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打工10年寄回100万,母亲却说一分没收到,银行查监控傻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10 07:22 1

摘要:屋里没开灯,一股老房子特有的、混杂着潮气和饭菜余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引子

“妈,我回来了。”

我把一个沉甸甸的蛇皮袋往门后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屋里没开灯,一股老房子特有的、混杂着潮气和饭菜余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母亲李秀兰从厨房里探出头,花白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里格外显眼。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碎花围裙,我走的时候她就在穿。

“建军?回来咋不提前打个电话?”她一边说,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快步走了过来。

我咧开嘴笑,露出两排被烟熏得有些发黄的牙齿,“想给你们个惊喜。爸呢?”

“你爸,老样子,在楼下跟老张头下棋呢。”

母亲拉着我坐到那张掉漆的木头方桌边,给我倒了一杯凉白开。搪瓷杯壁上“劳动最光荣”五个红字已经斑驳。

我看着她鬓角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十年了,岁月这把刀,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我清了清嗓子,压住心里的酸楚,决定把那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她。

“妈,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不走了?”母亲愣了一下,手里的杯子轻轻一晃。

“嗯,”我重重地点头,“我在外面工地上干了十年,苦是苦了点,但总算攒了点钱。我想着,咱们家这老房子也该换换了,给你和爸在市里买个带电梯的新房,安度晚年。”

母亲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有些复杂的东西在闪动。

我以为她是不相信,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那本我保管了十年的存折,小心翼翼地推到她面前。这本存折,比我的命都重要。

“妈,您看。我这十年,每个月发了工资,留下几百块生活费,剩下的都按时给您打过来了。一年十万,十年,一百万。一分没少。”

我指着存折上最后一笔取款记录,那是我回来前特意去银行打的流水单,清清楚楚。

“钱呢,我都取出来了,换成了现金,就在门口那个袋子里。我想着,买房付全款,省得麻烦。”

我满心期待地看着她,等着她激动,等着她高兴,甚至等着她喜极而泣。

可母亲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

她的目光从存折上移开,落在我脸上,嘴唇哆嗦了几下,说出了一句让我如遭雷击的话。

“什么一百万?建军……你是不是记错了?”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妈,您说啥?”

“我说,”她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你这十年,没往家里寄过一分钱啊。”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人迎头打了一闷棍。

我盯着母亲那张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玩笑,只有一片让我心头发冷的茫然。

那一瞬间,我觉得这间屋子里的空气都凝固了。窗外孩子们的笑闹声,楼道里邻居的脚步声,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我辛辛苦苦,在工地上顶着烈日,冒着风雨,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夜,我省吃俭用,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就是为了这一百万,为了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可现在,我妈却告诉我,她一分钱都没收到?

我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底,像是坠进了一个无底的冰窟窿。

第一章 那通电话

“妈,您再好好想想。”我的声音干得像砂纸,每一个字都磨着嗓子眼,“每个月五号,雷打不动,八千三百块,有时候工头多给点,我就凑个整,一万。怎么会没收到?”

母亲摇着头,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

“没有,真的没有。建军,你是不是在外面……被人骗了?”她试探着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担忧。

骗了?我被谁骗了?骗我的人是我亲妈吗?

【内心独白】

我感觉一股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十年,我寄回家的钱,每一笔都有银行的回执单。那些单子,被我用塑料袋包了一层又一层,压在行李箱最底下,比我的身份证还金贵。那是我的血汗,是我对这个家的交代。可现在,她一句“没收到”,就把我十年的人生给抹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妈,存折是您的名字,李秀兰。卡号尾数是6217。您忘了吗?十年前我走的时候,专门给您办的这张卡,就是为了给您打钱方便。”

我把细节说得清清楚楚,就是希望她能想起来点什么。

母亲的脸色更白了,她嘴唇翕动着,半天挤出几个字:“我……我不记得有这张卡。”

我不说话了。心里的火被一盆冰水兜头浇灭,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我爸陈国梁回来了。他比我记忆中更黑更瘦,背也有些驼了,手里捏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慢悠悠地转着。

“建军回来了?”他看了我一眼,语气平淡,好像我只是出门买了个菜。

“爸。”我站起来,声音有些哑。

他“嗯”了一声,把核桃放在桌上,发出“咯噔”两声脆响。他看到了桌上的存折,眉头微微一皱。

“这是干啥呢?”

