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王建国,这东西你自己看吧。"张姐将显示屏转向他,声音里带着她自己也没察觉的颤抖。
柜台边的人群仿佛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异样,纷纷侧目。
王建国眯起眼,老花镜片后的瞳孔猛然收缩,仿佛看见了不该存在的幽灵。"这不对,一定是搞错了..."
01
一九九八年冬天,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被洗得发白的蓝布。纺织厂门口的法国梧桐早已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条在北风中摇晃,宛如一群伸着手讨饭的老人。
车间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不了多少。蒸汽管道年久失修,偶尔漏出几缕白气,很快就被冰冷的空气吞没。工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袄,弯腰在织布机前忙活,搓手哈气的动作几乎成了一种固定的舞蹈。
王建国站在车间角落,手里攥着刚发下来的工资单。比起往常,这个月的数字瘦了一大圈,像是经历了一场无声的饥荒。
"老王,别发愣了,听说了吗?厂里效益不行了,下个月开始让咱们自己决定要不要继续交社保。"车间主任刘长虎叼着半截烟,走到王建国身边,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我看啊,与其交给国家打水漂,不如自己攥在手里实在。"
王建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工资单折好,放进内衬口袋。他的动作很慢,就像是在对待一张珍贵的老照片。
下班铃响了,工人们像被惊动的麻雀一样,三三两两地离开车间。王建国最后一个走出厂门,转身看了一眼挂在门楣上的"荣誉厂"牌匾,金漆已经剥落大半,只剩下暗淡的轮廓。
家在厂区后面的筒子楼,走路不过十分钟。王建国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向了相反的方向。
邮局在一条小巷子里,门前的台阶已经被来来往往的脚步磨得锃亮。王建国走进去时,里面只有一个戴着老式眼镜的邮政员正在整理桌上的账本。
"同志,我来交社保。"王建国从口袋里掏出工资单和身份证,放在柜台上。
邮政员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镜片后的眼睛有些惊讶:"现在还有人主动来交啊?你们厂不是让自由选择了吗?"
"国家的事情,哪有不做的道理。"王建国的声音很平静,但是站得笔直的背影却透露出一种固执,"我爸五三年交的公粮本,我到现在还留着呢。那时候家里揭不开锅,他照样把粮食送到粮站。国家能差我这点钱?"
邮政员不再多说,低头填写起来。窗外突然飘起了雪花,一片片落在玻璃上,融化成水珠,顺着窗框蜿蜒而下。王建国拿起钢笔在缴费单上签名,笔尖刚触到纸面,墨水就晕开了三个小小的墨点,像是三颗黑色的泪珠。
天完全黑了,王建国踩着积雪往回走。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很快就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他的手里攥着刚拿到的缴费凭证,那上面盖着鲜红的邮戳,在昏暗的街灯下像是一朵开在雪地里的山茶花。
李秀兰正在灶台前煮饺子,听见开门声头也不回地说:"今天怎么这么晚?饺子都煮好两锅了。"
王建国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脱下沾满雪水的棉袄,挂在门后的木钉上。然后从内兜里掏出缴费凭证,小心翼翼地放进桌上的抽屉里。
"你该不会又去交社保了吧?"李秀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看见他的动作,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刘主任都说了,现在厂里不景气,让大家自己决定。你看隔壁老李家,都把钱存起来了,说是准备给儿子交学费。"
"老李家是老李家,咱们是咱们。"王建国拉开椅子坐下,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这点钱,国家不会差我的。"
"你这死脑筋。"李秀兰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一旦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一转眼就到了二零零五年夏天。这一年,王建国的儿子大学毕业,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家里的生活也比以前宽裕了不少,甚至添置了新家具,换掉了用了十几年的老沙发。
但是王建国的习惯没有变。每个月发工资的第一天,他都会准时去邮局交社保。缴费凭证整整齐齐地码在抽屉里,像是一摞宝贵的藏品。
这天傍晚,王建国搬了把竹椅,坐在楼下的梧桐树下乘凉。夏日的暑气即使到了晚上也不肯散去,黏在皮肤上像是一层看不见的膜。蝉在树上拼命地叫着,仿佛要把积攒了一冬的声音全部释放出来。
老周拎着蒲扇,从不远处慢悠悠地走过来。他和王建国是同一个车间的老同事,去年厂里最后一波下岗时,两人一起办了退休手续。
"老王,蹲在这儿乘凉呢?"老周在王建国旁边坐下,扇子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弧形。
"嗯,家里太闷了。"王建国点点头,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递给老周一支。
两人沉默地抽了一会儿烟,老周突然开口:"老王,听说你还在交社保?"
