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五年前,京北上流圈子的纨绔子弟们闲来无事,设下了一场轰动一时的豪赌。赌局的主角,正是出身名门,风头无两的薄家太子爷——薄京墨。赌的不是别的,正是他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将那个在夜总会卖酒的女人何砚璃追到手。
五年前,京北上流圈子的纨绔子弟们闲来无事,设下了一场轰动一时的豪赌。赌局的主角,正是出身名门,风头无两的薄家太子爷——薄京墨。赌的不是别的,正是他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将那个在夜总会卖酒的女人何砚璃追到手。
“我薄京墨这辈子,字典里就没有‘认输’两个字。” 在那张洒满美酒和钞票的赌桌上,薄京墨带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狂气,那笑容张扬而自信,仿佛天下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第一次求婚,他动用了巨大的手笔。 那天,整个城市仿佛都成了他的画布。他买断了所有鲜花店的玫瑰,用花瓣在地上铺陈出何砚璃的侧影,每一片花瓣都饱含着他看似热烈的爱意。与此同时,数百架无人机腾空而起,在夜空中变换出“嫁给我”的字样,光芒璀璨,引得无数路人驻足仰望,惊叹不已。这场景,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烟火秀,为她一人燃放。
第二次求婚,他用最实际的方式表达心意。 他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名下足足九十九处不动产,毫不犹豫地全部赠予了何砚璃。从市中心的豪宅到海边的度假别墅,每一处房产都代表着薄京墨庞大的财富和权利,也象征着他誓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决心。这份礼物,重得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第三次求婚,他选择了最浪漫的攻势。 他沉下心来,自学了上千种语言。从古老的拉丁文到遥远的非洲部落语言,他用各种发音,以千百种不同的方式,一遍遍地对着她深情地低语:“何砚璃,嫁给我。”每一次开口,都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只为打动她的心弦。
直到第九十九次求婚,他才终于得偿所愿,将她娶回家。 那个夜晚,何砚璃的心彻底被薄京墨看似真挚的爱意所俘获,答应了他的求婚。
薄家为这场婚礼倾尽所有,婚礼的盛大程度堪称世纪之最,奢华至极,引得无数少女心生向往,幻想着自己能有朝一日成为童话中的女主角。婚礼当天,他们甚至动用了无人机,在城市上空撒下了整整五百万现金,那漫天飞舞的钞票,不仅是金钱的炫耀,更是对这份爱情的另类宣告。
噩梦的开端
然而,婚后的生活,并没有何砚璃所想象的那般美好和宁静,反而如同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婚后第一年,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彻底击碎了她的世界。 何砚璃的父母在一次意外中遭遇绑架,最终被撕票。当警方找到他们时,尸骨早已被深山中的野狗啃食,惨不忍睹。当何砚璃赶到现场时,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那令人心碎的惨状,她的精神几乎崩溃,那种椎心泣血的痛苦,让她夜夜难寐。
婚后第二年,灾难再次降临。 何砚璃遭遇了一场人为制造的车祸。巨大的冲击力导致她的腹部受到重创,最终不幸流产,失去了她和薄京墨的第一个孩子。那个尚未成形的小生命,就这样在她的腹中永远地沉睡了。
婚后第三年,她活在无尽的恐惧中。 面对接连不断的恐吓和威胁,她的精神防线彻底崩塌。她开始频繁地出现重度焦虑和被害妄想的症状,整个人变得神经兮兮,对外界的一切都充满警惕。她不得不接受长达一年的封闭治疗,才勉强恢复了一点元气,但内心的伤痕却永远无法愈合。
婚后第四年,厄运再次找上门。 她被人用刀刺中,刀刃正好刺中了她已经怀孕六个月的腹部。剧烈的疼痛伴随着腹中的绞痛,让她在血泊中失去了意识。当她醒来时,腹中的胎儿已经引产,那是一个成形的男婴,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曾经的胎动和心跳。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何砚璃无法再相信这是巧合。 她开始不眠不休地展开调查,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疯狂地寻找真相。最终,她发现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薄家的死对头——温家。
温家在商业上无法与薄家抗衡,便将矛头对准了何砚璃这个薄夫人。他们认为,通过折磨她,就可以让薄京墨痛苦,从而扰乱薄家,以此来达到他们的报复目的。
得知真相的薄京墨仿佛被彻底激怒。 他以雷霆万钧之势,对温家进行了全面打击。温家的企业迅速破产,所有资产被强制收购,昔日的名门望族,如今在京北再无立足之地。
人人都说何砚璃是幸运儿。她出身贫寒,却得到了薄京墨的青睐,嫁入豪门,飞上枝头。薄京墨在商场上行事狠辣,杀伐果断,对敌人从不手软,却将唯一的柔情给了她。
何砚璃也曾这样认为,即使经历了父母的惨死和两个孩子的离世,她依然觉得,能遇到薄京墨,是她用一生所有的运气换来的。
然而,她做梦也想不到,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保护她的男人,竟然会在她眼皮子底下出轨。
澜楼的秘密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心血来潮,想为薄京墨送去宵夜。当她走到澜楼门口时,却发现原本戒备森严的守卫竟然空无一人。心中疑惑顿生,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如坠冰窟。
“白天在车上已经要了我两次,现在又来。” 女人娇媚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子慵懒的撒娇意味,眼波流转间,尽是勾魂摄魄的媚态。
“还不是你太诱人了,小妖精。” 薄京墨抓住了温意枝不安分乱动的脚踝,那双漆黑的眼眸中,燃烧着浓烈的欲望。
“你就不怕你老婆发现?” 温意枝用她那如葱白般细嫩的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画着圈,言语中满是试探。
薄京墨轻蔑地哼了一声,满不在乎地回答:“这里,她进不来的,放心好了。”
何砚璃的嘴角溢出一抹自嘲的苦笑。澜楼,这栋薄京墨专门用来办公的别墅,她嫁进来五年,从未踏足。薄家祖规森严,除了家主和门口的守卫,任何人不得入内,即使是她这个名义上的薄夫人也不例外。
可如今,为了和温意枝偷情,他竟然连祖宗的规矩都可以打破,连守卫都可以全部撤掉。 她扶着门框,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心如刀绞。
“薄京墨,我杀了你岳父岳母,还让你失去了两个孩子,你就一点也不恨我?” 温意枝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挑衅。
他抓住温意枝的手指,轻轻地咬了一口,动作亲昵而宠溺:“枝枝,你不会以为你能只手遮天到这种地步吧?要不是我的默许和放任,你怎么可能伤得到他们?”
