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烛台被沈清容“失手”打翻,滚烫的蜡油混着跳跃的火苗,直直扑向我的面门。惊呼声中,我猛地向后仰倒,后脊梁重重砸在冷硬的地砖上,火舌险险擦着鬓角掠过,燎焦了几缕发丝,一股刺鼻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恶毒嫡姐重生后,让我踩着她上位
嫡姐总骂我下贱庶女,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及笄礼上,她故意打翻烛台想毁我容貌,却意外烧伤了自己的脸。
翌日她忽然像变了个人,亲手为我梳妆打扮:“妹妹才是该做嫡女的人。”
她助我扬名立万,替我挡下所有明枪暗箭。
直到我凤冠霞帔出嫁那日,她在我耳边轻笑:“好好享受我让给你的人生。”
喜轿起驾时,我瞥见她袖中滑落的匕首——和上世杀我时一模一样。
我及笄礼的那盏烛火,几乎要了我的命。
烛台被沈清容“失手”打翻,滚烫的蜡油混着跳跃的火苗,直直扑向我的面门。惊呼声中,我猛地向后仰倒,后脊梁重重砸在冷硬的地砖上,火舌险险擦着鬓角掠过,燎焦了几缕发丝,一股刺鼻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而沈清容,我那位永远雍容华贵的嫡姐,却因扑得太狠,收势不及,裙摆被自己带倒的烛火引燃,惨叫着跌入那团明亮的光焰里。
场面顿时大乱。尖叫声、哭喊声、杂乱的脚步声混作一团。仆妇们慌忙泼水救火,母亲——她的母亲,永宁侯府的当家主母,惊得脸色煞白,几乎晕厥过去,扑过去连声叫着:“我的儿!快救我的容儿!”
没人再看我一眼。我独自躺在冰冷的砖地上,手肘蹭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怔怔望着那片混乱中心。沈清容的哭叫声刺耳锥心,她那张素来明艳逼人、被赞为“京中明珠”的脸颊上,赫然多了一道灼目的红痕。
心里竟冷寂得可怕。这不是她第一次要我不好过,却是最狠的一次。若非我下意识躲那一下,此刻在地上翻滚哀嚎、容颜尽毁的,就是我了。
嫡母心疼得直流泪,一边指挥人抬沈清容回房请太医,一边扭头,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向我:“都是你这孽障!若不是你站得不是地方,容儿怎会为了避让你而跌倒!若她的脸有半点差池,我定叫你偿命!”
我垂下眼,默默从地上爬起来,拍去衣裙上的灰尘。喉咙里堵得发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辩驳?有什么用呢。在永宁侯府,嫡母和嫡姐的话就是道理。我一個庶女,生来原罪,连呼吸都是错。
回到偏僻冷清的小院,贴身丫鬟小满红着眼圈给我手肘上药,声音哽咽:“小姐……大小姐她分明是故意的……她就是见不得您好……”
我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没说话。掌心掐出一道深深的印子。
恨吗?自然是恨的。可更多的是一种浸入骨髓的无力。这世道,嫡庶之别犹如天堑,她沈清容生来就在云端,而我沈微,注定烂在泥里。她随手一点恶念,就足以毁掉我小心翼翼经营的全部人生。
那一夜,主院灯火通明,太医来往不绝。而我这里,冷清得只剩下秋风穿过破旧窗棂的呜咽声。
我以为经此一事,沈清容至少会安分几日,养她那据说伤得不轻的脸。
谁知第二天晌午,我正对着窗做针线,院门却被轻轻推开。
沈清容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裙衫,脸上未施粉黛,那道红痕从颧骨下方蜿蜒至下颌,结着深色的痂,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狰狞。她身后跟着两个手捧锦盒的丫鬟,神色拘谨,大气不敢出。
我猛地站起身,针尖刺入指腹,沁出一颗血珠。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全身都绷紧了。她又想来做什么?
