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是全球南方国家吗？八问八答解码南方力量 |讲堂176-1⑥

摘要：3月30日，第176期文汇讲堂“文明共生互鉴下的全球南方”系列第一讲《21世纪全球南方与其未来》在上海报业大厦43楼融媒空间成功举办，上海社科院原副院长黄仁伟、三大洲社会研究所主任维杰·普拉沙德、同济大学全球南方研究中心主任石之瑜三位嘉宾重磅开讲，上海国际问题

【导读】3月30日，第176期文汇讲堂“文明共生互鉴下的全球南方”系列第一讲《21世纪全球南方与其未来》在上海报业大厦43楼融媒空间成功举办，上海社科院原副院长黄仁伟、三大洲社会研究所主任维杰·普拉沙德、同济大学全球南方研究中心主任石之瑜三位嘉宾重磅开讲，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副院长李开盛做精彩点评。上观App、央视频、文汇报视频号、华东师范大学视频号、喜马拉雅等平台直播，120位观众现场聆听，2.5万人次线上参与。

本次讲座由文汇报社、上海社科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华东师大·全球南方学术论坛联合主办，复旦大学一带一路与全球治理研究院等七家机构协办。

现将讲座内容整理以飨读者。此篇为现场互动篇（含观众的十个精彩瞬间）。

无论面对何种误读，坚守“和平与发展”理念

金融从业者谈佳隆：西方一些国家因贫富差距、经济增长缓慢、通货膨胀等，被认为陷入某种困境。这些国家的一些精英把原因归结为南方国家的崛起抢夺了生存机会，矛盾继而转化到南北方民众之间。我们该如何应对来自北方的偏见和指责？

维杰：首先，很显而易见，包括中国、印度在内的所有南方国家都无意与任何一方制造冲突。我们都渴望和平、拒绝战争，也不想模仿西方建立“武器综合体”“军事联盟”。摆在中国人民面前只有两个目标——和平与发展，这两个目标也是全球南方想要的。因此，无论指责者如何挑衅我们，我们都要坚持这两个价值。

去年印度政府明确回应西方记者，不相信北约的思维模式。我们并非反对全球北方国家，我们也希望他们能解决好自身的问题，更希望他们生活得更好，但我们的宗旨是人类命运共同体，而非北方命运共同体。我们还要帮助全球北方减少文化战争，接受和平与发展的观点。

期盼俄与各方和平相处，正确认识全球南方对其重要性

复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生蒋婷薇：很多人认为俄罗斯处于全球南方和北方之间，请问应当如何界定俄罗斯的立场和角色？

维杰：这个有价值的问题尤其需要和俄罗斯朋友探讨。

回溯历史，苏联曾大力支持民族解放运动，为许多第三世界国家提供了帮助，包括对抗殖民者、技术援助、扶持工业化等等。1991年苏联解体之后，美国想要对俄罗斯去武器化，甚至让俄罗斯臣服于美国，成为他们新的殖民地。从1991年到21世纪的前10年，俄罗斯国内形势严峻，经济几近崩溃，人均寿命降低。

2007年，普京在慕尼黑安全峰会上提出——世界不应该由一个权威、一个主人领导。这是自苏联解体后，我听到的最强有力的发言。2009年，俄罗斯一同参与发起了金砖国家领导人年度会晤机制，拓展了俄罗斯与全球南方的相互关系。近年来，中俄之间进一步签署了一系列重要协议，推动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深化。

如今，俄罗斯正应对俄乌冲突，全球南方希望乌克兰实现和平，但不应是北约武装下的乌克兰。全球南方也乐见俄罗斯获取正常双边关系。我想说的是，希望俄罗斯各界都能正确认识到全球南方对俄罗斯的重要性。

黄仁伟：可以肯定的是，俄罗斯是金砖国家。

一带一路建设中，正将西方、中国、本地规则融合为新规则

复旦法学院博士生郭雪晴：在国际法等国际规则领域，全球南方国家是如何团结在一起，以及通过怎样的机制表达他们的共同关切的？

黄仁伟：国际法也是国际政治的问题。现行国际法体系基本上是西方法，涵盖大陆法系和英美法系。西方现在使用“以规则为基础的国际秩序”的表达。南方国家的法在整个国际法体系是缺失的。但是，美国时常双重标准、直截了当地破坏国际法，甚至用长臂管辖以本国法干涉他国事务。所以，过于迷信西方制定规则是有风险的。

对于全球南方而言，想要重构国际法但困难重重。南方国家法学界精英多毕业于西方国家的大学，不研究、不执行西方法，就拿不到西方学位与法律证书，难以谋生。回国后，他们反而成了西方规则的执行者，这正是石之瑜老师后殖民主义研究的问题——殖民统治者虽离开，但用西方规则继续掌控。

如今，全球南方正努力推动更为平等、合理、公正的规则。在“一带一路”过程中，通过将西方规则、中国规则以及当地的规则融合在一起，形成新的南方规则。新规则正在逐渐形成，但需要时间。

对全球南方研究可从情感为中心的关系网切入

复旦政治学博士生尹小龙：我的研究兴趣是社会主义理论，全球南方的崛起如何能够促进社会主义和儒家问题更进一步地契合？中国的自主知识体系建构能从全球南方的大背景中借鉴什么？

