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岁那年我哭喊着要娶邻居姐姐20年后女领导笑道:不是要娶我吗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05 01:00 2

摘要: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35。这个不大不小的数字,是妻子林薇和我之间无声的停战线,足以盖过碗筷放进洗碗机的声音,又不会吵到隔壁卧室里已经睡下的女儿。它像我们如今的婚姻,精确、克制,维持着一种岌岌可危的平衡。

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35。这个不大不小的数字,是妻子林薇和我之间无声的停战线,足以盖过碗筷放进洗碗机的声音,又不会吵到隔壁卧室里已经睡下的女儿。它像我们如今的婚姻,精确、克制,维持着一种岌岌可危的平衡。

我靠在沙发上,视线落在屏幕上花花绿绿的综艺节目,脑子却一片空白。玄关的柜子,今天下午被我擦了三遍,第三个抽屉的轨道依然有些涩,里面塞着一本旧相册,封面是褪色的米老鼠。我没敢拉开。

“明天新总监空降,听说是总部派来的,女的。”林薇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隔着电视的喧嚣,有些模糊。

“嗯。”我应了一声,拿起遥控器,想把音量调低一点,指尖悬在按钮上,终究没有按下去。

林薇从厨房走出来,擦着手,在我身边坐下,一股洗洁精的柠檬味混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飘了过来。她没有看我,也盯着电视,但眼神是散的。

“你那个项目,有进展了?”她问。

“还在磨,甲方要求太细。”

“哦。”

沉默。这几年,我们的对话越来越像这样,由一个个单音节的词语和长短不一的沉默组成。我能感觉到她想说什么,或许是关于女儿的兴趣班,或许是关于她单位里的人事变动,但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这种反常的沉默,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今晚沉闷的空气里。

“我爸今天又打电话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她开了个头,又停住,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问我们什么时候要二胎。这个话题,像一个定时炸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父母拎出来,提醒我们这个看似平静的家庭,内里埋着多少未解的难题。

我揉了揉发僵的脖子,这是我焦虑时的习惯性动作。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我说。

“嗯。”林薇站起身,回了卧室。

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和音量35的电视。我关掉电视,世界瞬间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冰箱压缩机启动的嗡嗡声。我走到玄关,鬼使神差地拉开了那个发涩的抽屉。

米老鼠相册安静地躺在最底下。我翻开,一股陈旧的纸张气味扑面而来。一张张泛黄的照片,记录着我乏善可陈的童年。直到,我翻到了最后一页。

照片上,一个虎头虎脑的五岁男孩,穿着背带裤,哭得惊天动地,鼻涕都快流到了嘴里。他死死拽着一个比他高一头的小女孩的裙角。那女孩约莫十岁,扎着两个羊角辫,眉眼弯弯,一脸无奈又好气地笑着,正伸出手,想摸摸男孩的头。

照片的背面,是我妈用圆珠笔写的字:一九九八年夏,陈阳哭着要娶邻居家的许婧姐姐,说长大了要保护她。

许婧。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插进我记忆的锁孔,拧开了尘封二十多年的往事。那年夏天,她家搬走,我哭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嗓子沙哑。后来,我们彻底断了联系。

我盯着照片上那个笑容无奈的女孩,心脏没来由地一阵狂跳。

明天空降的新总监,也姓许。

不会……这么巧吧?

我把相册塞回抽屉,关上,那声“咯噔”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第一章

第二天早上,我提前半小时到了公司。走进办公室,气氛明显不同寻常,连空气中都飘着一丝混合着兴奋与紧张的味道。几个爱八卦的女同事凑在一起,压低声音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新来的许总监,单身,哈佛毕业,之前在纽约分部做到了VP。”

“照片我看了,气质绝了,就是看起来有点冷,不好惹的样子。”

我的心沉了一下。

九点整,会议室的门被推开。HR总监陪着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米色西装套裙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身姿挺拔,长发干练地盘在脑后,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眼神锐利,扫过全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是她。

虽然褪去了婴儿肥,羊角辫变成了优雅的发髻,但那双笑起来会弯成月牙的眼睛,和微微上翘的嘴角,和二十多年前照片上的女孩,分毫不差。

许婧。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手心开始冒汗。我下意识地低下头,希望自己能变成办公室里的一盆绿萝。

“大家好,我是许婧,从今天起担任创意部的总监。未来的日子,希望和大家合作愉快。”她的声音清亮、干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简单的开场白后,她开始点名,熟悉每个人的职位和负责的业务。每点一个名字,我的心就往上提一寸。

“陈阳。”

我猛地抬起头,正好撞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没有丝毫波澜,就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下属。

“我是陈阳,负责A组的项目。”我站起来,声音有些发紧。

她点了点头,在本子上记着什么,然后继续点下一个名字。

我缓缓坐下,后背已经湿了一片。她不认识我了。或者说,她假装不认识我。也是,二十多年了,谁还会记得一个邻居家哭鼻子的跟屁虫?

