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都能想象到,爸妈正在为秦优优的归来高兴至极,所有佣人都在为迎接她而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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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优优回来得很突然。
她直接走进了我爸的公司,目标明确地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前台还以为她是我,恭恭敬敬地请她进来。
而我,是这个家里最后知道秦优优回来的人。
得知妹妹回家的消息,我立刻打车回家,习惯性扫脸进入大门。
系统却提醒我:
“重复认证,解锁失败。”
我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按了门铃,无人响应,又给家里打电话,还是没有人理我。
雪花飘落时,我已经在家门口呆坐了一个多小时。
而别墅里灯火通明,看起来温暖祥和。
我都能想象到,爸妈正在为秦优优的归来高兴至极,所有佣人都在为迎接她而忙碌。
我却怎么也进不去,仿佛我从来就不是这个家的一分子。
等到他们终于注意到门铃在响时,我已经冻到手脚冰凉,知觉迟缓。
而进屋时,我收到的第一句话还是劈头盖脸的斥责。
“你上哪鬼混去了?是不是知道优优回来了,没脸见她?”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和我有着一模一样脸的女孩。
妈妈搂着她,贴着她的脸。
爸爸转头看她时,笑得灿烂无比。
都是自从她失踪后,我从未见过的神态。
我小时候总想,爸妈到底想要怎样的女儿?
无论我多懂事,多优秀,他们好像都不满意。
现在我知道了,他们想要的女儿,是秦优优,不是我。
秦优优回来后,别墅里那间最好最大的卧室,终于迎回了它的主人。
“我在学校助学金宣传栏看到了爸爸,可我没能联系上您,就被养父母送去打工了。
“我每个月都要给他们交钱,只好每天吃馒头,喝凉水,终于攒够了来A市的车票。”
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爸妈都心疼坏了。
“要不是你,优优怎么会连学也没上完!”
对她的愧疚,转移成了对我的迁怒。
因为那天在风雪里挨冻,我得了严重的感冒。
每天提不起劲,无时无刻不在咳嗽。
“感冒有什么,在家找点药吃就行了,你都读大学了,别太矫情。”
面对生病的我,爸爸的反应却轻描淡写。
可秦优优在爸爸面前咳嗽了一声,他便紧张地叫上妈妈,两人一起挂了呼吸科专家号,带她去医院。
我发高烧躺在床上,喉咙干得不行,想起身喝口水,却跌倒在地,昏昏沉沉地站不起来。
要不是佣人听到了声响,我不知几时才会被送往医院。
我住院了,爸妈却说:
“都是你自己不小心,差点把病气过给了优优。”
我回到家时,提起之前讨论过的留学计划。
“我把绩点努力提上去,然后全力备考雅思......”
说到一半,爸爸却将筷子一摔。
“在你 妹妹面前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她没完成学业吗?为什么故意刺激自己的妹妹?”
“没关系的,爸爸妈妈,我不介意,姐姐那么优秀,比我厉害多了。”
她假装善解人意地回答,留我尴尬地闭嘴。
爸妈又向秦优优投去怜爱的目光。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
那天我听到秦优优躲起来打电话,说的却是些奇怪的话语。
“我说了会给你钱的,能不能别打破我的计划?
“拿到钱只是时间问题,你等着吧!”
我告诉爸妈,却不料秦优优早已编好了一套说辞,抢先在父母面前哭了出来。
“优优是为了救她的养母,才找我们要钱,你为什么会怀疑自己的亲妹妹?”
爸爸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
“优优那么善良,连她那个让她辍学的养母她也要救,你却这样恶意揣测!”
妈妈气急败坏,要我给秦优优赔罪,让她随意处置出气。
这就是生前,我和他们的最后一次面对面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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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来了,秦优优却不慌不忙。
她还殷勤地倒了茶水,一副悲伤却又不失礼貌的模样。
“警察叔叔,我爸妈都要崩溃了,你一定要帮帮他们啊!”
警察同志没有接她的茶水,而是迅速前往了现场。
看到我被烧过的惨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警察也皱起了眉头。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死者有羊毛过敏的症状吗?”
张庆肯定地点头:
“先生和夫人特地叮嘱过所有佣人,我们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
衣柜上的指纹杂乱,而屋内的衣料上并不能留下指纹。
能取走的证物都被拿走,而我的尸体要被送上法医解剖台。
妈妈的眼睛已经充满血丝,她用哭到嘶哑的声音说:
“她死不瞑目啊,我的女儿,我们还看着她被火烧,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没了呢?”
