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说完，她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一把银梳子，笨拙地为女儿一点一点梳着头发。

说完，她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一把银梳子，笨拙地为女儿一点一点梳着头发。

黎清歌在一旁笑着点头，声音微颤：“好，小时候我就最喜欢妈妈给我扎的小辫，特别好看。”

黎母嘴里还念叨着小时候哄女儿睡觉的歌谣：“排排坐，吃果果，你一个，我一个……”

母亲唱一句，黎清歌的魂魄就在一旁流泪低声跟唱一句。

最后，母亲轻轻俯身，低下头在熟睡的女儿额头上落下一吻。

“囡囡，乖乖睡吧。路上冷，等睡醒了等爸妈来带你一起回家。”

话音落下，她终于忍不住抱着尸体嚎啕大哭。

一旁的父亲同样声音哽咽：“闺女，对不起，爸来迟了。”

他像小时候一样，小心翼翼地牵起女儿的手：“走，爸妈带你回家

了！”

黎清歌早已泪流满面。

她走上前一手将手覆到爸妈的手背上，一手搂住两人：“好，我们回家。”

江斯伦从始至终一直默默地站在两位老人身旁，就在他们想要将遗体转移进棺材的时候，他终于开口。

“我想送清歌最后一程，能不能让我将她抱进去？”

21.

结婚的时候，他曾亲手将爱人抱入洞房。

如今，他想要送清歌最后一程。

看到黎清歌的遗体，江斯伦沙哑的嗓音低声哀求。

可黎父却没有动：“我让你跟着进来已是忍耐极限。清歌我们从小亲自带大的，就这么被你和那个女人害死了。”

“她死的那么痛苦，全都是你造成的！”

“你有什么资格送她进棺木？你不怕她在黄泉路上也不安心吗？”

年迈的老人厉声痛斥江斯伦。

江斯伦放下往日的骄傲，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向两位长辈磕头请求。

黎母却冲上前狠狠地往江斯伦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一声清脆巴掌声响起。

江斯伦还是跪在地上没有动。

黎母却上前使劲拽着他的衣领，凄厉的哭嚎：“你害得囡囡死得那么惨，你怎么有脸送她最后一程！”

“囡囡从小最怕疼了，你让她死无全尸啊！”

江斯伦痛苦闭目，哽咽着道歉：“对不起！”

可他的道歉换不来黎清歌的性命。

黎父一步步走向他，也冲着他跪了下来。

“我们当爸妈的见不得孩子死后还要不得安宁，就当我求你。”

“请你不要再逼着清歌接受你迟来的愧疚，让她安息！”

说完，他也冲江斯伦跪地磕头。

黎清歌的魂魄飘到江斯伦身前，想要拦住父亲。

一阵冷风拂过，就在黎父低头的时候，江斯伦拖住岳父的胳膊，最终还是妥协：“别，我答应你们——”

“让清歌安息……”

他好像感觉到清歌正在看着自己。

江斯伦目光眷恋地看着深恋的爱人，无声告别：清歌，再见。

将黎清歌的遗体转移进棺材之后，

警察局和检察院的同事和领导们也出现在现场。

她看着自己的棺木一路从警察局开到殡仪馆的路上，突然涌现无数民众。

【第24章】

一片白色的花海之中人们沉默着为黎清歌践行。

“老伴儿，你看看……”

“她们全都是给送囡囡的！”

黎母的眼眶再次湿润。

黎父浑浊的双眼中也泛起了泪光。

“对，咱们的囡囡是真正的巾帼英雄！”

车子缓缓驶向殡仪馆。

葬礼上，同事们齐齐穿着制服向黎清歌的遗照鞠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还有民众和她资助的贫困学生到场，为她先上一束菊花、点燃哀悼的白色蜡烛。

其余照片都被安柔柔烧毁了，如今仅剩这一张她五年前刚刚成为检察官的入职照。

她记得第一次穿上检察官制服时，自己兴奋的去拍下这张照片。

黎清歌隔着摇曳的白色烛光看向遗照中斗志昂扬的自己，露出释然笑容。

五年前许诺为弟弟揭露的真相暴露在阳光之下。

她也按照誓言，用生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当真相挣脱所有枷锁，天终破晓迎来黎明！

黎清歌只觉得自己的灵魂愈发轻盈。

她好像看清了，冲自己招手的似乎是弟弟和宝宝，魂魄不自觉飘向两人

一道金光闪过——

黎清歌终于看清两人的面容，灵魂终于得到了解脱。

“姐姐，我来带你回家。”

弟弟笑着黎清歌伸出手。

“妈妈！”小小的孩子高兴地扑进了黎清歌的怀抱。

黎清歌笑着抱起孩子，最后看了一眼父母：“好，我们回家。”

殡仪馆里。

江斯伦站在角落，默默为黎清歌送别。

最后看着她的棺材被送入了火炉。

葬礼结束后，他独自一人来到叔叔一的墓前，放下以往的高傲近乎虔诚地抚摸着爱人的遗照。

“清歌，对不起。”

他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朝着她的墓碑磕头道歉。

22.