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

会议结束,所有人回到工位。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对着电脑屏幕,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我该怎么办?上去打个招呼?“嗨,许总,还记得我吗?我就是当年哭着要娶你的那个小屁孩。”

光是想想,脚趾就能抠出一座三室一厅。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维持纯粹的职场关系,对谁都好。我的生活已经够多麻烦了,不能再节外生枝。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这是我的核心缺陷,我总习惯于逃避和粉饰太平,只要表面的平静不被打破,我可以假装水面下的暗流涌动根本不存在。

临近中午,内线电话响了。

“陈阳,来我办公室一下。”是许婧的声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我揉了揉发僵的后颈,站起身,走向那间玻璃门的总监办公室。

办公室里,许婧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听到我进门,她转过身来。

“坐。”她指了指我对面的椅子。

我拘谨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

她没有坐,而是靠在办公桌边,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给她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陈阳。”她又叫了一遍我的名字,这次,尾音微微上扬。

“许总。”

她沉默了几秒,忽然,嘴角微微勾起,那双锐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熟悉的、狡黠的笑意。

“二十年不见,出息了啊。”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向前一步,弯下腰,凑到我面前,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不足半米。我能闻到她身上高级香水混合着咖啡的淡淡苦香。

她的眼睛像两口深井,要把我吸进去。

她盯着我,一字一句,慢悠悠地笑道:“怎么,不认识了?当年哭着喊着非要娶我的那个小屁孩。”

轰。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直起身子,脸上的笑容扩大,带着一丝捉弄成功的得意。

“行了,逗你的。”她坐回自己的老板椅,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调侃的人不是她。“叫你来,是想跟你谈谈A组那个项目。”

我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木偶,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看过资料了,方案来来回回改了五版,甲方还不满意,问题出在哪?”她用那支精致的钢笔,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着桌面。这个标志性的动作,像鼓点一样敲在我的心上。

“主要是……甲方那边对接的人换了,新来的思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我们……”

“说重点。”她打断我,“不要给我讲过程,告诉我症结和你的解决方案。”

她的气场太强,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整理思路,把项目遇到的核心困难和我的几套预备方案简要地汇报了一遍。

她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只是那支钢笔的敲击声,从未停止。

等我说完,她才停下笔。

“方案C有点意思,但不够大胆。”她说,“今天下班前,基于C方案,给我一份颠覆性的新策划案。我要看到能让甲方闭嘴的东西。”

“今天下班前?”我愣住了,“这……时间太紧了。”

“有问题?”她挑了挑眉。

“……没有。”我把抗议咽了回去。

“那就去做吧。”她低下头,不再看我。

我站起身,狼狈地走出她的办公室。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身后传来她极轻的一声笑。

我回到座位,同事们投来同情的目光。

“陈阳,你被许总监‘临幸’了?感觉怎么样?”隔壁工位的张伟挤眉弄眼地问。

“不怎么样。”我打开电脑,脑子里还是许婧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这个女人,是我的劫。

第二章

一整个下午,我都处在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许婧的要求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颠覆性的方案,哪是几个小时能憋出来的。

我把A组的成员都叫过来,开了个紧急的头脑风暴会。大家怨声载道,但没人敢公然反抗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总监。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我把许婧的要求传达下去,所有人都愁眉苦脸。

“这根本是强人所难!”

“就是啊,颠覆性的?我们都快被这个项目榨干了,哪还有什么颠覆性的想法?”

我揉着太阳穴,心里烦躁到了极点。

“行了,都别抱怨了。现在是想办法的时候。”我拍了拍桌子,“把所有和项目相关的元素都拆解开,我们重新组合,哪怕是最不靠谱的想法,都说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板上写满了各种零散的关键词,但始终无法形成一个完整且惊艳的创意。

下午五点,许婧的内线电话又打了过来。

“方案呢?”

“许总,还在讨论,可能需要……”

“半小时后,我要在你电脑上看到初稿。”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同事们已经开始陆续下班。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在我的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大学时做过的一个类似案例。那个案例的核心,不是迎合客户,而是引导客户。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

我推翻了之前所有的思路,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我没有再写一个具体的执行方案,而是写了一份“反策划案”。我在方案里,详细分析了甲方摇摆不定的决策背后,是他们对自身品牌定位的迷茫。我没有提供答案,而是提供了一套帮助他们找到答案的工具和方法论。

这很冒险。等于是在教甲方做事。如果许婧不认可,我今天一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六点十五分,我把方案发到了许婧的邮箱,邮件标题是“关于A项目颠覆性方案的另一种可能性”。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我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华灯初上。手机震动了一下,“今天回来吃饭吗?”

我回:“要加班,不知道几点。”

她回了一个“哦”。

又是“哦”。这个字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心里最后一丝想跟她倾诉的欲望。我甚至能想象到她看到我信息时,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许婧的办公室门开了。她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我的那份方案打印稿,上面用红笔做了不少批注。

她径直走到我的工位前。办公室里剩下几个还在加班的同事,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想法不错。”她把方案放到我桌上,“有点我当年的影子。”

我一愣。

“但是,执行路径太模糊,像空中楼阁。”她点了点其中一页,“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逻辑不通。你只提出了问题,但没有给出足够有说服力的解决路径。客户要的是医生,不是只告诉他‘你病了’的朋友。”

她的批评一针见血,句句都打在我的软肋上。

“明天早上九点前,给我一个优化版。我需要看到具体的、可落地的步骤。”她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今晚辛苦了,早点回去吧。”

说完,她转身回了办公室。

我拿起那份方案,看着上面的红字,心里五味杂陈。有被肯定的欣喜,也有被碾压的挫败。更重要的是,她那句“早点回去吧”,像一颗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我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走到电梯口,发现许婧也站在那里。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狭小的空间里,她身上的香水味愈发清晰。

“回家?”她先开了口。

“嗯。”

“你家……还住原来那一片吗?”她看着电梯门上倒映出的我们俩的影子,状似不经意地问。

“没,结婚后就搬了。”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哦,结婚了啊。”她笑了笑,“你太太,一定很漂亮吧?”

