绑架的孩子,长大了也学不会自己走路。但现在,我弟弟似乎正在努力挣脱那份沉重的爱,学着自己奔跑。

而我,也在学着做一个更好的儿子,更好的丈夫,更好的父亲。

这个过程,像一次漫长的断奶。断奶,不只是孩子的事,也是一个儿子三十岁才开始的功课。

周末,我开车回了趟老家。

我到的时候,妈正在阳台上侍弄她的花草。看到我,她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有些不自然的笑容。

“回来啦。”

“嗯。”我走过去,发现她把那盆我以前最不喜欢的仙人掌,搬到了角落,取而代ăpadă的是一盆开得正盛的茉莉。

“陈阳呢?”

“去上课了,周末也有加课,那孩子,现在用功得很。”提起陈阳,妈的语气里满是欣慰。

我们俩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清晨的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过阵子,我们那边都弄好了,你跟陈阳过来住几天吧。”我先开了口。

妈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她没回头,只是低头掐掉一根枯枝。“你们忙,就别折腾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不折腾。”我说,“小蔓和玥玥都念着你。”

她没再说话,但我看到,她偷偷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中午,她做了一大桌子菜。吃饭的时候,她还是习惯性地给我夹菜,但夹了一筷子,就停住了,有些局促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自己把那筷子菜夹到了碗里。

“妈,好吃。”

她也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那天下午,我教她怎么用手机App叫车,怎么在网上买东西。她学得很慢,一个步骤要重复好几遍。

“哎,人老了,不中用了。”她叹气。

“慢慢来,不着急。”我握着她布满老茧的手,耐心地又演示了一遍。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花白的头发上,我突然觉得,我妈,真的老了。

从老家回来后,生活彻底走上了正轨。我和林蔓的感情,经过这次风波,反而更加坚固。我们学会了更直接地沟通,也更懂得珍惜彼此。

偶尔,我们也会有冷战。一次因为我忘了交水电费,她念叨了我几句,我觉得烦,就跟她吵了。晚上,我睡在沙发上,半夜渴醒,发现茶几上放着一杯水,旁边还有我常吃的胃药。

我拿着那杯水,在黑暗里站了很久。然后,我走进卧室,从背后轻轻抱住她。

她动了动,没睁眼,只是把我的手,拉到了她的胸前,握住。

那一刻,所有的气都消了。

秋天的时候,我妈和陈阳一起来了市里。

我带他们参观了我们的新家。妈摸着干净的墙壁,看着明亮的窗户,眼圈一直是红的。

“好,真好。”她不停地说。

林蔓表现得很大方得体,她给妈准备了新拖鞋,给陈阳的房间换上了新的床单被套。妈有些局促不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晚上,林蔓在厨房做饭,我妈想去帮忙,被林蔓笑着推出了厨房。

“妈,您歇着,看会儿电视吧。”

我打开电视,下意识地想把音量调到35。我的手指在遥控器上停住了。

我转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母亲,她正有些不安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把音量调到了22。

一个我们全家都觉得舒服的音量。

妈愣了一下,随即,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一直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家庭剧,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轻松的微笑。

那晚,我们一家人,包括陈阳,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饭桌上,没有争吵,没有逼迫,只有家常的闲聊和玥玥清脆的笑声。

送他们走的那天,在车站,妈拉着我的手,塞给我一个布包。

“这是什么?”

“我给你和玥玥做的布鞋,穿着养脚。”她顿了顿,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包,塞到我手里,“这个,给玥玥的。”

我捏了捏,不厚。

“妈……”

“拿着!”她瞪了我一眼,但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强势,只有不容拒绝的温柔,“密码,还是你生日。”

我看着她,突然鼻酸。

火车开动了。她和陈阳在窗内朝我们挥手。我抱着玥玥,林蔓站在我身边,我们一起挥手告别。

火车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一个小点。

回家的路上,夕阳很美。玥玥在后座睡着了。

林蔓开着车,突然说:“你妈,好像变了。”

“是啊。”我说,“我们都变了。”

生活还在继续。房贷要还,孩子要养,工作上的烦心事一件接一件。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却前所未有地踏实。

周末的清晨,我醒得很早。林蔓和玥玥还在睡。我轻手轻脚地起床,走到阳台上。

天刚蒙蒙亮,城市还在沉睡。远处,天际线泛起一抹鱼肚白。

我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林蔓。她走过来,递给我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怎么起这么早?”她轻声问。

“睡不着,就起来看看日出。”我接过咖啡,杯壁的温度,顺着手心,一直暖到心里。

我们并肩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天空,从灰白,到微红,再到万丈光芒。

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转过头,看着身边妻子柔和的侧脸,在晨光中,美得让人心动。我伸出手,想去握住她的手。

我的指尖,在快要触碰到她手背的那一刻,停住了。

我看着眼前这座正在苏醒的城市,看着身边这个我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家,突然觉得,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有些动作,不必完成。

因为我们都懂。这就够了。

来源:山顶上眺望四方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