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第一次在电视里看到1988年那段特殊报道,我的心直往下沉。十分钟的时间,中央台把镜头聚在四川井研,播的是“军民联手剿匪”的事,画面紧张得让人不舒服。说白了,就是两个原本该保家卫国的武警——邵江彬和耿学杰,被军警一举送命于山林之间。可最让我揪心的是,这俩人,曾经
第一次在电视里看到1988年那段特殊报道,我的心直往下沉。十分钟的时间,中央台把镜头聚在四川井研,播的是“军民联手剿匪”的事,画面紧张得让人不舒服。说白了,就是两个原本该保家卫国的武警——邵江彬和耿学杰,被军警一举送命于山林之间。可最让我揪心的是,这俩人,曾经也是别人家的孩子、班里的兵,现在却成了人人喊打的罪犯。你说,武警,怎么还能干出这种事?到底是命运开个玩笑,还是人心里早就埋下了祸根?
天刚亮那会儿,北京冻得像进了冰窖。我想着楼下支锅蒸包子的师傅是不是也被新闻搅得心烦。可就在这清冷的早晨,全国一大批公安和武警早已跟时间赛跑——几乎所有大城市的小巷口、车站、码头都堵了人,谁也不敢松懈。说起来,邵江彬和耿学杰早在湖北杀害排长后,就像两头发了疯的狼,从夜色里钻了出来。1100多发子弹,两支冲锋枪,单车骑得比风还快。这一夜,襄阳也安静不下来,家家关门闭户,人心惶惶。
其实两人作案后,不是直接北逃或者藏进人多的城市,而是特意挑偏僻小路走,怕被认出来。他们干脆扔下军装,换上便衣,还偷偷抢了辆摩托,天南地北流窜。有人说,他们半夜进农家换裤子换饭,吃饱就跑;也有人记得,那阵子湖北陡然多了几个走夜路也怕的村民,甚至有农庄的小狗嗅出了异常一阵狂叫,吓得小孩哭了半宿。
犯案后第三天,河南的一个修车铺伙计,半夜急匆匆对老板说后院鸡棚闯进了生人,鸡叫声如杀猪——大伙第二天才怕起来。等公安顺着线索过去时,只找到串烧过的旧衣物燃尽后的灰烬和冒烟的火堆。人早就无影无踪。
他们更像在用暴力撕开逃亡之路。逃命不成,索性路上见到谁不对劲就抢点钱、夺几口吃的,甚至闯进偏远的换药铺抢药——哪儿不闹心就往哪儿钻。荆州小镇上有个老农,一直记得那晚有人敲门要水,结果第二天家里丢了半袋干粮,老伴倒是没啥事,但吓得一个礼拜没敢单独下地。
照理说,这么大的风声浪,二人早就该被逮住。可惜事与愿违——逃着逃着,竟然摸到了陕西一带。有次公安“巡山”,远远望见两道黑影钻进青纱帐,有人追了大半宿,最后扑了个空,还淋了一身泥雨。真是“人心隔肚皮,走遍千山不见踪”。
只是犯罪的种子,不是一朝一夕长出来的。说回邵江彬这个人,从小在焦作家里被宠得没边。母亲脾气急但对他百依百顺,父亲则喜欢给他撑腰。大院里谁家孩子不挨过他两下?甚至有次校庆前,他因为被老师批评不服气,夜里一气之下砸了校门口的铁牌。街坊议论起来都说“这孩子心太狠”。
成年之后,他爸妈以为送他去参军算是“再造”,毕竟部队讲规矩,管教严。玩笑的是,关系花出去了,邵江彬硬是混了进去。开始他倒装出副好学生样,训练敷衍不得罪人,考打靶还混个满分。连飞身夺魁都显得顺理成章。没人想到,背后和同乡耿学杰互相约酒、扯闲话,说的尽是“外人不了解咱心苦”。
至于耿学杰,人低调得多,农村长大,穷得叮当响。父母希望他“苦尽甘来,学点正经本事”,结果安排给他养猪。他越干越窝囊,几次悄悄递申请想调别的活,总被分队长一句“你还嫩,先干着吧”给怼回去。他心里憋屈极了,常跟邵江彬发牢骚:“这日子,扛猪食的架势什么时候是头?”