没等我开口,母亲抢着说:“没啥,没啥。建军刚回来,我给他倒水喝呢。”她手忙脚乱地想把存折收起来。

我一把按住存折。

“爸,我跟妈说,我这十年攒了一百万,想给家里换个房。可妈说,她一分钱都没收到。”我盯着我爸的眼睛,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陈国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一口凉水,才慢悠悠地说:“你妈记性不好,可能忘了。钱的事,急什么。刚回来,先吃饭。”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我最疼的地方。

忘了?一百万,说忘就忘了?这是记性不好吗?

【内心独白】

我爸的态度让我心里更没底了。他太平静了,平静得不正常。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突然多出一百万,不该是这个反应。他没有惊喜,没有疑问,甚至没有一点好奇。他就像一个局外人,好像这件事跟他毫无关系。这种漠不关心,比直接否认更让我心寒。

“爸,这不是小事。”我加重了语气,“这是我十年的血汗钱。”

陈国梁转核桃的手停了一下。

他抬起眼皮,那双曾经让我敬畏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浑浊和不耐烦。

“知道了。大呼小叫的干什么?”他呵斥道,“钱丢不了。在你妈那,还能跑到哪去?吃饭!”

说完,他不再理我,径自走进里屋,把门关上了。

我愣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晚饭桌上,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母亲做了我最爱吃的红烧肉,可我一块也吃不下去。那油亮的肉块,在我眼里晃动着,像一个个巨大的问号。

父亲自顾自地喝着闷酒,一杯接一杯。母亲则不停地给我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瘦了。在外面肯定没好好吃饭。”

她的关心,此刻听起来却那么刺耳。

我终于忍不住,放下了筷子。

“妈,那张银行卡呢?卡在哪?”

母亲夹菜的手一僵,筷子上的肉掉回了碗里。

“卡……卡早就丢了。”她低着头说。

“丢了?”我追问,“什么时候丢的?丢了为什么不挂失?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别问了!”父亲突然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磕,红着眼睛吼道,“吃个饭都堵不上你的嘴!钱钱钱,你就知道钱!老子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他的吼声在狭小的客厅里回荡,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这还是那个小时候把我扛在肩上,教我做人要正直诚信的父亲吗?

【内心独白】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他们俩,一个躲闪,一个暴躁,分明是在合起伙来瞒着我。这个家里,藏着一个我不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比那一百万的去向更让我恐惧。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个被蒙在鼓里,还傻乎乎地往家里送钱的傻子。

我没有再说话,默默地站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那是我十年前的房间,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样。墙上贴着泛黄的球星海报,书桌上摆着看了一半的旧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封的味道。

我躺在硬板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一块水渍,像一张扭曲的人脸,无声地嘲笑着我。

我掏出手机,翻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你好,这里是工商银行城西支行,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一个甜美而公式化的女声传来。

我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全是汗。

“你好,我想查一笔账。”

第二章 泛黄的单据

“先生,对不起,电话里我们不能提供具体的账户信息查询服务。为了您的账户安全,请您本人携带身份证和银行卡到柜台办理。”电话那头的客服小姐声音依旧甜美,但语气不容置喙。

“我没有卡,卡丢了。”我急切地说,“但我有卡主的身份证信息,也有我自己的身份证,钱是我打的。”

“那也需要卡主本人来办理挂失和查询业务,先生。”

“她来不了!”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八度,“她是我妈,她说她不记得这张卡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先生,您先别激动。这种情况,我们建议您和您的家人先沟通好。如果确定需要查询,还是需要卡主本人到场。”

“嘟……嘟……嘟……”

对方挂断了电话。

我颓然地放下手机,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沟通?怎么沟通?一个说没收过钱,一个让我闭嘴吃饭。这个家,已经没有沟通可言了。

【内心独白】

我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焦躁不安。银行这条路走不通,家里又问不出所以然。我该怎么办?就这么算了?承认我这十年的辛苦都打了水漂?不,我不甘心。那不仅仅是一百万,那是我用汗水、伤痛和孤独换来的尊严。我必须弄清楚,钱到底去了哪里。

