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心疼大姑姐辛劳地工作，独自抚养女儿住在租来的房子里，条件远不如我们。
婆婆坐在轮椅上，面容扭曲，口水不断流出。
当她听到我的话时，身体猛然一震。
原本垂下的左手，慢慢抬起，微微颤抖着指向我。
她“啐”了一口。
我气得全身发抖，立刻把沾染着恶臭的衬裤扔到地上。
婆婆在年前中风，右半身瘫痪。
急救费用是我支付的。
后续的康复花费也有十万块是我出的。
我怜惜婆婆受了苦。
心疼大姑姐辛劳地工作，独自抚养女儿住在租来的房子里，条件远不如我们。
原本该是她和丈夫共同承担的责任，我全盘接过来。
我还请了康复中心的工作人员定期上门给婆婆进行按摩，完全不让大姑姐操心。
我尽心尽力去体谅她，没想到她在关键时刻却给我制造难题。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婆婆即使不能说话，竟然还向我吐口水。
看到满地的身份证碎片，我的愤怒几乎使我肺都要炸裂。
“哪来的那么多讲究，今天我一定要走，看看谁敢拦我！”
大姑姐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犹豫，见我瞪着她。
她立刻双手抱胸，将下巴抬得高高。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再敢走，以后就别想过好日子！”
真是个不讲理的泼妇。
我懒得跟她纠缠，直接进次卧收拾包和羽绒服。
腿长我身上，买不了火车票，就租车回家。
我还真不信她能把我绑住。
老公李梁搓着双手，脸上挂着笑容，一直跟着我到卧室。
“老婆，要不……咱再想想办法。”
“这大过年的，真要是冲撞了规矩……”
我瞪大眼睛，直视着李梁。
不敢相信这是我在大学四年里仰慕的那个，热爱演讲、到处传播正能量的校园励志偶像。
“你居然相信这些？”我停下手上的动作。
“我妈都住院了，你还在乎什么破规矩！”
“在你心中，那些不靠谱的东西竟然比我妈的生命还重要？”
说完，我推开李梁，拎着包往外走。
大姑姐站在门口得意地扬着手中的钥匙。
“别撒泼！嫁入李家，就得遵守我们李家的规矩。你妈是妈，我妈也有她的地位，你一走了之，我妈怎么办？”
“你妈有你和李梁！她又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大声反驳：“我照顾你妈时，你和你弟在哪？凭什么不让我回娘家，你倒是人吗？”
我和李梁结婚四年，婚礼时才与大姑姐说过几句话。
平时碰到休息时，我都会买很多好吃的来看望公婆。
我还让李梁给大姑姐打电话，叫她带女儿来一起吃。
虽然她每次都忙得没时间。
但我心意到了，自认为对这个姑姐不错。
没想到我这片真心被辜负，她竟然毫不留情地与我作对。
大姑姐气得脸色发青。
弯腰捡起地上的衬裤，朝我扔来。
“没教养的东西！我们李家出钱把你嫁过来，你就成了我们家的丫鬟，应该照顾公婆和伺候老公，始终将这个家放在第一位。今天你敢迈出家门一步，我跟你没完！”
我靠！
难不成你家花五万块彩礼，就买了个长期保姆？
我再也忍不住，抓住大姑姐的衣领，瞪大眼睛。
“没完？你能把我怎样？我就要走！”
大姑姐脸色憋得通红，掰开我的手，抬起胳膊就要动手。
我丝毫不感到害怕。一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臂膀：“你敢试试！若敢碰我，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眼看我们快要撕扯起来。
沉默了许久的公公终于从沙发上站起，重重地拍打着餐桌。
“真是造反啊！真是饱了撑的，大年初一，还想搞什么！”
“都冷静下来！好好说。”李梁轻轻扶我坐下。
“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就要走，得找我妈——”
再也忍不住情绪，我放声大哭，同时拍打着李梁的肩膀。
“我想回家！用不着你，我可以自己回去……”
大姑姐的眼神闪过一丝迟疑，随即又恢复了威严的面孔。
“你耍无赖也没用，我就不让你离开。你妈身体不好，你大年初三往娘家跑，就等于诅咒我们全家。我父母哪里对不起你？你心肠怎么这么坏。”
“姐！别说了！”
李梁擦干我的泪水：“林茹可不是这种人，别冤屈她！”
婚后四年，大姑姐几乎不怎么回家。
李梁的妈妈性格很碎，脾气也暴躁。
这次她中风，没法说话，我以为可以清净些。
