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简然签下离婚协议时,顾景深正搂着他的白月光,庆祝她拿下国际大奖。她笔尖没停顿,最后一捺,利落干脆,像斩断他们之间三年的婚姻。
简然签下离婚协议时,顾景深正搂着他的白月光,庆祝她拿下国际大奖。她笔尖没停顿,最后一捺,利落干脆,像斩断他们之间三年的婚姻。
她把签好字的协议放在玄关,拉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没有回头。这栋她住了三年的别墅,每一处都刻着顾景深的名字,却没有一寸属于她简然。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闺蜜发来的消息:“搞定了?”
简然回:“嗯。”
“哭了吗?”
“为什么要哭?出狱当然是放鞭炮庆祝。”
她关掉手机,叫了辆网约车,直奔机场。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要去哪里。这个城市,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别墅里,顾景深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他带着一身酒气和胜利者的意气风发,准备迎接简然一贯的质问和冷脸。可玄关的灯是暗的,整个别墅死一样寂静。
他皱了皱眉,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躁。这个女人,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随手打开灯,一眼就看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上面“简然”两个字,刺眼得像淬了毒的针。他拿起来,瞳孔骤然一缩。她竟然真的签了?还签得这么快?
他立刻拨通简然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顾景深冷笑一声,把协议扔在桌上。很好,胆子大了,敢跟他玩失踪。他倒要看看,没有顾太太这个身份,没有他的钱,她能在外面撑几天。
他走进卧室,属于简然的东西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衣帽间里,她那侧的柜子空空如也,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留下。浴室洗漱台上,她的瓶瓶罐罐也不见了,只剩下他孤零零的男士用品。
这房子,好像瞬间被抽走了灵魂,空得让人心慌。
顾景深烦躁地扯开领带,胃里一阵灼痛。他下意识地喊:“简然,给我拿胃药。”
无人应答。
他这才想起,那个总在他应酬晚归后备好温水和胃药的女人,已经走了。
一个月后。
顾景深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惬意。助理换了三个,没一个能把他的日程安排得像简然那样妥帖。家里的阿姨做的饭菜,他总觉得不对味。就连他最爱的白衬衫,也再没有熨烫出那种带着淡淡阳光味道的平整感。
他开始失眠,午夜梦回,总觉得身边是空的。
白月光江暖察觉到了他的变化,试探着问:“景深,你最近是不是很累?要不……我搬过来照顾你吧?”
顾景深看着她精心描画的脸,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简然素面朝天的模样。他第一次发现,简然的眼睛很亮,像含着星星。
“不用了,”他语气冷淡,“我习惯一个人住。”
江暖的脸色僵了僵。她不明白,那个乏味无趣的简然都滚蛋了,为什么顾景深的心好像也跟着空了一块?
顾景深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去找简然。他以为她会躲在哪个闺蜜家里,或者回了乡下老家。可调查结果却让他震惊——简然拿着离婚分到的那笔钱,在国外一个偏僻的海边小镇,开了一家画廊。
照片上的她,穿着简单的白色棉布裙,赤着脚在沙滩上作画,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灿烂。
那笑容像一根刺,狠狠扎进顾景深的心里。原来离开他,她可以过得这么好。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第一次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他疯了一样订了最早的航班,飞了十几个小时,终于找到了那家名为“然”的画廊。
画廊很小,布置得却很温馨。墙上挂满了画,大多是风景,色彩明亮,充满了生命力。他一眼就认出,那是简然的风格。他从不知道,他那个只会做饭、打理家务的妻子,竟然会画画,还画得这么好。
他在一幅描绘着灯塔的画前停下。那灯塔,孤零零地立在礁石上,被汹涌的海浪拍打,却依旧坚定地亮着光。他鬼使神差地觉得,那灯塔就是简然。
“先生,喜欢这幅画吗?”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景深猛地回头,看到了简然。她穿着亚麻长裙,头发松松地挽着,脸上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她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简然。”他声音沙哑,喉咙发紧。
“顾先生,”她微微颔首,纠正他的称呼,“这幅画叫《新生》,非卖品。”
顾先生。
这个称呼,比任何利刃都锋利,瞬间将他割得遍体鳞伤。
“跟我回去。”他上前一步,想抓住她的手。
简然却不着痕跡地后退,避开了他的触碰。“顾先生说笑了,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为什么要回去?”
“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顾景深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他惯有的命令口吻,“别闹了,跟我回家。”
“家?”简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哪里是我的家?是那栋写着你名字的别墅,还是你心里那个永远为江暖留着的位置?”
顾景深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顾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简然的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过去三年,我扮演顾太太这个角色,扮演得很累。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我让你为自己活!”顾景深急了,他从没这么失控过,“我可以投资你的画廊,把它开到全世界!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跟我回去!”