"是啊,一直交着呢。"王建国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骄傲。
"你还交最低档?"老周吐出一口烟圈,眼睛眯成一条缝,"我早退了,换成商业保险了。你知道吗,我那保险,到时候返本加利息,比社保划算多了。"
王建国没说话,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缴费手册,翻开给老周看:"你瞧瞧这红章,盖得多正。"
"章正有什么用?"老周笑着摇摇头,"你这钱缴进去,退休能买袋米不?我算过了,按你这个档次,到时候每月能领多少?一千块都不到吧?现在物价这么高,够干啥的?"
王建国的眉头皱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国家的事情,会算好的。"
老周还想说什么,却被李秀兰的喊声打断了:"老王,回来吃西瓜了!"
王建国站起身,把缴费手册小心地塞回口袋:"走了,老周,改天聊。"
看着王建国离去的背影,老周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什么,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夏夜的蝉鸣中。
时光如同织布机上的梭子,来回穿梭间,又过去了八年。
02
二零一三年的秋天,王建国的儿子王小军要买房子。那是一套位于城东新区的两室一厅,虽然不大,但对刚结婚的小两口来说已经足够了。
"爸,我贷款差十万。"一天晚上,王小军坐在餐桌前,眼睛亮晶晶的,"听房产中介说,可以用你的社保缴费本去银行抵押贷款,额度差不多够了。"
李秀兰在一旁洗碗的手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王建国。
王建国正在吃饭,筷子夹菜的动作僵在半空中。他放下筷子,慢慢地抬起头:"不行。"
"爸,就借用一下,过几年我工资涨了,马上就能赎回来。"王小军的声音有些急切,"现在房价涨得这么快,再不买就更买不起了。"
"不行就是不行。"王建国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贝,"那是养老的根,饿死也不能动!"
王小军还想说什么,被李秀兰拉了一下袖子。她朝儿子使了个眼色,王小军只好悻悻地闭上嘴。
晚上,王建国特意把抽屉上了锁。他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深夜,李秀兰悄悄起床,从床底下摸出一个铁皮盒子。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发白的指节上。她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叠钱,全是百元大钞。她仔细地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放进去一张刚从菜场卖菜得来的皱巴巴的二十元。
第二天一早,李秀兰起床做好早饭,叫醒还在睡觉的王建国和王小军。
"小军,你过来。"李秀兰神秘地把儿子拉到一边,塞给他一个信封,"这里有三万,你先拿去付首付。剩下的,妈再想办法。"
王小军惊讶地看着信封:"妈,这是你哪来的钱?"
"嘘,小点声。"李秀兰看了一眼正在洗漱的王建国,压低声音,"这些年攒下来的。你爸那个死脑筋,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房子的事,你别跟他提了,就说朋友借的。"
王小军看着母亲布满皱纹的脸,眼睛有些湿润:"妈..."
"别磨蹭了,快吃饭。"李秀兰推了儿子一把,转身去厨房盛粥。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到了二零二三年春天。
这一年,王建国即将退休。按照规定,他需要去社保中心办理相关手续。为了这一天,他特意从衣柜深处翻出了那件尘封多年的中山装,还让李秀兰用熨斗熨得笔挺。
"老王,至于这么隆重吗?"李秀兰看着穿戴整齐的丈夫,忍不住笑了,"不就是去交最后一次社保嘛。"
"这是大事。"王建国严肃地说,一丝不苟地扣好每一颗纽扣,"十五年了,一次没落。"
社保中心早已不是当年的邮局了。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几十个服务窗口整齐排列,每个窗口前都坐着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
王建国走到一个窗口前,从公文包里掏出身份证和社保卡:"同志,我来交最后一次社保。"
窗口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白净的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好的,请稍等。"
她接过证件,在电脑上敲了几下,然后抬头看着王建国:"王先生,您的社保已经缴满十五年了,这是最后一次。现在我们都是电子缴费,系统会自动记录的。"
"那不行,我得要纸质凭证。"王建国皱起眉头,"这么多年都是拿着纸质凭证的。"
女孩愣了一下,然后理解地点点头:"好的,我给您打印一份。"
王建国接过打印出来的凭证,仔细看了又看,确认上面的信息无误后,才小心翼翼地折成小方块,塞进内兜。那里面已经放着十五年的缴费凭证,边角都磨得发毛了。
"王先生,您退休后可以去银行办理社保卡激活,然后就能领取养老金了。"女孩补充道。
"知道了,谢谢同志。"王建国郑重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社保中心,春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照得那件老旧的中山装也焕发出一种柔和的光泽。路边的杨柳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王建国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担子,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03
退休的日子说近也近,说远也远。
王建国每天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日历,用红笔把又过去的一天划掉。日历上的数字越来越少,他的心情却越来越忐忑。
一天晚上,王建国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硬纸板,拿起铅笔,歪歪扭扭地写上"养老金计算表"几个大字。然后他开始按照自己了解的规则,一笔一划地算起来。
"最低基数是2300,乘以20%,等于460..."他嘴里念叨着,铅笔在纸上划来划去,"缴了15年,应该是..."
