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宗主对我寄予厚望,限我三个月内拿下剑宗大师兄沈玉珩,否则就拿我炼丹。
我,直球女大,穿成了合欢宗宗花。
宗主对我寄予厚望,限我三个月内拿下剑宗大师兄沈玉珩,否则就拿我炼丹。
我没办法,只能找到沈玉珩,问他:
「打扰一下,请问我们可以结为道侣吗?」
沈玉珩抬眸,扫了我一眼:
「女的?可以。」
围观众人全都瞠目结舌。
从那天起,外面便盛传——
常年霸占仙门必吃榜第一的沈玉珩其实荤素不忌,是个女的就可以!
说起来荒谬,我和沈玉珩结为道侣已经一个月了,连他的手都没能触碰。
外界都在传我享受着美食。
但只有我自己清楚,我什么也没尝到。
而且沈玉珩这个人简直就是直男中的钢铁战士。
无论我怎么暗示,他都像是听不懂。
我有意挑逗,他也无动于衷。
最后我实在没有办法,给他下了媚药。
他竟然说感觉身体暖洋洋的,挥剑更加有力了。
然后直接破门而出,练了一整晚的剑法。
谁能理解?
整个一个感情的盲点。
难怪他被誉为百年难遇的修真奇才。
我真的不明白,这样的人,当初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与我结为道侣。
「当然是因为你长得美啊。」
师兄从树上轻盈地跳下。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更何况你这样的尤物。
「就算是当作一个摆设放在身边,也是令人心旷神怡的。」
他挤眉弄眼,显得有些轻浮。
我默默地把领口拉得更紧,无言以对: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随意窥探我的内心。」
「对不起,习惯了。」
师兄如同流水般温和地表达了歉意。
接着,他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布囊,轻轻抛入我掌中。
「宗主见你进展缓慢,特命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此布囊内藏一具傀儡。
「你只需将沈玉珩的一缕青丝置于其中,再以鲜血滴之,他便能任你驱策。」
我心中泛起一丝迟疑。
「这样做似乎有失武德……」
我之所以选择与沈玉珩结为道侣,是因为我认为先建立关系再进一步发展,更符合我作为一个现代人的道德准则。
否则,我会变成什么人?
我们之间的关系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更何况,沈玉珩乃是天赋异禀的剑修。
一旦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无缘无故失去了清白,岂不会怒火中烧,将我斩于剑下?
「宗主已经说过,届时她会助你假死——
「师妹,你也不想被炼制成丹药吧?」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依旧犹豫不决。
据我所知,拥有纯阳之身的童子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我实在难以理解——
「宗主与沈玉珩之间并无直接联系,为何如此执着于破坏他的童子之身,阻挠他的修炼之路?」
师兄无奈地摊开双手: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宗主不言,我怎敢多问?」
他一边说着,一边强行将布囊塞进我手中。
就在此刻,我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身体几乎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转过头,便看到了沈玉珩。
「没事。」师兄见我紧张,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心,「我设了结界,他听不见我们的谈话。」
话音刚落,他挥手解除了结界。
沈玉珩缓缓走近,目光落在我和师兄交握的手上,眉头微微一皱。
「这位是?」
他问的是我,但目光却紧紧锁定在师兄身上。
我顿时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师兄却从容一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我乃云钏之师兄,闻君与吾师妹结为道侣,特携礼前来恭贺,愿仙君日后能善待吾师妹。”
“自当如此。”
沈玉珩以礼相还。
在他未抬首之际,师兄迅速以口型对我言:
“待君佳音。”
继而,他意味深长地轻拍我肩,拱手辞别。
花树下,转瞬间仅余我与沈玉珩二人。
我心怀鬼胎,将布袋深藏于袖中。
方才想起询问他:
“哦,对了,你寻我何事?”
“非也,是师尊寻你。”
大殿之中,沈玉珩之师尊,即剑宗宗主,高坐其上。
此乃我首次见他,不禁偷偷窥视。
男子年岁难辨,肩宽背挺,身着朴素玄青长袍,却自有一股如山岳般沉稳的气度。
他目光如炬,凝视着我。
然而,我总觉他似在透过我,寻觅着什么。
良久,男子忽收目光。
我尚未回神,便听他痛心疾首道:
“阿珩,你说与何人结为道侣不可,偏偏选了个合欢宗的妖女?”