“要不是爷爷不同意我娶你,我也不会开赌局和兄弟们打赌。一个卑微的卖酒女而已,你拿她的家人出气,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周围的声音突然间消失了,薄京墨那慵懒却又带着极致宠溺的每一句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刃,一遍遍地刺入何砚璃的心脏,将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彻底撕碎。
原来,娶她只是一场赌局吗?她血肉至亲的生命,在她所谓的丈夫眼里,不过是让另一个女人泄愤的工具。 那他们的孩子呢?第一个还未满三个月,第二个已经成形,她感受过他的胎动,听见过他的心跳,看过四维下他那小小的一团。难道这些,在他眼里,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吗?
何砚璃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胸口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空洞,寒风呼啸而过。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只觉得浑身冰冷,顺着墙壁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薄京墨回来了。他看到她蜷缩在地上,语气中带着一丝心疼:“阿璃,怎么坐在这?地上凉。” 他打横将她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
“又做噩梦了吗?怎么一身的冷汗。”他柔声问道,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脊。何砚璃常常做噩梦,梦里,父母总是血肉模糊地推着她,让她快点逃跑。原来,他们早已在梦中,用这种方式提醒了她无数次。
“梦到爸妈了。”何砚璃泪水决堤,无法抑制地流淌。
薄京墨叹了口气,继续安抚她:“阿璃,别太逼自己了,想太多会伤神。”
“那澜楼……我能进去看看吗?”何砚璃鬼使神差地问出这句话,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
薄京墨几乎毫不犹豫地拒绝:“阿璃,我不能因为你坏了薄家百年的铁规。”
何砚璃闭上眼,将喉中的苦涩强行咽下。
绝境中的抉择
第二天,何砚璃拨通了一个电话。对方很快接通,语气中带着一丝诧异:“何小姐竟然会主动联系我?”
电话那头的人,是薄京墨的死对头。他曾多次找上她,希望她能背叛薄京墨,但都被她拒绝了。而现在,这个电话,成了她逃离深渊的唯一机会。
“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对面听她松口,兴奋不已:“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一个月后,替我抹掉国内所有身份信息,再替我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我要薄京墨永远找不到我。”
“好,我答应你。”
挂断电话,何砚璃才惊觉自己出了一手心的冷汗。她太了解薄京墨了,他掌控欲极强,即使不爱她,也不会轻易放她离开。要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简直难如登天,只有借助和他势力相当的人,才有可能成功。
一个月后,是薄家祭祖的日子,届时澜楼不会有守卫。凭借着薄京墨对她的信任,他绝不会起疑,她也就能顺利拿到东西。
最后的打击
三天后,何砚璃去了城北墓园,今天是她第二个孩子的祭日。可当她到达墓园时,瞳孔骤然紧缩——孩子的墓,竟然被挖开了,墓碑四分五裂地躺在阳光下,触目惊心。
“住手!” 她绝望地咆哮着,试图制止工人的动作。
温意枝站在墓前,轻蔑地打量了她两眼,明知故问道:“薄夫人这是怎么了,干嘛这么激动?”
看着何砚璃狼狈失态的样子,温意枝掩嘴笑了,那笑容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这个地方很适合埋我的宠物狗呢。你还不知道吧,薄总和我青梅竹马,我只是提了一嘴,他就同意了。这是转让合同书,你看看。”
她不死心地接过协议,当看到薄京墨亲笔签名时,耳边传来剧烈的嗡鸣声。薄京墨,竟然挖了他们孩子的墓,只为了埋一条狗! 纵容温家人害死孩子还不够,死后还要这样折辱他吗?
