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水晶灯在头顶碎成一片星子,扎得人眼眶发酸。我盯着第三排那个发顶,发尾翘着几缕小卷,像沾了晨露的海藻——是小棠的海藻卷。空调风裹着白茶香漫过来,清苦里带着点甜,和三个月前我在丝芙兰挑了半小时买给她的那瓶,分毫不差。
水晶灯在头顶碎成一片星子,扎得人眼眶发酸。我盯着第三排那个发顶,发尾翘着几缕小卷,像沾了晨露的海藻——是小棠的海藻卷。空调风裹着白茶香漫过来,清苦里带着点甜,和三个月前我在丝芙兰挑了半小时买给她的那瓶,分毫不差。
"下面这件拍品,2010年巴菲特慈善午餐时系过的爱马仕皮带。"拍卖师的声音像根细针,扎破了满场的寂静,"起拍价八百万。"
小棠侧过脸的瞬间,耳垂上的珍珠耳钉闪了一下。她整个人都偎在深灰西装男人肩头,手指绕着对方手腕的百达翡丽表链打转,像只蹭着主人撒娇的猫。那是程远,本地房地产大佬。上个月她说"加班谈项目",我捧着保温桶去写字楼,正撞见她从程远的加长林肯里下来,发梢还沾着他雪茄的味道。
"八百五十万。"
我攥着号牌的指节发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三年前的夜市还在脑仁里晃——塑料凳矮得她得蜷着腿,鱼丸汤溅在白裙子上,她拍着膝盖笑:"陈默你看,这可是我最贵的裙子!二百八呢!"后来她跳槽去广告公司,发第一笔提成那天,拽着我在商场转了三小时,最后挑了件打三折的七匹狼衬衫,说"我家陈默穿这个最精神"。
"九百万。"
程远摸出雪茄剪,小棠立刻从鳄鱼皮包里掏出打火机。火苗窜起来的瞬间,她睫毛在跳,像被烫到似的。我突然想起上周她翻我手机,盯着我妈遗照说:"阿姨这皮带扣真好看,像老钱家的传家宝。"那是我妈走后唯一留下的东西,铜的,磨得发亮,我收在书房抽屉最里层。
"九百五十万。"
拍卖师的小锤子悬在半空,目光扫过全场:"这位先生出价九百五十万,还有更高的吗?"
小棠忽然抬眼,和我撞了个正着。她睫毛颤得厉害,像被风吹乱的蝶。我这才看清她脖子上的蓝钻——上个月珠宝展的新闻里,程远举着号牌的样子还在热搜挂了三天,成交价三百七十万。那天她摸着项链说"同事送的样品",我还傻呵呵地夸"真好看"。
"一千万。"
全场抽气声里,我举起号牌。声音比想象中稳,像被冻住了似的。小棠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尖叫。她眼眶红得厉害,嘴唇抖着:"陈默?你疯了?"
程远捏了捏她的手,她立刻坐回去,指甲深深掐进手背。那道红印子让我鼻子发酸——去年冬天她发39度高烧,我背她去医院,雪地里她贴在我后颈说:"等攒够首付,咱们在飘窗种满绿萝好不好?我每天给它们浇水。"
"一千万第一次。"
"一千万第二次。"
"成交!"
旋转门外的穿堂风灌进来,我摸出烟盒的手在抖。小棠追出来时,高跟鞋踢到台阶,差点摔进我怀里。她抓着我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你哪来的钱?那可是一千万!"
我把丝绒盒递给她。刚才鉴定师说皮带扣是18K金镶祖母绿,和我妈那个铜扣的纹路,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送你。"
她盯着盒子,指甲把盒盖抠出几道白印:"你是不是...想挽回我?程总他能..."
"程总上个月往你卡里打了两笔钱,一笔五十万,一笔八十万。"我翻出手机里的截图,银行流水的数字刺得人眼疼,"你说帮客户垫的项目款,其实是封口费吧?"
她的脸瞬间白得像纸:"你查我?"
"上周你说加班,我给你送胃药。"我把烟碾在垃圾桶上,火星子溅在裤腿上,"看见你从他别墅出来时,手里还提着保温桶——和我给你送的那个一模一样。"
风掀起她的裙摆,露出新换的香奈儿丝袜。她突然笑了,眼泪却掉下来:"陈默,你以为我图他钱?他能让我爸进特护病房,能请北京的专家。你呢?你守着你妈的老房子,连我爸的手术费都不肯松口。"
我脑袋嗡的一声——上个月她爸突发心梗时,她红着眼睛求我卖房,我攥着房产证说"那是我妈最后的念想"。墙上还留着我小学时画的恐龙,窗台上摆着她去年送我的多肉,她说"像不像你,笨笨的但可爱"。
"你为什么不说?"我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
"说了有用吗?"她抹了把眼泪,"你宁肯看着我爸死,也不肯动你妈的破房子。程总说只要我陪他出席活动,就能垫医药费...陈默,我也是人,我不想当圣母。"
旋转门里传来程远的唤声,他冲小棠招了招手,金戒指在灯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她擦了擦脸,把我手里的铜扣塞进我掌心:"皮带你留着吧,我戴着硌得慌。"
我看着她的背影融进夜色,梧桐叶打着旋儿砸在脸上。丝绒盒还攥在手里,金属边角硌得掌心生疼。原来最疼的不是被背叛,是我们都像困在玻璃罐里的两只蚂蚁,拼命敲着各自的那面墙,却始终听不见对方的尖叫。
要是那天她扑进我怀里哭,而不是咬着嘴唇说"我没事";要是我多看看她手机里的缴费通知,而不是只盯着她晚归的时间;要是我们早学会把"我害怕"说出口,而不是各自硬撑...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要是。我摸着掌心里的铜扣,上面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我妈说过,真心比金子贵——可原来,真心也需要说出口的勇气。
来源:情感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