小满更是如临大敌,抢步挡在我身前,声音发颤:“大、大小姐……”
沈清容却看也没看小满,她的目光直直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没有往日的鄙夷和傲慢,也没有昨日的狠毒,反而盛着一种……浓烈的,近乎贪婪的审视,还有一丝难以形容的疲惫与沧桑。
她一步步走近,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在我面前站定,她忽然伸出手。我吓得闭紧眼,以为她要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一个耳光甩过来。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我的鬓角,替我理了理方才蹭乱的发丝。
我惊得睁开眼,对上她近在咫尺的目光。
她竟然在哭。眼泪无声地从她眼眶里滚落,顺着那道伤疤滑下。
“微妹妹,”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古怪的、压抑的激动,“昨日……是姐姐不对。”
我僵在原地,浑身血液都像是冻住了。耳朵出了什么问题?沈清容……在向我道歉?
“姐姐一时失手,累得妹妹受惊了。”她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仿佛重若千钧,“这脸……是姐姐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她抬手,轻轻触碰自己脸颊的伤处,嘴角扯起一个极苦涩、极诡异的笑:“或许……这才是我的报应,我的归宿。”
我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觉得眼前的沈清容陌生得可怕,像是被什么邪祟附了体。
她不等我反应,自顾自地让丫鬟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套水红色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一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流光溢彩,华美非凡。这料子,这首饰,分明是前几日母亲才特意为她及笄后赴各府花宴准备的,她当时喜欢得什么似的,碰都不让人碰。
“妹妹及笄,姐姐也没什么好贺你的。”她拿起那支红宝石簪子,簪身沉甸甸的,折射着耀目的光,“这套衣裙首饰,正配妹妹。妹妹生得……比我好,合该用这些。”
她拿起梳妆台上我那把旧木梳,走到我身后,竟要亲手为我梳头。
我猛地躲开,后背冷汗涔涔:“姐姐这是做什么!妹妹承受不起!”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到底想干什么?毒打辱骂我都能应对,可她这般模样,让我心底发毛,比任何一次欺辱都更令人恐惧。
沈清容的手顿在半空,她看着镜子里我惊惶的脸,又是一串眼泪掉下来,语气却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强硬:“妹妹莫要推辞。从前……是姐姐糊涂,仗着嫡出的身份欺侮你。往后不会了。”
她强行按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我竟挣脱不得。
木梳冰凉的齿尖划过我的头皮,一下,一下。她动作生疏却异常仔细,为我绾了一个繁复精致的朝云近香髻,然后将那支赤金红宝石簪子缓缓插入发间。
金簪沉得压脖子。
她双手搭在我肩上,俯身,脸颊贴着我的鬓角,望着镜子里并排的两张脸。一张伤痕狰狞,一张苍白惊惶。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廓上,激起一阵战栗。
“妹妹,”她的声音轻得像梦呓,却又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你才该是永宁侯府真正的嫡女。你放心,姐姐会帮你……一定让你得到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从那天起,沈清容像是彻底换了个人。
她不再出席任何闺秀聚会,对外称脸伤需静养,整日待在自己的院里,或是来我这偏僻的小屋。
她真的开始“帮”我。
母亲因她受伤又行为反常,迁怒于我,克扣我的份例。沈清容竟直接带人去母亲的小库房,将最好的云锦、苏缎、紫貂皮搬到我屋里,当着母亲的面说:“妹妹年纪小,正该打扮,这些颜色鲜亮,合该给妹妹用。”母亲气得脸色发青,却因心疼女儿“病中糊涂”,硬生生忍了下去。
她请来宫中放出来的老嬷嬷,严厉教导我礼仪规矩,我稍有错处,她比嬷嬷罚得还狠,让我顶着书碗跪上半个时辰是常事。可跪完,她又会亲自用药油替我揉搓红肿的膝盖,眼神痛惜又执拗:“妹妹再忍忍,你必须比所有人都好。”
她打听到京中才高名盛的翰林夫人举办诗会,费尽心思弄来请柬,亲自押着我赴会。我怯场想逃,她死死攥着我的手,指甲掐进我肉里,面上却笑得温婉:“家妹年幼,还请诸位夫人多多指点。”她不动声色地将我推至人前,引导我说话,替我周全。当我一首咏菊诗侥幸得了翰林夫人青眼,赞了句“清奇别致”时,她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用力捏了捏我的手指,眼底掠过一丝近乎狂热的亮光。
她甚至在我偶感风寒时,彻夜不眠地守在我床边喂药擦身,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嘴里却喃喃着:“不能病,好起来,你必须好起来……”
我渐渐在京中有了名声。人们说起永宁侯府,不再只有骄纵跋扈的嫡女沈清容,还知道了那位被嫡姐一手栽培、容貌清丽、仪态端方、颇有才情的庶女沈微。
可这份“好”,像是一袭华美的锦袍,里面爬满了虱子,咬得我日夜难安。沈清容的每一分“善意”,都裹着一层看不透的浓雾,沉甸甸地压在我心上。我试图问她为何转变,她却总是用那种哀戚又狂热的目光看着我,说:“妹妹日后便知。姐姐……是在赎罪。”
赎罪?她沈清容,会觉得自己有罪?
