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宫里的天,总是带点压抑的云彩。有人说紫禁城里寸草不生,其实是怕听见风吹动檐铃的声音——哪一天这铃声忽然停了,可能就是旧世界塌了的一天。1881年那个春天,本来该是花枝招展的时节,偏偏钟粹宫悄无声息地传出噩耗:慈安太后,才四十五岁的人,突然断气。消息像夜里突然下
宫里的天,总是带点压抑的云彩。有人说紫禁城里寸草不生,其实是怕听见风吹动檐铃的声音——哪一天这铃声忽然停了,可能就是旧世界塌了的一天。1881年那个春天,本来该是花枝招展的时节,偏偏钟粹宫悄无声息地传出噩耗:慈安太后,才四十五岁的人,突然断气。消息像夜里突然下的雷,先是在明黄殿墙里悄悄炸开,然后铺天盖地翻到京城大街小巷。大家只觉头皮麻,大事要来了。比死亡本身更劲爆的,是各式各样的流言。有人说毒下在点心里,有人描绘她吞金玉而断气,更有人把矛头直接指向同为太后的慈禧。这么多谜团交织一处——除了慈安太后究竟为何而亡,更让人琢磨不透的是:她身边的人,尤其是光绪的老师翁同龢,他那天的心情和记载又作何解读?这一连串问题,搅得人茶饭不思。
要说两宫太后联手掌权这事儿,市井巷里老太太也能掰扯出些故事来。可鲜有人留心过慈安人生的真正起伏。那一年,谁能想到她会走得这么突兀?其实早在她还健在时,御花园就冷不丁地传过些怪风声。有宫人说慈安其实身体并没表面看起来硬朗,前些年冬天曾一度日渐消瘦,别人劝她多歇歇,她说:“国事家事,哪能都撂一边。”她一向拘谨自守,很少像慈禧那样在殿前呼风唤雨。平日更多的是隐在红墙后慢慢咳嗽,有人送汤问安,她只微微点头,连声喉里的痛都不露在外头。
保守派的老人们有时会提起一次和慈禧的暗地争执。不是在御前会议,也不是在谁的寝宫,而是在一次皇室家宴上,姨太太们跟着太后行礼时,慈安劝慈禧:“莫让皇帝太早接触西学。”慈禧笑了笑没接话,转头暗中挪了几本书到光绪书房里。这小细节,后来成了小太监们茶余饭后的八卦:两宫太后表面和气,背底里就怕各自的算盘打错了音。
说起她去世的那晚,更像是一场没来由的风暴把人卷走。慈安本身就有点肠胃毛病,几天前在御膳房连喝了两碗羊肚蘑菇汤,第二天人就精神不济。太监劝请御医巡诊,她摆摆手,“是陈年旧症。”谁知戌时风一吹,开始发冷,额头挂了点汗。几个人急急忙忙去请慈禧,后者一听,手心都冒汗,直奔钟粹宫。结果等人赶到,慈安气息早就没了。屋里外头都乱作一团,小皇帝光绪还傻乎乎地拉着奶妈问:“东太后去哪里了?”
