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三年,太子终于想娶我,可圣上一愣:箐箐早就去北辽和亲了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8-02 22:38 1

摘要:窗外,苍穹如洗,碧蓝如深海宝石,大片厚重的云朵层层堆叠,宛如天神信手铺就的柔软棉絮。凛冽的寒风如同脱缰的狂兽,呼啸着席卷庭院,吹得枯枝簌簌作响,卷起满地萧瑟落叶。

“北辽提出和亲一事,你当真思虑周全,心意已决了吗?”

窗外,苍穹如洗,碧蓝如深海宝石,大片厚重的云朵层层堆叠,宛如天神信手铺就的柔软棉絮。凛冽的寒风如同脱缰的狂兽,呼啸着席卷庭院,吹得枯枝簌簌作响,卷起满地萧瑟落叶。

御书房内,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暖黄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跳跃的斑驳光影。徐箐箐身姿恭谨,双膝重重跪落于冰冷的地面,额头虔诚地触地,发出一声沉闷而庄重的轻响。

“远州乃我大周与北辽通商之咽喉要地,箐箐承蒙陛下多年厚恩,无以为报。今愿远赴北辽和亲,若能夺回远州,为陛下分忧解难,实乃箐箐三生有幸之福分。”

皇帝步履沉稳,缓缓踱至她身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之上。他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将她搀扶起来,“箐箐,你……可是还在介怀太子婚约之事?”

十日前那场宫宴之上,太子殿下与丞相嫡女赵梦薇当众宣布缔结婚约。

宫中上下,谁人不知徐箐箐曾陪伴太子度过那最为艰难的七载春秋。

在众人眼中,那本应属于她的太子妃之位,终究花落别家。

徐箐箐缓缓抬首,目光澄澈而坚定,“回禀陛下,并非因他之故。箐箐此心,唯愿为国效力,尽己所能。”

这三年来,皇帝念及她曾为朝廷立下功劳,对她格外恩宠,多方照拂,甚至将她收为义女,封为郡主。

皇帝膝下仅有一位公主,年方八岁,尚在稚龄。朝中众臣之女,皆因北辽地处苦寒边陲,无人愿远嫁异域。

细细思量,徐箐箐确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皇帝静静凝视着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语重心长地道:

“若你心意已决,便定于下月十三启程远嫁。”

细算时日,那日正是她的生辰,距今尚有一月之期。

皇帝提笔,在明黄的诏书上写下和亲旨意,笔锋微顿,复又问道:“此事并非你命定之责,此一去,便是永诀故土。至于太子……”

徐箐箐深知皇帝心中顾虑,亦早已思虑周全。

“小女恳请陛下一事,万勿将箐箐被选为和亲人选之事,告知太子殿下。”

皇帝原以为她会犹豫再三,未曾想徐箐箐语气虽柔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孩子……必定不舍你离去。即便朕不说,他迟早也会从旁人口中得知。”

徐箐箐声音淡然,如冬日微风吹过冰封的湖面,不起波澜。她躬身再行一礼,低声道:“还请陛下成全。”

皇帝无奈轻叹,终是颔首应允,并严令所有知情人守口如瓶,不得泄露半分。

徐箐箐步出御书房,凛冽的寒风如刀锋般扑面而来,刮得脸颊生疼。

她抬眸望去,园中一枝冬梅傲然挺立于风雪之中,绽放出点点殷红,仿佛在无声诉说着生命的坚韧。她不由得想起皇帝方才的话语。

倘若太子知晓,是她要远嫁和亲,他会不舍吗?又会露出怎样的神情?

心绪如潮,她缓步穿过御花园。一阵清脆悦耳的嬉笑声传来,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抬眼望去,只见一群身着锦绣华服的高门贵女正围在庭院中,欢快地踢着毽子。

她们头戴珠翠,在冬日暖阳下熠熠生辉。待看到徐箐箐身披华贵的红狐皮斗篷,步摇轻晃,仪态端方,已然颇具贵女风范时,眼底不禁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妒意。

“啧啧,瞧瞧那是谁?不就是那个攀附太子才得以鸡犬升天的平民郡主吗?”

“什么平民,先前她不是被北虏掳去了?竟能苟活至今不肯以死全节,这般贪生怕死之徒,也配觊觎太子妃之位?”

“看她这能屈能伸的性子,一听说太子与赵家小姐定亲,便立刻退而求其次,想着去谋个侧妃的位置了。”

话音未落,一个毽子如同离弦之箭,直直朝徐箐箐面门飞来。

午后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光影。微风拂过,空气中还氤氲着昨夜细雨带来的湿润气息。

身后的宫女见状,急忙上前欲挡在郡主身前,却被那毽子狠狠击中额头。她身形一晃,手中捧着的托盘也随之跌落。

徐箐箐下意识伸手去扶宫女,却被带得一个踉跄,裙裾翻飞间沾染上尘土。

托盘上皇帝御赐的金银玉饰纷纷滚落,散了一地。尤其那支温润的白玉簪子,落地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瞬间断成三四截,断口处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宫女惊慌失措地喊道:“郡主,您的手……”

只见徐箐箐缓缓抬起手掌,一道鲜红的血痕赫然出现在掌心,显然是被碎裂的玉片划破了皮肉。她眉头微蹙,忍着疼痛未发一言。

始作俑者刘月琴,亦是赵梦薇的心腹,方才那些刻薄言语的领头者,此刻却冷冷道:“真是对不住,谁能想到你会从那个方向过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急急捡起毽子,口中还念念有词:“可吓坏我了,这可是太子殿下亲手为梦薇小姐做的毽子呢。”

“姐姐!你受伤了!”赵梦薇故作关切地快步上前,手中捏着一方素雅锦帕,作势要为徐箐箐擦拭伤口。

徐箐箐轻轻侧身避开她的触碰,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语气淡漠疏离:“无妨。”

赵梦薇的目光扫过宫女手中小心翼翼捧着的、那一大摞琳琅满目的御赐珍宝,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如同打翻了调料罐。那宫女步履轻盈,如履薄冰,唯恐摔坏了这些稀世之物。

表面上,赵梦薇神色平静如水,内心却如同被醋浸泡,酸涩难当。

当初她被册封为太子妃时,皇帝所赐之物,与眼前这堆积如山的珍宝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这份鲜明的对比,足以昭示徐箐箐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是何等特殊。

念及此,赵梦薇对徐箐箐的妒火愈发炽烈,如同野火燎原,在她心底熊熊燃烧。

她心思电转,脸上却依旧维持着世家贵女的端庄娴雅,宛如一株傲立霜雪的寒梅,不动声色间锋芒暗藏。

她抬手,从自己精心梳理的云鬓上取下一支雕工精美的白玉簪子。

那簪子通体莹润,在阳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其上花纹繁复细腻,栩栩如生。

“妹妹莫要气恼,这支簪子,权当是我的赔礼。”赵梦薇声音轻柔,如同春风拂面。

这簪子,原是她此次和亲的陪嫁珍品之一。

须知,御赐之物,象征着天家威严与脸面,岂能随意混淆,乱了尊卑?