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地板被我踩得“咯吱”作响。

突然,我的目光落在了门后的那个蛇皮袋上。

一百万现金。

我走过去,拉开拉链,里面是十捆用牛皮纸扎得整整齐齐的钞票。我把手伸进去,感受着那厚实的触感。这冰冷的纸,曾经是我唯一的慰藉。现在,却成了最大的讽刺。

我从蛇皮袋的最底层,摸出了一个用塑料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块。

我一层一层地打开塑料袋,里面是我这十年的宝贝——所有的银行汇款回执单。

每一张都有些泛黄,上面打印的字迹也有些模糊了,但“收款人:李秀兰”和那个熟悉的卡号,清晰可见。

我一张一张地看过去,从十年前的第一笔,到上个月的最后一笔。每一张单据,都像是我人生的一页日记。我甚至能想起汇出每一笔钱时的情景。

第一笔钱,八千块。那天我刚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在工棚里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我幻想着我妈收到钱时高兴的样子。

有一笔钱,只有三千。那是我在脚手架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一个月没开工,工头看我可怜,提前预支给我的生活费。我留下几百块吃饭,剩下的都寄回了家。那天晚上,我在电话里骗我妈,说工地项目忙,过年不回去了。其实,我是在医院的病床上,疼得直哼哼。

还有一笔,两万。那年项目提前完工,发了一大笔奖金。我第一时间就跑去银行,把钱汇了回去。我记得那天阳光特别好,我站在银行门口,觉得天都比平时蓝。

……

看着这些单据,我的眼眶湿了。

我把这些单据重新包好,塞进怀里。这是我唯一的证据。

第二天一大早,我没跟父母打招呼,拿着我妈的身份证复印件和那一沓汇款单,直奔工商银行城西支行。

银行刚开门,大厅里人不多。我取了个号,坐在冰冷的塑料椅子上等待。周围的人有的在看报纸,有的在低头玩手机,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只有我知道,我的心里正经历着一场海啸。

“请A003号到3号窗口办理业务。”

我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3号窗口后面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姑娘,胸前的铭牌上写着“柜员:王晓燕”。

我把身份证复印件和一沓汇款单递了进去。

“你好,我想查一下这个账户的流水。”

王晓燕接过单据,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我,脸上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先生,您好。查询账户流水需要本人持身份证原件办理。”

“这是我妈的账户,她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来不了。”我把昨天在电话里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钱都是我汇的,这是回执单。”

王晓燕耐心地解释道:“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规定就是规定,我们也是为了储户的资金安全着想。您看,万一有别人冒充您的身份来查询,那不就出问题了吗?”

“可我不是别人,我是她儿子!”我有些急了。

“这个我们无法核实。”

【内心独-白】

我感觉自己像在跟一堵墙说话。规定,规定,所有人都跟我说规定。可我的家都要散了,谁来跟我讲讲道理?我看着她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心里涌上一股无力感。在庞大的、精密的社会机器面前,我个人的焦急和痛苦,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的手在柜台下面,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那……那卡主本人说卡丢了,不记得密码了,也来不了,怎么办?”我几乎是在恳求。

王晓燕想了想,说:“这种情况,如果能提供充分的证明材料,证明您和卡主的关系,并且有合理的理由,或许……可以向我们经理申请特事特办。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

“需要什么材料?”我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户口本,能证明你们是母子关系。还有,最好能有街道或者派出所开的证明,说明一下您母亲的特殊情况。”

户口本!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们家的户口本,一直是我爸在保管。

第三章 父亲的秘密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银行,口袋里揣着那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找我爸要户口本?让他配合我去街道开证明?

这比登天还难。他昨晚那副样子,恨不得把我赶出家门,怎么可能帮我。

【内心独白】

我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两旁的梧桐树还是老样子,只是比我走的时候更粗壮了。街边的包子铺还冒着热气,香味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可我却觉得一切都变了。或者说,是我变了。我像一个异乡人,在这片我出生长大的地方,找不到一点归属感。家,到底是什么?是那间老房子,还是那两个不愿对我说实话的亲人?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小区楼下。

我爸正和几个老头在树荫下下棋,杀得正酣。他眉头紧锁,盯着棋盘,一言不发,那股子认真劲儿,好像在指挥一场千军万马的战役。

我远远地站着,没有过去。

我看到老张头悔了一步棋,我爸立马吹胡子瞪眼,把棋子重重地拍在棋盘上,嘴里骂骂咧咧。那副较真、爱面子的样子,才是我熟悉的父亲。

可为什么在钱的事情上,他会那么反常?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

会不会……钱的事,跟我爸有关?