没想到这一走猴子归来狼，大姑姐反而想在我头上划个规矩。
“下大雪了！你走不了！”
媛媛趴在窗边，故意对着我做鬼脸。
“某人又要被困住，掉小金豆喽！”
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本轻飘的雪花，现在却如破布般从阴沉的天空中扑下来。
过年遇上大雪，想走真的艰难。
我不想再理会这个家族，躲进厨房打电话给爸爸。
铃声响了好久，没有人接，我焦急得满身冷汗。
12306的系统显示，别说今天，连初五之前回我家乡的车票都售罄。
我不会开车。
李梁陪我回去，高速肯定封了。
走国道要十几个小时，他一个人也不安全。
过年时，找谁陪都显得不妥。
此刻我真后悔，远嫁真是个错误。
距离父母太远，在这个特殊时期见面简直比登天还难。
“老天也帮了我们，规矩是规矩，天塌地陷谁也改变不了。”
大姑姐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刺进我心里，令我一阵刺痛。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从今往后若我还对她有一丝怜悯，那简直该天打五雷轰。
李梁把厨房门轻轻关上，紧紧将我抱在怀里。
“可能声音太小，爸爸没听见。”
“别急哦妻子，妈是吉人，肯定没事，等会再试一下。”
我所有的担忧与委屈在这一刻迸发。
紧紧搂着李梁的腰，我靠在他怀里呜呜哭泣。
李梁正低头安慰我。
突然，一个“哐当”的响声传来，客厅里的餐桌被掀翻，声音刺耳。
公公愤怒的声音透进来。
“哭哭哭！过年了，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妈妈没死，给谁哭啊！”
我瞬间全身一震，哭声立即压回喉咙。
气得全身发抖，心跳加速，四肢冰凉。
手指指着外面，愤怒地盯着李梁，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公公退休前是单位的小科长。
与平日里喜爱唠叨且霸道的婆婆不同。
他很少说一句多余的话。
每次见到我，都是简单问几句工作上的事情。
再也没其他交流。
我一直以为公公通情达理，是个有风度的长辈。
没想到他能说出如此荒唐的话。
紧紧抱住颤抖的我，李梁随后松手，眼神里流露出心疼。“你等等，我去跟他们说，这算什么对我们茹茹的欺负？”
我独自一人站在厨房里，心情纷乱，竖着耳朵聆听客厅的争吵声。
“爸，林茹着急得要走，您这话说得未免太离谱了。”
公公的声音突然提高：“离谱？我觉得是她不明事理！过年还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难道是在发丧吗！”就是啊，”大姑姐也插嘴，“这太不吉利了。”
“李梁，你得好好管教这个媳妇，我们家的规矩可不能让她破坏！”
“等等。”李梁打断了他姐姐的话。
“林茹远嫁过来，本来就已经不容易，她担心父母，这有什么错吗？”
“林茹娶进门就是李家的人，必须以我们家为重，她妈已经送医院了，她回去有什么用？又不能替她打针或做手术，只能干看着。”
我再也忍不住，推开厨房门走了出去，指着大姑姐大声说道：“我嫁给李梁，不是被你们家买去了，难道就不能跟我娘家联系了？你大年三十是怎么回来的？”
“我妈离婚了，没有婆家，也没什么人可以管我。”
媛媛在旁边嚼着巧克力，笑嘻嘻地看着我，“要不你也离婚？”
“你在胡说些什么！”李梁立刻瞪了外甥女一眼。
转过头来，安慰我道：“这么大的雪，反正也走不了。”
“我们先准备年夜饭，我再给爸打个电话试试，稍后就来帮你。”
可见还是我来做啊。
我心里有多恨啊！
不是怨别人，而是对自己生气。
我嫁过来的那个春节，婆家来了不少亲戚。
李梁说他厌倦了他妈做的那些饭，没创新，一直是老三样，根本不好吃。
他偏要我在亲戚面前露一手，给他争面子。
我像打了鸡血，变着花样做了满满一桌二十多道菜。
几个亲戚吃得狼吞虎咽，盘子的底都见了，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我的厨艺。
这下可好，埋下了隐患。
从那以后，每到节假日，无论有没有外人来。
婆婆就像不怎么好受，故意挑事生闷气，完全一副甩手大掌柜的样子。
买菜、洗菜、炒菜、收拾残局，统统都是我。
我私下里跟李梁抱怨过。
李梁每次都说，一年聚少离多，见一次少一次。
“就当是在心疼老公吧。谢谢老婆，辛苦你了！”
我就像个傻子。
一次次在李梁的甜言蜜语中迷失，成了任人摆布的傻瓜。