宫外的消息像水面撒米,很快聚了一群打算指点江山的老头儿和好奇的妇女。一家小茶馆里,几个老管家低声絮叨:“太后正壮年,说崩就崩,宫里准不干净。”有人扣下茶盏小声嘀咕是糖里下了药,还有人一脸正经地加一句:“哪有女人熬得过权力诱惑?”而这会儿,宫里的宦官和侍女私底下也怯生生地传话:“你说那几天太后是不是和西太后(慈禧)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一阵乱流里,外头甚至还有人咬定说慈安临终前给身边宫女塞了张纸条,纸条上只两个字:“忍辱。”也不知谁编的,总之神乎其神。似乎所有人都不肯相信,紫禁城里还会有普通疾病带来这么致命的变化。都想找个惊天动地的答案,哪怕只是自欺。
可要说历史有证据,别只看那些写满“可能”“或者”的小道消息。真正参与此事的翁同龢,他的所见所闻才更靠得住一点。有人好奇地问他关于慈安太后的最后几天。翁老爷不是轻易多嘴的人,日记里倒是写得明明白白,说慈安那阵子“夜渐无眠,晨起不食,礼数未怠。”听起来更像一个操劳过度的长辈,被琐碎忧虑磨尽了气力——不像传说里被毒死的女人,反倒像一个疲惫不堪的母亲。
宫里有些老人回忆,慈安太后生前最不喜欢的是夏末那种潮湿天气,她怕闷,喜欢坐在偏厅看院里的石榴树发呆。可在宫宴推杯换盏那夜,她的坐席却调到了主座,对着慈禧。说不清两人看彼此眼神里藏了多少事。偏偏慈安临终前,最念念不忘的,就是提前存下的两捧香糕,说是留给小皇帝尝鲜。
说到这儿,闲话一句:“哪家太后真的全无权力膨胀的心思?”可慈安太后偏偏不像普通权势女人那般咄咄逼人。她更像个被政治拉进漩涡的老实人。她的“死”,对于朝堂上那些按部就班的人来说,是一记警钟;而对慈禧来说呢,或许真的是心头重负一轻,抑或是某种从同伴到对手的落寞。
那一年风头正劲的慈禧,却在大殓之日,几乎晕倒在棺前,连御用御医都束手无策。有人更是说,慈禧在慈安死后悄悄地以“母仪天下”的名义,做了不少整顿宫务的新规矩。仪制加重、仪仗加倍,对一些官员反而是莫名打压,有当时的小正红旗护军回忆,丧期期间宫中规矩陡然收紧,有人头发扎错被杖责,气氛压抑得连蚊子都不敢大声飞。
说到病因,其实当年京城并不缺死于痢疾或者急症的达官贵人。比如太常寺卿李澍,因夏末一场冷汗之后就发急症,半月不到便撒手人寰。当时有识之士清楚,都是“水土闷泻”带来的祸根。慈安的身体底子并不好,前两年还落下了秋季吐泻的病根。太医那晚抓了金银花、山楂、陈皮煎汤伺候,没想到人命终归不能靠一碗汤药吊着。
而后来的流言,再怎么说都避不开权力之争。有人怕慈禧积蓄独权、把持朝政,便趁此大肆渲染两宫旧怨。有意思的是,慈禧实际追悼时的悲伤,甚至成了她“掩饰杀机”的新把柄。常常想,这世上哪有真正的悲泣能掩盖权谋?
更别说慈禧很快大刀阔斧改革。她指示礼部“定新式章服”,推翻一些沿袭太平天国后留下的规矩。一时间,老派官员们人心惶惶,觉得慈安要在九泉下抱屈了。而慈禧重用当时在军机处服侍的宝廷、文祥,反而让保守派们更加疑神疑鬼。有人嘴碎,还私下和盐商说:“这一番改制,说到底,也不过是西太后借东太后尸骨还魂。”
其实,往远了看,清末宫廷本就是草木皆兵的局面了。江南织造局总督冯桂芬的奏疏早就提醒过朝廷,“新老两制相争,必有耗损。”张之洞在巡察时路过京城,感慨世人哪管真假,偏要往宫里加料,写信回老家说:“奇事永远扎堆生在皇宫里,只因老百姓觉得太后都是九头鸟,自带三分邪气。”
这么绕一圈,说到底,慈安太后的死,是不是阴谋,有多少真实,又留下多少遮掩,其实没人真的说得清楚。大多数人喜欢拿“毒杀”当成饭后闲谈,喜欢把宫廷权格想象成一锅永远不熄的火锅,但走在那一条长满青苔的御道上的人,兴许体会到的,只是身不由己的孤凉。
有时候我会想,倘若慈安多活几年,是否宫廷的风向还能再温和一点?还是她的离开,本就是这场旧制度最后的“静音告别”?紫禁城的砖瓦还在,可里面兜转的那些人和事,起落间早就归于寂静。没准哪天夜里,有宫人悄悄路过钟粹宫内院,还会想起那个总是拈着香糕,爱听细雨声的女人。你说,她若有知,会不会也悄悄叹一句:“一场虚幻,人间清醒。”
来源:聪颖艺术家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