这个想法让我打了个寒颤。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没有上楼,而是绕到了小区的另一头,找到了正在跟几个老太太聊天的王阿姨。王阿姨是我们家的老邻居,出了名的热心肠,也是小区里的“消息中心”。

“哎哟,建军回来啦!”王阿姨一见我,就拉着我的手不放,“可算回来了,你妈天天念叨你。瞧瞧,长成大小伙子了,壮实!”

我勉强笑了笑,“王阿姨好。”

“好,好。这次回来待多久啊?找对象了没?”

“这次不走了。王阿姨,我跟您打听个事儿。”我压低了声音。

“啥事?你说。”

“我爸……这几年,家里是不是出过什么事?”

王阿姨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她左右看了看,把我拉到一边。

“建军啊,你可算问到点子上了。”她叹了口气,“你爸那个人,你还不知道?死要面子活受罪。前几年,看人家炒股赚钱,他也跟着投了进去。结果呢,赔了个底朝天,还欠了一屁股债。”

我的心猛地一沉。

“欠了多少?”

“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就听说,有段时间,天天有人上门来要债,闹得楼上楼下都知道了。你爸那段时间,门都不敢出。你妈呢,天天唉声叹气的,头发都白了不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得有五六年了吧。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没人来要债了,日子也算消停了。你爸呢,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提发财的事了,天天就侍弄他那些花鸟鱼虫,要么就下棋。”

五六年前……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我每个月把钱打过去,五六年前,正好是我寄钱的第四、第五年。那时候,卡里的钱,少说也有四五十万了。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我心中形成。

会不会是……我爸拿了我的钱,去还了债?

【内心独-白】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如果是这样,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我妈说没收到钱,因为钱一到账,就被我爸取走了。为什么我爸绝口不提钱的事,因为他心虚,他没脸见我。他宁愿用暴躁来掩饰自己的羞愧。可……那是一百万啊!就算还了债,剩下的钱呢?

我跟王阿姨道了谢,脚步沉重地往家走。

每上一级台阶,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推开家门,我爸已经下完棋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是抗日神剧,枪炮声震天响。

我妈在厨房里忙活,抽油烟机“嗡嗡”地响着。

这个家,表面上看起来和和美美,内里却早已暗流涌动。

我走到我爸面前,挡住了电视。

“爸,我们谈谈。”

他眼皮都没抬,“谈什么?没看我正忙着吗?”

“户口本在哪?”我开门见山。

他终于抬起头,警惕地看着我,“你要户口本干什么?”

“我去银行查账,需要户口本。”

“查什么查!”他猛地站起来,声音比电视里的枪炮声还响,“我说了,钱丢不了!你是不是非要把这个家给拆了才甘心?”

“这个家,现在还像个家吗?”我红着眼睛反问他,“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我爸,你是不是拿了我的钱去还债了?”

我把王阿姨说的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陈国梁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我,手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这个逆子!你听外人胡说八道!我……我打死你!”

他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扇过来。

我没有躲。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开了,我妈冲了出来,一把抱住我爸的胳膊。

“老陈!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我爸挣扎着,眼睛通红,“你看看他说的什么话!他怀疑我偷他的钱!我陈国梁一辈子光明磊落,到老了,倒被自己儿子当贼防!”

我看着他暴怒的样子,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越是激动,越是证明我猜对了。

“爸,你不用演了。”我冷冷地说,“你只要告诉我,户口本在哪。”

他愣住了,扬起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第四章 监控下的真相

父亲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坐回沙发上。电视里还在打打杀杀,他却像个木头人一样,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

母亲站在我们中间,看看我,又看看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建军,你别逼你爸了。他……他也是为了这个家。”

“为了这个家?”我冷笑一声,“为了这个家,就可以不告诉我,把我当傻子一样蒙在鼓里十年?”

“我们不是有意的……”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爸他……他当年做生意赔了本,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总想翻本。我们是怕你担心,怕影响你在外面工作……”

“所以你们就拿我的钱去‘翻本’?”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妈,那是我一分一分攒下的血汗钱!是我准备给你们养老,给咱们家换房子的钱!”