看着何砚璃崩溃的模样,温意枝又轻飘飘地加了一句:“对了,那些工人下手没轻没重,不小心把你孩子的骨灰给撒了,他们来不及补救,全都混在土里了。等我的宝贝下葬,他们还能一起做个伴呢。”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墓园,何砚璃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眼中爬满狰狞的血丝,用尽全身的力气扇了温意枝一巴掌。
“你发什么疯?”薄京墨看清温意枝左脸那清晰的五个指印时,神色阴郁,眼中冒着寒光。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你说害我父母的凶手都死了,那她呢,为什么还活着,还来挖我们孩子的墓!”何砚璃声嘶力竭地质问。
“那些事都是枝枝的叔伯做的,和她没关系。狗狗陪伴了她十八年,和亲人无异,你不要闹了。”薄京墨的回答像一把利剑,刺穿了何砚璃最后的希望。他重视温意枝的一条狗,也不愿为他们的孩子考虑半分。
“京墨,薄家家规向来严苛,薄夫人今天无缘无故打了我一巴掌,这事又怎么算呢?”温意枝语气委屈,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自然是要百倍偿还的,阿璃,你忍着点,薄家的规矩不能破。”薄京墨沉默了几秒,转头叫来保镖按住她。
“枝枝,你受委屈了,那这个惩罚就由你来执行吧。”
温意枝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和她计较了。”
薄京墨对这话很受用,刚想说些什么,旁边手下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他便面色凝重地离开了。
薄京墨一走,温意枝也不再伪装,精致的脸孔覆上狠毒的神色,抬手便扇了何砚璃的脸,足足扇了三百个巴掌,她才心满意足。
打完后,她还用脚将何砚璃的脸狠狠踩进泥土里,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这么想你儿子?那我就帮帮你,他就在这团土里,看见了吗?”
回到家后,处理伤口的动静惊动了薄京墨,他看到何砚璃时,心也狠狠惊了一瞬。“谁干的?”
何砚璃两颊的肉没一块是好的,用尽力气才说出温意枝的名字,可薄京墨却没有预料中的暴怒,取而代之的是不耐烦的神情。“何砚璃,你说谎能不能打个草稿,非要自导自演这样一出戏才满意吗?枝枝已经不计较你打了她,你反过来还要污蔑她。”
“既然如此,我看你也不需要治疗了。”他又偏头叮嘱家庭医生,“夫人什么时候认错了,你们什么时候再给她治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冰冷骇人,说完,没有一秒钟的停留,大步离开了房间。何砚璃躺在床上,此刻,脸上的痛抵不过心中的万分之一,所有的委屈达到顶峰。除了他们,她最恨自己,没用到连孩子死后那片安宁都保不住,甚至连骨灰都没了。
她突然想起结婚前,父母对她说的话:“孩子,豪门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想好了吗?”现在回想起来,却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荒唐的真相
何砚璃抬手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珠,心里默念着,还有二十多天就能逃离这里了。她的脸上依然带着伤,足足过了一周才痊愈。可没想到,薄京墨竟将温意枝带回了家。
她下楼时,就瞧见薄京墨系着围裙,正忙着把做好的菜端上餐桌。结婚五年多了,这还是她头一回知道薄京墨会做菜。看到她下来,薄京墨随口解释:“上次你和枝枝闹得不太愉快,所以我今天专门请她来家里吃饭。”
“哇!好香呀!全是我爱吃的菜,你还都记着呢。”温意枝不停夸赞,看向何砚璃的眼神里满是挑衅。
何砚璃的口味清淡,薄京墨胃不好,他们餐桌上向来不会有辣菜,可今天,为了温意枝,没有一道清淡的菜。薄京墨夹起一块辣子鸡喂到温意枝嘴里,见她吃得开心,自己也跟着笑了。
何砚璃看着满桌的菜,实在不知从何下口,那两人有说有笑,连她自己都觉得像个多余的电灯泡,于是放下筷子。“我胃有点不舒服,先上去休息了。”
薄京墨头都没回,随口说:“嗯,待会让佣人给你送点吃的上来。”何砚璃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只是她最没资格为自己的婚姻哀悼。
刚回卧室不久,佣人就端来了饭菜。许是刚刚吃的辣菜后劲太足,她感觉胃隐隐作痛,佣人不在,她只得自己下楼倒点温水。还没走近,就听到温意枝有些感慨地说:“原来有个家的感觉还挺不错的嘛,我父母去世得早,从小就看尽长辈的脸色,所以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家,可是今天,看你为我下厨的样子,我突然发现,我有点想嫁给你了。”
“所以,你要不要和她离婚,然后娶我。”
薄京墨喉结动了动,脸上闪过一抹为难之色,艰难开口:“枝枝,你姓温,薄家不可能接纳你。”
说完,他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温意枝的脸色。温意枝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死死咬住嘴唇,愤愤道:“凭什么!温家已经没了,再也不会威胁到薄家的地位了,我为什么不行?”
薄京墨眼神悲戚,“嫁给我,又能怎样呢,除了看尽长辈的脸色,咱们甚至连孩子都不能有,老爷子绝对不会允许薄家下任家主有着温家的血脉。”
“那她何砚璃凭什么!人人都要称她一句薄夫人,她家世世代代都是看人眼色的下等人,我好歹还是世家名媛,怎么就容不下我了?”