……呵,老顽固。
我对他的好感,瞬间降至冰点。
“师尊。”
沈玉珩向他辩解。
“您曾言‘随缘’,而她是首位主动愿与弟子结为道侣之人,弟子以为,她便是弟子等候的‘有缘人’。”
老顽固听罢,沉默良久,方长叹一声道:
“罢了,一切皆命,你们退下吧。”
沈玉珩点头应诺,引我向外行。
行将出门之际,老顽固又幽幽开口:
“切记为师之言,务必把握分寸,勿伤己身。”
“弟子明白。”
二人言语含糊,令人摸不着头脑。
然而,我乃直率之人。
刚踏出宏伟的大殿,我便急不可耐地向沈玉珩抛出疑问:
“你们在玩什么暗语游戏?是不是打算利用我?”
他的步伐微微停滞,却坚定地否认:
“不,你多虑了。”
“利用就利用吧,告诉我,你们究竟打算如何利用我?”
“我已经说过了,你多虑了。”
沈玉珩坚决否认,但我心中却满是怀疑。
实际上,即便他承认了也无妨,因为我不也在利用他吗?
夜幕降临,我静坐于房中,等待着沈玉珩授课归来。
是的。
岁末之际,仙门百家皆有机会来到剑宗聆听教诲。
然而,合欢宗却未受邀请。
毕竟,众所周知,合欢宗以双修、魅惑之术著称,被正道视为不齿。
即便我与沈玉珩已结为道侣,老登仍不断提醒他——
不宜与我一同出入,以免损害他的清誉。
但沈玉珩似乎并不在意。
他赠予我一块玉牌,允许我随心所欲地去往任何地方,若我感到无聊,甚至可以去听他讲学。
只是,我并不情愿。
那些男修士每次见到我都如临大敌。
仿佛我是什么凶猛的野兽,要将他们全部吞噬。
我不禁回想起宗主提及这些所谓的正道修士时的轻蔑神情:
“我们合欢宗遵循两情相悦的原则,从不强迫,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吸引我们的注意。”
至少得像沈玉珩这样,冷峻如同孤峰上的积雪,锋芒如同剑匣中的名剑,才值得我稍加留意。
我正沉浸在思绪中,门环突然被轻轻敲响了两下。
是沈玉珩回来了。
我迅速拿起梳子站起身。
开门后,我故意向前一扑,企图投入他的怀抱。
谁知一阵掌风袭来,竟将我扇得转了一圈,才重新站稳。
“你想做什么?”
沈玉珩带着一丝戒备,目光如炬地审视着我。
我心中泛起涟漪,却熟练地挤出几滴晶莹的泪珠:
「哥哥,我见你劳累,只想为你梳理梳理发丝。」
我试图增添几分情趣,然而沈玉珩的眉头却紧锁,如同山峦般难以撼动。
「别用这样的称呼呼唤我,我对此并无好感。
「若你不知如何称呼,不妨效仿他人,称我为沈师兄。」
还沈师兄呢,我心中暗自嗤之以鼻!
我心中虽然不满,但嘴上仍旧流露出委屈:
「可我与你结为道侣,怎能与他人一般,称呼你为沈师兄?那我与你之间的特殊关系又如何彰显?」
沈玉珩在那一刻显得犹豫不决。
过了许久,似乎觉得我的话也有道理,他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目光,眼皮微微颤动。
「若要区分,你便如同师尊一般,称呼我为阿珩吧。」
「好的,阿珩。」
我试图拉他坐下,却被他巧妙地避开。
「请坐,我将为你梳理发丝。」
「为何要梳理?」
沈玉珩的警惕心依旧未减。
我继续扮演着委屈的角色。
「在民间,婚嫁之时本就有互相梳理发丝的习俗。
「你我虽结为道侣,却未曾有过任何仪式,我心中留有遗憾,总想弥补……
「你不会连这样微小的愿望都不愿满足我吧?」
沈玉珩仍旧犹豫不决。
我索性使出最后的绝招,突然扔下梳子。
「我就知道,我想与你结为道侣是出于真心,而你想与我结为道侣却另有所图!