李秀兰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看着丈夫专注的样子,忍不住问:"算什么呢?这么认真。"
"算退休后能领多少钱。"王建国头也不抬,继续他的计算。
李秀兰凑过去看了一眼,不禁摇头:"你交的是最低档,能领多少?八百?九百?"
"怎么可能这么少。"王建国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我算了一下,每月应该有1300左右。"
"真的假的?"李秀兰将信将疑,"那老周他们领多少?"
王建国的手停了一下:"老周退保了,领不到社保。他那个商业保险,好像也出了点问题。"
李秀兰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到床边,弯腰从床底摸出那个铁皮盒子:"我这三万块能贴补着,够咱俩吃菜了。"
王建国看了一眼那个盒子,没有接话。他低下头,继续他的计算,铅笔涂了又改,改了又涂,最后在纸上重重地写下"每月约1300元"几个字,还特意用圆圈把它圈了起来。
退休前的最后几天,王建国的心情越来越复杂。一方面,他为自己坚持了十五年而感到自豪;另一方面,他又开始怀疑,这十五年的坚持到底值不值得。
特别是前几天去医院看望老周的时候,那种怀疑更加强烈了。
老周上个月突发中风,右半边身体瘫痪,说话也不利索了。王建国提着水果去医院看他,看到老周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几乎认不出来了。
"老王..."老周看到王建国,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儿子按了回去。
"周叔,您别动。"王小军帮老周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我爸来看您了。"
王建国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老周,好点了吗?"
老周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还...还行..."
王建国看着老友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他们年纪相仿,一起进厂,一起退休,本应该有相似的晚年生活。可现在,命运却把他们带到了完全不同的路上。
老周的儿子在一旁低声说:"周叔,我爸的商业保险出了问题。说是他这种情况不在理赔范围内,条款里没写明。"
"啊?"王建国愣住了,"不是说比社保好吗?"
"谁知道呢。"老周的儿子苦笑一下,"那个保险公司说得天花乱坠,到用的时候才知道里面有多少坑。"
老周突然抓住王建国的手,手指冰凉,但力气却出奇地大。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王建国,嘴唇颤抖着:"我那钱...怕是打水漂了..."
王建国握住老周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一道道明暗相间的光影,就像是命运的捉弄。
终于到了领取社保卡的日子。
王建国一大早就起床了。他仔细地刮了胡子,换上一件干净的衬衫,又把皮鞋擦得锃亮。他把身份证和退休证放进内兜,又检查了三遍,确认无误后,才出门去银行。
银行还没开门,王建国就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了。初夏的阳光已经有些炙热,照在他的背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他的手心微微出汗,不停地摸着内兜里的证件,生怕它们会突然消失。
陆陆续续有人来了,大多是和王建国差不多年纪的老人,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小声地聊着天。晨练回来的大妈们也凑了过来。
"老王,今天来领退休金啊?"一个穿着广场舞服装的大妈问道。
王建国点点头,没有多说。
"听说前楼的老张头退休才领900多?"另一个大妈压低声音说,"他可是车间主任啊,你们这些普通工人能领多少?"
