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史料:皖南受虐杀之一斑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3-30 07:33 1

摘要:元年十一月七日,英自沪寓旋皖,本未携有日记簿,故所见闻多未备记。至十四日行抵南陵,假寓某君家,彼都人士闻英来自沪,且为同乡会特派也,先施而过问者甚伙,胥表欢迎之意。相见之下,必颂旅沪同乡会关怀桑梓,力保皖南大局,咸招饮食于其家,足征故乡父老对于沪会感情之热诚,

录潘君皖南旅行见闻纪要

元年十一月七日,英自沪寓旋皖,本未携有日记簿,故所见闻多未备记。至十四日行抵南陵,假寓某君家,彼都人士闻英来自沪,且为同乡会特派也,先施而过问者甚伙,胥表欢迎之意。相见之下,必颂旅沪同乡会关怀桑梓,力保皖南大局,咸招饮食于其家,足征故乡父老对于沪会感情之热诚,较泛泛者有足多矣。英于此行实觉与有荣焉。

交际日繁,酬应叙谈,无非光复以来地方之疾苦,耳听目验,不得不有所记述。盖行政官厅每以兵力残杀作威,横行无忌,肆逞强权,压制公理。若此者每出于皖北人,盖视皖南如其征服之属地。如顾团长之办清乡案,自顾去后,其部下擅杀至百余人之多,在法当死者不过十数人,其被保安联合会诱胁及盲从者与欲求保身家者,本良民而遭残杀甚众。甚至有因顾兵之来而全家殉难、灭门绝嗣续者。闻见之余,可惨孰甚?

于时迭闻父老言有同城街尤干臣者,家本小康。(记者曰:汝奈何居积以致杀身之祸?汝奈何不为赤手悬脚之贫民?痛哉痛哉!)其人平日对于地方公益事颇热心,因之得任乡董。以与熊兰阶争意见有隙,熊遂密告,诬尤为保安会首领,即被拿进城,未经审问,立被枪毙,而全家悉遭兵劫。当尤被拿解去时,该处董事追随而来、联名作保者有十五人之多,竟皆被拒,未获所请,且几犯嫌疑,同作枪下之鬼。自是遂无敢再出,仗义代人鸣冤作保者矣。尤母闻其子惨死,即碰死。其妻则缢死。遗孤无人敢收抚,因之饿死。一家四口尽死非命,知与不知,莫不冤之。

又有由龙泉山拘解到城之罗介卿,其到案时极口呼冤,谓系民政长现总务科长缪某之子惟精、惟一兄弟两人相邀入会,而讯者不顾,遽令枪毙。罗临死时,一路喝叫缪科长纵子诱人入阱云云。嗟夫!知违法杀人,闻者胁于兵威,无敢应者。罗继父罗春芳现为到处呼冤。其余被枪毙于南门者尸身纵横,莫敢掩埋,腐臭不堪,行人绕道。满清私史之案,在杭州杀戮汉人,不是过也。嗣由地保每以一席捆二骸,藁莽荒郊,亦无一人敢过问也。

论者不知《约法》上人民应享之权利,乃皆诿之于劫数,足见内地之暗无天日,竟不知法律为人民之保障,但长官势兵威,互相超避而已。呜呼!设能结合团体,执法律以与争执,或行正当之防卫,则顾虽极蛮横无人,理亦或不至残杀无辜若此之多。今乃演此惨剧,在亡清之世亦属罕闻。盖亡清专制时代,其办革命党可谓酷矣,然除与兵队抵抗者枪杀外,亦未闻有杀人如此之多。即如前皖督孙毓筠辈以口舌鼓吹革命,亦不过监禁数年,及其称悔,亦即释出。讵共和政府《临时约法》,结党开会自由之功令方颁,而保安会之祸殃即从而发生,此执何法而敢残杀若此耶?甚愿柏文蔚有以语我也。