“不必了。”徐箐箐冷冷拒绝。

她心知肚明,赵梦薇不过是想借机做戏。为免节外生枝,她无意在此处与其纠缠。

说罢,她转身欲走。

“不行!”赵梦薇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硬是要将那支白玉簪塞入她手中。

徐箐箐自然不愿接。

赵梦薇眼角余光瞥见远处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正缓步而来,步履沉稳,气度雍容。她眸光一闪,计上心头,随即松开了手。

那支温润的玉簪,从徐箐箐身侧滑落,伴随着一声清越的“扑通”,坠入了碧波荡漾的池塘。

池水原本澄澈如明镜,平静地倒映着天光云影,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坠落搅动,泛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如同被骤然打碎的梦境,碎裂成无数晃动的光影碎片。

赵梦薇像是被这声响惊住了,身形猛地一滞,脸上血色褪尽,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她怔怔地望着那被搅乱的池面,那水面仿佛一面映照出她内心隐秘的镜子,让她心头莫名地发紧。

她缓缓抬起眼帘,眸中迅速氤氲起一层水汽,满含委屈与不甘,声音急促又带着哀婉:

“箐箐姐,这支簪子是殿下特意赏赐给我的,我知道你向来喜欢这些精巧物件,今日特意摘下来想赠予你,想着我们日后要一同尽心侍奉殿下,理应和睦亲近……可你,为何要将它丢入水中?”

话音未落,她已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拉住徐箐箐的衣袖,那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造作,仿佛在精心演绎一场早已排练纯熟的戏码。

徐箐箐冷冷地凝视着她,目光锐利如冰锥,带着刺骨的寒意:“你这般惺惺作态,也敢说是本姑娘所为?”

说罢,她猛地一甩衣袖,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道,仿佛要将两人之间那层虚伪的薄纱彻底撕裂。

刚欲转身离去,便迎面撞上了匆匆赶来的太子楚晏承。

那一刻,徐箐箐心中雪亮,唇边勾起一抹无声的冷笑,那笑意里混杂着浓浓的讽刺与难以言喻的悲凉。

楚晏承的目光冰冷如霜,毫无温度地扫过她,径直越过她的身侧,快步走向赵梦薇身边。

赵梦薇泪盈于睫,鼻尖泛红,声音哽咽地低唤:“殿下……您千万别责怪箐箐姐,都是我的不是……”

楚晏承一把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热似乎想传递给她无穷的勇气。他低声安抚了几句,这才转头看向徐箐箐,眸中燃起的怒火如同燎原烈焰,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箐箐,你去把簪子捞回来。”楚晏承的语气森冷,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殿下!”赵梦薇轻轻摇头,姿态柔弱如风中细柳,“万万不可,天气这般严寒,怎能叫箐箐姐受这份苦楚?”

“错了便该承担后果,国法尚且森严,家规亦不可废弛。”楚晏承语调平板,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条冰冷的规矩。

周遭众人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目光齐刷刷投向那片看似平静却暗藏玄机的池塘。

正值冬至时节,北风凛冽如刀,刮在脸上生疼。

池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晶莹剔透,宛如覆盖了一层脆弱的琉璃,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赵梦薇依偎在楚晏承身侧,声音细若蚊呐:“殿下,真的太冷了……”那语调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楚晏承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抹笑意如同寒冬里吝啬的阳光,只温暖了赵梦薇一人。

“她素来不畏寒,水性又极佳,你心爱的簪子,孤让她替你取回便是。”

“倒是你,身子娇弱,天寒地冻的,莫要伤了根本。”楚晏承的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仿佛赵梦薇是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稀世珍宝。

说着,他将一个精巧玲珑的手炉塞进她冰凉的手中。

徐箐箐抬眼望去,那手炉的样式熟悉得令她心头猛地一颤。

那是她当年一针一线,亲手为楚晏承缝制的。

彼时他身陷北辽为质,北地苦寒,朔风如刀,取暖的木炭更是稀缺无比。

她心疼他在异乡受冻,四处奔走寻觅,才买来这只手炉。

为了能让他用上足够的炭火,她曾独自一人踏入荒山野岭拾捡柴薪,双手冻得通红皲裂也未曾有过半分退缩。

那座荒山,杂草丛生,荆棘遍布,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寒风呼啸着掠过山脊,卷起零星的枯叶,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段艰辛孤寂的岁月。

然而她从未在他面前抱怨过一声苦累。每次拾柴归来,她都会将屋内的地龙烧得旺旺的,让整个房间暖意融融,如同春日降临,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甜暖的气息。

楚晏承心疼地握住她冻僵的手,那掌心传来的温度既熟悉又令人心酸——那是一双因劳作而略显粗糙却异常温暖的手。他将手炉轻轻放进她掌心,声音低沉而柔和:“我不怕冷。”

她只是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我也不怕冷。”

见他神色复杂,她急忙补充道:“真的,冬天我都用冷水沐浴呢。”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少女的俏皮,却也掩藏着深埋的隐忍。

光阴荏苒,物是人非。

如今的徐箐箐,只是静静地盯着那只被赵梦薇捧在手心的暖炉,眼神空洞而落寞。他身上披着的,依旧是当年从北辽带回的那件狐裘,毛色依旧油亮光滑,仿佛还沾染着北国风雪的凛冽气息。

他一向视这件狐裘如珍宝,几乎从不离身。可如今,他却用她当年倾注心血送出的暖意,去温暖另一个女人的手。

徐箐箐缓缓抬起手,解下身上那件厚重的狐狸毛大氅。一旁的宫女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想伸手去接,刚要开口劝阻,却被她那冷冽如冰的眼神逼得生生缩回了手。

她动作利落,迅速将裙摆掖好,接着褪去鞋袜,赤着双足,毫不犹豫地踏入了冰冷刺骨的池水中。

池水瞬间包裹全身,如同千万根冰针狠狠扎入肌肤,直刺骨髓。她浑身剧烈一颤,汗毛倒竖,强忍着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哆嗦,弯下腰,在浑浊冰冷的水中艰难摸索。

时间仿佛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指尖终于触碰到那支冰凉的玉簪。

当她重新踏上池岸时,手脚早已冻得麻木失去知觉,只能凭着残存的意志力,摇摇晃晃地走向赵梦薇。

她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支湿漉漉的玉簪,重新别回赵梦薇的发髻间,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既然这般珍视,就别再轻易假手于人!”