【内心独-白】

我不是心疼钱,我是心疼我的信任。我以为我是在为这个家奋斗,我以为他们在家乡为我骄傲。原来,我只是他们填补窟窿的工具。他们把我隔绝在一个美好的幻想里,自己却在现实的泥潭里挣扎。这种被欺骗、被隐瞒的感觉,比丢了一百万更让我难受。

“钱呢?还了债,剩下的钱呢?”我追问道。

父亲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没了!都赔光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赔光了?”

“是!我听信别人的鬼话,投了一个什么‘新能源项目’,说是能翻好几倍。我把剩下的钱都投进去了,结果……血本无归!”他说完,双手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在我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哭了。

我愣住了。

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是这样一种近乎荒诞的结局。

母亲也跟着哭了起来,“都怪我,我没拦住他。他说,他想在你回来之前,把钱翻倍还给你,给你一个惊喜。他说,他不能让你看不起他这个当爹的……”

看不起?我什么时候看不起过他?

在我心里,他一直是那个能为我遮风挡雨的大山。可现在,这座山,塌了。

屋子里只剩下压抑的哭声。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愤怒,还是该同情?我的脑子乱成一团麻。

“户口本……在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过了很久,父亲才从指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没有动。

“你去查吧。”他放下手,脸上满是泪痕,却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查清楚了也好。我陈国梁,做错了事,我认。”

我看着他瞬间苍老了十岁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我拿着户口本和我爸亲自写的委托书,再次来到了银行。

这一次,接待我的是银行的客户经理,一个姓刘的中年男人。他看了我带来的所有材料,又仔细询问了情况,眉头紧锁。

“小张,你这个情况确实特殊。”刘经理沉吟道,“按规定,查监控需要警方介入。但是……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帮你向上级申请一下。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等待是漫长的煎熬。

那两天,家里死气沉沉。父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母亲则偷偷地抹眼泪。我跟他们,一句话都没有。

这个家,就像一个高压锅,气压越来越高,随时都可能爆炸。

第三天上午,我接到了刘经理的电话。

“小张,你现在来一下银行吧。监控,可以查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赶到银行,被刘经理带进了一个小小的监控室。里面摆着一排屏幕,墙上挂着“监控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

刘经理和另一个技术人员在电脑前操作着。

“你要查的是从十年前到上个月的取款记录,对吧?”

“对。”

“时间跨度太长了,我们只能调取最近三年的监控录像。更早的,已经被覆盖了。”技术人员说。

“三年就三年。”我攥紧了拳头。

技术人员根据我提供的卡号和大致的取款时间,很快调出了相关的录像片段。

屏幕上,画面一帧一帧地跳动。

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我爸,陈国梁。

他戴着一顶旧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每个月的六号或者七号,他都会准时出现在银行的ATM机前。他熟练地插卡,输入密码,取钱。有时候,我妈也陪在他身边,站在他身后,局促不安地望着四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每一次取款,他的表情都很凝重,没有一丝喜悦。取完钱,他会把钱塞进一个黑色的布袋里,然后和我妈匆匆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一眼摄像头。

画面是无声的,但我仿佛能听到他们沉重的心跳声。

【内心独-白】

真相以一种最残酷、最直白的方式呈现在我眼前。没有谎言,没有借口,只有冰冷的画面。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愤怒、怀疑、怨恨,都化为了一种巨大的悲哀。我可怜他们,也看不起他们。更可悲的是,我发现我甚至没有力气去恨他们了。

“小张……这就是你要找的人吗?”刘经理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

突然,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一段去年六月份的监控里,我爸取完钱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很久。然后,他把钱交给了等在一旁的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一件花衬衫,脖子上戴着一条粗金链子,油头粉面,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

他接过钱,熟练地点了点,然后拍了拍我爸的肩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爸在他面前,点头哈腰,一脸的卑微和讨好。

那副样子,我从未见过。

“停!”我大喊一声,“放大!把那个穿花衬衫的人放大!”