「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有何图谋?是想杀妻证道还是其他什么?」
「你想得太多了。」
沈玉珩坐下,为我拾起梳子。
我本是虚张声势,此刻立刻顺着台阶下。
我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地为他梳理发丝。
然而,就在梳理的过程中,趁他不备,我突然剪下他一缕头发。
几乎在同一时刻,沈玉珩狠狠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这是何故?”
“哎哟哎哟,快放手!”
沈玉珩如同挣脱束缚的鸟儿,挣脱了我。
我这次真的痛得泪水盈眶。
在他那锐利如鹰的目光下,我不敢有丝毫迟疑,将自己的一缕青丝也割了下来。
然后,将它们合二为一。
“这亦是民间嫁娶的习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阿珩,我只是想补全这个仪式,你以为我有何企图?”
沈玉珩轻轻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只是凝视着我的双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变化。
那变化如同昙花一现,如同一滴墨水落入清泉,转瞬即逝。
沈玉珩的警觉性极高。
我自认为不可能在他沉睡之时,将头发分开。
于是,我选择等待,直到次日清晨,他再次去授课,我才一跃而起。
昨日剪发时,我特意留了个心眼,故意将自己的那一缕剪得稍长一些。
现在,只需挑出长的那一缕,剩下的自然都是沈玉珩的头发了。
——当然,这是我的计划。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纠缠在一起的头发,真的很难分辨出长短。
我花费了整个早晨的时间,才将可能是自己的头发全部挑出,一把火烧尽。
然后,将沈玉珩的那部分塞入傀儡之中,划破手指,滴下几滴鲜血。
一缕红光一闪而过。
傀儡的瞳孔似乎更加明亮了一些。
我震惊地看着它的样貌逐渐变化,最终竟与沈玉珩有八分相似。骨秀神清,气含霜雪。
回过神来,我急忙将傀儡重新装入布袋,藏匿起来。
这一夜,沈玉珩又在差不多的时间归来。
我故意装睡,紧闭双眼。
而他为了避免吵醒我,刻意放轻了脚步。
黑夜中,只有衣物摩擦的簌簌声。
很快,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仿佛是夜风中飘渺的低吟,那男性的呼吸声若有若无地拂过耳畔。
我这才如夜行者般悄无声息地睁开了双眼。
在这片漆黑之中,我轻声对傀儡下达了命令:
「靠近,拥抱我。」
紧接着,对面床上的男人如同被唤醒的雕塑,猛然坐起。
他的眼睛依旧紧闭,却如同夜行的猫,步伐稳健。
他一步步走向我,躺在我的身旁……
然后,伸出手臂,将我环绕。
月光如同细纱从窗口洒落,照亮了这一小片温馨的天地。
沈玉珩的脸庞几乎触手可及。
我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的动静。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凝视他。
他的面容如同经过工匠精心雕琢,冷硬的线条如同刀劈斧凿,下颌的线条清晰得仿佛能削铁,鼻梁高挺如同峻峭的山峰,眉骨略高,在深邃的眼窝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的样子,俨然不是那种容易招惹的人。
想到这儿,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如同农奴翻身般的畅快感。
不好惹又如何?
我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脸颊。
我就是要去招惹。
不是不让我碰吗?不是连手都不让摸吗?
哼,我偏要碰,我偏要摸!
正当我“上下其手”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指尖。
我浑身一颤。
确认沈玉珩并未醒来后,我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真是吓了我一跳。
人的情绪如同鼓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被这个小插曲打断后,我再也找不回刚才那种理直气壮的感觉了。
我捏着傀儡,命令的话语都变得有些底气不足。
「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亲吻,亲吻我……」
我结结巴巴地说。
沈玉珩却异常顺从地靠近。
唇上感受到了柔软的触感。
我的脸瞬间变得滚烫,仿佛能煎熟鸡蛋。
那么,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呢?