“殿下,我怕……”赵梦薇脸上露出惊惶之色,脚步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却不偏不倚,正好撞进了楚晏承的怀里。

楚晏承顺势揽住她的纤腰,目光扫过徐箐箐那张毫无血色的冷漠脸庞,随即一把将赵梦薇护在身后,同时用力推开了徐箐箐。

徐箐箐的双脚早已冻僵,原本就全靠一股执念强撑着站立,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推,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

她踉跄着向后倒退了数步,最终无力地跌回了那冰冷刺骨的池水之中。

“郡主!”

宫女们惊恐的尖叫声划破了凝滞的空气。徐箐箐只觉得眼前景物迅速模糊,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飘摇远去。

恍惚间,多年前那段被刻意遗忘的、压抑窒息的记忆汹涌而至——冰冷、黑暗,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要将她拖入深渊。

她的身体如同绑缚了千斤巨石,不断下沉,耳畔似乎又响起了那声遥远而愤怒的呵斥:

“徐箐箐!别装死!”

楚晏承望着那迅速恢复平静、再无一丝波澜的池面,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

没有太子的命令,其余人等噤若寒蝉,无人敢轻举妄动。

只见一支孤零零的簪花缓缓浮出水面,而徐箐箐的身影却迟迟不见。

楚晏承的脸色骤然剧变,猛地推开怀中的赵梦薇,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了冰冷的池水中。

他奋力抓住那只浮在水面的、苍白的手,紧紧攥住,拼尽全力将她拖上了岸。

“传太医!”他脸色煞白,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抱起昏迷不醒的徐箐箐,脚步踉跄却异常急促地转身离去。

赵梦薇站在原地,望着太子抱着徐箐箐远去的背影,双手死死地绞着手中的丝帕,指节泛白,眼底深处,一抹狠戾之色一闪而逝。

她在心底咬牙切齿地咒骂:“贱人!”

徐箐箐的意识渐渐模糊,思绪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飘飘荡荡,坠入了时光的深处,回到了十年前那个烽火连天的岁月。

那时,大周与北辽鏖战正酣,最终却兵败如山倒,边陲重镇远州城不幸陷落敌手。

北辽开出的停战条件苛刻至极——必须将年幼的太子送往辽地为质,方可罢兵休战。

楚晏承别无选择,只能背负着屈辱的使命,踏上了前往北辽的漫漫长路,几乎成了大周王朝弃如敝履的牺牲品。

在异国他乡的漫长岁月里,北辽的贵族们对他极尽轻慢之能事,言语间充斥着尖刻的讥讽与赤裸的羞辱,轻蔑地称他为懦弱无能的亡国书生、败军之将。

他身边忠心耿耿的随从被逐一剪除,最终只剩下形单影只的孤寂。彼时的他,如同被折断双翼的凤凰,连檐下寻常的家禽都不如。

直至最后,唯有一个名叫徐箐箐的俘虏少女,始终不离不弃地陪伴在他左右,悉心照料着他的饮食起居。

那些年,楚晏承身陷敌国,饱尝世态炎凉,受尽欺凌,心灰意冷之际,曾无数次萌生轻生之念。

唯有徐箐箐,从未对他有过半分放弃。她用笨拙却坚定的行动,用温暖而质朴的话语,一次次将他从绝望的深渊边缘奋力拉回。

她固执地相信,终有一日他会重返大周故土,她坚信皇上绝不会真的将他遗忘在异国的风雪之中。

当他病倒时,她身无分文,便独自攀上险峻的山崖,采来草药,细心煎煮,一勺一勺地喂他服下。

见他身体羸弱,她不辞辛劳地翻山越岭,设下陷阱捕捉野兔、山鸡,只为让他能多吃一口肉食,补养虚弱的身体。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他冻得瑟瑟发抖,她便顶着刺骨的寒风与漫天飞雪,砍伐柴薪,将屋内的地龙烧得暖意融融。

楚晏承凝望着她那不知疲倦、永远充满生机的身影,一颗冰冷死寂的心,竟也渐渐被点燃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他拉着她一同坐在暖炕上,轻轻握住她那双因劳作而粗糙的小手,捧在掌心,呵出温热的气息,心疼地摩挲着她冻得红肿、布满冻疮的手指。

“箐箐,待我们回到周京,我定不会再让你受一丝苦楚。我要用数不清的柴火,把整座宫殿都烘烤得温暖如春。”

徐箐箐眉眼弯弯,笑容如同初绽的春花般灿烂:“那多浪费柴禾呀!不如……再烤一只香喷喷的叫花鸡!”

远州城破之后,她便开始了颠沛流离的苦难生涯。

那座曾经车水马龙、繁华鼎盛的城池,如今满目疮痍,断壁残垣在凛冽的寒风中呜咽,无声地诉说着战争带来的无尽苦难。

她拖着瘦弱不堪的身躯,在废墟瓦砾间艰难跋涉,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破碎的记忆之上,心中充满了茫然与无助。

在她残存的记忆深处,最令人魂牵梦萦的味道,便是逃亡途中父亲亲手为她烤制的叫花鸡。

那时,夕阳的余晖温柔地洒落在荒芜的原野上,他们寻了一处僻静角落。父亲用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熟练地处理着刚捕获的野鸡,抹上简单的调料,用翠绿的荷叶仔细包裹,再糊上厚厚的黄泥。篝火在渐浓的夜色中跳跃舞动,映照着父女二人脸上难得的、短暂的笑容。不久,诱人的香气便弥漫开来,那是她记忆中最温暖、最珍贵的味道。

然而命运弄人,父亲最终还是没能熬过那场饥荒。

那一天,乌云压顶,天地间一片愁云惨雾。父亲躺在一张破旧的草席上,脸色灰败,双眼紧闭,永远地离开了她。那一刻,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轰然崩塌,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