“没我你们连饭都吃不上？”
“你不想吃就得自己做！”
大姑姐一声吼，眼里满含挑衅。
“你在李梁的媳妇身份上，就得遵循李家的规矩！”
你们是什么高门大户？还是皇族贵戚？
“李梁有手有脚，你也有，想吃就自己动手！我才不伺候！”
“我弟弟是个男人。我们李家是讲规矩的，男人下厨房的话，会倒霉一辈子。”
有你在才是倒霉。
什么破规矩。
“没人做就叫外卖！”
“谁家过年吃外卖？你炒几个菜能累死你？你怎么就这么懒啊！”
“你累不累自己做，难道你是瘸子在喊？”
“够了！”拐杖重重敲地，公公气得青筋直冒。
“以前你婆婆里里外外一把手，做饭、洗衣、收拾屋子，哪个没做好？你倒好，做个饭推三阻四，我没见过这么懒的人！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真是个什么东西！”
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怒火“腾”地窜上心头。
“我又不是嫁过来当免费的保姆，凭什么所有的家务活都要我来做？我为家里付出了多少，你们根本看不见！大家只知道挑剔，生活还怎么继续？”越想越生气，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怎么了？”李梁打完电话，走到屋子中央，伸出双手。一边扶着公公坐下，一边朝我挤眉弄眼，示意我先别发作。
“爸，您先别急，冷静一下。”他满脸笑容，语气中带着迎合，眼神偷偷瞥向我。“林茹，你也别着急，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话。”
我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我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了，还能说出什么好话？
“我不想待在这里，我要回家，自己过日子！”我怒声道。
“别呀。”李梁摇晃着手中的手机，“我刚和爸通完电话，妈说她很好！”
“爸还说让我告诉你，不用挂念，等雪停了我们再回去也行。”
“真的？”我一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抢过李梁的手机，却发现电话已经挂掉。
“爸的手机没电了。”李梁拉着我衣角，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一年就这么一个除夕，你能不能为了我心疼一下，老婆。”
“让我帮你炒几道简单的菜就行。等明天雪停了，我们马上走，行吗？”听说妈那边没事，我心中的紧张终于松了下来，情绪也好转了不少。
“求你了，老婆。”李梁不断鞠躬。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麻烦我的小茹茹了，帮帮忙。”看李梁低眉顺眼的样子，想着大年初一，我转身走进厨房。
洗菜、切菜、调配，外加我准备的几个精致的“硬菜”。微波炉加热，不一会儿香气四溢，一桌丰盛的饭菜摆上了桌。
李梁把他的母亲推了出来。
大姑姐端起饭碗，从每个菜盘中舀一点，倒在米饭上。毫不客气地对我说：“我妈饿了，你先喂她。”
婆婆就坐在大姑姐旁边。根本不提我忙活了一桌菜，家里儿女齐全，怎么能不让儿媳妇先吃饭，反而先给婆婆盛饭呢？
“姐，你这是干什么？”李梁抢过饭碗：“林茹辛苦了一天，至少也让她吃两口吧。”
说着把他母亲的饭碗放到我面前。“不急，慢慢吃，妈吃晚点也没关系。”
听了李梁这话，我瞬间愣住，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婆婆的嘴不灵光，耳朵和头脑却没有问题。
她用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左手指着自己的嘴，生气地比划着。
我心里一阵堵得慌。“家里的事情大家都应该共同分担，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苦撑！”
“李梁，我是你老婆，不是你家里的保姆！”大姑姐用筷子轻轻敲了敲我的杯子。
“我告诉你，林茹，别以为我妈说不了话，你就可以随心所欲。今天大家都在，我得跟你清楚说清楚。”
看来我并不是嫁给李梁一个人，我还得照顾她全家？
“你算什么？凭什么跟我交代？我尊重你，叫你声‘姐’，你就真以为自己是块宝呢？我有父母，有丈夫，凭你来指手画脚我？”我把手中的筷子重重一摔在桌上。