“我想要的,你给不起。”简然摇了摇头,目光越过他,望向门外湛蓝的天空,“我想要自由,想要平静,这些,在你身边永远得不到。”
顾景斯不信。他觉得简然只是在赌气,气他以前对她不够好。他开始了他自以为是的追求。
他每天都来画廊,买下她最贵的画。他送来成车的鲜花,堆满了画廊门口。他甚至买下画廊隔壁的房子,笨拙地学着做饭,试图复刻她以前为他做的菜。
小镇上的人都以为这位英俊多金的东方男人,在热烈地追求画廊美丽的老板娘。
可简然始终不为所动。
他送的花,她转手就分给了邻居。他买的画,她收了钱,客气地说声“谢谢惠顾”。他做的饭,她一次都没有尝过。
她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顾客,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她的世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这天,顾景深冒着大雨,捧着一束蓝色妖姬站在画廊门口。他等了很久,简然才从里面走出来,撑开一把伞。
“顾景深,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不耐烦。
“我想你,然然。”顾景深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脆弱,“我知道错了,我以前忽略了你,我混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机会?”简然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狼狈模样,眼神里没有心疼,只有一片荒芜的冷漠,“你知道吗?我曾经给过你无数次机会。”
“在你为了陪江暖过生日,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的时候;在你看到我为你画的肖像画,却不屑一顾地问‘画这些有什么用’的时候;在你每一次深夜晚归,带着不属于我的香水味时……我的心,就是那样一点一点死掉的。”
顾景深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以为那些都是小事,他以为她不在意。
“你走吧。”简然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不!”顾景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捏碎,“我不走!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他的偏执和疯狂,让简然感到窒息。她用力想甩开他,却挣脱不掉。
就在这时,一辆车停在路边,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撑着伞走了下来,轻轻将简然护在身后,对顾景深说:“先生,请放开我太太。”
顾景深如遭雷击,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又看向简然,眼睛里布满血丝:“太太?简然,他是谁?!”
“我的丈夫,林舟。”简然的语气很平静,她抽出自己的手,很自然地挽住了林舟的胳膊,“我们上个月刚领证。”
林舟,小镇上的医生,也是简然画廊的常客。他温柔、体贴,懂得欣赏她的画,尊重她的灵魂。在他身边,简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不可能!”顾景深嘶吼着,“你骗我!我们才离婚多久?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嫁给别人!你心里爱的是我!”
“爱你?”简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顾景深,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你爷爷用顾家的恩情逼我嫁给你,你用三年的冷暴力惩罚我。这场婚姻里,从来就没有爱。”
“不,不是的……”顾景深喃喃自语,他不愿意相信。他开始回忆过去三年的点点滴滴,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却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他想起她每次在他回家时,都会亮起的那盏灯。他想起她笨拙地学着打领带,扎得他差点喘不过气。他想起她在他生病时,整夜不睡地守着他。
那不是爱,又是什么?
是他自己,亲手把这份爱给磨灭了。
“林医生,我们走吧。”简然不想再跟他纠缠,她靠在林舟身边,显得那么小鸟依人。
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顾景深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冰冷的墙上,任由大雨将他浇得浑身湿透。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顾景深没有离开。他像个幽灵一样,每天都远远地看着简然和林舟。
他看到林舟会记得简然的生理期,提前为她准备好红糖姜茶。他看到林舟会陪着简然一起去海边写生,为她撑伞,为她递颜料。他看到他们在夕阳下散步,十指紧扣,岁月静好。
这些,都是他曾经唾手可得,却不屑一顾的。
他开始学着林舟的样子,去关心简然。他查了天气预报,知道要降温,就买了厚衣服送到画廊。可简然看都没看,直接放进了慈善捐赠箱。
他打听到简然喜欢吃城东那家店的甜品,就开车几个小时去买。可送到时,林舟已经亲手为她做好了更精致的糕点。
他做的越多,就越显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国内,江暖彻底慌了。顾景深已经快三个月没回国了,公司的事务都交给了副总处理。她打无数个电话,他要么不接,要么就是不耐烦地敷衍几句。
她终于意识到,她可能要永远失去顾景深了。她不甘心,她不相信自己会输给简然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江暖也飞到了小镇。
当她看到顾景深胡子拉碴,满眼红血丝地守在画廊对面,像个流浪汉时,她心疼又嫉妒。
“景深,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了那个女人,值得吗?”江暖冲到他面前,激动地质问。
顾景深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她,声音嘶哑:“值得。”
一个字,就让江暖所有的骄傲和自信都碎成了粉末。
“她到底哪里好?我陪了你那么多年,我为你放弃了多少机会,为什么你的眼里还是只有她!”江暖崩溃地哭喊。
“你错了,”顾景深缓缓开口,“我以前的眼里,从来没有她。是我瞎了眼,把珍珠当鱼目,现在,我想把我的珍珠找回来,可是太晚了。”
江暖不甘心,她决定找简然摊牌。
她冲进画廊,看到简然正在安静地画画,岁月静好的模样刺痛了她的眼。
“简然,你这个贱人!你到底给景深灌了什么迷魂汤?”江暖上来就破口大骂。
简然放下画笔,平静地看着她:“江小姐,这里是画廊,请你保持安静。如果你是来闹事的,我只能请你出去。”
“你装什么清高!”江暖冷笑,“你以为你嫁了个医生就了不起了?他能给你的,景深能给你一百倍,一千倍!你不过是欲擒故纵,想让景深更在乎你!”