当年她随口说出的那句关于叫花鸡的戏言,楚晏承却牢牢地刻在了心底。

谁又能料到,北辽竟真的释放了楚晏承,允他归国。

当他重新踏入盛京的那一刻,金色的阳光洒落在他挺拔的肩头,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他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尊贵无匹的太子殿下。

徐箐箐因护主有功,亦被册封为“召明郡主”。

册封大典在庄严肃穆的宫殿中举行,太监尖细悠长的宣旨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她恭敬地跪伏在地,聆听着诏书上一字一句的恩典,心中百感交集,滋味难辨。

楚晏承甫一回到东宫,便立刻兑现了昔年对她的承诺,下令建造一座专属于她的暖阁。

暖阁布置得极尽精巧雅致,墙壁上绘着意境悠远的山水壁画,地面铺设着柔软厚实的波斯织毯,角落里的鎏金香炉袅袅吐出清雅的幽香。窗纱轻薄如烟,阳光透过纱帘洒落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

每一餐饭食,他都会特意叮嘱御膳房,为她备上一道精心烹制的叫花鸡。

厨房里,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在光洁的案板上洒下细碎的光斑。御厨们依照太子殿下的严令,神情肃穆、一丝不苟地准备着这道叫花鸡。他们挑选最上等的雏鸡与珍稀配料,精心调配秘制香料,每一个步骤都凝聚着极致的专注与虔诚。当那香气浓郁、色泽诱人的叫花鸡被郑重其事地端上餐桌时,整间暖阁仿佛都被一种令人心安神定的温暖气息所充盈。

然而好景不长,宫中很快便暗流涌动,传出了令人不安的流言蜚语。

幽深曲折的回廊角落,几个宫女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眼神中闪烁着隐秘的好奇与不加掩饰的恶意。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至宫闱的每一个角落。传言绘声绘色地描述楚晏承在敌国如何受尽屈辱,细节之详尽,令人几乎信以为真。

更甚者,徐箐箐也未能幸免,成了众矢之的。有人恶意中伤,说她为了苟活于世,不惜委身于敌国的粗鄙士兵,只为换取一口残羹冷炙。

这些恶毒如蛇蝎的言语,如同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刺入徐箐箐的心房。她在宫中行走时,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目光——那目光交织着鄙夷、猜忌与冰冷的疏离,仿佛她真的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滔天罪行。

楚晏承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立刻下令彻查流言源头,并将那些胆敢散布谣言之徒处以严刑峻法,只为替她讨回一个公道。

他端坐在书房内,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黑夜,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极度的愤怒而泛出青白色。当手下将那几个造谣生事者押解到他面前时,他眼中燃起熊熊的怒火,语气冰冷如霜地下达了严厉的惩处命令。

处理完这一切,他来到徐箐箐身边。见她只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发间仅簪着一支简单的银簪,眉头不由自主地紧蹙起来。

午后的阳光穿过繁茂的枝叶,在庭院中洒下细碎跳跃的光斑。微风轻拂,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徐箐箐独自伫立在庭院中,目光迷离地望着远方,眼神里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落寞与深深的疲惫。

“怎么穿得如此素淡?”楚晏承缓步走近她身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疼惜,“我送你的那些华美衣裳与璀璨首饰呢?可是不合心意?”

“不是……”她轻轻摇头,声音低柔得如同耳语,“只是穿上那些繁复的宫装,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也不习惯佩戴那些沉甸甸、叮当作响的首饰。”

楚晏承轻叹一声,牵起她微凉的手,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箐箐,你如今是尊贵的郡主了,有些宫中的规矩体统,总要慢慢适应起来。”

“可我想回家。”她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小声说出了心底的渴望,“宫里的人……都不喜欢我,我觉得……很孤单。”

面对这陌生而复杂的宫廷生活,她内心始终充满了不安与疏离。每当夜深人静,她总会倚在窗边,仰望天际那轮清冷的明月,思绪飘回远州城外的田野,耳边仿佛又响起邻里乡亲那熟悉爽朗的笑声。那里没有繁文缛节的束缚,没有流言蜚语的困扰,只有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

“箐箐,”楚晏承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目光灼灼,带着磐石般的坚定凝视着她,“我就是你的家人,这里,就是你的家。”

她惊讶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入他深邃而炽热的眼眸之中,心跳仿佛在那一瞬间骤然停滞。

那一刻,他的眼神宛如暗夜中最明亮的星辰,瞬间照亮了她心底最幽暗、最冰冷的角落。她怔怔地望着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攫住,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还未等她从这巨大的震惊与悸动中回过神来,楚晏承已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带着无比的珍视与怜惜,仿佛怀中拥着的是世间最易碎的珍宝。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力量,让她漂泊无依的心,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宁静。

“我需要你,箐箐。”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深情,“我们曾说过,要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她心中原本充斥的惶恐与不安,在这句誓言落下的瞬间,如同冰雪消融般烟消云散。

鼻尖猛地一酸,滚烫的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她哽咽着,用力地点了点头。

楚晏承低下头,温柔地吻去她眼角滑落的泪珠,然后,他的唇轻轻覆上了她柔软的双唇,嘴角扬起一抹温柔得足以融化冰雪的笑意:

“以后,我保证,再不让你落一滴泪。”

徐箐箐依偎在他坚实温暖的怀抱里,轻轻地、无比依赖地“嗯”了一声。

他低沉而满足的笑声从胸腔深处传出,带着无尽的喜悦与珍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柔软,充满了令人沉醉的美好。

可惜……

那些污蔑她的流言蜚语非但未能平息,反而如同野火燎原,愈演愈烈。针对徐箐箐的恶意揣测与中伤之语,变得愈发尖锐刻薄,字字句句都淬着毒汁。

深宫之内,红墙金瓦之间,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语如同驱之不散的蝇虫,嗡嗡作响,令人烦厌至极。每当徐箐箐行走在长长的宫廊之上,那些无形的恶语仿佛化作了一柄柄淬毒的利刃,一遍又一遍,无声地凌迟着她的心。

为了能继续留在太子楚晏承的身侧,她逼迫自己拾起那些原本毫无兴趣的诗书典籍,强记那些繁复的宫廷礼仪。

书房内,紫檀木的案几上堆满了厚重的经史子集,墨香在空气中静静流淌。她黛眉紧蹙,目光专注地落在泛黄的纸页上,试图从那艰涩的文字中汲取深意。手中的紫毫笔未曾停歇,娟秀的字迹一行行落下,仿佛要将这些陌生的学识刻入骨髓。她的眼神深处,藏着一股近乎执拗的倔强,无声地告诫自己:无论如何,绝不能放弃。