技术人员把画面放大。

那张脸,清晰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虽然不认识他,但我认识他身边站着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负责我们小区的快递员,小李。

而那个花衬衫,我突然想起来了,有一次小李来我家送快递,我爸正好在家,小李点头哈腰地管那个花衬衫叫“飞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为什么要把钱给他们?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更加可怕的,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可能性,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刘经理似乎也看出了不对劲。

“小张,这个人……你认识吗?你父亲……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摇了摇头,脸色煞白。

我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110。

第五章 另一个谎言

警察来得很快。

我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重点描述了那个“飞哥”和快递员小李。

带队的张警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经验丰富。他听完我的叙述,又看了一遍监控录像,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不像简单的投资失败。”张警官沉声说,“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甚至……有可能是敲诈勒索。”

敲诈勒索?

这四个字像炸雷一样在我耳边响起。

我爸不是说,钱都投到项目里赔光了吗?为什么会把现金交给一个社会青年?

难道……他对我说的,也是谎言?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我们家,到底被多少谎言包裹着?

【内心独-白】

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越陷越深。每一个我以为的真相,背后都藏着另一个谎言。我爸,我妈,他们到底对我隐瞒了多少事?我像一个瞎子,在黑暗的房间里摸索,不停地撞墙,却找不到一扇可以透光的窗户。

张警官让我先回家等消息,并嘱咐我,暂时不要惊动我父亲,以免打草惊蛇。

我行尸走肉般地回到家。

家里还是老样子,父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母亲在客厅里坐立不安。

看到我回来,母亲立刻迎了上来。

“建军,怎么样了?银行怎么说?”

我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能说什么?说爸可能被敲诈了?说他对我撒了谎?我怕她承受不住。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还在查。”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我靠在门上,感觉双腿发软。

我爸,那个在我心中一直高大、正直、爱面子的男人,他怎么会跟社会上的人扯上关系?他为什么宁愿对自己的儿子撒谎,也要把钱交给那些人?

我百思不得其解。

傍晚的时候,张警官打来了电话。

“张建军吗?我们找到那个快递员小李了。他都交代了。”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那个‘飞哥’,真名叫周飞,是个无业游民,有诈骗前科。他和快递员小李是同乡。小李利用送快递的便利,打听到你父亲早年做生意失败,急于翻本的心理,就和周飞合谋,设了一个局。”

“他们编造了一个所谓的‘内部高回报理财项目’,骗你父亲说,只要投钱,一个月就能有百分之二十的回报。你父亲一开始不信,他们就先让你父亲投个几千块,下个月准时连本带利还给他。你父亲信以为真,就把家里的积蓄都投了进去。”

“家里的积蓄投完了,他们就怂恿你父亲,用你每个月寄回来的钱继续投。他们告诉你父亲,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你知道,等你回来的时候,他们保证把一百万连本带利地还给你,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张警官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听得手脚冰凉。

“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们就以项目资金周转不开为由,不再返还利息,只是一味地让你父亲继续投钱。你父亲被套牢了,骑虎难下,只能每个月把你寄的钱取出来,交给他们。从投资,慢慢就变成了被敲诈。”

“最近,他们听说你要回来了,怕事情败露,就加大了勒索的力度,逼你父亲把最后一笔钱也给了他们,然后就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我爸不是炒股赔了,也不是投资了什么新能源项目。他从头到尾,都是被骗了。

他不是一个失败的投资者,他是一个受害者。

他之所以对我撒谎,说钱是自己投资赔光的,是不想让我知道他被骗得这么惨。他想保住自己作为父亲的,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

【内心独-白】

真相大白的一刻,我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觉得胸口堵得更厉害了。我恨那些骗子,但更多的是心疼我的父亲。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他以为是救命稻草的毒蛇,被一点点地吸干了血,却还幻想着能靠它上岸。他太想证明自己了,太想在我面前抬起头了。

“张警官,他们人呢?抓到了吗?”我咬着牙问。

“周飞跑了,我们已经发布了通缉令。小李被我们控制了。你父亲被骗的钱,追回来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我早就有了。

从我妈说没收到钱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那一百万,可能已经不在了。

挂了电话,我坐在黑暗里,很久很久。

客厅里传来了我妈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建军,出来吃饭吧。妈给你炖了鸡汤。”

我打开门,看到母亲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背显得那么佝偻。

我接过鸡汤,说:“妈,让爸也出来吃饭吧。”