面对温意枝的质问,薄京墨脸色稍缓。
“其实,我和阿璃并不是真正的夫妻,这事连她也不知道,当初老爷子不同意我们,我们只能在国外找了个小国家登记,不过,我交上去的个人信息,是假的,所以严格来说,我们不是夫妻。”
“枝枝,别难过了,除了名分我都能给你,就是因为给不了你,所以也不会给别人。”
温意枝眼里噙着泪,面上虽仍有不甘,但不像刚才那样情绪激动了。
听到这一切对话的何砚璃,身体像风中的残叶般,摇摇欲坠,仿佛被投入深不见底的海里,越挣扎,越往下沉,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窒息感。爱是假的,五年的婚姻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她父母的死是真的,两个孩子的死是真的,她这些年傻傻的付出也是真的。
何砚璃不知道自己是该难过还是庆幸,困扰她许久的离婚问题解决了,可她却像个傻子一样被骗了这么多年。
薄家,何止是吃人不吐骨头,他薄京墨做的每一件事都如同在用刀凌迟她。
她的牙关紧紧地咬着手腕,肌肤上留下了一圈深深的齿痕。她不想让任何声音从喉咙里溢出,妄图用这肉体上的剧痛,来压制住内心那股蚀骨的悲伤。许是这几日接连而来的打击让她的精神备受煎熬,一个不慎,她脚下一空,身体失去了平衡,从楼梯上滚落下来。脚踝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这痛意瞬间传遍她的四肢百骸。她张了张嘴,却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温意枝正好目睹了这一幕,她只是冷笑了一声,眼中满是讥讽。然而,在薄京墨转过头来之前,她迅速按住了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亲昵,“咱们去打网球吧,好久没跟你一起打了。”薄京墨当然不会拒绝她的提议,他满心满眼都是温意枝,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冰冷地板上,还躺着一个痛苦万分的何砚璃。温意枝关上门前,又对她做了一个口型,那个无声的口型里充满了恶毒:“你好自为之吧。”
何砚璃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剧痛才稍微缓解。她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冰箱旁,取出冰块敷在肿胀的脚踝上。就在脚踝处的红肿消退了大半时,温意枝和薄京墨有说有笑地回来了。看到何砚璃,温意枝立刻换上了一副关切的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起来打网球吧,和京墨打球,我可要累死了,我们俩正好切磋一下。”薄京墨则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语气中充满了纵容,“我都让着你多少了,还不满足!”何砚璃知道,温意枝是故意的,她明明亲眼看见她崴了脚,却还在这里惺惺作态。
“抱歉,我刚刚崴了脚,恐怕无法奉陪。”何砚璃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可这在薄京墨眼里,却成了她在摆架子。他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好了,我看你的脚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枝枝不计前嫌邀请你,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因为冰敷的缘故,她的脚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大碍,可他竟然如此维护温意枝,句句都充满了偏袒。
“算了,既然不想和我打,不如你就来给我们捡球吧。”温意枝眼珠一转,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提议。何砚璃知道今天她无论如何也逃不掉,如果扫了薄京墨的兴致,她害怕会影响到祭祖那天的大事。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这个羞辱性的要求。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她顶着烈日,不停地弯腰捡球,脚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起皮。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虚脱的前一秒,温意枝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薄京墨立刻紧张万分地查看她的伤势。其实,温意枝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可薄京墨却如临大敌,大张旗鼓地叫来了一大群医生。他让温意枝躺在沙发上,不准乱动。
“你去厨房熬一锅排骨汤,我要给枝枝补补身体。”薄京墨随口命令着何砚璃。她一瘸一拐地走进厨房,清洗食材,站在滚烫的炉火前不停地查看火候。她的脚踝已经肿到了正常时的两倍大,每一秒都传来钻心的疼痛。当她把汤端来时,温意枝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天生的奴隶命,今天让你伺候我,是你的荣幸。”何砚璃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默默地在心里计算着,还有十四天,她就可以彻底离开这个如同地狱般的地方了。
何砚璃决定,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好好地和过去告个别。 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她创办了一个免费的托管机构。孩子们被送到这里,不仅有专业的老师辅导作业,就连一日三餐也是完全免费的。这次来,或许是她最后一次了,可她依旧像往常一样,尽心尽力地照看着每一个孩子。然而,意外总是来得毫无征兆。她带着一个男孩去上厕所,自己在外面等候时接了一个电话。等她挂了电话回去,却怎么也等不到那个男孩出来。
她心急如焚,赶紧喊来男老师进去查看,可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孩子的身影。更糟糕的是,监控不知何时已经坏掉了。报警后,警察也一无所获,毫无头绪。何砚璃急得几近崩溃,这时,失踪孩子的妈妈赶到了。她晚上送外卖,得知消息后就立刻飞奔而来。她一上来就揪住何砚璃的头发,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接着又用脚踹她,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何砚璃此时心乱如麻,对这些辱骂和殴打毫无反应,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当时的情景。
直到薄京墨带着律师赶来,那位妈妈才稍微冷静下来,但嘴里依然不停地重复着:“还我儿子!如果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何砚璃一命抵一命!”后续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律师处理。薄京墨带着她回家,两人这段时间相处得并不融洽,但看到她满脸的伤痕,他的心还是软了下来。
“放心,薄家会全力寻找那个孩子。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好的结果,我也会护住你。”何砚璃一直眼神空洞,六神无主。突然,她猛地抬起头,抓住薄京墨的衣袖。“你查查温意枝,只有她看我不顺眼,说不定是她带走的,你查一查她。”她带着哭腔,满是哀求地说道。薄京墨闻言,一把甩开她的手,双眼染上怒色,声音冷冽如冰:“你有完没完?这事和枝枝能有什么关系!何砚璃,你是不是病还没好,整天疑神疑鬼的!”
