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站在酒店宴会厅的水晶灯下，婚纱的蕾丝轻轻扎着皮肤，隐隐作痛。顾明川的手掌覆在我后腰，温度透过薄纱传来，却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我站在酒店宴会厅的水晶灯下，婚纱的蕾丝轻轻扎着皮肤，隐隐作痛。顾明川的手掌覆在我后腰，温度透过薄纱传来，却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晚晚，”他低头，眼尾的笑纹依旧温柔，“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宾客的喧闹声仿佛隔了一层膜，我望着他西装领口那枚蓝宝石袖扣，那是去年我生日时送的，他说要戴到金婚那天。如今，这枚袖扣却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苏念的孩子，”他喉结动了动，“她子宫有问题，医生说保不住。”

我攥紧手包，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苏念，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刺入我记忆中最柔软的地方。那是顾明川高中时的同桌，三年前同学会上重逢，他说只是普通朋友。

“她求我帮忙，”顾明川的拇指摩挲着我的手腕，“晚晚，我们收养小念吧。”

小念，苏念的女儿，我见过一次。去年冬天，在顾明川公司楼下，那个穿米白色羽绒服的小女孩扑进他怀里喊“叔叔”，他蹲下来给她系围巾，动作温柔而专注。

“否则……”他声音低下去，“婚礼可能要取消。”

宴会厅的空调似乎停了，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我望着他眼底闪过的慌乱，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深夜。那时我发着高烧，他却在书房打电话，我听见“苏念”两个字，敲门时他慌忙挂断，说只是客户。

“顾明川，”我抬头看他，声音有些发抖，“你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

他愣了愣，眼底浮起恍惚的温柔。六年前的深秋，他在图书馆外等我，捧着两杯热可可，呵出的白气里说：“林晚，我想和你过很多很多个冬天。”

“你说过，”我的声音开始哽咽，“我们的孩子要叫小川，或者小晚。”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上周三，”我从手包里摸出手机，调出一段录音，“你在书房说‘苏念，再等等，等婚礼办完’。”

宴会厅突然安静下来。顾明川的脸瞬间惨白，宾客们交头接耳。我按下播放键，他的声音清晰地响在大厅里：“等林晚签了收养协议，我就说孩子是她的。苏念那边……她那么爱你，肯定会配合。”

“原来你让我停避孕药，”我望着他，眼泪终于掉下来，“不是因为想要我们的孩子，是怕苏念发现你早有外遇？”

三个月前，顾明川突然说想要孩子，我高兴得整夜睡不着。可当我发现他藏在衬衫口袋里的验孕棒——苏念的名字印在包装上时，他却跪下来求我：“她是我高中时对不起的人，当年她为了我放弃出国，后来嫁了个渣男……”

“所以你让我当接盘侠？”我冷笑，“用我的子宫，我的婚姻，给她养孩子？”

顾明川抓住我的手：“晚晚，我是爱你的！苏念她……她得了抑郁症，只有我能帮她！”

“那你爱我什么？”我甩开他的手，“爱我毕业就跟着你创业，爱我为了你推掉巴黎的offer？爱我去年流产时在手术室外掉的眼泪？”

去年春天，我怀孕两个月，在公司加班时突然腹痛。顾明川在陪客户，我打车去医院，躺在手术台上时，他在电话里说：“晚晚，再等等，这个项目谈成了我们就去马尔代夫。”

后来他捧着玫瑰来病房，说：“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我信了，直到今天才明白，原来他早就在准备下一次“机会”。

“林晚！”顾明川急了，“你闹够了没有？今天这么多宾客……”

“宾客？”我望向台下的父母，妈妈正抹着眼泪，爸爸攥着拐杖的手在发抖。他们卖了老家的房子给我凑嫁妆，说“明川是个好孩子”。

“顾先生，”我转向他，“你上个月转给苏念的50万，是我们的结婚钱吧？”

我打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是银行流水截图。顾明川的脸彻底白了——那是我找朋友调的，他总说“公司账目忙”，原来忙的是给白月光打钱。

“还有，”我举起手机，“苏念昨天给我发的消息，她说‘顾明川说你很好哄，等孩子养熟了就踢开’。”

宴会厅炸开了锅。苏念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她化着精致的妆，语气里带着得意：“林小姐，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当年要不是我为了他放弃出国，他能有现在的公司？”

我望着顾明川，他像被抽走了脊梁骨，瘫坐在椅子上。三个月前他第一次夜不归宿时，我蹲在他公司楼下等了整夜，他说“项目赶进度”；两个月前他手机设了密码，我说“我理解”；一个月前他开始挑剔我的妆容，我说“我会改”。

原来所有的“理解”和“改”，都是他算计我的筹码。

“婚礼取消。”我扯下手腕上的婚戒，扔在他脚边。钻石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在香槟塔上，碎成一片光。

妈妈冲过来抱住我，爸爸拍着她的背，声音哽咽：“晚晚，咱回家。”

我最后看了顾明川一眼。他蹲在地上捡婚戒，西装裤膝盖处沾了灰，哪还有半分平时的体面。曾经我以为他是我的骑士，后来才知道，他只是披着骑士外衣的狼，而我，是那匹任他啃食的羊。

走出酒店时，阳光正好。我摘下头纱，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风掀起婚纱的裙摆，像一只挣脱了笼子的鸟。

三个月后，我在巴黎的咖啡馆里翻设计稿。手机震动，是顾明川的短信：“晚晚，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删掉消息，抬头望向窗外。梧桐叶在风里摇晃，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设计图上——那是我新系列的主婚纱，简洁的线条，领口缀着一颗小钻石，那是我自己买的，用的是当年爸妈给的嫁妆钱。

“小姐，您的咖啡。”服务生放下杯子，我望着杯底的倒影，突然笑了。

曾经我以为，婚姻是女人的归宿。现在才明白，婚姻从来不是归宿，而是人生的一段旅程。

我站起身，把设计稿收进包里。今天要去工作室试新裙子，助理说那条鹅黄色的，最适合我。

窗外的阳光正好，风里有花香。我踩着细高跟走出咖啡馆，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这一次，影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却格外自在。

来源：西柚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