王建国的喉结动了动,没有说话。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内兜的缴费凭证,那里面装着他十五年的坚持和执着。
银行终于开门了。王建国排在队伍的最前面,紧张地等待着叫号。
"A001号,请到一号窗口。"广播里传来机械的女声。
王建国深吸一口气,朝一号窗口走去。
04
一号窗口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窗口上的铭牌显示她叫张丽,是个高级柜员。
"您好,请问办理什么业务?"张姐抬头看了一眼王建国,语气公式化。
"我...我来领养老金。"王建国的声音有些发紧,他从内兜里掏出身份证和退休证,递给张姐。
"好的,请稍等。"张姐接过证件,熟练地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王建国的目光紧紧盯着张姐的手指。那双手保养得很好,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在键盘上敲击的声音像是某种节奏明确的乐曲。
"王先生,您是第一次来领取养老金是吗?"张姐一边操作电脑,一边问道。
"是的。"王建国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抠着帆布包的带子。
"好的,那我需要为您激活社保卡,然后办理养老金入账手续。"张姐拿出一张绿色的卡片,插入读卡器,"请您再确认一下个人信息。"
王建国凑近屏幕,看着上面的信息:王建国,男,1963年5月生,退休工人。所有信息都没有错误。
"信息没问题。"他点点头。
张姐熟练地刷了社保卡,指尖在键盘上敲了两下,突然"啊"地低呼一声,眼睛瞪得溜圆。她飞快地按了几个键,又把身份证凑近读卡器反复刷了三次,眉头拧成疙瘩。
王建国的心像被钳子夹住,手指抠着帆布包的带子:"张姐,是不是...系统出问题了?"他看见张姐的手在微微发抖,平时麻利的动作变得迟缓。
张姐没说话,突然把显示器往他这边一转,屏幕蓝光映亮她错愕的脸:"王叔,您自己看。"
王建国探身去瞧,老花镜滑到鼻尖。屏幕亮着的字刚入眼,他顿时愣住了,如遭雷劈......
屏幕上"月养老金:3862.57元"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瞬间睁大眼睛。他伸手去摸眼镜,指尖却在半空僵住,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
"这...这是我的卡?"他声音发飘,像踩在棉花上。周围的窸窣声突然消失,大厅里的吊扇声变得格外清晰。他盯着数字下方的明细栏,"视同缴费年限5年"几个字像突然活过来,钻进他发胀的脑袋。
帆布包"啪嗒"掉在地上,硬纸板计算表飘到张姐脚边,上面"1300"的铅笔字被他自己戳出个洞。王建国腿一软,扶住柜台才没摔倒,后颈的汗顺着衬衫领往下淌。
"王叔,您没事吧?"张姐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要不要喝口水?"
王建国摇摇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指着屏幕,手指颤抖得厉害:"这...这不可能...我明明..."
"王叔,您看这里。"张姐指着屏幕上的一行小字,"除了您实际缴费的15年,还有'视同缴费年限5年'。这是按照政策规定,把您1983年到1988年当学徒工的那段时间也算进去了。所以您总共有20年的缴费年限。"
王建国愣住了。1983年到1988年,那是他刚进厂时的日子。那时他还是个毛头小伙子,每天跟着师傅学织布。那段时间确实没有交社保,因为那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
"可是...可是我明明没交那五年的钱啊..."王建国结结巴巴地说。
"是的,您没交,但国家政策规定,那段时间是'视同缴费',就算您没实际缴费,也视为已经缴纳了。"张姐耐心地解释道,"再加上您实际缴费的15年,一共是20年,所以您的养老金基数会高一些。"
王建国呆呆地站在那里,脑子里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那个他从来不知道的"视同缴费年限",竟然让他的养老金从预计的1300元一下子跳到了3800多元,这简直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馅饼。
"张姐,您...您确定没搞错吗?"王建国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错,我已经核对过三次了。"张姐微笑着说,"王叔,您是按照最高标准领取养老金的。这些年,您一次没落地缴纳社保,又加上视同缴费年限,所以待遇是最好的。"
王建国感觉眼睛有些湿润。他低下头,假装揉眼睛,其实是在擦拭不知何时涌出的泪水。那些被人嘲笑的日子,那些咬牙坚持的时刻,那些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的夜晚,在这一刻全都有了答案。
"谢谢...谢谢..."他哽咽着说,不知道是在感谢张姐,还是在感谢那个他一直坚信不疑的国家政策。
张姐打印出一份养老金明细表,递给王建国:"王叔,这是您的养老金明细,每月3862.57元,直接打到您的社保卡上。您可以去银行柜台激活您的社保卡,以后每月15号左右,养老金就会自动到账。"
王建国接过明细表,手还在微微发抖。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折好,放进内兜,和那些陪伴了他十五年的缴费凭证放在一起。
"好的,好的。"他点点头,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走出银行的时候,王建国感觉自己脚下像是踩着云彩,轻飘飘的。六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温暖而明亮。路边的梧桐树叶子茂密,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他庆贺。
05
王建国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进了菜市场。他平时很少买菜,那是李秀兰的工作。但今天,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
"王叔,今天怎么是您来买菜啊?"卖鱼的小贩认出了王建国,笑着问道。
"是啊,今天心情好,想给家里做顿好的。"王建国也笑了,露出豁了角的门牙。
"那您看这条鲫鱼怎么样?刚从湖里捞上来的,新鲜着呢。"小贩指着鱼缸里游动的鱼说。
"行,就这条吧。"王建国痛快地掏出钱,"再给我称两斤排骨。"
"王叔今天发财了?"小贩一边杀鱼一边打趣道。
王建国咧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他的手还在不自觉地摸着裤兜,那里揣着打印的养老金明细单。那张薄薄的纸片,承载着他无法言说的喜悦和满足。
提着买好的菜,王建国步履轻快地走向家。路上遇到几个熟人,他都主动打招呼,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李秀兰正在厨房里择菜,听见开门声,头也不抬地说:"回来啦?卡办好了吗?"