她突然咧开干裂的嘴角,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你说我有病?薄京墨,你还有良心吗?我的病是怎么来的!”“停车!”薄京墨黑着脸吼道。汽车立刻停在了路边,他又吩咐道:“让夫人下车!”司机打开了何砚璃那边的车门,正犹豫着如何开口,她却已经主动下了车。她麻木地走在街道上,泪水早已枯竭,再也流不出来了。下车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她正想着先在手机上订个酒店,突然,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她的视线渐渐模糊。
再次醒来,何砚璃发现自己被绑架了。手脚被绳子捆得死死的,越是挣扎,绳子勒得越紧。最后,手腕和脚踝都被磨破了,可绳子却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头脑清醒,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自救。她心想,昨晚和薄京墨不欢而散,今晚不回去,他肯定不会起疑。
何砚璃越想,心就越凉。挣扎了许久,她早已筋疲力尽,只能静静地等待绑架她的人出现,届时再想办法与他周旋。奇怪的是,一连三天,绑架她的人始终没有露面。她已经饿了三天三夜,困了也不敢合眼。她不禁想,这人难道是想把她活活饿死在这里,连个商量的机会都不给?
何砚璃心急如焚,这时,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是她掉在地上的手机亮了,屏幕上显示着“薄京墨”三个字。 她浑身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心跳也陡然加快。她好不容易赶在电话自动挂断前,用脚按下了接听键。
“你去哪了?跟我玩失踪吗?”薄京墨不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何砚璃声音沙哑,急切地说:“我被人…”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京墨,我的手被烫到了,好疼啊!”接着,她只听到薄京墨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和满是担忧的语气:“怎么了?你别乱动,我马上叫家庭医生来。”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手机也彻底没电关机了。
何砚璃再次陷入了绝望。她有些认命地放弃了挣扎,不禁想,如果就这样死去,到了地下,爸妈和孩子会不会恨她。就在她接近晕倒时,恍惚间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李婶,我今晚就回去接童童,这几天辛苦你了。”那个失踪的孩子,就叫童童!她浑身一震,强撑着身体继续听。
“这事说起来真是走了大运,前阵子有个姓温的女人找到我,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在厕所里藏着,然后悄无声息地把孩子带走藏起来,再把这个女的绑架几天。”“反正我带走的是我自己儿子,这又不犯法,那女的不过是饿了几天,又死不了,还能拿那么大一笔钱,你说是不是走大运了。”原来如此,果然是温意枝搞的鬼!她明明已经这么惨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那个男人进来给何砚璃解开了绳子,又丢下一些水和食物,话都没说一句,就匆匆往外跑去。何砚璃吃了东西,恢复了一些体力,费了一番周折才回到薄家。薄京墨看到她这副凄惨的模样,十分震惊,“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我被人绑架了。”何砚璃说话中气不足。薄京墨听了这话,脸上的担忧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轻蔑,“谁家绑架人,还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我可从来没收到任何勒索信息,你还一点伤没受,好手好脚地回来了。”**“何砚璃,你觉得你编的谎话能信吗?是不是下一秒又要说,是枝枝绑架你的?”**薄京墨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上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在我面前耍这些花样。”
何砚璃站在原地,自嘲地笑了两声,眼里泛着泪光。但凡他好好看一眼,就能发现她手脚上被绑的痕迹。或许只要他动一动手指,就能查到事情的真相。可他没有,好像任何事情只要和温意枝沾上边,他就会失去所有理智。
从这天开始,何砚璃便闭门不出,一日三餐都由佣人送到卧室。温意枝是个行事疯狂之人,何砚璃实在不敢保证她还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举动。然而,有些事情,终究不是她想逃避就能逃避得了的。
医院的护工给何砚璃打来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哽咽之声。 何砚璃的心猛地一揪,后背瞬间发凉,不自觉地捏紧了电话。“出什么事了!”她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何小姐,你弟弟不见了,下午还在房间好好的,晚上我进去送药就不见了。”护工语无伦次,声音里充满了慌乱。何砚璃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被抽干。“怎么会?小辰怎么会不见!”她喃喃自语,手抖得手机都快握不住,恐惧如同藤蔓般紧紧缠住了她的心脏。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赶到医院,泪水这才后知后觉地模糊了视线。不想脚下一滑,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对,找薄京墨,他肯定能找到。”何安辰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体弱多病,心脏从小就不好,一直住在医院。她本还盘算着带弟弟去国外生活,她已经对不起爸妈了,如果弟弟再出事,她真没脸去地下见他们了。越慌越乱,她手抖得厉害,手机解锁好几次才打开。还没等她拨通电话,薄京墨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
何砚璃循着声音扑了过去,见到薄京墨的瞬间,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京墨,小辰丢了,你帮我找找他,他要是出事,我就没脸活下去了。”她满脸泪痕,死死地抓住他的袖口,哀求着。薄京墨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目光中透着不忍,看向她。“小辰,没丢,他,他在手术室里面。”说完,他侧过身,不去看她。
何砚璃这才注意到,他们正站在手术室门口。难道是小辰犯病了?不对,如果小辰犯病进了手术室,护工不可能不知情。而且,薄京墨的西装上沾了大片血迹。如果这不是小辰的,那会是谁的呢?刹那间,她感到背后一股寒气袭来,冷得她直打颤。嘴唇颤抖了许久,才敢问出一句话。“他,为什么在里面。”
薄京墨按了按眉心,叹了口气,十分不情愿地说道:“枝枝车祸需要输血,她血型特殊,和小辰一样,事态紧急,来不及调血,只能抽小辰的。”何砚璃听完,身体重重往后一倒。薄京墨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她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一声绝望的凄厉叫声从她口中发出,“为什么!”“小辰身体本就不好,几乎每年都要动一次手术,每次都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他输了会死啊!”