“我告诉你李津，想当姑奶奶自己去掏钱，别在我这里找存在感！”
“我用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挣的，没有占你李家一分便宜，你们也太不自量力了！”
“谁养活了我，我就得为谁负责，我自己爸妈都没伺候过，凭什么伺候婆婆？她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为什么我就得在这儿替她操心？”
“啪！”公公怒火中烧，将酒杯摔在地上，颤抖着手指着李梁。“看看你的妻子！还真是了不起，敢在饭桌上横冲直撞，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你是不是个男人？让她在这里嚣张，欺负你整个家庭？真是废物！”
李梁立刻站起身，轻轻捅了捅我的后背。“林茹！你看看把爸气成什么样了，快道个歉！”
婆婆口齿不清，喧嚣不止。
什么玩意儿？
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要道歉？
“我没错！我为什么要道歉！难道你们都怪我吗？”
看着李梁的脸色变得青筋暴起，他咬牙紧握着我的胳膊，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大过年的，非得搅和得像鸡犬升天的，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如同一道惊雷，我无法相信自己耳朵里的声音。“李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大姑姐立刻火上浇油。“媳妇就应该有个媳妇的样子，像个公主回去，我们家不欠这个！”
我猛然站起，端起杯子，扬手把水泼向大姑姐。
“闭嘴！”李梁一把拽住我。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屁股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别闹了林茹，真烦人！”
我被一拉，整个人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李梁，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涌出。
我怎能想到，这个曾经温柔呵护我的男人，竟会在此刻对我动手。
猛地站起，朝他推去：“你吼我？！”
“吼你又怎么了？李梁并没有打你，你不也对他吼了吗？”大姑姐用纸巾擦干自己脸上的水迹，还把湿纸团随意扔在地上。“告诉你林茹，发脾气没用，该谁来做还是得谁来做。”
我没搭理她，转身看向李梁。全家里的人都敢欺负我，难道这不是他的责任吗？只要他站在我这边，谁敢对我说“不”？
李梁避开我的目光，低着头，只是不断地给我碗里夹菜。“都少说几句，成不？”
“媛媛，快把电视声音开大点，找个唱歌的来热闹热闹。”
我怒视着李梁，心中有种被抽空的感觉。亲爱的老公，今日的你实在让我刮目相看。
大姑姐给婆婆舀了一勺饭，塞进她的嘴里。“你们都看到了，妈现在根本离不开人。林茹，还得你来照顾。”
“别跟我提请护工的事。护工都是骗人的，谁能比得上自家人的用心？”
“没问题，不请更好，我省钱了。”
我索性端起碗筷。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饭，看着别人吃自己却不动，大大咧咧的太傻了。
“婆婆是你和李梁的亲生母亲，头三个月都是我在照顾，轮到你们也该是时候了。一会我再把账单理理，费用一家一半。”
“养儿防老，我是个女儿，攀我没用。”
“过完年你和李梁把房子卖了，趁着房价低，换个一楼大点的，以后我爸妈和你们住。你们俩的退休工资都给你，我不需要。”
卖房、换大点的地方、一起住……
究竟得喝多少假酒才能疯成这样啊。
“接下来呢？”
我想看看她到底能“疯狂”到什么程度。
“你辞掉工作，来照顾我妈。”
我笑着反问，愤怒已至极点。
“大姐，你是吃饱了没事干，还是饿得眼红胡说八道？脑子还在转吗？有没有点脸面？哪个庙门没锁好，竟然放出你这么个神仙来。我自己的生活需要你来安排？你到底算什么？”
“哗啦”一声，公公一脚踢翻旁边的椅子。
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脸。
“你反了！跟你姐说什么？这个家可没你说话的权利！”