石之瑜：社会主义与儒家文化最重叠的地方在于对底层人民生活福利的重视，不论是财产的拥有还是对于自己阶级身份的认知。从这两点来看，全球南方关注生产力和生养育力的问题，不论是儒家还是社会主义都关注这一点，所以它们之间是可以结合的。

在理论突破点上，生养育力和生产力都有一定隐蔽性，现有社会科学理论多从个人视角出发，将集体视为个人简单加总。全球南方作为集体难以依此展现，这是理论重大挑战。维杰教授将全球南方看作以情感为中心的关系网络的观点意义重大，因对殖民迫害的共情，全球南方行为者能感知彼此归属。或许我们可将情感作为切入点，来理解全球南方行为者之间的集体机制。这超越了当前以个人偏好为核心的社会科学范畴，涉及文化、心理学等多方面资源。

全球南方是21世纪全新的概念，不同于“南方”提法

复旦大学博士生柴啸森：“全球南方”是一个概念，“全球南方的崛起”是实体。当我们认识全球南方时，是否有一个从概念到实体的变化呢？如果有的话研究范式上和倾向上是否有区别呢？

黄仁伟：南方国家的概念出现较早，全球南方概念出现较晚，二者有区别的。南方在20世纪上半叶就有，特别是五六十年代以后用的很多，主要是民族独立的新兴国家。全球南方作为一个整体来看，主要是21世纪以来兴起，与全球西方并列。

此外，西方还提出全球东方概念，当苏联解体后“东方”概念本已消失，现在作为一个反西方概念出现，将中国、俄罗斯、伊朗、朝鲜这些国家包括在内。某种程度上也是要把全球南方和中国区分开。

我所指的全球南方是21世纪一个整体崛起的现象，以金砖国家为核心的全球南方正在形成一种整体性的力量。当然，全球南方内部存在分歧，但是一致的地方大于不一致的地方，全球南方国家在世界秩序中是弱的一方、被压迫的一方，是多年来一直受欺负的一方，这些都是共同的。所以说，全球南方是全新的概念，区别于20世纪的“南方”提法。

“三个世界”理论曾助中国团结同盟者、孤立美苏

民营企业家张维汉：1970年代毛主席提出了三个世界的划分理论，想请问这个理念目前对于全球南方而言是否还有现实意义？

黄仁伟：“三个世界”理论的现实背景已经大为不同了。最初，第一世界指美苏两霸，现在苏联已解体，第一世界不复存在；第二世界包含北约国家、华约国家、日本、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如今华约已解散，诸多华约国家加入北约，且北约内部也出现分裂，所以第二世界也不存在；没了第一、第二世界，第三世界的说法也就失去了基础。

“三个世界”理论有其历史作用，在当时是中国借以孤立美苏的理论依据，同时帮助中国团结广大的同盟者，逐步摆脱相对孤立的状态。

全球南方国家绝不是贫困国家，要自主掌握矿产资源

三位嘉宾解读线上线下提问，主持人顾文俊提示上观App 和文汇报视频号上将有24小时回看

农业领域金华、华东师大博士生曾文新（线上）：全球南方国家如何拥有自己的发声渠道？中国对全球南方的主权概念是否有贡献？

维杰：全球南方各国国情各异。布基纳法索有着非常丰富的黄金矿产，但农村地区只有7%的家庭有电力可用。赞比亚铜产丰富，铜对于手机制造很重要，但在赞比亚只有1/3的儿童可以享受到铜产带来的便利。全球南方拥有大量的资源，但是布基纳法索大部分矿产公司都是来自于澳大利亚、瑞士、美国等西方国家，赞比亚的铜产公司也都是外国的。

全球南方国家要有一个信心，自主掌握资源，决定矿产资源贸易；而且不仅仅是卖原始的铜，还要妥善地加工处理这些原材料。这样，南方国家才能给学生、孩子带来教育资源，给农村地区的孩子带来电力资源。电力对于农村意义重大，不仅仅关乎农业，更是给孩子们用的，电力让孩子们日落后还能踢足球，在晚上还能继续学习。

全球南方国家绝对不是贫穷国家，有自身的发展道路，应自信掌握资源财富。中国、印度、印度尼西亚、巴西等国家也应当帮助弱小的南方国家掌控其自身的资源，这是全球南方团结的展现。中国已率先垂范。

与全球南方的“同”大于“异”，中国求同存异

本场讲座吸引了四位留学生，分别来自印度、土耳其、非洲、越南

科研人员李庆龙（线上）：如何界定中国自身叙事在全球南方叙事中的角色和作用？

黄仁伟：中国叙事和南方叙事有异也有同，中国与西方国家也有同也有异，但是与西方国家的“异”大于“同”，同南方国家的“同”大于“异”，这是一个基本判断。因为世界是多样的，世界是多元的。南方国家里有着各种各样的表达、各种各样的文化，各种各样的宗教信仰，不可能同中国完全一致。所以在与全球南方国家交流时，我们应尽量避免触及分歧，多围绕共识展开交流。

以印度为例，印度自称也有一定理由认为自己是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最大的民主国家，以及有望成为第二或第三大经济体。对于这样的大国，其表述与中国很难完全一致。我们所期待的是在全球发展议题上，印度能与中国发出共同声音，尤其是在西方控制着世界话语，世界资源以及世界规则的时候。

【观众十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