天上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雨水混着后悔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不停地磕着头，额头上磕出的血迹被雨水晕开，他却毫无感觉。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内心的负罪感。

连续磕了999个头之后，他晕倒在黎清歌的坟前。

恍惚中，似乎看到妻子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再次醒来，江斯伦被张特助带回家中连续发了三日的高烧。

期间，他总觉得黎清歌还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或许是亏欠清歌太多，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后来，他听说城外的灵云寺有一千零八级台阶，诚心叩拜可以为逝者祈福。

他信了。

在山脚下，从第一阶开始，一步一叩首。

他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不顾身体极限，磨破了膝盖，额头磕得鲜血淋漓。

整整一天一夜，他以自己认为最虔诚的方式登顶了一千零八级台阶。

他进入寺庙，为黎清歌和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点上油灯跟着寺庙中的和尚颂了一百零八遍往生咒。

他再次疲倦地晕倒。

第二次醒来，江夫人哭着哀求儿子：“清歌已经走了，你忘掉她好不好？”

江斯伦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却不说话。

午夜梦回，他总会梦见黎清歌隔着车窗向自己求救。

【第25章】

可他永远无法打开车窗，一次次地看着黎清歌被抓在自己面前凄惨死去。

他想，或许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清歌。

“我还有一年就要服刑了，妈，这是我辜负清歌应该接受的惩罚。”

江斯伦依旧坚持要是赎罪。

第二次，他在灵云寺落发出家，青灯古佛，日日为黎清歌诵经。

寺庙不远，便是黎清歌安息的陵园。

每日诵经祈福之后，江斯伦会徒步下山到墓园为黎清歌擦拭墓碑。

然后静静地跪地为黎清歌念诵往生咒。

每天从白天坐到日落，风雨无阻。

等到接受应有的惩罚，江斯伦决定用自己的余生，伴随妻子的坟墓直到死亡。

“少爷，安柔柔吵着要在临刑前见你最后一面。”

这一天，张特助特意等在墓园通知江斯伦。

沉思良久，江斯伦终于开口：“不见。”

当初，安柔柔没有让自己见爱人最后一面，他也不想满足安柔柔的愿望。

就当他卑劣，不愿让安柔柔如愿吧。

若是当初自己坚定地爱着清歌，或许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结局。

江斯伦看着黎清歌的墓碑，继续念诵往生咒。

就在江斯伦将要服刑的前一日，恰好秦月岚捧着鲜花前来祭奠黎清歌。

一年不见，当年英姿挺拔、倨傲矜贵的总裁变得清瘦憔悴。

身上朴素的僧袍更是松松垮垮。

秦月岚眼神复杂，默默放下鲜花。

“姐姐，大家都记得你，安柔柔被枪决，安家的慈善基金彻底覆灭。”

她蹲在墓碑前，轻声道“你和弟弟都能安息了。”

江斯伦睁眼看向秦滤昼月岚，终于开口：“你是清歌的妹妹？难怪你要负责这个案件。”

他与清歌相爱这么多年，竟从不知她还有一个弟弟妹妹。

秦月岚沉默一瞬，语气平静，却带着决绝的意味。

“没错，当初若不是江氏包庇，姐姐早就能揭发安氏基金的罪行！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弟弟，从而让清歌姐姐决心成为检察官，继续调查安氏。”

“否则——她也不会牺牲！”

江斯伦看向秦月岚，握住佛珠的指尖发白。

相爱这么多年，他竟从不知这些。

他意味，成为检察官只是清歌的梦想，没想到这背后还藏着这样的理由。

甚至，他其实是害死清歌的始作俑者。

比之前更深的愧疚彻底将他吞噬。

“江斯伦，你做的这一切，很震撼，或许也真的很忏悔。但是……”秦月岚顿了顿，“这不代表清歌姐姐会原谅你。”

“是你的冷漠、纵容害死了清歌姐姐。你在这里与其说是陪伴她，不如说是寻求自我安慰。你永远不配得到她的原谅。”

江斯伦没有辩解也没有抬头。

两行清泪无声滑过他消瘦的脸颊。

因为他知道，秦月岚说得没错。

他的余生都将在这份消不散的悔恨与得不到的原谅的孤寂中为黎清歌祈福，也是为自己赎罪。

夕阳将他的身影和墓碑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融为一体却又隔着生死，永远再无法真正靠近。

清歌，对不起。

来源：甜炒栗子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