日子在她这种诡异的扶持下飞逝。我的名声愈盛,前来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从世家子弟到青年才俊,络绎不绝。
沈清容亲自替我相看,挑中了新科状元郎,林文轩。家世清白,简在帝心,前途无量。
她拿着林文轩的帖子来找我,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潮红:“妹妹,就是他了!唯有这样的如玉郎君,才配得上你!”
她比我还积极,亲自与母亲操持婚事,过问每一个细节。我的嫁衣,她指定要用蹙金绣蝶穿牡丹的繁复样式,凤凰的眼睛要用真正的细小珍珠点缀。我的聘礼单子,她亲自增减,恨不得将整个侯府都搬给我做嫁妆。母亲稍有微词,她便歇斯底里地发作,甚至以死相逼,吓得母亲再不敢多说半个不字。
婚期定在三月春暖花开之时。
出嫁前夜,她又来到我的房间,执意要亲自为我试穿嫁衣,检查明日梳妆要用的每一件首饰。
烛光下,大红的嫁衣铺陈开来,金线绣出的凤凰羽翼璀璨,几乎要灼伤人眼。
她替我披上外袍,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的脖颈。系着衣带时,她忽然从后面轻轻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窝。
“妹妹,”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一种近乎解脱的欢欣,“你终于要出嫁了。姐姐真为你高兴。”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某种情绪死死压下去。
“明日之后,你就是状元夫人,凤冠霞帔,风光无限。你会享尽荣华,得到所有人羡慕……好好享受,妹妹,好好享受姐姐……让给你的人生。”
最后几个字,她吐得极轻,气息呵在我耳根,像毒蛇的信子,冰凉黏腻。
我浑身一僵,血液瞬间冷透。
“姐姐……何出此言?”我声音干涩。
她却已经松开我,脸上恢复那种完美无缺的、温柔得体的笑容,替我理了理根本不乱的衣领:“傻妹妹,姐姐是说,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快去歇着吧,明日要忙一整日呢。”
她转身离去,裙裾拂过门槛,没有回头。
那一夜,我睁眼到天明。
翌日,鼓乐喧天,侯府门庭若市。
我像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开脸,梳妆,戴上沉得几乎压断颈骨的赤金镶宝龙凤冠,披上那袭华美沉重如枷锁的嫁衣。
眼前晃动着无数张笑脸,喧闹的恭贺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母亲拉着我的手,挤着笑脸说着叮嘱的套话,眼神却时不时担忧地瞟向一旁安静得过分的沈清容。
沈清容今日也穿了一身喜庆的玫红,脸上敷了厚厚的粉,试图遮盖那道疤痕,却反而显得更加突兀。她一直微笑着,站在人群最前方,目光一刻不离地追随着我。那眼神,像是工匠在审视一件即将完工的作品,充满了灼热的期待,和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圆满。
喜娘高声唱着吉时已到。
我被搀扶着,一步步走出厅堂,走向候在门外、披红挂彩的喜轿。
鞭炮震耳欲聋地响起来,红色的碎纸屑漫天飘落。
经过沈清容面前时,她突然上前一步,再次替我正了正根本不歪的凤冠。大红盖头遮蔽了下方的视线,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凑近时,身上那股清冷的梅花香。
她假借拥抱,嘴唇几乎贴上我的耳朵,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笑低语:
“别怕,妹妹。黄泉路……姐姐上一世替你走过了。这一世,你替我,‘好好’活着。”
我的心跳骤停。
不等我消化这句毛骨悚然的话,她已干脆利落地退开。
喜娘笑着高声催促:“新娘子启程喽——”
鼓乐声再次喧嚣到顶点。
我被人扶着,弯腰,准备踏入那顶禁锢一生的华丽牢笼。
就在俯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
沈清容宽大的玫红袖口之下,寒光一闪!