况英亲见柏督之财政预算案,可咨交议会者,其开支帐内有辅助保安会之经费一大款。资其成立,柏固保安会之首领,或赞成员也,奈之何自培植之,又自摧残之,此等理由,令人无从索解。若谓该会内伏有匪类,然亦不过青红帮而已。吾闻柏固帮中人(据第一军官黄某告予者),其所部第一军亦率帮中人也。即谓我已为大官,已脱匪界,然亦只可办其为匪者,何可妄事残杀,尽诛在会者哉?倘以一入该会即为匪应杀,则柏督明明出款资助此会,即系匪魁,奈何不自伏法?而视我中华同胞之生命如草芥耶?是柏固中华民国之屠夫,独祸及吾皖,亦太酷矣。

十七日,路过清弋江,蒙该镇绅商留住一宵,商界胥来惠问,并告我前次办清乡案,所受凌虐横暴之冤苦。合镇共计大小铺店二百余家,迭遭贼官袁永和之蹂躏,几疑陷入匪国,沦落鬼世界十八层以下之地狱矣,迄今痛定思痛,犹大有谈虎色变之现象。因将商界全体所印“暗无天日”之传单交舆与英阅。当逐向各店调查,则各店所不约而同,无一字虚假也。故特录于后,以证其确之遭害,噫嘻!

该传单略云:袁排长永和于九月十九日二次到清弋江,系奉第一旅第一团顾团长永泉委办清乡事宜,伊乃假为施威敲诈之具,含沙射影,肆意株连,视法律如弁髦,诬善良为匪类。其暴虐之甚,非特民国所无,即满清亦罕见其气焰之大;非特师长所无,即都督亦断不若是。

夫拿匪党,善政也,商民安敢有异词?但自上年光复后,会党并起其间,或谋公益,或翻私利,非有识者莫窥底蕴。弋江僻处内地,人民智识程度万有不齐,即间有列名不正党类者,亦皆附和盲从耳。该排长别具心肠,不但于罪有可原者不加矜恤,反于毫无影响者任倩罗织,种种扰害,暗无天日,竟将锦绣之弋江,造成黑暗之世界!弋商何辜,遭此茶毒,请先宣布袁排长罪状,略叙所酿之风潮与现状之危急。

(一)诬良为匪也。弋江亦南陵一巨镇,虽不敢谓绝无败类,究未必尽皆匪党。该排长多方诬陷,残害惟恐不至。如人和太之店伙汪云山,恒源永股东子十二岁之幼童王银祥,凤德聚股东凤金田,齿受涂毒。其余类此商家之股东、经理、店伙不下二十余家,或被毒打,或遭拘留,或被申斥。此外,仍有较小商家及不知姓名被其诬指者,尚难缕指计数。夫人和太等,在弋为体面商家,尚遭诬冤如此,下此者可想而知。吾不解该排长何仇于弋江,竟欲一网打尽耶?此其罪状一。

(二)擅用私刑也。停止刑讯,民国早有明文。该排长身在军界,尤非司法之官,乃盘踞弋江商会,私设法庭,将恒源永股东子王丫头拏去,鞭背六百,余又加以踹杠。又如启发恒股东王精业被其鞭背千余,登时不省人事。其余被伊非刑吊打者实难枚举,商会变成地狱,血肉横飞,惨无人理,现在呻吟床褥者有之,臭烂不堪者有之,言者寒心,闻者酸鼻。不谓共和时代,竟有此肉刑也!此其罪状二。

(三)勒书悔状,要求咨文也。该排长性情险狠,始则择一二良懦者严刑扑责,逼其诬招商业之有身家者,以行敲诈。即将所招之人拿逼诬招,转辗牵连,几于全镇皆匪。伊乃按名捕拿,勒写悔状,稍有支吾,呵责随加,非刑肆虐,积威之下,何求不得?约计良民被勒书悔状索诈者不下百余。再,数日间强暴太甚,舆论哗然,该排长恐商民上诉,伊不能免,乃要求商会咨称伊办理妥善,以为卸罪邀功地步。会长吴少如等明知此文不应具,奈被伊拘去商民凤才有为要挟,谓如不允,便以枪毙从事。少如等顾全凤才有性命,不得不降心相从。此其罪状三。