“还……还行。”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一楼。

“我车停在B2,你呢?”她问。

“我也是。”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向地下车库。她的高跟鞋敲击着水泥地面,发出清脆的回响。

“你女儿多大了?”她又问。

我猛地停下脚步,惊愕地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女儿?”我确定我没跟她说过。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我今天下午,看了一眼你朋友圈。忘了跟你说,我让HR把所有人的微信都推给我了。你朋友圈背景,是你女儿的照片,很可爱。”

我的后背窜起一股凉意。这个女人,心思缜密得可怕。她好像有一双无形的眼睛,能洞察一切。

“你……你看我朋友圈了?”

“有问题吗?了解下属的家庭情况,有助于团队管理。”她回答得理直气壮。

我无言以对。

我们走到车库,我的车和她的车,竟然就停在相邻的两个车位。她开的是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卡宴,而我的是一辆开了五年的灰色大众帕萨特。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却没有马上发动。她降下车窗,看着我。

“陈阳。”

“嗯?”

“明天别让我失望。”

说完,她发动车子,白色的车灯划破黑暗,汇入了车流。

我坐在自己的车里,半天没动。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许婧的出现,会把我这潭死水般的生活,彻底搅乱。

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客厅的灯关着,只有电视机还亮着,音量依然是35。林薇大概是等我等到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只搭了一条薄毯。

我走过去,拿起遥控器,想关掉电视。

屏幕上,正巧在重播一个情感访谈节目。女嘉宾哭着说:“他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我的手指僵住了。

我轻轻地把电视关掉,然后弯腰,想把林薇抱回卧室。

她却在这时醒了。她睁开眼,眼神里一片迷茫,看到是我,那点刚醒时的柔软瞬间消失了,取而代ed之的是一贯的疏离。

“回来了?”她坐起来,拉了拉毯子。

“嗯,吵醒你了。”

“没事。”她站起身,准备回房。

“今天……新总监来了。”我鼓起勇气,想跟她说说今天发生的事。

“哦,怎么样?”她头也没回。

“她……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小时候住我们家隔壁的那个……”

“哪个?”她似乎没什么兴趣。

“许婧。”

她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我。她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惊讶,更像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是吗?那挺巧的。”她的语气很平淡。

“嗯……她还记得我。”

“那不是挺好吗,老邻居,以后在工作上还能多照顾你。”她说完,就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我愣在原地。她的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得不正常。

我走进卧室,她已经躺下了,背对着我。

我躺在她身边,中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黑暗中,我能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但我知道,她没睡着。

我也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是许婧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一会儿是林薇那个平静得过分的眼神。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或许,林薇早就知道了什么。或许,在她平静的外表下,也隐藏着一片波涛汹涌的海。

而我,这个自以为是的家庭掌舵人,其实对这片海,一无所知。

第三章

第二天,我把优化后的方案放在了许婧的办公桌上。这一次,我不仅指出了甲方的病症,还给出了一套详细的“治疗方案”,包括三个阶段的具体执行步骤,以及每个阶段的预期效果和风险评估。

许婧花了半个小时,逐字逐句地看完了。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发自内心的赞许。

“不错。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她把方案递给我,“就按这个去跟甲方提案。下周一,你跟我一起去。”

“我?”我有些意外,“许总,以前这种级别的提案,都是前任总监自己去的。”

“我不一样。”她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这个方案是你做的,你去讲,才最有说服力。我只负责在关键时刻给你撑腰。”

她顿了顿,又说:“别怕,有我呢。”

最后那句“有我呢”,她说得很轻,却像一颗定心丸,让我莫名地感到心安。

接下来的几天,我全身心投入到提案的准备工作中。我和许婧的沟通也变得频繁起来。我们经常在办公室讨论到深夜,有时候她会点咖啡和宵夜,我们俩就像回到了大学时代,为了一个课题并肩作战的战友。

这种纯粹的工作关系,让我暂时忘记了她是我“童年女神”的尴尬身份。我发现,抛开那层光环,许婧是一个极具魅力的领导。她逻辑清晰,眼光毒辣,总能在我陷入瓶颈时,一句话点醒我。

在她的指导下,我的提案PPT改了十几稿,每一页的逻辑、措辞,甚至字体和排版,都做到了尽善尽美。

周五下午,最终版的PPT终于敲定。我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

“辛苦了。”许婧递给我一瓶冰水,“周末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周一打一场漂亮仗。”

“谢谢许总。”

“又叫许总?”她挑了挑眉,“私下里,叫我许婧吧,或者……像小时候那样,叫我婧姐姐也行。”

我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

“别……别了,还是叫许总习惯。”我狼狈地别过脸。

她看着我窘迫的样子,又笑了。她的笑声很清脆,像风铃。

这几天高强度的工作,让我和林薇的交流更少了。我每天回家,她和女儿都睡了。早上我出门,她还没起。我们就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室友。

周六,我难得休息。我想好好陪陪女儿朵朵。

我带她去公园玩,给她买了她最爱吃的棉花糖。她举着巨大的棉花糖,笑得像个小太阳。

“爸爸,你这几天为什么总是不回家吃饭?”朵朵舔着棉花糖,仰着小脸问我。

“爸爸……工作忙。”

“是因为那个漂亮阿姨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漂亮阿姨?”