一柄小巧锋利的金鞘匕首,从她袖中滑落,“啪”一声轻响,掉在铺满红纸屑的地上。
那匕首的样式,那冷冽的光泽……
与我记忆中,上一世冰冷穿透心口的剧痛,一模一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碎裂。
前一刻的喧闹鼓乐、漫天红纸、周遭所有模糊的笑脸与声响,骤然褪去,褪成一片死寂的、扭曲的灰白背景。
唯有那柄躺在鲜红碎屑中的匕首,冰冷、尖锐、清晰无比地烙印在我骤然缩紧的瞳孔里。
就是它。
我死过一回。不会认错。
那一世,也是我凤冠霞帔的日子,只是远不如今日风光。我要嫁的是母亲草草定下的一个暴戾商户,作为嫡姐攀附权贵的垫脚石。花轿临门的前一刻,沈清容闯进我的闺房,也是这般假意替我整理嫁衣,那柄匕首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深深地送进了我的心口。血比嫁衣更红。
她当时看着我倒下的眼神,充满了疯狂的快意和彻底的解脱,她说:“沈微,你休想抢走我的东西……休想……”
可那模糊的前世,如同水中的倒影,破碎零落,除了死亡降临那一刻的冰冷与剧痛,其余皆不清明。我甚至不知我“抢”了她什么。
重生这一世,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以为只要足够隐忍顺从,就能避开那穿心一刀。我从未想过与她争,这嫡女尊荣、锦绣姻缘,于我而言皆是镜花水月,遥不可及,亦不敢碰触。
可她……她竟然也记得?!
她那般狠毒地害过我,这一世却像换了个人,不是因为愧疚忏悔,而是因为……她替我走了黄泉路?
她说的“让”,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将我推上这万众瞩目的花轿,不是为了帮我,而是要将她所经历过的、或者她恐惧经历的某种命运,彻底转嫁给我?!
这泼天的富贵,这如玉的郎君,这凤冠霞帔的尊荣,根本不是馈赠,而是……诅咒?是裹着蜜糖的穿肠毒药?
“新娘子?快上轿呀!”喜娘带着笑意的催促声将我惊醒,一只手搀着我的胳膊,微微用力,要将我送入轿中。
我猛地回头,视线穿透珠帘的缝隙,死死钉在沈清容脸上。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那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她情绪的剧烈波动。她不再看我,目光直直地望向那顶喜轿,眼神里是一种极度复杂的、扭曲的狂喜,一种近乎病态的期待,仿佛囚徒终于看到了牢笼的出口,又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怜悯?
她在怜悯我?
她凭什么怜悯我?!
一股冰寒彻骨的悚意,从脚底瞬间窜至头顶,四肢百骸都冻得僵硬。
喜娘又推了我一下。
我几乎是凭借着身体最后的本能,被那股力量裹挟着,踉跄一步,跌坐进那铺着厚软红缎的轿子里。
轿帘猛地落下。
最后的光线被隔绝,眼前只剩下一片压抑的、不祥的暗红。
外面,喜乐欢天喜地地奏响,鞭炮再次炸开,喧闹的人声鼎沸。
轿身一晃,被稳稳地抬了起来。
起驾了。
我的人生,正沿着她亲手铺就的、华美而恐怖的轨迹,驶向一个她早已知晓的终点。
我独自坐在这一片晃动的暗红里,手指颤抖地,死死攥住嫁衣冰凉的绸缎。
指尖触碰到袖中藏着的、自己偷偷备下以防万一的,那枚最尖锐的金簪。
凤冠沉重,压得人抬不起头。
好好享受?
沈清容,这一世,谁享受谁,还不一定呢。
轿子外,喜乐喧嚣,一路吹打,仿佛奔向的是无边光明。
轿子里,我缓缓抬起头,盖头下的唇角,扯出一丝冰冷彻骨的笑痕。
来源:当风飘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