大姑姐也气得“腾”地站起来，双手叉腰。
“真是反了天！不跟你计较，你还不知停！”
作势要冲过来抓我。
我迎上前去，厉声吼道：“你敢！”
抄起面前的盘子举高：“你试试看敢动我！”
李梁试图阻止我，我侧身一闪，他扑了个空。
公公气得浑身发抖，“啪啪！”拍打着桌子。
桌上的碗筷随之震动。
“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大姑姐趁机抓住我的胳膊想夺盘子。
我拼命挣扎，肘部狠狠一撞，正中她的腹部。
大姑姐“哎哟”一声，松开了手，弯下腰。
婆婆的轮椅被撞歪，吓得她手脚乱舞。
李梁再次抱住我：“好了，老婆！咱们不闹了，好不好？”
我拼命扭动身体，狠狠踹他。
“放开我！滚！”我大声叫喊。
媛媛兴奋得直嚷：“太好玩了！”
跳上沙发，连蹦带跳，用力鼓掌：“加油，咬他、用力！”
婆婆嘴里呜呜啊啊，如同被困的野兽在怒吼。
根本没有人理会她。
“干什么呢？！大年初一，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李梁怒喝着把我推开。
他的力气很大。
我无法控制自己，撞到旁边的柜子，摔倒在地。
李梁，那个自从恋爱以来没对我说过重话的人，竟然对我用力。
我忍不住“哎呦”一声。
李梁意识到问题，急忙上前想要抱我。
我用力推开他，忍着痛冲出了门。
外面的世界被白雪覆盖。
冷风夹杂着雪花，刺得我裸露的肌肤生疼。
一气之下跑出来，结果连羽绒服都没穿。
我想家、想爸妈了……
身后传来踩着雪的脚步声。
没等我回过头，一件羽绒服披在了我身上。
“老婆，刚才是我的错，我被气昏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说着李梁径直跪在雪地上：“请原谅我，老婆，我错了。”
我身体僵硬着，没有回应。
李梁用力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对不起，对不起，老婆！我那时真的有点乱，我不是冲你发的火，绝对不是。”
我保持沉默。
就这样看着李梁跪在雪地里。
“其实我也很烦李津。”李梁抬起头，鼻尖冻得通红。
“她过得不好，也不想让别人好。在今天，她就是故意来捣乱的，纯粹是变态，你可千万别上她的当。”
“原谅我吧，老婆，外面太冷了，我陪你回去……”
大姑姐和我接触不多，感觉并不像是个会无理取闹的人。
那么李梁呢？他和我共同生活了八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谁又能知道呢。
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多得是。
走出电梯。
李梁提醒我：“待会儿再进去，李津说什么你也不要信，吃完饺子我就把她和她妈妈送走。老婆，你再忍耐几个小时。”
我委屈的，不止是几个小时。
结婚前我妈告诉我，两口子过日子，舌尖碰了牙是常有的事。
若彼此都退后一步，争吵就不会发生，生活也能过得去。可妈妈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
对方都不愿意退步，我还要退让吗？
此刻，婆婆躺在床上，而大姑姐正忙着给她擦脸。
看到我和李梁走进房间，她对我投来不满的眼神。
“看见没有，林茹，这都是你该做的事情，我在替你办呢。”
“一个人要懂得感恩，别做白眼狼。”
这还没完呢！
想怒怼她，却想起李梁的话，一年就这三十的日子，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没有理她，拿起手机给我爸拨打电话。
电话刚响了两声，我爸就接了听。
听见熟悉的声音，我心里既高兴又忐忑。
心里担心着会不会听到坏消息。
“爸爸，妈妈，她……怎么样？我……”
泪水止不住地涌上来，我哽咽得说不出话。
“别慌别慌！囡囡别哭，妈妈没事，没事！”
“医院请了专家做的手术，已经很成功，后面慢慢调养就行，没什么影响。”
“囡囡啊，我们运气好，正好有个单间，我也能在这里陪着你，你放心。”
太感谢老天了！
“报道上说你们那雪下得很大，高速公路都封了，明天你和李梁就不要回来了，太危险了，等妈妈稍微醒来，我给你发个视频。”
“还有，囡囡，你婆婆身体不好，你得多用心，少让她操心。等你回去，什么事情都不用你担心，爸爸可以处理的。”
我泪水汹涌而下。
爸妈心中的珍宝，到了婆家的时候却如同草芥。
“在给你爸打电话吗？”
大姑姐突然在我身后冒出来：“正好，别挂电话。”