「脱,脱,脱衣服吗?」
我试探性地命令了一下,沈玉珩竟然真的开始解开衣带。
随着男人的呼吸,他那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微微地起伏着。
我的双眼迷失了方向,不知该投向何方。
“那个……”我轻捏着傀儡,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再给我一个吻。”
虽然对于如何让生米煮成熟饭的过程一知半解,但多几次亲吻总归是有益无害的。
难道不是吗?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演绎的吗?亲吻着,亲吻着,两人便翻滚在一起。
是的,这不会有错。
在我的指令下,沈玉珩又一次温顺地靠近。
我的脸颊突然感到一阵轻微的瘙痒,仿佛有蝴蝶的翅膀掠过。
这次的吻比之前更加用力,我几乎不由自主地回应。
但紧接着,一股粗暴的力量袭来,将我猛地推开。
直到此刻,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刚才那阵瘙痒,是因为沈玉珩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用力擦拭着嘴唇,质问我:
“这不是梦?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
我紧张而又心虚地与他对视。
师兄不是说过,这个傀儡是宗主珍藏的宝贝,绝对能够控制沈玉珩三天三夜吗?
这才过了多久,他怎么就恢复了清醒?
我该说些什么?我该怎么做?
我是否应该跪地求饶,或者痛哭流涕,再或者假装鬼魂附体?
不,不,他又不是傻瓜。
罢了罢了,我身体一软,直接装晕。
我能感觉到沈玉珩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许久,仿佛要将我看穿。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玉珩突然站起身,摔门而去。
连续几天,我都没有再见到沈玉珩。
倒是师兄每天都用传音符联系我。
“事情办成了吗?”
“……没有。”
“还没成功?我给你的傀儡用了吗?”
“用了。”
“用了还没成功???”师兄震惊不已。
“你还好意思说,用到一半他就醒了,我都怕他一怒之下杀了我。”我抱怨道。
「绝无可能,你真的按照我所说的去做了吗?」
「毫无疑问。」
「你真的将他的头发放入了傀儡之中?」
「当——」
稍等片刻。
我的话语戛然而止。
脑海中仿佛有一根弦刚刚被接通。
可能,似乎,也许……
放入傀儡的不仅仅是他的头发,还有我的?
这样一想,一切似乎都变得合情合理。
难怪傀儡与沈玉珩只有八分相似,难怪他能如此迅速地摆脱控制。
原来傀儡根本就没有完全控制住他!
「……」
师兄听完,仿佛所有的精力都被耗尽了。
「云钏,听师兄一句劝,将傀儡妥善藏好。
「你没有沈玉珩那样的能力,如果有人知道了傀儡的使用方法,哪怕对你只有两分的效果,也足以让你难以承受。」
他长叹一声。
我如同啄米般连连点头。
既然这个计划失败了,我只能重新寻找办法。
三个月的期限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被炼丹的命运似乎就在眼前。
我想,我或许还能再努力一下。
只是沈玉珩却不愿意再与我同住。
他白天授课,夜晚去后山打坐,总之不再来找我。
不过,我这个人向来具有主观能动性。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我拿着他给的玉牌,开始每天去听学。
反正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接近他,至少我得确保自己的存在感,说不定哪天好运就会降临到我头上。
然而,奇怪的是,沈玉珩竟然开始疏远我。
是的,当老登说与我结为道侣会毁他清誉时,他都没有疏远我,现在却开始疏远我了。
他处处回避我的目光,哪怕我故意举手提问,他也装作视而不见。
几次下来,我这个直球选手又一次忍不住了。
趁着散学,我将他堵在室内,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在逃避什么?”我问道。
他如同沉默的雕像,一言不发。
我自顾自地揣测着:
“还是因为那晚的事情,对吗?
我知道我算计你是我的不对,但我对你的喜爱让我无法自控,想要靠近你。如果你如此排斥,当初为何要与我结为道侣呢?”
他仍旧像一座孤岛,沉默不语。
我再次用道德的锁链束缚他:
“哦,我明白了,你想利用我。
我就知道你心怀叵测,告诉我!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沈玉珩的眼皮微微跳动。
我就知道,这招对他有效。
“我已经解释过了。”他缓缓地开口,声音如同溪流般平静,“没有人想要利用你,你不要胡思乱想。”
“那你告诉我,你是真心愿意与我结为道侣吗?”