第六章 一碗家常面

父亲还是不肯出房门。

母亲把饭菜端进去,他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

“他说他没脸见你。”母亲站在我面前,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我看着桌上渐渐冷掉的饭菜,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个家,病了。病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我们所有人。

我走进厨房,我妈以为我要做什么,紧张地跟了进来。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打开冰箱,拿出一些面粉,几个鸡蛋,还有一把小葱。

“建军,你这是……”

“我饿了,想吃碗面。”我说。

和面,擀面,切面。这些都是小时候我爸手把手教我的。他说,男人可以不会做大菜,但一定要会给自己下碗面。饿不着自己,才能撑起一个家。

我学得很认真,因为那时候我觉得,我爸就是我的天。

面条在沸水里翻滚,我卧了两个荷包蛋。翠绿的葱花撒在金黄的鸡蛋上,浇上一点滚烫的猪油,香味“刺啦”一下就冒了出来。

我盛了满满一大碗,端着,走到了父亲的房门前。

我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了。

父亲正坐在床沿上,背对着我,像一尊雕像。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勾勒出他佝偻的轮廓。

我把面碗放在他床头的柜子上,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他动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爸,吃面吧。”我的声音很平静。

他还是没动。

“我放了两个荷包蛋,跟你小时候给我做的一样。”

他的肩膀,不易察觉地耸动了一下。

我把筷子递到他手里。

“再不吃,面就要坨了。”

他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昏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两眼通红。

他接过筷子,手抖得厉害,夹了几次,才夹起一根面条。

他把面条送进嘴里,咀嚼得很慢,很慢。

突然,他发出了“呜”的一声,像是压抑了很久的野兽的悲鸣。紧接着,大颗大颗的眼泪,砸进了面碗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他一边哭,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汤汁和眼泪混在一起,流得满嘴满下巴都是。

一个将近六十岁的男人,在我面前,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没有劝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把纸巾递给他。

【内心独-白】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又酸又胀。我这才明白,他这几天把自己关起来,不是在跟我赌气,而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他觉得他毁了这个家,毁了我的未来。这碗面,或许是我递给他的一个台阶,让他可以从自我惩罚的深渊里,爬出来喘口气。

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他放下碗,用纸巾胡乱地擦了擦脸。

“建军……”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爸对不起你。”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向我道歉。

“钱的事,警察已经告诉我了。”我说。

他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都知道了?”

“嗯。”

他低下头,双手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就是个废物!老废物!我一辈子没干成一件大事,到老了,还被人当猴耍……我把你辛辛苦苦挣来的钱,都……都给败光了……”

“爸,”我打断了他,“钱没了,可以再挣。”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只要人还在,家就在。”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这次回来,就没打算再走。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他愣愣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这时,母亲推开门,站在门口,也早已泪流满面。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进行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谈话。

没有隐瞒,没有谎言。

父亲把他被骗的整个过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从一开始的贪心和侥幸,到后来的骑虎难下和恐惧,再到最后的绝望。

他讲得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和母亲默默地听着,没有指责,没有抱怨。

当所有的伤疤都被揭开,暴露在空气中时,虽然很疼,但它也开始了真正的愈合。

【内心独-白】

我终于理解了父亲。他不是坏,他只是太想好了。他渴望成功,渴望得到认可,尤其是在我这个儿子面前。这种强烈的自尊心,最终被骗子利用,变成了伤害我们所有人的利器。而母亲,她的软弱和纵容,也是出于爱。她爱这个男人,所以选择和他一起承担这个秘密,哪怕这个秘密会压垮她。我们家,每个人都有错,但每个人的出发点,都是爱。

谈话结束时,天已经快亮了。

窗外,传来了第一声鸟鸣。

父亲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建军,谢谢你。”

我扶住他,“爸,我们是一家人。”

那一刻,我知道,那个曾经压在我们家头顶的乌云,终于散了。虽然我们失去了一百万,但我们重新找回了比钱更重要的东西——信任和理解。

第七章 平凡的尊严

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家里的气氛不再像之前那样压抑,但一百万的窟(kū)窿,像一道无形的伤疤,提醒着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

父亲变了。

他不再把自己关在屋里,但也很少出门下棋了。他整个人都沉默了很多,以前那种咋咋呼呼、爱面子的劲头,像是被抽走了。他经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人来人往,一坐就是大半天。

