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天未破晓,村东头林秀芳的房门发出熟悉的吱呀声。她裹紧那件穿了五年的褪色棉袄,呵出的白气在清冷空气中凝成一团,又倏忽散去。院中老槐树上,几只麻雀缩着脖子啾鸣,霜花缀满枝头,在朦胧晨曦中闪着微光。
天未破晓,村东头林秀芳的房门发出熟悉的吱呀声。她裹紧那件穿了五年的褪色棉袄,呵出的白气在清冷空气中凝成一团,又倏忽散去。院中老槐树上,几只麻雀缩着脖子啾鸣,霜花缀满枝头,在朦胧晨曦中闪着微光。
井边石板结了层薄霜,秀芳小心踩上去,还是打了个趔趄。冰凉的井水溅到脸上,让她瞬间清醒。这是丈夫赵强离家的第三年。
"娘,肚肚痛。"四岁的小石头揉着眼睛倚在门框上,小脸皱成包子。
秀芳急忙放下水桶,在围裙上擦手,蹲身探儿子的额头。"吃坏东西了?"声音里藏着掩不住的焦虑——村卫生所在二十里外,老大夫上个月刚随儿子进城去了。
灶台煤炉火苗微弱,秀芳添了把柴禾,熬上小米粥。窗台上那盆茉莉萎靡不振,恰似她此刻心境。这花是赵强临走前从镇上带回来的,说"闻着香味,就像我没走远"。
粥喝完,小石头情况不见好转,反而呕吐起来。秀芳翻箱倒柜只找到几片过期止泻药。望望窗外,灰蒙蒙的天色下,白头霜覆盖田野,远山隐在雾中。
"坚持下,娘带你去陈婶家问问有没有药。"秀芳给儿子裹上厚棉袄,自己只套了件毛衣和旧外套。
陈婶翻出几片土霉素,秀芳千恩万谢。回家路上,遇见几个村里人蹲在墙根晒太阳嗑瓜子。
"秀芳啊,小石头这是咋啦?"快嘴周嫂老远就喊。
"没事,吃坏肚子了。"秀芳勉强笑笑。
女人们交换眼神。"要我说,赵强也太狠心,一年就回一趟。挣再多钱有啥用,媳妇孩子病了都没人照应。"
秀芳装作没听见,加快脚步。这些话像针扎进心里。她知道她们背后还议论什么——谁家男人在外有人了,谁家媳妇耐不住寂寞跟人跑了。每回听见,都如鲠在喉。
下午小石头睡下,秀芳赶紧下地干活。冬麦该施肥了,她一个人背着四十斤化肥,深一脚浅一脚在田里走。风吹得脸颊生疼,手上的裂口渗着血丝,胶布早已磨得发黑。
地那头是孙老四家的地,夫妻俩有说有笑一起干活。女人给男人递水擦汗,男人体贴地接过锄头。秀芳别过脸去,眼眶发热。
三年前赵强走的那天,也是这般冷。他握着她的手说:"等攒够钱,咱就盖新房,开个小卖部,再也不分开。"她眼泪汪汪点头,把那方绣着鸳鸯的红盖头塞进他行李最底层——那是她出嫁时的盖头,赵强笑说留着给闺女当嫁妆。
如今钱寄回来一些,可房子没盖,人也没回。去年春节赵强说加班工资高,没回家;前年说车票难买;大年三十夜,秀芳抱着小石头看别家放鞭炮,眼泪滴在儿子新衣上,洇开一朵朵暗花。
天黑透秀芳才从地里回来,浑身酸痛。小石头醒了,烧得满脸通红。秀芳慌了神,背起儿子就往村卫生所赶。山路崎岖,她不知摔了多少跤,赶到时卫生所却黑着灯——值班医生去县里开会了。
"怎么办啊..."秀芳蹲在卫生所门口无助呜咽。寒风卷起枯叶打在她脸上。
"秀芳?咋啦这是?"一道手电光照过来,是村里开小面包车的张师傅刚从县里回来。
"张师傅,求您送我们去县医院吧,小石头烧得厉害!"秀芳几乎要跪下。
医院里,医生诊断急性阑尾炎,再晚点就危险了。秀芳守了一夜,眼看小石头情况稳定,才想起没带钱。摸遍全身只有五十多块,急得团团转。