我低头在她耳边呢喃:
“当然是你的好女儿优优干的啊。”
爸爸看着我被放进裹尸袋,痛苦地锤着墙壁。
“要是我们听她的话,要是我们相信她,怎么会这样。”
他们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离谱。
可木已成舟,我的死亡是既定事实。
对着尸体哭十年,也不可能把我哭回来。
秦优优作为凶手的心理素质简直是超凡绝伦。
她拍着爸爸的后背安慰,又给妈妈递上手帕擦泪。
如果我没听到她在房间兴奋地自言自语,我也会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演的。
“秦文文死透了,以后这个家所有东西都归我了!”
她努力抑制笑意,让我越看越恶心。
面对爸妈,她却一副痛心疾首的嘴脸。
“姐姐还那么年轻,她又那么优秀,真是太悲惨了!
“爸爸妈妈,我会替姐姐好好孝顺你们的。”
“孝顺?你怕不是会做个拔氧气管的大孝女。”
我咬牙切齿说道。
爸妈终于镇定了些。
“优优,现在爸妈只有你了。”
爸爸认真地对秦优优说,眼看马上就要上演父女情深,他接下来的话却让秦优优差点绷不住表情。
“还好别墅里每个地方都有监控,等警察看完了,就能找出凶手了。”
秦优优脸都白了。
“原来家里有监控呀。”
她脸色煞白,嘴唇打颤。
“当年你丢了以后,我们后悔莫及啊!立刻给全屋都装了监控,就怕再出事。”
妈妈的嗓音已经完全沙哑。
秦优优努力维持表情,但一看心思就飘到了远方。
她找了个理由离开,不再掩饰自己的慌张。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装有监控,我根本没发现!”
秦优优气急败坏,直冲出房间找到张庆。
“你怎么没告诉我,秦家到处都是针孔摄像头?”
张庆推了推眼镜。
“二小姐,您可没问我。”
“你!”
秦优优揪住张庆衣领,脸露凶相。
张庆一脸轻松:
“我只是按照您的吩咐,在羊绒厂订购了一批衣物而已。
“我不过是完成自己的工作,我有什么错?”
秦优优的脸色由红转白,咬紧了牙齿。
一道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秦小姐,你对别墅里有监控很惊讶?”
秦优优一回头,便对上了警察的眼睛。
我能看到,她的额角已经渗出了冷汗。
“哈哈是啊,我都不知道,有点小惊讶呢。”
她尴尬的回应,而我觉得,警察已经将她看穿。
警察挥了挥手中的U盘:
“三个月以内的录像都在这里了。”
我看着掩饰不住恐惧的秦优优,心中终于有一丝快意。
我的验尸报告很快出来了。
秦文文,女,21岁,死因为过敏引起的喉头水肿,导致缺氧窒息而死。
我的下肢在死后被烧得焦黑,法医见了都直皱眉。
“谁这么恶毒,人都死了,还要这样践踏她的尸体。”
妈妈和爸爸,已经三天没有离开过别墅了。
现场遗留的物品,都被当做证物拿走了。
那枚被妈妈摔碎的玉坠,连一点碎片也没给她留下。
秦优优亲手下厨,做了一锅汤。
我看着她在里面加入不明成分的粉末。
然后露出心疼的表情,端上餐桌。
“爸,妈,我亲手煲的排骨汤,你们就喝一口吧,姐姐看到你们这样,也会伤心的。”
其实我一点也不伤心,而爸妈也没将秦优优的话听进去。
爸爸看到锅中的排骨,或许联想到了我凄惨的死状,干呕着离开了餐桌。
秦优优见状有些急了,直接拿起勺子就要将汤喂给妈妈。
眼看她就要喝下那口加了料的汤,别墅的门铃却疯狂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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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优优吓得手抖,陶瓷汤勺掉在桌上,妈妈疑惑地走到门前。
“秦优优,你这个月的利息呢?