其实早在逃亡前,俩人经常悄悄结伴外出。周末往镇上那些小烟摊跑,偶尔三五个新兵刮胡子,他们就在路边暗地起哄。抠门的小店主还记得,有次柜台上少了几包香烟和两个舀水壶。再过两天,还发现工具房的小门二话不说给踹开了。
罪恶或许就是被一点点惯坏、委屈、愤怒和虚荣拼起来的。最后,职务分配、严管压抑、加上一颗永远觉得自己委屈的心,两条线硬是在那个冬天扎进了一起。一个说要报复当年让自己进过劳教的仇人,一个不想再对着猪栏认命。他们背井离乡、手里拎枪,把自己推进了彻底的绝路。
但四川可不是谁想藏就能藏的地界。民间自有民间智慧。有人出了主意,说别在水路查,也别光堵火车站,山里那些老猎人、跑运输的,说不定能揪出点端倪。果然,几天后,井研县的小学门口有人看见两个外乡人,背着泛黄的帆布包急匆匆买饼,还不敢抬头。警觉的副校长赶紧打了个报告,乡里的民兵很快就拉起了网。
追逃的那晚,风像是把大山也吹得瑟瑟发抖。井研县的武装部组织了民兵和专武干部三十来号人,仅用了半小时就布下了三道防线。指挥的曹部长平时话不多,可那次发号施令又脆又准。民兵赵大虎一路小跑边笑边喘,“抓这枪匪,咱们锅边饭也敢不吃啦!”可真到冲突时气氛立刻变脸——山区夜色浓得能滴下水来,谁也不敢大意。
民兵中不少是退伍兵,也有刚结婚还没来得及领证的小青年。第一次听见交火声音,有人下意识蹲下身,捏着衣角哆嗦;也有人咬着牙一声不吭,往林子深处摸索。有个民兵后来回忆,那阵子最大的担心不是自己中枪,而是“万一让他们溜了,会被全村人骂祖宗八辈”。
据说正面交火时,李指导员一枪打歪,反倒暴露了位置。耿学杰回头还骂了一句粗口,拼了命往山洞缩。可谁都清楚,他们早就被困在包围圈里。最后,民兵们用最土办法,从小溪边弄来水汽弹加柴火,烟呛得山洞熏得“炒豆子”似的。有人提议拿铁锹封洞口,还有人建议“点烟引蛇”。那晚的井研城外,连树上的鸟都被惊得扑腾了一夜。
天亮时分,枪声撤去。两人尸体被抬出山洞,身上已经破败不堪,曾经的“兵王”风光和狼狈混杂得让人心复杂难辨。
很多年后还有人说到这事,摇头叹气。爹妈愿望高高在上,可最后谁都护不住。村里大婶感慨:“官再大,娃再能耐,不长记性就是没命。”城里聊这话题的年轻人,更多的是惋惜。如果没有那颗不肯认输、不肯服软、又没地方搁下的心,是不是他们会走出不一样的人生?
我也说不清,从兵到匪,到底隔了多远。只是有时候,一点点善变和怨恨,加上身边的惯纵、偶尔的苛待,命运的路,竟能钻出这样的窄巷——让人明明看着阳光,却一步步走进深渊。
想起后来有关那夜围剿的报道,声音低沉又短促,没人歌功颂德,也无人添油加醋,只留下一对破碎的背影和随风消散的叹息。或许,历史原本就不是谁都能安排好剧本的——有些偏航的命运,谁也挽不回,就像深山夜里散开的枪声,再也收不回来了。
来源:悠闲水滴y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