“跟你爸说要换房子，钱不够，叫他出点儿。”
你的脑子没被门夹吧？
首先，我没同意换房，然后换房子我爸凭什么要出钱？
“你爸妈的退休工资加起来每个月三四万，你家还有个海景房出租，他们就你一个女儿，谁不给你？你说凭什么？”
“再说了，万一将来你爸妈先走一个，剩下那个再找人，家里的遗产可不一定给你。趁现在活着，赶紧要！”
“啪！”
我狠狠地给了大姑姐一巴掌。
压抑了一整晚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出来。
“你还是个人吗？放的什么屁！”
“敢打我妈！”媛媛冲上来往我怀里撞，“和你拼了！”
我抓住她的马尾，又给了她一巴掌。
打她妈？我连她一块打。
媛媛捂着半张脸，哭着要去厨房拿刀。
大姑姐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李梁的小腿开始呜咽。
“我可都是为了你啊李梁，你看看你媳妇把我们母女俩欺负成什么样？再不管，她能骑到我脖子上拉屎——”
“用你管？”李梁忍无可忍，一脚将李津踢开。
“你这瞎搅和什么？自己家闹完又来祸害我，你到底用心何在？”
大姑姐愣住，微微张开嘴巴。
随即双手一摊，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地哭出来。
“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小时候谁背你上学，谁给你洗洗涮涮，为了一个外人你就踢我，她是你妈还是你祖宗！”
正当这场争吵如火如荼时，卧室内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
婆婆从床上摔到了地上。
她怒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嗓音微嘶，嘴角流着口水。
就像一个要吞噬人的巫婆。
公公在背后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全是你！大过年的也不让家里安宁，扫把星！”
我去！
惹事的明明是他女儿，凭什么算在我头上？
一晚上都是谁在挑事？怪得着我吗？
大姑姐和李梁连忙上前，把婆婆扶了起来。
“啪”
“妈！你干嘛——”
婆婆坐在地上，用没有拴住的左手给了大姑姐一巴掌。恶狠狠地凝视着她，仿佛想要一口将她吞下去。
“妈，我一直为这个家庭付出，你怎么能打我？”
我愣住了。
怎么也想不明白婆婆为何会对李津下手。
婆婆中风了，虽然无法说话，但思维依旧清晰，跟正常人没有区别。
她分得清利与弊。
婆婆死死盯着大姑姐，略微歪头看向李梁。
目光中满是深意。
李梁微微向母亲点头。
冷冷地看着李津：“你今晚忙得够呛，累坏了吧。”
公公也一次性明白了事情。
“你个捣乱的！”手中的拐杖高扬，“啪”地狠狠打在了李津的头上。
鲜血立刻沿着李津的鬓角流淌下来。
媛媛急忙扑上前想要救回妈妈。
然而，李梁像扔掉破棉被一样将她甩出卧室，扔到客厅里。
我从未见过李梁如此狠毒。
也从未见过他眼中透出的杀气。
我吓得愣在原地，脑袋仿佛被按住。
李津奋力推开李梁，奔向女儿的身边：“媛——”
那声音刺耳得如同钢针刺破耳膜，我猛然清醒过来。
本能地想去查看媛媛的情况。
“她活该！”李梁抓住我的胳膊。
他狠狠地吐出一句：“挑拨我和林茹，让家里不安宁，你这是自找的！”
撞在沙发上一定很疼。
我看到媛媚伏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满脸都是汗水。
李津跪在她身边，双手在半空中困惑地张着，不知道怎样才能减轻女儿的痛苦。
公公冷冷地注视着，坐在沙发上。
他的外孙女和女儿就匍匐在他脚边，他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李梁看向姐姐和外甥女的目光，与他父亲如出一辙。
冷酷无情。
“你怕什么？”
李津慢慢搀起媛媚，轻轻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问李梁：“你们那些肮脏的想法，林茹不清楚，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公公用拐杖使劲敲打着翻倒的椅子腿。
“我看你就是个讨厌鬼，不把我和你妈惹死就不会罢休！”
“李梁！把她们送走，别在这里碍眼！”
李梁翻找车钥匙，边将李津和媛媚的外套扔在地上。