“说好了不还我们就上门取,秦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还得我们亲自来一趟。”
秦优优此刻面色煞白。
这几天,看着秦优优像热锅上的蚂蚁,我终于知道了她隐瞒的秘密。
其实她根本不是被家里虐待,养父母逼迫她放弃学业打工。
而是她初中就读不下书,成绩稀烂,除了进厂,根本没有学校愿意要她。
接触社会没多久,她就染上了赌博。
这一赌,就停不下来,几百块的筹码,翻成了上百万的欠款。
她为了换上赌债借款,却还是填不上窟窿,反而因为贷款的利息,越欠越多。
她背着债务,走投无路,于是咬牙挤出最后一点钱,回到了距离两千多公里的A市。
“优优,这些人是谁?”
妈妈满脸疑惑,而爸爸从卫生间出来,循着动静前来。
“优优,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优优的表情风云变幻,我估计她此刻正在拼命思考,怎么编出新的谎言。
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维持善良的好女儿面具。
“爸爸妈妈,你们听我说......”
秦优优沉默许久,终于开口。
他们没注意到,屋外要债的喧闹声突然平静。
警笛声由远及近,警察破门而入。
“秦优优,你涉嫌谋杀,跟我们走一趟吧!”
“优优?谋杀?”
妈妈目瞪口呆。
“警察同志,我们优优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
“她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她能杀谁?”
爸爸面色凝重,示意妈妈闭嘴。
他们都意识到了沉重的真相。
“不,怎么可能!”
妈妈爆发出尖叫,伸手想掐住秦优优的脖子。
“秦优优你说话啊!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警察拦住了她。
“弄清楚具体细节后,我们会告知死者家属的。”
秦优优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不说话也不挣扎,被铐上了手铐。
而妈妈被其他警察拦着,露出了她最疯狂又最狼狈的神情。
“不可能,我的女儿不会杀人,我的女儿没有死......”
她伸出的双手不断挥舞,试图再次抓住秦优优。
我从来没见过她这幅样子。
她的话语越来越乱,我都听不出,她到底在说她的哪个女儿。
秦优优被带走许久,别墅内刚刚恢复平静。
快递员却在此时上门了,送上来一个硕大的纸箱。
“秦文文小姐在吗?”
收件人写着我的名字。
这是我在秦优优刚回到家时订购的。
在那一刻,我还抱着这样的心态:
秦优优回来了,我们一家终于完整了。
以后,一定都是幸福圆满的生活。
爸爸颤抖着打开包装,里面是一幅油画。
我找了画家,按照我和秦优优长大的样子,订购了一幅全家福。
本来,它应该在我们生日那天送到。
画家在里面附上了一封道歉信:
“尊敬的秦女士,非常抱歉......”
他在平台上给我发消息时,我已经死去,无法回复。
他只好直接将完成的画作寄了过来。
并按照我的要求,附上了带着祝福语的贺卡:
“终于家人团聚,我希望我们一家人再也不会分离。”
妈妈抢过爸爸拆快递用的美工刀,想直接刺破画上秦优优的脸。
“许音,这是文文给我们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爸爸抢过了刀,画没有事,可他的手被刀片割出伤口,瞬间渗出了血珠。
看到这一幕,我的内心觉得无比讽刺。
当我还是活生生的人的时候,他们却无视我的求救。
现在对着我留下的物件,却生起了怜惜之心。
如果秦优优是导致我过敏死亡的直接凶手,那帮她将我锁进衣柜的他们呢?
他们将我视作帮凶十几年,到头来,自己成为了让我死去的帮凶。
看着瘫倒在地的二人,我的内心一片平静。
现在能牵动我的思绪的,只有对凶手秦优优的审判。
在专业的审讯面前,秦优优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
“对,是我,是我订购了秦文文过敏的羊毛衣料,是我放进衣柜,并要求父母把她锁进去。”
秦优优坦白一切,眼底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她要求见自己的父母。
隔着铁栅栏,分别几日,爸妈和秦优优看起来都老了十岁。
爸妈的头发,都已经变得花白。
妈妈看向秦优优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秦优优,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凭什么她过了那么多年好日子,我却要像过街老鼠一样活着?”
秦优优瞪大双眼,血丝密密麻麻,我看了都犯恶心。
“我们明明是双胞胎,她在大别墅里当大小姐,我在外面东躲西藏,她有的东西,我想都不敢想!”
爸爸带着痛恨的神色开口:
“可自从你回来,我们都在为了补偿你,对你好,你何必要对你的亲姐姐下死手?”
秦优优没有立刻回应,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竟然逐渐浮现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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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因为,我想杀她啊。
“毕竟,我不是第一次害死人了。”
旁边的警察瞪大了眼睛,而秦优优笑意更盛。
“你们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走吗?”