然而,那个曾许诺为她遮风挡雨的人,却早已收回了庇护的羽翼。时光荏苒,两人之间的距离,如同隔了一道无形的鸿沟,愈发遥远。

曾经亲密无间、形影不离的恋人,如今竟形同陌路。宫中偶遇,不过是彼此微微颔首,随即擦肩而过,再无多余的交集。那匆匆一瞥间,往昔的缱绻柔情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令人心寒的冷漠与疏离,仿佛一把冰冷的刀,彻底斩断了两人之间最后的情丝。

三年光阴,悄然流逝。他望向她的眼神,一日比一日陌生。

那目光里,再也寻不见昔日的温柔与怜惜,唯余下冰封般的冷淡与拒人千里的疏远。每每触及这样的目光,徐箐箐的心便如同被针尖反复刺扎,又似有人正拿着钝刀,一点点剜割着她的血肉。

眼前之人,依旧是那副熟悉的眉眼轮廓,只是那声音,却冷冽得如同数九寒冬屋檐下悬垂的冰棱:“下去捡!”

这句话如同裹挟着寒霜的北风,瞬间穿透她的衣衫,让她浑身一颤,眼底难以抑制地掠过一丝受伤的痛楚。

既然他早已不再是那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人,

那么,她亦不愿再为他停留。

强压下心口翻涌的酸涩,她低低地、仿佛自言自语般呢喃:“晏承,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一道清冷如月华流淌的声音,蓦地在耳畔响起。

徐箐箐猛地睁开眼,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楚晏承那双深邃如幽潭的眼眸之中。

这是一个静谧的夜晚。窗外月色如水,银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满室内,为所有物件都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楚晏承端坐于床沿,神情肃穆,正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湿帕子,替她擦拭额头上沁出的汗珠与残留的药膏。他的动作细致而轻柔,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待一切妥当后,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沉沉。

“闯了祸,便想着逃?你又能逃去哪里?”

他深知她父母早逝,孑然一身。纵然大周与北辽眼下暂时偃旗息鼓,但这天下,远未到太平之时。

徐箐箐轻轻抿了抿略显苍白的唇瓣,声音低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我想回远州。”

夜风拂过窗纸,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也在屏息聆听。

“远州……”楚晏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如今仍是北辽的疆土。虽说两国已开互市,但你身为大周郡主,身份贵重,岂能轻易涉险?”

她微微抬起眼眸,目光中藏着几分倔强与期盼:“听闻陛下提及,北辽有意与我朝结秦晋之好,并愿以远州作为聘礼。若此事能成,我便能归乡了。”

烛台上的火苗轻轻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模糊而晃动的影子。

楚晏承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目光中多了一分探究:“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待和亲之事尘埃落定,远州真正回归我朝疆域,再做打算也不迟。”

此刻的徐箐箐,因风寒未愈,又兼情绪低落,双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宛如熟透的苹果,娇弱中透着病态。

见此情形,楚晏承的神色不由得软了几分,语气也随之温和下来:“到时候,我陪你回去看看。”

她瓮声应了一句:“好。”

话音未落,忽觉额间传来一阵清凉的触感。原来,不知何时,楚晏承的手已轻轻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那只手带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温度,一如往昔的关切,悄然无声地流淌进她冰封的心田。

“待你身子好些了,去向梦薇道个歉。”

徐箐箐心头刚刚泛起的那一丝微弱的暖意,如同退潮般,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微微偏过头,巧妙地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声音沙哑而低沉:“我不要。”

“箐箐!”楚晏承眉头紧锁,语气中透出不容置疑的严厉,“你要以大局为重。”

“殿下,”她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我只是个从乡野之地来的丫头,不懂什么朝堂大局。”

“我只知道,若我没错,便无需向任何人低头!”

那原本因生病而虚弱的声音,此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力量,如同重锤敲击在人心之上。

楚晏承沉默下来,目光紧紧锁住她,眼中情绪翻涌,复杂难辨,良久未曾言语。

“可……她是未来的太子妃。”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

徐箐箐缓缓抬起头,直视着楚晏承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嘲讽的冷笑:“她是未来的太子妃,而我,是现在的郡主。”

论及身份尊卑,赵梦薇尚未正式册封,而她徐箐箐的郡主封号,却是圣旨亲封,早已名正言顺。

这三年来,她从未想过倚仗身份权势去压人一头。

未曾想,第一次动用这身份,竟是为了对抗那个始终维护赵梦薇的楚晏承。

他们曾并肩携手,亲密无间;如今却针锋相对,形同陌路。

此情此景,何其讽刺。

楚晏承显然没料到她竟会如此强硬地反驳,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再看徐箐箐,眉目清冷,神情淡漠,仿佛眼前这场争执与她毫无干系。

楚晏承心中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语气陡然加重:“箐箐,你倒是学会顶撞了,脾气也渐长。但封号不是这般用的。来人。”

几名宫女应声而入,脚步轻盈无声。

楚晏承的目光扫过一旁案几上摆放的金银珠玉——那是皇帝赏赐之物,在烛火映照下闪烁着冰冷而诱人的光泽。

“父皇待你恩重,梦薇那边的事由我来处理,你安心养病便是。”

徐箐箐见他目光落在那堆赏赐上,似有将其分出一半送去安抚赵梦薇之意,心头猛地一紧,急忙撑起身子问道:“殿下,你要做什么?”

“她多半是嫉妒父皇对你格外恩宠,你身为郡主,理当大度些,送些东西过去,日后同处东宫,也好相处。”楚晏承语气缓和了些,显然心中已有了定夺。

“不可!”徐箐箐脱口而出,挣扎着想要起身阻拦,却因身体虚弱,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楚晏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神色一凛,盯着她急切慌乱的模样,声音陡然拔高:“这是你的什么?”

徐箐箐喘息着,急切地解释:“这是皇上赏赐给我的……是我的陪嫁!我要带到夫家去的,谁都不能动!”