当廿三、廿四、廿五数日,正该排长作威作福、任性妄为之时,街市上但见捕役四出,商会中但闻鞭扑之声,商界人人惴恐,如遭重劫。二十四晨,竟无一家开市者。会长吴少如目此情形,恐酿大变,蓫沿户劝导,请暂行开市,再图设法抵制。舌敝唇焦,幸达目的。然市虽开,而商民实逃亡大半,所以避其凶锋也。故虽中秋佳节,市上却非常寂寥,此则所酿成之风潮也。

至二十六日,该排长见势不佳,率兵他去。市民如去猛虎,似稍安家,而内容却惊惶特甚,征之舆论,佥谓商会会长之店伙与十二岁之幼童尚且诬以为匪,何况吾辈?且该排长勒书悔状百余张,若复蒙禀追究,岂能幸免?于是股东则存卸货他徙之心,店伙则日向店东辞职,甚有不告而去者。人人自危,必酿变故,是此后之患固甚大也。商等久商弋江,地方之安危与有密切关系,所有弋江危急情形,不忍其糜烂,谨将颠末切实缕陈,尚望各界诸君先生热心维持,商等幸甚!弋江大局幸甚!云云。

此弋江受蹂躏最惨痛之传单也。英于阅传单后,当询众人:“何以不赴行政官厅具控?”众以已经钱知事劝解云,恐一旦起诉,既须耗财费时,况彼顾、袁皆系柏都督命任其来,则在司法官势必偏袒,不若忍气吞声,庶免报复重来。强暴乱世,横逆执政,有何公理之可言?只得韬晦避祸,皆作迁地远徙之思想而已云云。

英以保安会之名义,循其字面观之,本于无背共和,况柏文蔚身任都督,曾由家支款辅助,一旦变计,竟以兵力相加,俾皆就死,政治革命之思想乃如是乎?为国计乎?不应枉戮无辜,骚扰地方,为种族乎?不应凌虐同胞,惨害桑梓,至于此极,人道主义之谓何?共和政体之谓何》呜呼惨已!

十八日到宣城,寓中华银行。值商会因禁烟局徐一清欲提士商归并公店,以消所剩公售之洋土,又挨门捜査烟具,借以劫夺,致使市面恐慌万状。当日开会,集议维持安宁办法。同乡邀英到会,斟酌入手方针。英以应先要求地方行政官厅担负责任,当举英与汪君慎斋、江君明堂同赴县署见范知事,乞担保护地方秩序、维持商本完全责任。范云,徐系都督特派,力难与抗。英以地方行政,应有权限,不可放弃。与之讨论,至于争执,终归无效。

次晨亲赴禁烟局与徐交涉,徐恃都督特派,目的本在欲发急财,托词功令甚严,无可商酌。英以本极赞成严禁,然于办事手续应有层次,如禁灯卖,当先出示限期截止,然后禁售膏土,至禁私吸系乃最末一着。至于挨家搜索烟具,竟至翻箱倒箧,显系骚扰地方。无论如何严紧,断无如此政体。况以兵役从事,顺掠人家财饰,舆论业已沸腾,理应改良办法。

徐始转约商会,分区查禁,并云议会来函,主张烧土。英以商人莫非将血本以求利,故商本实为商人性命,一旦提烧必至暴动,强迫禁售莫若加给护照,勒令退还上家。盖商界之货半由 赊贷,挂欠购来,设使销毁,定生钱债缠讼纠葛。况共和政体,总以保全各人权利为主,阁下未来之先,该业闻风先自归并,归公卸货,无非服从禁令,不再进货,已可概见。阁下初到即加封禁出售,致使恐慌。