秦优优失踪那天,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手忙脚乱的事。
我的爷爷,突发高血压入院,情况危急,爸妈立刻放下工作,守在急救室门前。
结果是,抢救无效。
而当天,我躲在衣柜里,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只知道,当我因为又饿又困走出来时,爸妈看到我,反而怒骂了我一顿。
而妹妹与爷爷,消失在了生活中。
“爷爷高血压,是因为我把他的药片换成了维生素。
“看到你们那么慌,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所以,我跟那个要带走我的陌生人跑了。”
爸爸愤怒地打了墙壁一拳。
“秦优优,你!”
当时,我们不过是不到十岁的小学生。
谁会想到,她是导致爷爷入院,意外死亡的元凶?
秦优优似乎一下轻松了不少。
“不然我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回来?
“不过你们也真够蠢的,不管我是十岁,二十岁,都被我玩弄在掌心......”
她的笑意看起来诡异无比,仿佛被恶魔附身。
爸爸愤怒到了极点,他不断调整着呼吸,脸色越来越难看。
直接晕倒在了原地。
秦优优放声大笑,而盖住她笑声的,是妈妈带着哭腔,接连不断的辱骂声。
看着此刻分崩离析的一家人,我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们应受的。
在我呼吸越来越困难的时候,我已经对他们彻底死心。
结束后,秦优优迅速被送到了精神鉴定中心。
她一路上都神情怪异,不时便发出笑声。
鉴定结果显示,秦优优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她对一切的理解异于常人,而对生命却极端漠视,只在乎自己。
毫无疑问,她将被司法处以严厉的刑罚。
豪门惨案,反社会人格女孩害死双胞胎姐姐,父母帮凶手禁锢被害人......
案件一经报导,便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原来在秦家的佣人,争先恐后地离开。
而秦家的产业,也遭到了重创。
不到一个月,爸爸的公司便破产了。
当然,他也早已无法工作。
愤怒的民众在他的公司下,举着喇叭骂他:
“杀人帮凶,不配为人父母!”
“你应该跳下去,给自己女儿赔罪!”
而自从秦优优说出尘封多年的往事后,他也彻底精神崩溃。
每天只能浑浑噩噩地,和我妈一起以泪洗面。
他们找出了很多关于我的东西。
以前他们不屑一顾的,我拿到的奖状与证书。
由于秦优优失踪的阴影,只有零星几张的,我们三人的合照。
当初拍照时,他们每次都特意叮嘱摄影师:
“麻烦留个空位,我们还有一个女儿。”
那些我讨厌的,被妈妈强行塞进房间的粉色衣物,他们都剪得稀碎。
冰箱里,我一喝就犯恶心的牛奶,终于从家里消失。
我定制的全家福,终于按照我死前的心意,被挂在了客厅。
可惜,对一个死人来说,这些变化都毫无意义。
几经波折,我的尸体终于到了它应有的归宿,躺进了焚化炉。
我的葬礼只请了几个至亲与朋友,可还是走漏了风声。
“对自己女儿见死不救,怎么还好意思以父母的身份办葬礼。”
“能生出一个那么可怕的女儿,这两人指不定有什么毛病呢。”
发泄正义的群众,和追求热度的媒体,在葬礼上将我的父母团团围攻。
他们说不出任何反抗的话语,只能一边看着我下葬,一边忍受辱骂。
一阵水声响起,不知是谁,将一桶泔水洒向他们。
“人模狗样的老东西,你们应该给自己的女儿陪葬!”
他们被从我的坟前赶走,而素不相识的人为我献上祭奠的白花。
葬礼结束后,爸妈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家中。
他们仿佛约好了一般,回到了我的房间。
点燃了火焰。
看着熟悉的别墅被烈火吞噬,我只觉得内心彻底平静。
秦优优被判刑那天,我终于彻底脱离了旁观人世间的视角。
回到了一片混沌之中。
意识再次逐渐消散,但此刻我已经再无牵挂。
最终,该惩罚的人得到了正义的判处。
而负我的人,也在折磨中自我毁灭。
我许下了最后一个愿望:
如果还有下一次来到人世,我希望,能出生在一个让我得到真正的爱的家庭。
再也不要做苦苦期盼亲情,却被辜负到失去生命的孩子。
全文完。
来源:龙姐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