楚晏承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又想到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情意,心中的怒气渐渐平息下来,甚至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欣喜。

“箐箐想嫁人了?”他低声问道,语气里竟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以为,她终于愿意承认心意,想要嫁给他了。

既是如此,他自然不好再动她的陪嫁之物。

但规矩不能废。

“这几日,你在书房抄写《女德》一百遍,每日会有人来取。算是惩戒,往后不可再犯。”

徐箐箐垂下眼帘,轻轻点头:“好。”

风寒未愈,她便伏在冰凉的书案前,执笔蘸墨,一笔一划,誊写着那厚厚的《女德》。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仿佛是他亲手为她套上的枷锁。

他仿佛在用无声的言语提醒她,若想长久地留在他身侧,便需磨平棱角,成为他所期望的那种温婉顺从的女子。

可他并不知晓,此刻她每提笔在素笺上落下一字,心中的那个他,便如同被无形的刀刃剜去一分。

他每一次理所当然的索取,都如同在抽离她心底珍藏了七年的、那份沉甸甸的情谊。

七日的光阴悄然流逝,恰好与她当年在北辽国陪伴他度过的艰难岁月等长。

或许终有一日,她能将他彻底从心间连根拔除,不留一丝痕迹。

“郡主,您快出来瞧瞧,京城上空飘满了孔明灯!”宫女云素心疼地为她披上一件厚实的狐毛披肩。

徐箐箐微微一怔,随即快步跑出屋外,仰首望去,只见深邃的夜空中繁星闪烁,无数盏孔明灯如同被放逐的星辰,缓缓升腾,汇聚成一片流动的光河,仿佛银河倾泻人间。

楚晏承……这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她赔罪吗?

她心头蓦然浮现起在北辽的岁月。那时她不幸染上天花,楚晏承不顾自身安危,执意守在她身边照料。

那日,她忧心他会染病,发了极大的火气。

整整三日,未曾与他交谈一言。

后来,楚晏承不知从何处寻来一盏亲手制作的孔明灯,小心翼翼地捧到她面前,眼中带着讨好的笑意:

“我的好箐箐,别再恼我了,我已向上天虔诚祈愿,我们定会平安无事。”

奇迹般地,她的病症竟真的日渐好转,而他亦安然无恙。

自那以后,每当他惹她不快,便会亲手做一盏孔明灯来哄她。

只那一盏,是他倾注心意亲手所做。

望着眼前这漫天璀璨的“星辰”,徐箐箐思绪纷飞,眼眶微微发热,心头那堵冰封的墙,竟莫名地柔软了一角。

似乎这七日不眠不休抄写的《女德》毫无意义,又似乎并非全然徒劳。

种种矛盾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交织,难以平息。

为了探明这漫天灯火的缘由,她提起裙裾,匆匆朝着东宫最高的望月楼奔去。

尚未走近楼阁,远远便望见楚晏承与赵梦薇并肩立于栏杆前的身影。

楚晏承眉眼含笑,声音温柔:“那些灯好看吗?这下该消气了吧?”

赵梦薇听闻徐箐箐带病连夜抄写《女德》的消息,心中早已得意万分,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是一派温婉娴静。

“殿下,梦薇并未生气,只是箐箐姐对我……似乎有些误会罢了。”

楚晏承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她出身市井,自然无法与你这般世家贵女相比……”

话音未落,他已敏锐地察觉到楼下伫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隔着朦胧的夜色,他仍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眼中流露出的那份伤痛与难以抑制的愤怒。

“殿下?”赵梦薇循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见是徐箐箐,心中微惊,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嘴角甚至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不如请箐箐姐也上来吧?一同欣赏这难得的美景岂不更好?”

“箐箐姐,怎么走了?可要派人去请她回来?”

“不必了。”楚晏承心头骤然升起一丝莫名的烦躁,俊朗的面容微微沉下。

其实,这满天的孔明灯,本就是为徐箐箐而放,只是顺道邀了赵梦薇前来,权作安抚。

望着徐箐箐决然离去的背影,他心中竟无端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不安。

片刻沉寂后,他转向赵梦薇,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箐箐曾与我共度患难,情谊深厚。如今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待你我大婚之后,我会将她纳为侧妃,也好有个照应。”

赵梦薇方才还沉浸在太子温柔的目光中,闻言如遭雷击,顿时怔在原地。

一时之间,她甚至来不及掩饰脸上那无法抑制的震惊。

见楚晏承眉头微蹙,她慌忙调整心绪,挤出一抹温顺的笑容:“那是自然,殿下思虑周全。妾身日后定会与姐姐和睦相处,共侍殿下。”

听到这番回答,楚晏承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

赵梦薇嘴上含笑应承,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般的红痕。

她无法忘记那日池边,楚晏承不顾一切跳入冰冷池水,将徐箐箐紧紧拥入怀中的模样。

一个人若是真心在意谁,那眼神中的关切与紧张,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想到自己堂堂丞相嫡女,金枝玉叶,竟要屈居一个俘虏出身的卑贱女子之下,她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涩难当,百爪挠心。

10

她绝不能让太子殿下迎娶那个低贱女子为侧妃!

徐箐箐不知奔跑了多久,眼眶中蓄积的泪水早已被夜风吹干,化作额角的细汗,又在寒风中悄然蒸发。

忽而,一盏燃尽的孔明灯,飘飘荡荡,最终落在了她的脚边。灯芯的火光微弱地跳跃了几下,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未尽的执念,最终归于沉寂。

徐箐箐缓缓弯下腰,拾起那盏残灯,凝视着那最后一点微光彻底熄灭。

她神色异常平静,仿佛只是拾起一片落叶。随后,她将那张承载过短暂光明的纸灯,毫不留恋地揉成一团,随手抛入身旁冰冷的池水中。

不过是一张薄纸,一截短烛罢了。

转瞬即逝的光亮,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箐箐!”楚晏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循着踪迹找来,远远看见她独自伫立在池塘边,手中似乎丢弃了什么。

“你在扔什么东西?”他快步走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徐箐箐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声音轻缓:“回殿下,箐箐只是觉得有些乏了,想回去歇息。”

“你还在生气?”楚晏承伸出手,欲牵住她微凉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她扬起唇角,露出他熟悉的、带着几分疏离的笑容,微微屈膝行礼:“箐箐并未生气。只是身子实在倦怠,恳请殿下恩准告退。”

楚晏承的手僵在半空,一时竟有些怔忡。他本该为她的识大体、懂规矩而欣慰,此刻却只觉得心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涩意。