“是的。”
“既然是真心,我稍微亲近你一下又有何妨?除非你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见我又回到了这个话题。
沈玉珩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
“即使是道侣,一切也该循序渐进,不是吗?”
“好的,那你跟我回去住,我会重新与你循序渐进。”
这次他沉默了更久。
我甚至以为他永远不会答应,却意外地听到他说:
“我可以回去住,但你不能再……”
他停顿了一下。
我抢先回答:
“再轻薄我。”
“……是的。”
沈玉珩的眼神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这没问题。”
我答应了。
但是,我答应的是这一刻的云钏,而非下一刻的云钏。
而人永远不能在流逝的时光中刻舟求剑。
因此,我的答应≈我没有答应。
那晚,沈玉珩真的回来了。
我听着对床传来的熟悉而轻柔的呼吸声,竟然有些失眠。
我掰着手指头计算,距离宗主给我设定的期限只剩下一个多月了。
沈玉珩仍旧如同那传说中的唐僧肉,令人垂涎却难以触及。
该如何是好?
形势真的岌岌可危。
就在此刻,师兄通过传音符再次呼唤我: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宗主认为你的动作太过迟缓,让我继续助你一臂之力,你可要仔细听好了——”
我立刻竖起耳朵,全神贯注。
“实际上,你上次几乎就要成功了。
“也怪我,没有提前向你说明,那头发只能是他独享的。
“这次我们两人都要更加警惕,争取一举成功。”
“唉。”我叹息道,“我确实想要一举成功,但沈玉珩现在更加警觉了。”
“我明白,所以我为你找到了一个比傀儡更加有效的工具。”
“那是什么?”我激动地询问。
“这个工具名为合欢蛊,一旦遇到血液便会融合,你设法让沈玉珩受伤,然后趁机让它融入他的血液中。
“从此以后,他看待世间万物都会联想到你,那么一切便能顺理成章。”
这真是太棒了。
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傀儡的事件让我吸取了许多教训,这次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正当我兴奋不已时,房间突然传来另一道声音。
它压过了传音符中师兄的絮絮叨叨。
清晰而冷冽,传入我的耳中。
我迅速拍掉传音符。
“怎么了,阿珩?”
“你果然没有入睡。”
“哈哈。”
我心虚地干笑两声,又熟练地撒谎:
“我心中一直在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何迟迟没有进展,感到焦虑不安,如何能够安然入睡?”
沈玉珩沉默了片刻,然后问我: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没有人教我,这些都是我内心的真实感受。”
“你的意思是你天生就擅长说这种话?”
我点头。
从少年离家到如今归来,我学到了一大堆的甜言蜜语。
唉,何时才能重返故土,心中无从得知。
沈玉珩此次沉默的时间更为漫长。
过了许久,他才向我发问:
「师尊曾言,你们合欢宗之人擅长玩弄人心,毫无真心,尽是虚伪,你对此有何看法?」
「切莫听信他的无稽之谈。」我坚决否认,「这完全因人而异,你看我对你,便是一片赤诚之心。」
「真的吗?」
沈玉珩的声音清澈无比。
如同冰晶相互碰撞,纯净得不含任何杂质,然而正是这份完美,使得他显得有些疏远。
「当然。」
我再次点头。
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突然转换了话题:
「以前总是你向我提问,我却未曾问过你——云钏,你为何选择与我结为道侣?」
「这还用问吗?」
我抱起被子,迅速走向他的床榻,躺了下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玉珩的声音提高,充满了惊讶。
「你不是想与我交谈吗,离得那么远,如何交谈?」
我一边铺展被子,一边示意他往里挪挪。
实际上,我已经做好了被他推开的准备。
但出乎意料的是,沈玉珩僵硬了几秒后,竟然真的为我让出了位置。
真是出乎意料,仿佛太阳从西边升起。
担心他会改变主意,我赶紧带着笑意躺下,这才继续回答他:
「仙门百家中,谁人不晓你的大名,谁不想将你这朵高岭之花摘下?我也不例外。」
「这就是你所谓的『心悦』吗?」
「不。」
我摇了摇手指,不管他是否能看见。
「『心悦』不是摘取花朵,而是守护花朵,这一点我与他们不同——因此,我是真心喜欢你,而他们只是对你垂涎三尺。」
「此话怎讲?」
“采花如同挑选心仪之花,摘一朵又见一朵,然而,一旦你对某朵花萌生怜爱之情,眼中便再无其他花卉,这便是所谓的‘心悦’。”
沈玉珩轻声应和,却不知是否真正将这些话语铭记于心。
确实。
自相识至今,这还是他首次与我如此长谈。
话题还涉及情感之事。
我顿时感到自己仿佛又充满了力量。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我心中一横,果断拉住了他的手。
沈玉珩几乎出于本能想要抽回,我急忙安抚他:
“别激动,别激动,我明白你不喜我触碰,我并无他意,也非轻薄之举。
“我只是见你近日教导那些修士剑法,实在太过辛劳。
“那些人表面上对你敬仰,欲与你较量,实则人人企图将你拉下马,踩在脚下,他们绝不会手下留情。