见薄京墨闭了闭眼,依旧无动于衷,何砚璃只好给他跪下。“我求求你,放过小辰,真的不能抽啊,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好吗?”薄京墨一点一点扒开她紧抓的手指,喉结滚动。“阿璃,小辰的命,这些年全靠我们薄家吊着,如今也到了他报恩的时候,你省点力气吧,我保证他不会死。”
何砚璃绝望地瞪着薄京墨,脸上肌肉因太过愤怒而颤抖。她咬着牙开口,“报恩?报恩报到她温意枝身上了?我爸妈死在温家手上,现在连小辰的命也不放过吗?”许是何砚璃的神情太过悲怆,又或许是想起她父母孩子的死,薄京墨的心猛地软了下来。看到她哭着,跪下来哀求,一种止不住的酸涩在往外溢。可是他不能对枝枝放任不管,她没有父母疼爱,没有家族庇护,将他视作唯一的救赎,他不能心软。“把夫人带回去。”吩咐完保镖,他便闭着眼转过身去,任由何砚璃在后面不住地哀求。
何砚璃在别墅里被拘禁了三天,与外界的所有联系都被切断。 为了给何安辰祈福,她未进水米,跪了整整三天三夜。可在第四日凌晨,薄京墨的手下捧来一个骨灰盒,上面是何安辰的照片。“夫人,您节哀,辰小少爷献完血本来没事,夜里不知怎么突然发病,抢救了一天一夜,实在无力回天了。”手下恭恭敬敬地弯着腰,不敢抬头看她。
小辰死了才两天,薄京墨就迫不及待地将他火化,是想掩盖什么呢?“为什么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何砚璃心如死灰,此刻连眼泪都流不下来。“薄总说,怕您看了伤心难过,所以才没告知您。”她突然勾起唇角笑了两声,没再多说什么。不急,还有两天就是薄家祭祖的日子了,她要薄京墨生不如死。
那边,薄京墨听完手下的汇报,心头莫名升起异样之感。他以为何砚璃会大闹一场,结果她连眼泪都没掉一滴。他心里不免泛起心疼,这些年她为薄家付出许多,自己却害得她连最后一个亲人都没了。“不用看着夫人了,这阵子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们都不用管。”
两天后,是薄家最重大的日子,祭祖仪式。薄家有着百年历史,子孙后代一代比一代有出息,仪式也越发隆重。祭祖仪式结束后,还会在薄家庄园举行宴会,能来的皆是京北的权贵。令何砚璃惊讶的是,温意枝居然也来了。薄京墨羽翼渐丰,看样子今天是想试试水,探探老爷子的态度。那今天肯定避免不了一场闹剧,这样也好,也为她的行动加上一层掩护。
身为名义上的薄夫人,宴会她必定要出席。 可刚一现身,就引来许多嘲笑的目光。何砚璃并不慌张,她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礼服后面染上了一大块污渍,这是她亲手弄上的,就为了赶紧从这里脱身。“京墨,你是怎么管教她的!都嫁进来五年了,还是这么上不了台面!”薄老爷子最注重礼节,何砚璃无疑给他丢了大脸。
薄京墨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今天是带着温意枝来试探老爷子口风的,还没开口,何砚璃就惹得他老人家生气了。他不耐烦地指责道,“你怎么回事!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知道吗?我薄家的体面都给你丢光了!赶紧给我出去。”何砚璃自然不会因这两句责骂而伤心。她只是突然想起,嫁进薄家的第一年,她也在一个大型宴会上出了错。薄老爷子狠狠地骂了她和薄京墨,宾客们也在看笑话。可那时的薄京墨是怎么做的呢?将她护在身后,态度嚣张又桀骜,“我薄京墨的老婆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在我这里,她何砚璃什么样,体面就是什么样!”那些骗人的话,只有她傻傻地相信了。
何砚璃敛去心神,正了正神色,趁着所有人都在庄园里谈天说地的时候,将那人要的东西偷了出来。他们约定好,会派私人直升机混在宾客的直升机里接走她。路过祠堂门口时,她听见薄京墨和老爷子据理力争,“我就是喜欢她,温家早就倒了,她怎么就是祸害了!”薄老爷子气得直发抖,“孽子!给我上家法来!”