望着她转身离去的、决绝的背影,他心中笃定:她定是在恼自己。

无妨,再过几日便是他的生辰。

到那时,他会亲口告诉她,要将她纳为侧妃的好消息。她定会欢喜。

……

回到寝宫,贴身宫女云素匆匆禀报:“郡主,宫中画师奉旨前来为您绘制画像,说是要送往北辽,给那位逍遥王过目。”

“听闻……北辽那边也会送来逍遥王的画像。”云素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徐箐箐的脸色。

她迟疑片刻,终究忍不住低声道:“郡主……要不跟太子殿下说一声……”

徐箐箐抬眸,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无妨,明日便请画师过来吧。”

云素垂下眼帘,心中替自家主子委屈,却也只能低声应下,吩咐下去准备。

接下来的几日,徐箐箐换上了华美精致的宫装,端坐于案前,任由画师一笔一划,细细勾勒她的容颜。

正当画师凝神专注,描绘她眉眼间的神韵时,云素脚步匆匆地推门而入,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郡主,东宫派人来请,说是请您务必赴宴,今日……是太子殿下的生辰。”

听闻此言,徐箐箐握着团扇的手指微微一僵,随即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她竟会忘了他的生辰。

为了迎接这一天,她曾比对待自己的生辰还要用心百倍地筹备。

昔日远在北辽,哪怕物资匮乏,生活清苦,她也总会想方设法,亲手为他准备一份饱含心意的生辰礼。

今年的礼物,其实早在数月之前便已精心备好。

楚晏承素来偏爱紫色,她曾在市集上耗费多时,才寻得一块成色极佳的紫玉。又请了手艺精湛的匠人,将其细细雕琢成一枚寓意吉祥的玉佩。

随后,她亲自前往香火鼎盛的慈恩寺,将玉佩虔诚供奉于佛前,恳请德高望重的住持为其开光祈福。

为此,她甚至在寺中斋戒清修数日,并在城中连续布施米粮四十九日。

只为求得一个“紫气东来”的好兆头。

然而,当她怀揣着满心期冀归来之时,等来的却是他与丞相之女订婚的惊天消息。

如今再看这枚静静躺在锦盒中的紫玉佩,只觉得那温润的紫色光泽,都透着一股刺骨的讽刺。

她将紫玉取出,交给云素,淡淡吩咐:“送去东宫吧,权作贺礼。”

东宫又遣人来催促,询问徐箐箐何时动身?并传话说太子殿下已颇为不悦。

画师听得外头频频催促,只得停笔,无奈笑道:“郡主,只差最后几笔便能完工了,您先去赴宴也无妨。”

云素连忙为徐箐箐更衣梳妆,一番忙碌下来,又耗去了半个时辰的光景。

待徐箐箐缓步行至东宫时,已听得殿内传出阵阵笑语与缠绵的丝竹之声。暮春时节,夜风微凉,檐角铜铃轻响,映衬得宫中愈发热闹。

有人笑着打趣道:“这几日,皇上对召明郡主可真是宠爱有加,金银珠宝一箱箱地往她府上送,怕是想替她择一门好亲事吧?不知这满朝文武,谁有这般福分娶得美人归呢?”

另一人附和着笑道:“可不是嘛!我瞧她如今眉眼舒展,再经过嬷嬷们调教一番,竟也生出了几分姿容来。若能娶她为妻,我定然一生只守她一人,绝不纳妾!”

话音刚落,便听“砰”地一声巨响,惊得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楚晏承眸色沉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道:“手滑了。”

那说话的青年见太子神色不悦,又想起徐箐箐与楚晏承之间曾有的情谊,连忙赔笑道:“殿下莫非……对郡主有意?”

楚晏承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尽是不屑:“徐箐箐不过是个出身卑微的侍女罢了,如何配得上天潢贵胄的身份?岂能做本宫的正妃!”

就在这时,徐箐箐跨入院门。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楚晏承神情一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徐箐箐却似未察觉般,神色平静地走到他面前,缓缓拿起酒盏,斟满。

她抬眸一笑,眼神真挚而温柔,“箐箐敬殿下岁岁安康,平安喜乐,万事如意。”

说完祝词,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坐在太子身旁的赵梦薇。

赵梦薇正把玩着一枚紫玉,嘴角含笑,眼神中透出几分得意,“这枚紫玉我很喜欢,还是我求了徐久,殿下才特意拿来给我暖手的。姐姐真有心。”

一次次被楚晏承伤害,早已让徐箐箐麻木。

反正,她也没几日就要离开这里了。

或许,再也看不到他成亲的模样。

她再次斟上一杯酒,恭敬地对着两人行礼,“亦祝太子殿下与赵小姐喜结良缘,百年好合。”

赵梦薇闻言,心中欢喜不已,顺势挽住楚晏承的手臂,轻轻靠在他肩头。

“殿下,箐箐郡主自从抄了几遍《女德》,言行举止越发端庄温婉,可见殿下教导有方。”

“嗯。”楚晏承应了一声,神色略显凝重,似乎并未听清她说什么,只是目光紧锁在徐箐箐身上。

看着她脸上那抹虚伪却温婉的笑容,他忽然觉得眼前之人陌生了许多。

“箐箐,我有话要与你说……”

徐箐箐微微屈身行礼,随即向一旁的云素投去一个眼神。

云素会意,立刻上前搀扶住她。

她扶着额角,露出歉意的笑容,“殿下,箐箐酒量浅薄,实在难以继续陪席,先行告退,还望殿下海涵。”

楚晏承本欲留她,但见她面色苍白,只得作罢,命人安排她在东宫别院歇息。

“等宴会结束,我亲自送你回去。”

语气不容置疑。

徐箐箐只得前往东宫别院南厢房暂作休憩。

赵梦薇握紧手中紫玉,望着楚晏承对徐箐箐的态度,心头泛酸,醋意翻涌。

她悄悄给刘月琴递了个眼色。

刘月琴心领神会,悄然退出宴席,朝着南厢房方向而去。

徐箐箐本打算在南厢房稍作停留后,便直接回府。

却不料刚走出几步,便听见有人故意在她面前嚼舌根。

“殿下都当众称她为奴婢了,她居然还有脸来赴宴,真不知羞耻!”

“陪殿下几天,就以为自己是殿下的救命恩人了,这种恩情也太容易报了吧。”

“就是!恬不知耻地在宫里吃喝拿取,该报的恩也都报完了,现在怕是赖上殿下了吧!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这话明明白白就是说给她听的。

徐箐箐性情温顺,并不意味着她在面对挑衅时会一味退让、忍气吞声。

“是啊,我福薄命浅,早早尝遍人间疾苦,没能投胎到富贵人家,自然不像你们这般擅长搬弄是非,又怎能配得上那般尊贵的殿下呢?”