“让我瞧瞧,他们是否伤到了你。”
沈玉珩的手终于停止了挣扎,但依旧僵硬。
见他不再抵抗,我一跃而起,借着月光仔细查看。
这一看,还真让我发现了一道伤痕。
“寻常剑伤对我无碍。”
我尚未开口,沈玉珩便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主动解释。
“他那把剑乃是神兵,因此伤口迟迟未能愈合。”
我连连点头。
实际上我并未专心听他的话,眼中只剩下那道伤口。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伤口,这是伤口啊!
崭新的、尚未愈合的伤口。
沈玉珩见我一直注视着他的伤口,突然用力抽回手。
“小小伤口,不足挂齿。”
我继续点头,如同捣蒜。
然而,我并非出于担忧,而是纯粹的激动之情。
在我不厌其烦的催促下,师兄终于在第二天将合欢蛊递到了我的手中。
我急切地询问他:“这东西不会有副作用吧?”
他一脸疑惑地反问:“副作用是什么?”
我详细解释道:“就是说,除了能够促进我们之间的关系,它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吧?等到蛊毒解除后,他的身体能够恢复如初吗?”
“云钏。”师兄呼唤我的名字,“你都已经加入了合欢宗,怎么还这么拘泥于道德呢?”
“所以,到底有没有副作用呢?”我坚持追问。
“没有。”他简洁地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我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转身准备离开,但刚迈出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来询问师兄:
“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他中了蛊后,看万物都会想起我,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师兄拉长了声音,语调中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
“就是说,他睁眼是你,闭眼也是你,任何影子都仿佛是你那轻盈的身影,任何声音都仿佛是你那低沉的吟唱,就连风的吹拂都仿佛是你的手在轻轻抚摸……”
“好了,别说了。”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师兄立刻停止了说话,意味深长地说:
“那就期待你的好消息了。”
这次,我决定要速战速决。
正好沈玉珩这两天没有授课的任务,整天都在后山练习剑法。
我去找他,还特意带上了一堆草药和纱布。
“你这是……”他看着我手中的物品,有些疑惑。
“我是来帮你包扎伤口的。”我回答。
“这点小伤,没必要这么麻烦。”他轻描淡写地说。
“对你来说可能是小伤,但对我来说可不是。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只是被草划了一下,我也会心疼的。”我随口编造着谎言。
有时候,我甚至佩服自己,怎么能想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不过,沈玉珩依旧没有动弹。
我索性直接上手去抓他的袖子。
幸运的是,这次他并没有反抗。
我心中暗自高兴,赶紧把草药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混杂其中的,还有师兄赠予我的珍贵合欢蛊。
真是那难以估价的宝贝,无影无形,连沈玉珩也未曾察觉。
他如松般站立,腰杆挺得笔直,口中不断重复无需如此,神剑所伤,即使是包扎也无济于事。
我口中应和着知道知道,手中动作却未曾停歇。
纱布缠绕完毕后,我还顺手为他打上了一个蝴蝶结。
「这是什么结?」沈玉珩好奇地问我。
「蝴蝶结。」我回答,「这是我们家乡用来包装礼物的一种方式。」
「礼物?你是说礼品吗?快些解开,我是人,不是礼品。」
沈玉珩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解开我的蝴蝶结。
却被我迅速而准确地按住了他的手。
「你怎么就不是礼物了呢?你分明就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
「一派胡言。」
沈玉珩的语气依旧如往常般冷淡而疏远。
然而,他耳根处那迅速扩散的一抹薄红,却将他勉强维持的冷漠暴露无遗。
我算是看明白了。
在修炼方面他或许是个奇才。
但在感情方面,他简直就是个感情上的傻白甜。
顺利将蛊种下后,我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回到房间,我掐着时间,计算他何时会归来。
我预料沈玉珩会早早回来,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此刻还是午后,阳光正炽。
他推门而入时,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所有的慌乱都清晰可见。
「云钏,你给我下了什么?」
「下了什么?」
「别装了,你在那些草药里掺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掺呀。」