“就是妈妈手机里的那个啊。”朵朵天真地说,“妈妈前几天晚上,一直看那个阿姨的照片,还哭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妈妈……哭了?”我的声音在发抖。

“嗯。我问妈妈怎么了,妈妈说眼睛里进沙子了。可是,我们在家里,哪有沙子呢?”朵朵一脸困惑地看着我,“爸爸,那个阿姨是谁呀?她比妈妈还漂亮吗?”

孩子无意识的话语,像一把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地割在我的心上。

林薇……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她为什么不问我?

我再也无心陪女儿玩,匆匆带她回了家。

一进门,就看到林薇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她的手机和我的旧相册——就是我之前看过的那本。

相册翻开着,停留在我和许婧合影的那一页。

她看到我回来,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可怕。

“回来了?”

“朵朵说……你哭了。”我艰难地开口。

她愣了一下,随即别过脸,“小孩子乱说话。”

“林薇,你到底怎么了?我们能谈谈吗?”我走到她面前,试图握住她的手。

她却像触电一样,猛地把手抽了回去。

“谈什么?”她冷笑一声,“谈你那个二十年不见,一出现就让你魂不守舍的‘婧姐姐’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现在是我的上司,我们只是工作关系!”我急切地解释。

“工作关系?”她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怼到我面前,“需要加班到深夜,需要你的‘婧姐姐’亲自开车送你到楼下吗?”

照片是偷拍的,角度是从我们家阳台往下。画面里,许婧的白色保时捷停在楼下,我正从副驾驶下来。时间显示,是前天晚上十一点半。

我百口莫辩。那天我们确实讨论方案到很晚,因为顺路,她就送我回来了。一切都光明正大,但在林薇的镜头下,却变得如此暧昧不清。

“你跟踪我?”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没有!”她激动地站起来,“我只是睡不着,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陈阳,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敢说你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我没有!”我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没有?”她指着那本相册,“那这是什么?‘哭着要娶她,要保护她’?你敢说你看到她第一眼,心里没有一点波澜吗?”

“那是小时候的玩笑话!你怎么能当真?”

“玩笑话?”林薇的眼圈红了,“陈阳,我们结婚六年了,你有多久没有正眼看过我了?你每天回家,除了‘嗯’‘哦’‘好’,还会说什么?这个家对你来说,是不是就是一个旅馆?”

她的每一句指控,都像一颗钉子,钉进我的心脏。

“我工作压力大,我……”

“别拿工作当借口!”她打断我,“你不是压力大,你是根本就不想沟通!你永远都是那句‘行,都行’,你问过我行不行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她的口头禅——“行,都行”。我一直以为这是体贴,是包容,却没想到在她看来,是敷衍,是冷漠。

“陈阳,我累了。”她看着我,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真的累了。这个家,就像一个巨大的冰窖,我快要被冻死了。”

这是我们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在最压抑的储物间里,我们翻找着过去的证据,试图证明对方的过错。这狭小的空间,就像我们婚姻的缩影,拥挤,窒息,无处可逃。

争吵的最后,林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你搬出去住。”

我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居吧。”她说完,转身走进了卧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周围一片狼藉。女儿被我们的争吵声吓坏了,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我忽然想起,就在刚才争吵最激烈的时候,我看到她攥紧的拳头边上,是我早上出门忘带的胃药。那个瞬间,我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可愤怒的火焰,瞬间就吞噬了那一丝温情。

现在,火灭了,只剩下一地灰烬。

我一直以为,我的逃避和忍让,是为了维持家庭的和平。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所谓的和平,不过是我一手制造的假象。而这个假象,在今天,被彻底戳破了。

原来,沉默比争吵更伤人。

第四章

我搬回了父母家。

那是一个老旧的小区,楼道里堆满了邻居家的杂物,空气中永远飘着一股饭菜和油烟混合的味道。

我妈看到我拉着行李箱回来,吓了一跳。

“阳阳,你这是……”

“跟我吵架了,回来住几天。”我不想多说。

我爸叹了口气,没说话,默默地帮我把行李箱拎进了我的旧房间。

房间还是我上大学时的样子,书桌上还摆着我当年的篮球模型。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晚上吃饭,我爸妈小心翼翼地,谁也不提林薇。饭桌上的气氛,比在我自己家还要压抑。

“多吃点排骨,你妈炖了一下午。”我爸给我夹了一块。

“嗯。”

吃完饭,我妈把我拉到一边。

“到底怎么了?跟妈说。是不是林薇又跟你闹脾气了?”