她这番话阴阳怪气,听得几位贵女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撂下这话,徐箐箐转身欲走,却不料迎面撞上了立在院门口的楚晏承。

楚晏承原以为她已收敛了那股子倔强脾气,没想她竟愈发伶牙俐齿,言语中依旧带着几分粗鄙。

方才那一席话,连他也被捎带进去,心中顿觉颜面尽失。

他原本满心欢喜地打算与她分享一个好消息,此刻却尽数化作乌有。

“孤已向父皇请旨,要纳你为侧妃。可你仍不改旧习,如此咄咄逼人,实在令孤失望。”

徐箐箐静静地望着他,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终究从未真正平视过她一眼。

那个曾将她手捧在掌心、说着疼她护她、不愿让她落泪的少年,终究敌不过权势熏染,渐行渐远。

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刀锋般刺入她的心口,

一点一点剜去了她对他最后的情意与幻想。

徐箐箐神色淡然,微微躬身,轻声道:“多谢殿下抬爱,臣女自知出身卑微,不敢妄想沾染天潢贵胄。”

说完,她便以身子不适为由,绕过楚晏承,径直回宫。

楚晏承不禁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眸色沉郁,一字一顿唤道:“召……召!”

徐箐箐挣脱不开,眉头紧蹙,正欲再开口,忽听得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皇帝身边的赵公公捧着圣旨匆匆而来,宣读太子即将与赵梦薇成婚的消息。

众人纷纷上前祝贺。

徐箐箐也随众拱手,“恭喜殿下。”

楚晏承面色阴沉,再度望向赵公公。

赵公公目光落在徐箐箐身上,含笑道:“皇上还有一道圣旨,是赐予郡主的。”

楚晏承脸色稍缓,语气柔和了些许,对徐箐箐道:

“日后进了东宫,切不可再这般任性妄为,要好好学规矩,明白了吗?”

徐箐箐神情平静,跪地接旨。

赵公公展开圣旨,声音威严:“召明郡主德行兼备,福泽百姓,今特封为召明公主,昭告天下。”

每一个字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赵公公将圣旨递至徐箐箐手中,笑吟吟道:“殿下有福了,多了位能替您分忧的皇妹。恭喜殿下。”

楚晏承一愣,原本即将浮上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从徐箐箐手中接过圣旨。

细细一看,他震惊万分,想起自己先前去找父皇请旨时的情形。

“父皇明明答应让我娶箐箐为侧妃,为何她反倒成了公主?!这……”

他脸色铁青,攥着圣旨,怒气冲冲地奔向御书房讨个说法。

徐箐箐见状不妙,也紧随其后赶去。

现场众人目光复杂地看着赵梦薇——这位未来的准太子妃本应风光无限,谁知太子竟甩下她不顾,只为一个侧妃而去向皇上申诉。

一时之间,赵梦薇察觉旁人的目光,仿佛都在看她的笑话,羞愤难当。

她暗自发誓,绝不能让楚晏承如愿迎娶徐箐箐!

……

楚晏承闯入御书房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略显颤抖。

“父皇,这与您先前应允的并不一致,您曾答应让我迎娶箐箐为侧妃。”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皇帝缓缓放下手中毛笔,目光沉静而深远,落在跪在殿前的太子身上。他神情淡漠,似是在审视一个言不由衷的孩子。

“太子,她是郡主,深受百姓爱戴,怎可屈居侧妃之位?”

楚晏承抿紧嘴唇,语气坚定,“只要两情相悦,又何妨身份高低?”

皇帝垂下眼帘,眸中闪过一丝失望。片刻后抬起眼,威严尽显,“你即将迎娶丞相之女,如今又要纳侧妃,丞相作何感想?天下人又会如何议论?你是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岂能因儿女私情而失了分寸?”

这些话语如千钧重压,落在楚晏承肩头,令他呼吸一滞。

见他神色动摇,皇帝语气稍缓,语重心长道:“箐箐是个好姑娘,朕不会委屈她。公主之名,她配得上。就当是回报她在北辽对你七年的陪伴之恩。”

楚晏承心中翻涌,不愿让箐箐成为他的妹妹。当初他与徐箐箐一同归朝,皇帝有意册封她为公主,便被他出面阻止。三年过去,他心意未改,只因她出身卑微,难登正宫之位。

“父皇,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该娶她为妻,护她一生安稳。她不适合做公主,再说……她一直倾心于我。”

门外,徐箐箐尚未踏入御书房,却已听见这句话。她的脚步顿住,指尖微微颤抖。

那七年在北辽的日子,艰难困苦,朝不保夕。他们之间的羁绊早已超越主仆之情,她虽未明言,但他心中自是明白。

自回到大周,礼教森严,男女有别,言行举止皆需合乎规矩。她自然察觉到楚晏承的疏离。他一次次拉开距离,一次次让她心碎,却又让她无法割舍那份深情。

他太过……自私!

皇帝的目光越过楚晏承,落在门口处那个悄然离去的身影上,声音低沉:“是她甘愿为公主,助你稳固储位。”

楚晏承猛然抬头,震惊地望着皇帝,喃喃道:“怎么可能?”

皇帝沉声道:“你既已选定赵梦薇为正妃,便安心筹备婚礼。”

话音落下,他挥了挥手,示意楚晏承退下。

突如其来的旨意——封徐箐箐为公主,令楚晏承心头骤然生出不安。再想到这几日她的沉默寡言、行色匆匆,他不禁追问:

“父皇,北辽求亲之事,辽王真愿以远州为聘?”

“是。”

“若果真如此,儿臣愿亲自筹办此事。”

本欲转身离去的徐箐箐闻言,脚步一顿,心跳猛然加快。他为何突然插手和亲之事?

不仅是她,连皇帝也露出疑惑之色,目光锐利地打量着这个儿子。

莫非他猜到了什么?

北辽提出的条件是必须由大周一位公主出嫁。皇帝见楚晏承神色紧张,眼中带着探究之意。

楚晏承继续问道:“父皇,打算派哪位公主前往和亲?”

眼下,大周仅有一位公主,年仅八岁。

让一个稚龄孩童远嫁异域,显然不合常理。

来源:姐非淑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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