"办好了。"王建国把菜放在桌上,声音里带着一种李秀兰从未听过的愉悦。
李秀兰转过身,看见王建国买的鱼和肉,有些诧异:"怎么买这么多菜?咱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吧?"
"今天高兴,多买点。"王建国笑着说,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刚得了糖果的孩子。
李秀兰看出了丈夫的不同寻常,警惕地问:"你该不会是打我那养老钱的主意吧?我跟你说,那是我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你可别..."
话没说完,就被王建国拽到了桌前。他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明细单,小心翼翼地展开,指着上面的数字:"你自己看!"
李秀兰接过明细单,眼睛从"3862.57"上一扫而过,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养老金!我的养老金!"王建国兴奋地说,声音都变了调,"每个月3862.57元!"
"啊?"李秀兰的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明细单差点掉在地上,"怎么...怎么这么多?"
"张姐说,除了我实际缴费的15年,国家还给我算了5年'视同缴费年限',就是我当学徒那几年。所以一共是20年!"王建国激动地解释道,仿佛在讲述一个不可思议的童话故事。
李秀兰的眼睛从明细单上移开时,床底下的铁盒"哐当"一声掉了出来,硬币滚了一地。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那点钱,以后就别动了,留着买保健品吧。"王建国得意地说,"我这养老金,够咱们两个人花了。"
李秀兰这才回过神来,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老王啊,你这死脑筋,这次可算是走对了。"
06
晚上吃饭的时候,王建国破天荒地打开了电视。本地新闻正在播放社保新政的解读,一个西装革履的专家正在侃侃而谈:"根据最新的社保政策,对于特定年龄段的退休人员,将会计算'视同缴费年限',这主要是考虑到我国社保制度建立较晚,很多老同志在早年工作时没有缴纳社保的条件..."
王建国听着,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当年厂办主任让填的表,原来就是算视同工龄的!"
李秀兰哭笑不得地看着丈夫:"你这死脑筋,把1983年当学徒那五年全忘了!要不是国家政策好,你这钱哪来的?"
"我这不是记性不好嘛。"王建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我就说国家不会亏待我的,这不就应验了?"
李秀兰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固执、认死理,但也正是这种固执,让他坚持了十五年,最终得到了这意外的回报。
周末,王小军一家来家里吃饭。看到桌上丰盛的菜肴,王小军有些惊讶:"爸,今天什么日子啊?这么隆重?"
"你爸领到养老金了。"李秀兰笑着说,"比预期的高多了。"
"真的吗?太好了!"王小军为父亲高兴,"爸,那咱们得给你们换个新冰箱了,这个用了都快二十年了。"
"不用你们出钱。"王建国摆摆手,"用养老金买!"
他掏出崭新的存折,阳光透过玻璃窗,在数字上镀了层金边。那一排排整齐的数字,记录着他这些年来的坚持与付出,也见证着他迟来的明白——信任与坚持,总会在某一天得到回报。
王建国依旧每天去公园打太极,只是手里多了个智能手机——李秀兰逼着他学查社保明细。有天遇见老周的儿子,对方红着眼圈说:"我爸让我问问,他那几年工龄还能不能补..."
王建国掏出手机点开APP,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你看,国家早把账算得明明白白。"老周的儿子看着那些数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遗憾,也有希望。
夕阳西下,公园里的人渐渐少了。王建国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想起了那个雪夜里的邮局,想起了那些被嘲笑的日子,想起了抽屉里整整齐齐码着的缴费凭证。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嘴角微微上扬。
天边的晚霞像火一样燃烧着,映红了半边天空。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信任与回报的古老故事。
来源:一才的篮球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