我知道,他心里的坎,还没完全过去。

骗子周飞,一直没有抓到。追回那笔钱,希望越来越渺茫。

我把带回来的那一百万现金,重新存回了银行。只是这一次,户主写的是我自己的名字。

我没有提买房子的事,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我开始在本地找工作。十年没在家里待过,我对这个城市已经很陌生了。投了几份简历,都石沉大海。像我这样,只有一把子力气,没有高学历,又三十多岁的人,想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太难了。

一天,父亲把我叫到他房间。

“建军,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找不到工作?”他问。

我不想让他担心,便笑了笑,“没呢,有几家公司让我去面试,我还在考虑。”

他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别瞒我了。”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张报纸,指着一个角落里的招聘广告。

“城西新开的那个物流园,招装卸工,管吃管住,一个月五千。”

我看着那则小小的豆腐块广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在外面打拼十年,回来还是干老本行。

【内心独-白】

说实话,我有点不甘心。我以为我攒够了钱,就可以告别那种出卖体力的日子,可以像城里人一样,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但现实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不过,转念一想,装卸工又怎么了?靠自己的力气吃饭,不偷不抢,不丢人。我爸他,不就是因为太想走捷捷径,才摔了那么大个跟头吗?

“爸,我知道了。”我收起报纸。

第二天,我就去物流园应聘了。

工作比我想象的还要累。一个个集装箱,像小山一样,需要我们用最原始的力气去征服。一天下来,衣服能拧出水来,胳膊腿都像不是自己的。

但我干得很起劲。

每当我把一个沉重的货箱扛在肩上,稳稳地码放好,我心里就有一种踏实感。这种感觉,比虚无缥缈的“高回报项目”要真实一万倍。

这天,我下班回家,刚到楼下,就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我爸。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保安制服,站在小区门口的岗亭里,腰板挺得笔直。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身上,那身蓝色的制服显得格外精神。

他正在认真地给一辆外来车辆做登记,询问,记录,一丝不苟。那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他以前下棋时的专注。

我愣在了原地。

他什么时候去找了份保安的工作?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内心独-白】

我看着岗亭里那个熟悉的身影,眼眶突然就湿了。我爸,那个一辈子好强、爱面子的男人,现在却穿着保安服,干着被人呼来喝去的活。他一定也经历过内心的挣扎。但他还是去做了。他不是为了钱,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找回他失去的尊含严。用最平凡、最踏实的劳动,来弥补他犯下的错。

他登记完,一抬头,看见了我。

他的脸“唰”地一下红了,眼神有些躲闪,就像一个被老师抓到做小动作的学生。

我朝他走了过去,咧开嘴,笑了。

“爸,下班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也露出了一个有些不自然的笑容。

“啊……快了。你……你也下班了?”

“嗯。”我把手里的盒饭递给他,“今天工地食堂加餐,红烧狮子头,我给你带了一份。”

他看着我手里的盒饭,眼圈红了。

“哎,好,好。”他接过盒饭,紧紧地攥在手里,像攥着什么宝贝。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到门口,车窗摇下来,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探出头,不耐烦地按着喇叭。

“喂,新来的,搞快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我爸赶紧小跑过去,陪着笑脸解释。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的鄙夷,只有满满的敬意。

我知道,我的父亲,那个曾经被虚荣和谎言压垮的男人,现在,他用自己的方式,重新站了起来。

他不再是那个一心想发大财的陈国梁,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保安,一个想为自己的过错负责的父亲,一个在平凡的岗位上,努力寻找自己尊严的普通人。

而我,也不再是那个一心想用钱来证明自己的张建军。我只是一个装卸工,一个用汗水养活自己的儿子。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围坐在那张旧方桌前。桌上是我妈做的三菜一汤,还有我带回来的狮子头。

父亲喝了点酒,脸颊微红。

他举起酒杯,对着我。

“建军,爸敬你一杯。”

我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爸,以后,我们家,我来扛。”

他笑了,眼角泛着泪光。

窗外,夜色渐浓,万家灯火亮起。我们家的灯,虽然不亮,但却异常温暖。

我知道,那一百万,或许永远也追不回来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钱没了,可以再挣。

家,还在。

这就够了。

来源:奇妙葡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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