“妈,跟她没关系,是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你能有什么问题?”在我妈眼里,我永远是那个最听话、最让她省心的儿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关于我和林薇之间那些盘根错节的矛盾,关于许婧的出现,关于我内心的挣扎和混乱。这些复杂的情感,在父母简单的世界观里,很难被理解。

“就是工作上有点不顺心,想回来静静。”我只能撒谎。

我妈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最终还是没再追问。

接下来的两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白天,我强迫自己修改给甲方的提案。晚上,我盯着手机,翻着我和林薇的聊天记录。我们最近的一次“长对话”,还是上个月讨论要不要给朵朵报游泳班。

分开的第三天,我爸的手机坏了,屏幕不亮了。他急得团团转,因为他加的那些“老友养生群”都在里面。

“阳阳,你快帮我看看,这可怎么办啊?”

我拿过手机,捣鼓了半天,发现是系统崩溃了。我帮他刷了机,手机是恢复了,但里面的东西全没了。

“群……群都没了?”我爸一脸失落。

“我再帮您一个一个加回来。”

“这个字太小了,我看不清。”

“爸,这个可以调的,你看,点这里,然后往右边划……”

“哎呀,怎么又跳到这个页面了?你这手机怎么这么复杂?”

他一遍遍地问,我一遍遍地教。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就不耐烦了。但看着我爸那双因为老花而眯起的眼睛,和笨拙地戳着屏幕的手指,我的心突然就软了。

我想起了我小时候,他也是这样,不厌其烦地教我写字,教我骑自行车。

我们好像都忘了,父母也曾经是我们的引路人。只是在时间的洪流里,我们跑得太快了,把他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当我们回头时,才发现他们已经变得步履蹒跚,需要我们搀扶了。

“爸,您别急,慢慢来。我再教您一遍。”我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速。

那个下午,阳光很好。我和我爸并排坐在沙发上,他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地听我“讲课”。我妈在厨房里忙活着,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那一刻,我忽然很想林薇,想朵朵。

我想象着,如果林薇在,她大概会笑着说我:“看你,对咱爸比对我还有耐心。”然后,朵朵会凑过来,抢着说:“我来教爷爷!”

家,到底是什么?

是不是就是这样,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一个在旁边看着,笑着。

晚上,我接到了许婧的电话。

“提案准备得怎么样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练。

“差不多了。”

“听你声音不对劲,怎么了?生病了?”

“没有,就是……有点家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和你太太吵架了?”她问。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因为我?”

“不全是。”

“陈阳,”她叫我的名字,“你是个成年人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如果因为工作影响了你的家庭,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她的话很直接,甚至有些刺耳。

“我知道。”

“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开口。”她又说。

“谢谢,不用了。”

挂了电话,我心里更乱了。许婧的“关心”,像一根绳子,把我往另一个方向拉扯。而我对林薇和朵朵的思念,是另一根绳子。我被困在中间,动弹不得。

周一早上,我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和许婧一起出现在甲方的会议室里。

我的内心很忐忑,这不仅关乎我的职业前途,也像是我证明自己能力的一场考试。

提案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顺利。我按照我们演练过无数次的流程,不疾不徐地阐述着我的方案。甲方的几个负责人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

讲到一半,对方的CEO突然打断我,提出了一个非常尖锐的技术性问题。这个问题超出了我的准备范围,我一下卡住了,额头开始冒汗。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就在我窘迫万分的时候,许婧开口了。

她没有直接回答那个问题,而是笑着对那位CEO说:“王总,您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也恰好是我们方案的第二个核心亮点。这个问题,让我们的技术专家陈阳,从市场的角度给您剖析一下,可能会有更颠覆性的认知。”

她轻轻踢了我一下,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她的话,不仅给我解了围,还瞬间拔高了我的身份,把我从一个普通的策划,抬到了“技术专家”的位置。更重要的是,她给了我一个全新的解题思路——从市场角度。

我瞬间领悟。我没有再纠结于技术细节,而是从用户需求和市场趋势的角度,重新解读了那个问题,并顺势引出了我们方案的下一步。

我的回答,赢得了满堂彩。

提案结束,甲方CEO当场拍板,就用我们的方案,并且预付款马上到账。

走出会议室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虚脱了一样。

“干得漂亮。”许婧拍了拍我的肩膀,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谢谢你,刚才……”

“我说了,我负责给你撑腰。”她打断我,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房卡,递给我,“这是公司附近酒店的房卡,我以项目的名义申请的,你这几天先住那吧,总住在父母家也不方便。等你……处理好家里的事再说。”

我愣住了,看着她手里的房卡,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接。

“拿着。”她把房卡塞到我手里,“别想太多,这只是为了方便工作。这个项目接下来会很忙。”

她的理由无懈可击。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父母家,住进了公司附近的酒店。

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我却失眠了。我拿出手机,点开了林薇的微信头像。我想跟她说,我成功了,我打了一场大胜仗。

可是,我打了好几行字,又一个一个地删掉。

我跟她炫耀我的成功,又有什么意义呢?在她看来,这或许只是我和许婧“并肩作战”的又一个证据。

我们之间,好像已经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林薇打来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赶紧接起。

“喂?”