我装作茫然,指向桌面。
「药不就放在那里吗?你想掺什么,不如自己动手?」
沈玉珩凝视着我,额头的青筋不住地跳动。
「你……」
他的目光中,仿佛有暗潮汹涌。
我并未急于开口,而是悠然自得、若无其事地与他对视。
某个瞬间,一丝渴望如同潜伏在水下的鱼儿,忽然间在他眼底滑过。
就在这一刹那的松懈之际,沈玉珩的视线突然极其缓慢地、几乎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牵引,顺着我的目光一点点下移……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急忙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恢复清醒。
“不可能,你一定掺杂了什么,我的身体,变得,变得非常不正常。”
“是吗?”
我坚决不认账。
反正这玩意儿无色无味,他又拿不出证据,我不承认他又能如何?
不仅如此,我还嫁祸于人,转移视线。
“有没有可能是伤你的那把剑上有毒,直到现在才发作?”
“不可能,那人不至于如此卑鄙。”
我:……
Fine。
看来只有我卑鄙了?
“真的不是你吗?”
沈玉珩又问了一遍。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又假装关心地说道:
“你说你感觉不对劲,究竟是怎么个不对劲法呢?不如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沈玉珩的脸颊渐渐泛起淡淡的红晕,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你说啊。”我催促他。
我们这些卑鄙的人就是这样。
僵持了一会儿后,沈玉珩终于低下头,带着羞耻和迷茫开口:
“我感觉,我无论睁眼闭眼、有声无声,都是你……
“这,这太不正常了。”
“这有什么不正常的?我这么美丽的女修,你看上我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心生欢喜?”
沈玉珩的声音轻得仿佛在自言自语。
“是啊。”我给他灌输着思想。
「这种情感的冲击太过强烈,太过突如其来。」
「心动的降临本就是出其不意的,你只需跟随你内心的指引。」
「是这样吗……」
沈玉珩低声自语。
他那双一向锋利如剑的目光,此刻罕见地笼罩了一层迷茫的薄雾。
我见时机已到,便缓缓地牵起了他的手。
沈玉珩仿佛被突如其来的火焰灼伤,本能地颤抖着。
他试图抽回手,我却握得更紧。
我们的手指在空中紧紧相扣,如同命运的交织。
室内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变得稀薄,几乎难以呼吸。
我一点点地靠近沈玉珩……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身旁,长明灯的烛火不安地跳跃,光影随之摇曳,如同舞动的幽灵。
我继续轻声诱惑,嘴唇一点点地靠近。
「阿珩,你想要对我做什么?只需跟随你的内心……」
距离越来越近……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落在我脸上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然而,就在我们之间的距离即将完全消失之际,木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
「妖女,你想要对阿珩做什么!立刻放开他!」
「师,师尊?」
沈玉珩恍然大悟般地后退。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尊?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我让你提防她,提防她!让你不要伤害自己,你都忘记了吗?」
「弟子不敢。」
沈玉珩连连后退。
在老登那杀人般的目光下,他席地而坐,开始念诵清心咒。
老登却仍旧怒气未消。
他转过身,又开始对我发难:
「都是你,你这个妖女,我今天就要将你就地正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手掌。
「师尊不可!」
沈玉珩突然出声阻止。
「此事与云钏无关,乃是弟子未能抵御诱惑,扰乱了修行之心,恳请您不要将怒火转嫁于她。」
「逆徒,休要插手我之事!继续诵读你的清心咒。」
老登的怒火更盛了。
然而,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沈玉珩并未重新落座。
他仍旧坚定地为我辩护:
「师尊,此事确实与云钏无关。」
「与她无关?」
老登反问,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痛心疾首。
「你可曾明白,正是她对你施了蛊,将你玩弄至此!」
「她说她没有。」沈玉珩的回答坚定如铁。
「没有?」
老登转向我,这次真的怒极反笑。
「来,当着我的面,再重复一遍,你究竟有没有?」
说完,他不给我回答的机会,又恶狠狠地补充:
「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一句,我定将你的舌头拔除!」
此时此刻,我心中无数被马赛克遮掩的词汇如同喷泉般不断涌出。
难道没有人来救我吗?这老登怎会如此凶狠?