"先用我的。"张师傅掏出皱巴巴一叠钱塞给她,"孩子治病要紧。"
秀芳感激得说不出话,只能不住点头。凌晨时分,小石头睡了,她坐在冰凉走廊长椅上,望窗外渐白的天色。忽然很想听听赵强的声音。
公用电话亭前,秀芳犹豫许久才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响了七八声才接,那头嘈杂不堪,混着机器轰鸣和男人哄笑。
"谁啊?"赵强声音带着睡意和不耐烦。
"是我...小石头病了,在医院..."秀芳嗓子哑得厉害。
"啥病?严重不?你怎么看孩子的!"赵强语气立刻紧张起来,但秀芳听得出,那紧张里关切少责怪多。
她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清脆声音:"强哥,快点,老板叫了!"
秀芳心猛地一沉:"谁啊?"
"工友呗。"赵强答得飞快,"行了,我这儿忙,钱不够就跟陈婶借,下月寄回去。挂了。"
忙音嘟嘟响着,秀芳还握着话筒,半天没动弹。霜花爬满电话亭玻璃,窗外天地皆白,她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呼呼透着冷风。
回村路上,小石头靠在妈妈怀里睡了。秀芳望着车窗外掠过的田野村庄,忽然对张师傅说:"能教我怎么开车吗?"
张师傅惊讶地从后视镜看她一眼:"你想学车?"
"嗯,等开春了,我想在镇上租个小摊位卖菜。总不能老是等着别人带。"秀芳声音很轻,但坚定。
阳光冲破云层,照在霜降大地上,折射细碎光芒。秀芳想起出嫁那天,她顶着红盖头,在一片喜庆喧闹中,只听见赵强稳健心跳。那时多好,虽然穷,但两个人在一起。
车经过村口老槐树时,秀芳叫停车。她回家取来那盆半死不活的茉莉,放在朝阳墙根下。
"还能活呢。"她自言自语,用手捧些干净雪盖在花盆上,雪水会慢慢渗进去,滋润枯干的根须。
霜开始化了,水滴从屋檐上一滴一滴滴落,像时光漏刻。秀芳站在院里,望着远处蜿蜒出山的路,第一次觉得,那条路不仅通向等待,也通向她从未想过的可能。
夕阳西下时,秀芳收拾晾晒的衣物,忽然在大衣口袋里摸到一块柔软东西——是那方红盖头,不知何时被小石头翻出来塞在这里。大红底色已经褪淡,鸳鸯图案却依然清晰,一针一线都是她当年的期盼。
秀芳轻轻抚摸盖头,忽然不像从前那样心酸了。她搬来凳子,踩上去,将红盖头仔细系在老槐树枝桠上。
北风吹来,红布飘飘扬扬,在白头霜染尽的村庄里,像一簇跳动的火焰。
【互动环节】 亲爱的读者们,故事中秀芳将红盖头系在老槐树上的举动,象征着她怎样的心境变化?您认为这方红盖头后续会在故事中起到什么作用?欢迎在评论区留言分享您的看法。
【下集预告】 小石头的病好了,但秀芳的心结才刚刚开始。赵强突然返乡,背后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学车计划遭遇重重阻碍,红盖头在树上引发村民议论...秀芳能否在流言蜚语中坚守本心?下一个霜晨,一个陌生女人的到来将彻底打破小山村的宁静。《白头霜下的红盖头》第二章节:迷雾重重,即将更新!
来源:会飞的虎带你看世间事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