况英在沪闻说,安庆烧毁洋土,都督曾请议长莅观,议长至,为兵阻,不得进。及放入,只见已加封之七土箱被焚耳,未见箱中之土也。论者皆谓不无疑窦,惟局内人自已明白。今土商愿捐千金办公益,要求取封售完,以保商本,竟不允行,则是居心令人莫测。然如是之突如其来,则其出手之毒辣亦可见矣。中华共和之行政者,较之亡清,岂但专制云乎哉?实野蛮强暴,类如土匪耳。不顾情理与舆论,惟金钱主义,是钻营尚可望哉?

故如芜关监督可以集股购来,各县知事以及厘卡、禁烟局等委员,莫不以贿赂而出售,稍知自爱者莫肯入此途以自污也。反是者,则惟利是图,一事到手,心中只有弄钱思想,目的在发急财。如李某者,自言只要弄得钱来,管他名誉与舆论。中国不容,即往外国,只须有钱,何往而不快云。革命伟人皆系光蛋出身,一旦利权到手,无非搜刮现钱以饱贪囊。无如吾皖自遭假革命之匪徒劫掠以来,迄今年余,脂膏已尽。如有吊民伐罪之责者,乞先拯救此方之生灵,则此劫掠一方之人民自必拥戴为神圣矣。

是日承友招饮于春和馆,见有团长张子刚告主席云,今日由沈村拘来烟犯二十余,获枪亦二十余竿,惟铜锅多至八十余口。言次颇顾盼自雄。英诘军界何以下乡拿烟犯?况卖烟家具一锅者应有数枪,断无一枪能容四锅之理,此必已将该处之菜锅尽净搜劫而来矣。请问作何办法?则称已送禁烟局罚惩。宣城如此,他县可知。

二十二日,由宣城旋南陵,沿途见所贴禁烟告示,大书特书“奉前都督孙”字样。曾闻徐一清之妻妾皆有烟癖,乃竟挨户搜查烟具,可见只禁他人,不禁自己。想柏督或有特别命令,使之搜取他人烟膏烟具,以供奉其内庭耶?

此日仍宿弋江,见一老妪逢人哭诉。讯之,店家云,系吴烈之母,因子前被袁永和拘解南陵监禁,求人保释。众乞顺便略施,口角春风,英因问其为人如何,人皆谓吴颇能孝顺,实无为匪之事。因袁兵扰及其生计,致相争执被拘,可见袁之气焰势力、威福任性矣。

二十三日,至南陵,仍住某君家。有人告以鲍发之冤者,云鲍为人豪爽,被顾团长所拘,当时其兄及妻子恐有性命关系,到处求救,声称情愿卖田赎罪。乃遭监禁至今,其实田既无多,值此时艰,更难寻觅受主。有店邻二十四人具保,兹大众托向郑知事乞恩开释。

二十五日,英见知事,告以吴、鲍饱人皆冤之。郑以吴烈已行查弋自治会,俟复照行。惟鲍发前愿赎罪,必须钱到公事了。英本行客,临行之际一再请见,亦尽此心而已。但愤知事贪妄成性,既无公理之可言,更有何术以援此无辜乎?

二十七日,至芜湖,住农业促进会。闻禁烟局不禁卖土而禁买土,窥伺买者出门,即拘进局,除将所买之土充公外,苛罚至数倍之多。奔走政界者皆羡禁烟局好生意,当此差者财运亨通,故颇垂涎云。噫!吾皖政界尚有善类否乎?呜呼!

英于此行,本无暇预览他事,实缘耳目所及,窃叹桑梓陆沉,沦于黑暗,故乡父老无由自拔,故记有闻必录之例,而作此见闻纪要,质诸大公,是否属实,惟当局者自己知之,知我罪我,其在斯乎?

来源:宣城历史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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