“朵朵发烧了,三十九度二。”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你……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第五章

我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夜。

林薇穿着睡衣,头发凌乱,抱着满脸通红的朵朵坐在沙发上,眼睛又红又肿。家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退热贴的包装和药瓶。

“怎么样了?”我冲过去,伸手想摸摸朵朵的额头。

“刚喂了退烧药,还是没退下去。”林薇的声音沙哑。

我摸了摸朵朵滚烫的额头,心疼得揪成一团。

“去医院!”我当机立断。

我们连夜把朵朵送到了儿童医院。急诊室里人满为患,到处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家长焦急的脸。

挂号,排队,化验,等待结果。

在漫长的等待中,我和林薇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们并排坐在冰冷的铁椅上,中间隔着一个空位。这是我们冷战的延续,即使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那层看不见的隔阂依然存在。

我好几次想开口,问她今天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知道,现在任何一句带有指责意味的话,都会让本就脆弱的她彻底崩溃。

化验结果出来了,是病毒性感冒。医生开了药,让我们去输液室。

输液室里,朵朵躺在病床上,因为害怕打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林薇抱着她,也跟着掉眼泪。

我走过去,从林薇怀里接过朵朵。

“朵朵乖,爸爸在呢。我们是男子汉,打针就像被蚊子叮一下,不疼的。”我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也许是我的怀抱给了她安全感,朵朵的哭声渐渐小了。护士顺利地把针扎了进去。

看着药水一滴一滴地流进女儿小小的身体里,我的心也像被针扎一样疼。

林薇坐在一旁,低着头,默默地流泪。

我站起身,去自动售货机买了两瓶热水。我拧开一瓶,递给她。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她接过了水,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温暖着冰凉的手指。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无声关怀”。明明心里都关心着对方,嘴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是我们能给予彼此的全部。

后半夜,朵朵的烧渐渐退了。她在我怀里沉沉地睡去。

林薇也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她的眉头紧锁,睡得很不安稳。我脱下外套,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她动了一下,没有醒。

我看着她憔ें的睡颜,心里百感交集。这几年,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我一心扑在工作上,以为只要赚足够多的钱,就能给她们一个好的生活。我以为我的“行,都行”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我错了。

我给她的,是一个看似安稳,却没有任何温度的空壳。

天快亮的时候,林薇醒了。她看到自己身上的外套,愣了一下,然后默默地叠好,放在一边。

“你……一夜没睡?”她看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睛,终于开了口。

“没事,不困。”

“谢谢你。”她说。

“她也是我女儿。”

简单的几句对话,却像在冰封的湖面上,凿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朵朵的病,让我们暂时休战。接下来的几天,我请了假,在家照顾她。

我们一家三口,久违地聚在了一起。

白天,我陪朵朵搭积木,讲故事。林薇在厨房里忙碌,给我们做各种好吃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家里充满了食物的香气和女儿的笑声。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们好像回到了刚结婚的时候。

晚上,朵朵睡着后,我和林薇会一起坐在客厅里,看一会儿电视。

电视机的音量,依然是35。

但这一次,感觉不一样了。

“那个……提案通过了。”我先开了口。

“嗯,挺好的。”她点了点头,“恭喜你。”

“许婧……她给了我很多帮助。”我鼓起勇气,提到了这个名字。

林薇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像上次那样激动。

“她是个很有能力的领导吧。”她说。

“是。”

“陈阳,”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那天……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不,是我不好。”我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好好跟你沟通过,我总觉得……很多事,说了也没用,反而会吵架。我怕吵架。”

我的核心缺陷——逃避冲突。我第一次在林薇面前,把它剖开。

“我以为,只要我不说,忍一忍,事情就过去了。我以为,只要家里表面上看起来和平,就是好的。”我苦笑了一下,“我太自以为是了。”

林薇静静地听着,眼圈慢慢红了。

“我也有错。”她说,“我不该怀疑你,不该偷看你的东西。我只是……太没有安全感了。你离我越来越远,我抓不住你,我很害怕。”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她歇斯底里的背后,藏着多么深的恐惧。

“对不起。”我伸出手,这一次,我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她没有再抽开。

我们的手,都很凉。但握在一起,就有了温度。

就在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即将破冰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许婧打来的。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薇。她的眼神,瞬间又冷了下去。

我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

“喂?”

“陈阳,你在哪?怎么请假了?”

“我女儿病了,在家里照顾她。”

“严重吗?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了,谢谢。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许婧顿了顿,“有个事跟你说一下。甲方那边临时要加一个需求,后天就要看到方案。你明天能回公司吗?”

“后天?”我皱起了眉,“这也太急了。”

“没办法,客户是上帝。”许婧的语气很无奈,“你先在家陪孩子,方案我让B组的人先出个初稿,你明天来了再优化。”

“好。”

挂了电话,我回到客厅。林薇还坐在沙发上,但姿态已经变了。她双臂环胸,那是我熟悉的、她的防御姿势。

“她找你?”

“嗯,工作上的事。甲方临时加需求。”

“你明天要回公司了?”