“我不需要他给我任何东西,也不需要他的在乎。”简然的语气淡得像水,“我和他之间,早就结束了。”
“结束?只要我不同意,就永远结束不了!”江暖像是疯了一样,扑过去想毁掉简然的画。
林舟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一把抓住江暖的手腕,将她甩开,冷声道:“这位小姐,如果你再骚扰我太太,我就报警了。”
江暖看着护在简然身前的林舟,又看了看闻声赶来、眼神复杂的顾景深,她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这场闹剧,让顾景深更加认清了现实。他不再做那些无用功,只是每天依旧守在远处,看着简然。看着她,好像成了他余生唯一的救赎。
时间一天天过去,顾景深变得越来越沉默。他瘦了很多,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只剩下化不开的哀伤。
助理从国内打来电话,告诉他,顾老爷子病危,想见他最后一面。
顾景深犹豫了。他不想离开,他怕他一走,就再也见不到简然了。
可最终,他还是决定回去。他想在离开前,再跟简然好好告个别。
那天晚上,他等在简然回家的路上。
“我要回国了。”他看着她,声音艰涩。
简然的脚步顿了顿,点了点头:“一路顺风。”
没有挽留,没有不舍,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顾景深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自嘲地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她:“这个,本来是三周年纪念日想送给你的,忘了。”
盒子里,是一条设计精巧的项链,吊坠是他亲手打磨的一颗星星。
简然没有接。“顾先生,你的东西,我不能收。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你就这么恨我吗?”顾景深红着眼问,“连一点念想都不肯留给我?”
简然沉默了很久,久到顾景深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顾景深,我不恨你。因为恨,也需要力气,需要感情。而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你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决绝地要离婚,对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顾景深的心上,“因为我们的孩子。”
顾景深猛地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孩子?我们什么时候……”
“有过。”简然打断他,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像是在回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结婚第二年,我怀孕了。那天我给你打电话,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你说你在开会。后来我才知道,你是在巴黎,陪江暖庆祝她拿奖。”
顾景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天晚上,我肚子很痛,流了很多血。我一个人去的医院,医生告诉我,孩子没保住。是个男孩,已经快三个月了。”
“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你一个都没接。后来我从新闻上看到,你包下了整个塞纳河的游船,为江暖放了一整晚的烟花。”
简然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顾景深,你知道吗?从手术台上下来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我跟你的缘分,尽了。不是因为你不爱我,也不是因为江暖。”
她转过头,目光直直地射向他,那眼神里,没有爱,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是因为,你亲手杀了你的儿子,也杀死了那个爱你的简然。”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顾景深的世界,也跟着这道雷,彻底崩塌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冰窖,从头到脚,每一寸骨头缝里都透着刺骨的寒意。他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孩子……
他们有过一个孩子……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小生命的存在,就让他永远地消失了。
而在他失去孩子的那天,他正为了另一个女人,在地球的另一端彻夜狂欢。
多可笑,多讽刺。
他一直以为简然的离开,是因为他的忽略,他的冷漠,是因为江暖。他以为只要他回头,只要他弥补,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有些错,一旦犯下,就是万劫不复。
那不是一道可以愈合的伤口,而是一个永远无法填补的黑洞,吞噬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性。
“对……不起……”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又重如千钧。
简然摇了摇头,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怜悯。“道歉没有用。顾景深,你欠的,不是我一句对不起,而是那个孩子一条命。”
“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说完这句话,她再也没有看他一眼,转身,一步一步,坚定地走进了那片属于她的温暖灯光里。林舟正在门口等她,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将她拥入怀中。
门,缓缓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是顾景深的电闪雷鸣,倾盆大雨。
门内,是简然的岁月静好,一室温馨。
顾景深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从他脸上滑落。他手里的项链盒掉在地上,那颗他亲手打磨的星星,滚进了泥水里,再也找不到了。
他终于放声大哭,像个迷路的孩子。
他哭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哭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深爱着他的简然。
他什么都有了,财富,地位,权势。
可他却把他生命里唯一的光,弄丢了。
后来,顾景深回国了。他再也没有见过江暖,迅速地处理了顾氏的事务,将总裁的位置交给了副总。他遣散了别墅里所有的佣人,一个人住在那栋空荡荡的房子里。
他开始学着简然的样子生活。
他学着养花,把花园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学着做饭,一遍遍地尝试,想做出记忆中她的味道。他甚至开始学画画,画的,全都是简然的背影。
他再也没有笑过。
所有人都说,顾总疯了。
他没疯。他只是在用余生,去赎一个永远无法被原谅的罪。
他时常会做同一个梦。梦里,一个模糊的小男孩牵着他的手,问他:“爸爸,你为什么不要我?”
他每次都从梦中惊醒,然后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坐到天亮。
他知道,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他生命里的那面镜子,早就在那个流血的夜晚,碎成了齑粉。
破镜,难重圆。
而他的镜子,连拼凑的可能,都没有了。
来源:月下轻吟诗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