何砚璃没有停留一秒,挎着大步走过,等上了直升机时,接应她的人看她两手空空,不禁诧异,“你什么东西都不带。”她笑得苦涩,“都是垃圾,没什么好带的。”直升机越飞越快,住了五年的薄家越来越小,直到小成一个圆点。薄京墨,我们再也不见!
8
薄京墨受了整整一百鞭,鞭子上涂了特制的药水,还没打完他就晕死过去,薄家上下黑压压跪倒一大片,老爷子也没心软。
他气薄京墨总是在女人身上栽跟头,当初拒了整个京北的世家名媛,偏偏迷上了一个夜总会卖酒女,还要死要活非她不娶。
这才过了五年,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温家那个丫头,他们两家几十年来明争暗斗,这次好不容易解决了心腹大患,他倒好,竟然敢把人带回家里,还是这样的日子。
是看他岁数大了,不中用了吗?
老爷子越想越气,手下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薄京墨是个犟骨头,死也不肯求饶一句,在昏厥前一秒,还撑着口气求了老爷子一句。
“求爷爷不要为难枝枝。”
接着一口鲜血吐出,彻底晕死过去。
打完后,薄老爷子撑着拐杖看也不看他一眼,吩咐抬到禁闭室里。
禁闭室里早就有一个医疗团队在候着了,处理好伤口后,薄京墨依旧在昏睡。
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下午了,看着四面白墙,他就知道这次老爷子是动真格了。
他不甘心地锤了墙壁几拳,伤口又被拉扯到,疼得他龇牙咧嘴,可心中还是满怀对温意枝的担心。
禁闭室里一日一顿,除了来换药的医生,就是来送饭菜的佣人。
第三天,他终于等到送饭的时间,可开门刹那,他有些诧异,竟然不是何砚璃。
以往他被关禁闭室,都是何砚璃亲手做上一顿丰盛的饭菜送来,老爷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时候她晚上还会送来一些吃食,生怕他饿着。
一连几天,薄京墨都没见到何砚璃一眼,他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好不容易等到出禁闭室,却发现何砚璃不在别墅里,他随手扯过一个佣人,“夫人呢?”
“夫人回老家给她弟弟下葬了,说是会住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这是何砚璃临走时留下的话,她必须先稳住薄京墨,等自己的处境彻底安全。
薄京墨挥了挥手,佣人低着头快步走开。
他看了眼卧室,所有东西一尘不变,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一想到她弟弟的死,他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何砚璃就他一个亲人了。
思及此,他就没再多虑,找来手下查了查温意枝的下落。
“薄总放心,老爷没对温小姐怎样,就警告了几句。”
听到这,他这几天以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薄总,您伤口又渗血了,我去叫医生过来!”手下惊呼一声,急忙跑了出去。
薄京墨一看,地上已经流了一滩血了。
可能是伤口不小心感染,又可能是这几天吃的没有营养,薄京墨罕见的倒下了,还发起了高烧。
他的身体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虚弱过了,全身无力,胳膊抬不起来,甚至连眼皮都掀不起来。
不知是梦还是现实,他总觉得自己看见何砚璃了,看到自己的样子后,她心疼得直掉眼泪,一边心疼一边埋怨他。
“你的脾气就不能改一改吗?非得什么事都和老爷子犟,他岁数大了,你让让他怎么了?你是有多好的体格才经得住这样打。”
转眼间,何砚璃又端来一碗香气扑鼻的养生粥,让他躺好别动,她一口一口喂他喝下去。
薄京墨不得不承认,和何砚璃结婚的这几年,他过得很开心,也很享受她对他的好。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喊他,有一种突然从梦境脱离回现实的感觉。
他强撑着睁开了眼睛,入眼是一团模糊,渐渐的,面前的人脸也清晰起来。
9
是温意枝,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枝枝,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会在这儿?”他声音依旧虚弱,说起话来轻飘飘的。
温意枝见他醒来,垂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不一会儿眼眶便红了一圈。
“你不是都当上薄家家主了吗?怎么还是护不住我。”她将头偏向一边,脸上带着几分倔强。
“枝枝,你别着急,我会继续努力的,再等等我好吗?”见她落泪,薄京墨心底一软,赶忙柔声哄道。
他虚弱地伸出手,想替温意枝擦掉脸颊上的泪珠,却被她猛地打掉。
“我看你根本不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薄总要是没那个意思,就别耽搁大家时间了。”她赌气说出狠话。
薄京墨依旧耐着性子哄她,可无论他说什么,温意枝都不相信,还扯着嗓子与他争辩。
“我为了你,心甘情愿挨了老爷子一百鞭,这还不能证明我对你的心意吗?”薄京墨内心涌起一股烦躁。
他以为这样说,温意枝总能消停些,况且他身上还带着伤。
哪知温意枝根本不领情,情绪愈发激动,“打你一百鞭又能怎样,你还不是好好躺在这儿。当初,你为了和何砚璃结婚,不也挨了鞭子吗?”