“快滚、滚！美好的日子不去珍惜，整天犯浑！”
李津抱着媛媚，看向我笑了起来。
可她的眼中却盈满了泪光。
不对！
李津的这一番折腾，绝对不是因为她自己。
“这跟我无关？”
我推开李梁拦住我的手，弯下身来追问李津。
“还用我说？你自己看不出来？”
李津笑得阴森：“快被人家掏空了还看不出来？我可不傻！”
她话音未落。
公公又举起拐杖狠狠地打：“再胡说，打死你！”
李津一个回击，踢在了李津脸上。
鲜血从她的口中和鼻中流出。
婆婆歪着身子，挪到了卧室门口，嘴里哇啦哇啦地想说却说不出。
她的目光如钢钉般狠厉地扎向她的女儿和外孙女。
我无法阻止这一家人的疯狂。
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李梁夺过我手机扔掉。
“家庭内部的小矛盾，至于报警？浪费公共资源。”
他的语气平静而淡定。
“老子打孩子，报也不怕，谁敢管！”
公公像土匪一样叫嚣着。
“吃我的喝我的，你竟然从我这儿转过头，打死也活该！”
李津费力地将媛媚搀扶到沙发旁的小床上。
“难道你们商量好了，让林茹卖房、辞职，在家伺候你们？”
“怎么？是不敢承认，还是没来得及告诉林茹？”
啊？
“也是李梁自己说的，林茹的父母有钱，现在就该全部给你们。等他们去世，不知道猴年马月。怎的？连承认都不敢？”
“住口！”
李梁一声怒喝，脸瞬间涨得通红，走上前想要扇李津。“你敢！”
我用力说道：“如果你再对李津动手，我立刻报警、离婚。“老婆，是李津在挑拨离间，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不想跟李梁多说话。
真让人反感。
“不知感恩！你以为离婚能吓唬谁？”
公公用拐棍猛敲我搀扶李津的手臂。
“离婚！我儿子这么优秀，跟你分手了，大姑娘随便挑，谁会想要你？越早越好！”
“不、不，离……”
婆婆扶着桌子，眼里流露出对公公的忧虑，拼命摇头。
愣是逼出这句话。
真是医学奇迹。
当警察赶到时，李梁正跪在我面前，泪水与鼻涕交织，请求我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我怎么可能再给他这种机会。
有话就对警察说吧。
后来从李津那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在大学开学的第一天，李梁在新生登记表上发现了我的资料。
于是，他把我列入了他的备选名单。
李家的经济条件一般。
他母亲无业，全家生活完全依靠他父亲的工资。
李家想要实现阶层的飞跃，难如登天。
所以。
李梁选择了我。
我以为嫁给的是爱情，却深陷了蚂蟥的陷阱。
他们早已张开血盆大口，等着吸我的血，啃我的肉。
即使婆婆没有中风，李梁也早晚会找机会让我辞职。
把我困在家中，逐渐远离社会，再一点点蚕食掉我那丰厚的嫁妆。
还有我父母的资金。
把我变成了一个只能依附于他的囚笼之鸟。
几千万的资产。
李家几代人都难以积累的财富。
只需李梁一张巧舌，便能让我死心塌地。
我想起这些不禁打了个冷战，心中充满恐惧。
“可是你也姓李……”
李津突然眼眶泛红，紧咬嘴唇：“我只是姓李而已。”
“从小到大，他们心中只有能继承李家血脉的李梁！”
李津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一直努力去迎合、顺从，尽力证明自己不比弟弟差，养活女孩并非赔本买卖，但……”
“我初高中学费都是自己挣的。大学明明有梦想的学校，分数也足够，但他们却逼我改志愿去师范。”
“我答应不花他们一分钱，拼命打工，每个月还要倒贴给他们一千块，那也不行！”
李津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满是愤怒和无奈。
“最后我爸说如果我再不听他们的话，就要打断我的腿，把我锁在家里，等几年再随便找个人嫁了。”
“我没办法，只好同意读师范。”
“我努力了十多年，结果他们硬生生剥夺了我应得的机会！”
我伸出手，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不知道怎样安慰她，才能让她稍微好受些。
“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他们竟然逼我嫁给一个卖猪肉的。”
李津是老师。
找个同行的伴侣似乎不难。
“为了将来他们吃肉时不用付钱，根本没有别的理由！”