“嗯。”

客厅里又陷入了沉默。刚刚升起的一点温度,瞬间消失殆尽。

我忽然意识到,我和林薇之间的问题,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许婧的存在,就像一个催化剂,加速了我们婚姻问题的爆发。但就算没有许婧,我们之间那座冰山,也迟早会浮出水面。

而现在,我必须在工作和家庭之间,找到一个新的平衡点。这个平衡点,绝不是“行,都行”。

第六章

第二天回到公司,我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甲方的临时需求非常棘手,B组出的初稿几乎被许婧全盘否定。

“这不是我要的东西!”许婧把方案摔在桌上,B组的组长吓得大气不敢出。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许婧发这么大的火。

会议室里,气氛降到了冰点。

“陈阳,你怎么看?”许婧突然把问题抛给了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顶着压力,拿起那份方案,指出了其中的几个核心问题,并提出了我的修改方向。

“思路是对的。”许婧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今天下班前,你带B组,给我一个新方案。”

这又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带着B组的人,在会议室里关了一整天。所有人都被许婧的低气压搞得 нервозный (nervoznyy - 俄语,意为紧张不安)。

晚上八点,我们终于赶出了一个勉强像样的方案。我拿着方案,敲开了许婧办公室的门。

她正在打电话,眉头紧锁,语气很不好。

“我说了,我没时间!……你不要再来公司找我!……我们已经结束了!”

她“啪”的一声挂了电话,看到我站在门口,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方案做好了?”

“嗯,初稿。”

她拿过方案,仔细地看了起来。办公室里很安静,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我看着她疲惫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女人,其实也有她的烦恼。刚才那个电话,听起来像是在处理一段糟糕的感情。

“可以。”她看完方案,点了点头,“细节再打磨一下,明天发给甲方。”

“好。”我准备离开。

“陈阳。”她叫住我。

“嗯?”

“谢谢你。”她说。

我有些意外。

“今天,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会失控。”她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露出一种罕见的脆弱,“最近……私人的事情比较多,影响到工作了,抱歉。”

“没事。”

“你太太和女儿,都还好吧?”她问。

“嗯,都挺好的。”

“那就好。”她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家庭,才是男人最重要的阵地。守住了,你就是人生赢家。”

我从没想过,这句充满生活智慧的话,会从许婧的嘴里说出来。她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是那个在职场上所向披靡的女强人。

“你……还好吗?”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她愣住了,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我?我不好。我刚刚结束了一段五年的感情,对方是个控制欲极强的偏执狂。我这次从纽约回来,一半是为了工作,一半是为了躲他。”

我震惊地看着她。

“很意外?”她挑了挑眉,“是不是觉得,我的生活应该像朋友圈里晒出来的那样,光鲜亮丽,完美无缺?”

我点了点头。

“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人生。”她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沼泽。我这次回国,空降到这里,点名让HR把你调到我的团队,也不是因为什么二十年前的玩笑话。”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因为什么?”

秘密,即将在公司楼下的地下车库里揭晓。我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周围空无一人,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在回响。

“因为,”她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我,“我记得,小时候,院子里那只最凶的狼狗,把所有小孩都吓得哇哇叫,只有你,一个五岁的小屁孩,拿着一根木棍,挡在我面前,虽然腿抖得跟筛糠一样,但一步都没退。”

我的记忆被拉回了那个遥远的夏天。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我记得你当时说,‘姐姐别怕,我保护你’。”许婧的眼圈有些红,“我这次回国,面对一堆烂摊子,内忧外患。我需要一个我信得过的人,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人,来帮我稳住阵脚。我想到了你。我想,那个五岁时就懂得保护别人的小男孩,长大了,一定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所以,我让HR查了你的资料。你的履历很干净,能力也不错,在公司的口碑很好,是个老实人。所以我把你调了过来。”

“我以为……”

“你以为我想跟你再续前缘?”她笑了,眼泪却流了下来,“陈阳,我羡慕你。真的。你有林薇,有朵朵,你有一个家。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奢侈的东西。”

“我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她说,“我赢了事业,却输了全部的生活。我今天对B组发火,不是因为他们的方案不好,而是因为我前男友又来公司骚扰我。我把最坏的情绪,带到了工作里。我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

这一刻,许婧在我心中,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神”,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会痛会哭的普通女人。

我的同情心,在那一刻泛滥成灾。我甚至有种冲动,想去抱抱她。

但我忍住了。

因为我想起了林薇,想起了朵朵。我想起了许婧自己说的那句话:“家庭,才是男人最重要的阵地。”

我的阵地,不在许婧这里。

“许婧,”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的信任。工作上,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但是,我的阵地,在家里。我不能再让我太太误会了。”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表明我的立场。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守护。

许婧愣住了,随即,她欣慰地笑了。

“你长大了。”她说,“那个需要我给你擦鼻涕的小屁孩,真的长大了。”

“去吧。”她朝我挥了挥手,“回家吧。别让你太太等太久。”

我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我的那辆大众帕萨特。

坐进车里,“在回家的路上了。今晚,我们聊聊吧。”

这一次,我不再逃避。

第七章

我回到家,林薇正陪着朵朵在客厅看动画片。

看到我回来,朵朵欢呼着扑进我怀里:“爸爸!”

林薇也站了起来,眼神里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你……回来了。”

“嗯。”我放下包,换了鞋,走到她面前,“我们……去阳台聊聊?”