他看起来真的想要拔掉我的舌头。
我的命运为何如此多舛……
「快说!」
老登再次愤怒地咆哮。
我被吓得浑身一颤。
面对如此不利的局势,我只能选择能屈能伸,改口道:
「是,我确实给阿珩下了蛊。」
沈玉珩的瞳孔微微颤动。
我急忙补充:
「但我只是太过渴望与他亲近。
「退一万步来说,我是他的道侣,渴望与他亲近有何不妥?
「宗主,您年岁已高,您根本不了解我们年轻人之间的激情如干柴烈火。」
「还在这胡言乱语?」
老登说着又抬起了手掌。
然而,在他采取下一步行动之前,沈玉珩竟然上前,跪倒在了我的面前。
“尊敬的师尊,请您不要责怪云钏,她已经向我坦白,她之所以一时迷失心智,给我种下蛊毒,只是因为她渴望与我更加亲近。”
“未来的日子里,我定会悉心教导她,让她深刻认识到自己的过错。”
我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
老登的震惊之情显然更胜于我,他的眼珠几乎要跳出眼眶。
“你,你……你这个不肖之徒。
“我特意延迟至此,就是为了检验你是否铭记我的话语,‘勿伤自身,勿伤自身’!然而现在看来,你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既然你如此信任这个妖女,我便要让你亲眼目睹,你是如何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这个顽固的老登竟然截断了我所有的传音符!
他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将我和师兄多日的对话全部公之于众。
我们的抱怨、我们的谋划、我们的欢笑、我们的讥讽……
那些空洞的话语如同立体环绕音响一般,在室内清晰地循环播放。
我看着沈玉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直至变得毫无血色。
坦白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如此复杂的表情。
复杂到,我甚至难以用文字去描绘,它究竟是意外、失望、挫败、怀疑,还是其他什么情感。
而老登似乎对这样的结果颇为满意。
他轻蔑地“哼”了一声,对沈玉珩说道:
“我早就警告过你,合欢宗中没有一个好人,他们只会玩弄他人的情感,从无真心。
“你不信,现在跌了跟头,尝到了苦头吧?
“若非为师早有怀疑,暗中监视她,你如今早已沦为她的玩物,多年的清修毁于一旦,你可明白?”
“师尊的教诲,弟子铭记在心。”
沈玉珩那一贯如玉般清冷的声音,此刻却沙哑得令人心痛。
我能感知到他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我。
然而,不知何故,我心中如同小鹿乱撞,不敢直视。
「还不快把解药拿出来?」老登的声音如同雷霆万钧。
所有证据都如同明镜高悬,我即便想要抵赖也无济于事。
只能默默地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递给了沈玉珩。
只是——
事后我才恍然大悟,自己的举动是多么的愚蠢。
我竟然没有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解药是我唯一的护身符。
而当我交出筹码后,老登再无顾忌,如同猛虎下山般向我袭来。
幸运的是沈玉珩反应敏捷,帮我挡下了这一击。
真是出乎意料。
他竟然还愿意伸出援手。
那股浓郁的灵力并未完全消散,我的头发、衣襟被掀起,如同狂风中的旗帜猎猎作响。
而每一寸被这股内力触及的皮肤,都仿佛被刀劈斧凿,疼痛难忍。
「阿珩,你敢拦我?」
「那便让开!」
我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被沈玉珩的影子所笼罩。
我听见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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