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李津的反抗遭到父母的无限逼迫。
她的名声逐渐沦陷，最终无人敢向她求婚。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家人的本性，以及李梁是什么样的人。”
李津喝了一口咖啡，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几年我观察过你林茹，不管你多么小气、霸道、蛮不讲理，我都无所谓，他们爱怎么对你跟我没有关系。”
“我记得有次周六，雨下得特别大，你知道媛媛爱吃蒜香鸡翅，我没时间，特意做好送到出租屋，身上全淋湿了。”
“我不想看一个如此善良的女孩被狼吞噬，连骨头渣都不剩。”李梁选择了无情的背叛，而我还在不知所措中。
“人在失去理智之际的反应，才是真正的自我。”
他已经悄咪咪把我们的房子放上了中介。
甚至在朋友面前肆无忌惮地诋毁我，说我精神不稳定，不能再继续工作。
如果不是为了李津的提点，我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
根本无法想象李梁竟是如此冷漠、自私。
我终于抢到了一张退票。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奔波，我终于回到了家乡。
这几天，我一直在李津租下的房子里，没有返回自己原来的家。
李梁打来电话，我只是丢下一句：“法院见！”之后便不再理会他。
下了火车，我直奔医院。
病房里挂着红灯笼，浓厚的节日气氛扑面而来。
爸爸正在喂妈妈吃饺子。
我快步走过去，将他们搂入怀中，泪水止不住地涌出。
刚说了几句，医生就过来交接班查房。
我给医护人员送去了水果和巧克力。
主治医生曹大夫开玩笑地说：“李津这个弟妹，真比她会来事儿。”
我顿时愣住。
“我太太和李津是大学同学。”曹大夫嘴里还含着一块巧克力。
“你这大姑姐啊，大年三十儿也不让我们安宁，一通电话非逼我请专家，连我的技术也不信。”
原来我所有的“好运”，都是李津在背后默默帮忙。
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她的感谢。
“谢什么啊，跟李梁好好‘算账’，别吃亏就行。”
如同李津所预见的，李梁并不愿意轻易同意离婚。
他有很多要求，想要的也不少。
没关系。
我母亲经商多年，最擅长的是请律师。
“跟我走吧。”
判决书一出，我立刻给李津打了个电话。
这场闹剧，让李家无计可施，却能对李津加以各种损招。
“好的，走！”
李津答应得爽快无比。
我父母了解到李津对我的支持，将海景房收回来。
过户到李津名下，连一分钱都没要。
我介绍李津去我表哥的公司工作。
表哥听说我的遭遇，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找到合适的位置来安排我的救命恩人，让我一百二十个放心。
“那我以后不能叫你‘舅妈’了？”
我带着媛媛去看午夜场电影，吃吃喝喝，以弥补之前对她的打骂。
“你觉得呢？”
我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傻！”
“哦，我明白了！”媛媛笑着说，“小姨！”
真好！
多了一个姐姐，也添了一个外甥女。
至于李梁。
在我们的婚姻存续期间，他没有出轨，也没有家庭暴力。
除了想算计我未能如愿外，身上没有任何“劣迹”，一小部分家产算归他。
当初五万的彩礼迎我进门，四年离婚后却获得了几百万。
真是太划算了！
没过几个月，李梁再婚。
娶了一个刚刚入职的女孩。
“后来，”李津笑着说道，“玩鹰的被鹰啄了眼。”
李梁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初怎么从我这里得的，现在又如何回馈给新婚妻子。
“听说，差点酿成大祸。”
前婆婆再次中风，彻底瘫痪。
幸好她的思维仍然清晰，明白一切。
前公公依旧强势。
他竟然把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的头打破，听说伤得相当严重。
只是因为孩子打闹妨碍了他的遛弯。
一棍下去，酿成了大祸。
李梁负担不起赔款，正四处打听李津与我的下落。
“人各有报。”
我将冰淇淋递给李津和媛媛。
“谁的报应，谁自己承担，跟我们无关！”
来源：白云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