林薇点了点头。

初夏的夜晚,微风不燥。阳台上,林薇养的那几盆月季开得正好,空气中浮着淡淡的花香。

我们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小区的万家灯火。

“今天,许婧跟我说了很多。”我先开了口,把许婧的真实情况,以及她调我进团队的真正原因,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林薇。

林薇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也是我处理不当,才让你产生了那么大的误会。”我说,“我向你道歉。”

“其实……”林薇低着头,小声说,“那天,你跟她在楼下说话,我也在阳台上。我看到了她哭了。”

我有些惊讶。

“我当时心里很乱。我承认,我嫉妒她。她那么优秀,那么漂亮,又是你心心念念的‘婧姐姐’。我觉得我哪儿都比不上她。”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但是,当我看到她哭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她也挺可怜的。一个那么骄傲的女人,能在你面前哭,说明她真的很无助。”

“所以,你那天……没有再跟我闹?”

“嗯。”她点了点头,“我在想,如果我把你推开,你是不是就会走到她那边去。我害怕。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

“对不起。”我在她耳边说,“对不起,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都是我的错。”

“我这几年,一直用‘行,都行’来敷衍你,来逃避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以为只要不吵架,我们的家就是完整的。我忘了,家是需要经营的,婚姻是需要沟通的。我忘了问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林薇在我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释放了出来。

“我想要的……很简单。”她哽咽着说,“我就是想,你下班回家,能跟我好好说说话,哪怕是抱怨一下工作上的烦心事。我想你吃饭的时候,能告诉我,今天的菜是咸了还是淡了。我想我们吵架的时候,你能跟我吵,而不是用沉默来对我。我就是想感觉……你是在乎我的。”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敲在我的心上。

原来,她要的,一直都这么简单。

“我知道了。”我收紧了手臂,紧紧地抱着她,“以后,我都会告诉你。开心的,不开心的,我都告诉你。我们吵架,可以,但是吵完,必须和好。”

“嗯。”她在我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久很久。从结婚时的甜蜜,到这几年的冷漠,我们把所有积压在心里的委屈、不满、误解,都说了出来。

我们像两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互相检讨,互相道歉。

聊到最后,我们都笑了。

原来,说开了,也就那么回事。那座在我们之间矗立了多年的冰山,在这一刻,终于开始融化。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林薇已经不在身边了。

我走出卧室,看到她正在厨房里忙碌。晨光从窗户照进来,给她身上镀了一层温柔的光。她在做我最爱吃的鸡蛋饼。

“醒了?”她回头,对我笑了一下。那笑容,像清晨的阳光,温暖,明媚。

“嗯。”

我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

“我爱你。”我说。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也是。”

吃完早饭,我送朵朵去幼儿园。

回来的路上,我接到了许婧的电话。

“陈阳,方案甲方通过了,评价很高。你立了大功。”

“是团队的功劳。”

“别谦虚了。”她笑了笑,“晚上我请客,给项目组庆功,你一定要来。”

“好。”

挂了电话,我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里一片平静。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的生活将进入一个新的轨道。工作上,我会继续努力,和许婧成为最好的搭档。生活上,我会用心经营我的家庭,守护我的阵地。

晚上,庆功宴。

许婧作为主角,自然是众星捧捧月的对象。她很开心,喝了不少酒。

宴会结束,她有些醉了。

“陈阳,你送我回去。”她把车钥匙递给我。

我没有拒绝。

在回去的路上,她靠在副驾驶座上,半睡半醒。

“陈阳……”她喃喃地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一个好男人该有的样子。”

我没说话,专心开车。

把她送到她住的公寓楼下,我扶她下车。

“我到了,你回去吧。”她站在电梯口,对我挥了挥手。

“路上开车小心。”

“嗯。”

我看着她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

我转身离开,坐进车里,“在回家的路上了,老婆。”

很快,她回了过来:“好,我给你留了灯。”

我看着那句“我给你留了灯”,鼻头一酸,视线瞬间模糊了。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

客厅的灯果然亮着。林薇没有睡,她坐在沙发上,等我。

电视开着,屏幕上正放着一部老电影。

“回来了?”她站起来,接过我的外套。

“嗯。”

“喝了多少酒?我给你煮了醒酒汤。”

“没喝多少。”

我坐在她身边,她把醒酒汤递给我。

“电视声音,会不会有点大?”她问。

我看了看屏幕,音量显示:35。

这个我们之间曾经的停战线,如今,似乎有了新的含义。

我笑了笑,拿起遥控器。

“你觉得呢?”我问她。

“我觉得,有点大。”她说。

“那我们就调小一点。”我把音量从35,调到了28。

她看着我,笑了。

我也笑了。

夜深了,我们关掉电视,准备回房睡觉。我走到朵朵的房间,给她掖了掖被角。小家伙睡得很香,嘴角还带着笑。

我回到我们的卧室,林薇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

我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

她转过身,看着我。月光下,她的眼睛像一汪清泉。

我想对她说点什么,那三个字就在嘴边。

她却先一步,伸出手,抚上我的脸颊,然后,踮起脚尖,吻了上来。

窗外,月色如水。

我手中的遥控器,还停留在刚刚的动作上,我本想再为她调低一格音量,但此刻,这个动作停住了。一切,都刚刚好。

来源:愉悦的小鱼L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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