薄京墨被这番话气得直咳嗽,半天才平复下来。
“为了你,何砚璃的父母、弟弟,就连她未出世的两个孩子,我都任由你处置了,你还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吗?”薄京墨中气不足,说完又不停咳嗽起来。
“你要我怎么理解!温家被你逼得死的死,散的散,我连家都没了,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可你呢,一直让我失望。老爷子舍得打你,难道他还舍得杀你吗?你就不能用性命来逼迫他吗?”
薄京墨不敢相信,这些话竟出自温意枝之口,她竟要他以死相逼。
他是薄家这一代的独子,从小就被寄予厚望,这些年虽年轻气盛犯过倔,但始终不出格,所以才能稳稳从老爷子手中接过薄家家主之位。
他走的每一步,都比别人艰辛许多,要是为了一个女人,用上以死相逼的手段,那老爷子会毫不犹豫把家主之位让给别的薄家子弟。
他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薄京墨气急反笑,本就苍白的脸愈发惨淡。
“我为了你挨了这么多鞭,还发高烧昏睡了几日,你见到我第一眼就是指责,你心里有关心过我吗?还是说你从始至终想要的,只是薄夫人这个位置。”
温意枝心头一紧,她看出薄京墨脸色愠怒,自知话说得不对,只能压下不悦,柔声说了几句软话。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太着急了,京墨,你伤成这样我也很难过的。”说着,应景地掉了两滴泪。
薄京墨闻言没再开口,只是心里始终有股挥之不去的郁闷,此刻,他竟莫名思念起何砚璃来,想着她要是在这里该多好。
“京墨,我想住进来,想离你近一点。”
见温意枝咬着嘴唇,满眼乞求的模样,他点了点头。
10
她动作迅速,薄京墨刚恢复好,她就迫不及待地搬了进来,带来的行李,足足装了三辆车。
东西太多,别墅里的空房间几乎都被塞满,她又将目光投向了何砚璃曾经为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的婴儿房。
第二个孩子没了以后,何砚璃还是将这个婴儿房保留如初,里面的东西也未曾动过。
今天,温意枝吩咐佣人,将这间屋子搬空,又找来一辆垃圾车装这些东西。
薄京墨回家时,便看到这般景象,他拧着眉叫停,压低嗓音质问,“这是在干什么!谁允许你们碰这些东西了,还不赶紧给我搬回去!”
他知道何砚璃总是借着这些物品来思念那个孩子。
“是我让他们搬的,家里现在也没孩子,留这些废品也碍事,还不如一把清理掉。”温意枝一脸无所谓地解释道。
听到“废品”二字,薄京墨心狠狠地痛了一下,这里面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何砚璃拉着他选的,他还记得她那时脸上的期待,也记得她后来对着这些睹物思情的伤心。
他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暴躁,扯了扯领带留下一句,“全部给我物归原位,否则后果自负。”
温意枝脸色一变,跺了跺脚,准备说些什么,薄京墨却从她身边直接走过,连个眼神都没给。
为了这事,她和薄京墨冷战了好几天,期间还嚷嚷着要搬出去。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买了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送给温意枝。
可住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薄京墨心中的烦躁愈盛。
他向来有洁癖,可温意枝却从来不懂得干净,床上有她吃剩的薯片屑,还有滴落的辣椒油。
她还喜欢用薄京墨的专属杯子喝水,每次用完杯沿处都有难以清理的口红印。
她打着想过二人世界的幌子,遣散了家里所有的佣人,可却一点家务都不会,家里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她的落发,还有灰尘。
水槽里是放了许久都未清洗过的锅碗,甚至连洗衣机都不知道怎么用,整个洗衣房都快堆不下他们的脏衣服了。
她厨艺一般,只会做一些半成品的食物,还都是口味重的,薄京墨跟着吃了几次就患了肠胃炎。
这一遭下来,把薄京墨折腾得不轻,只要他一提这些问题,温意枝表现得比他还委屈,真是讲也讲不得,骂也骂不得。
经过几番争吵后,两人还是决定把佣人叫回来,生活虽然渐渐回到正轨,可薄京墨对她的那股激情早已不知被磨灭了多少。
他不止一次想念何砚璃,有她在的家总是一尘不染,井井有条,让他挑不出一点差错。
她走了也有半个月了,薄京墨发现自己好像一直没联系她,踌躇了半天,打了“什么时候回来”。
想想又删掉了,觉得语气太过生硬,她看了可能会不开心。
删删打打,最终发了一个,“事情办好了吗?小辰的事我很抱歉,回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可刚一发出去,就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感叹号,显示他们已经不是好友了。
薄京墨心脏漏了一拍,他转而给她打去电话,等待他的只有手机号已停用的消息。
好像有什么事情在慢慢从他的掌控中逃走,他心里充满了不安感。
他按下座机的内线电话,没等对方说话,就不耐烦地吩咐道,“给我查查夫人到底去哪了,这些天她到底在干嘛!快!”
来源:可可推文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