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穿越到了修仙界,成了剑宗大师姐,可这攒物的毛病不但没改,反倒更严重了。
我穿越到了修仙界,成了剑宗大师姐,可这攒物的毛病不但没改,反倒更严重了。
有一天,我瞥见地上散落着几根光滑的骨头,那温润的质感就像有魔力一般,让我没忍住。
半夜,我偷偷摸摸地把骨头捡了回去,打算拼接好。
第二天,剑宗那边可炸开了锅,原来他们发现自家老祖的坟被人刨了。
而我这边拼接骨头却不太顺利,骶骨怎么摁都摁不下去。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你好,你把方向换过来看看呢?还有,明天可以麻烦你再去那个地方吗?我有一根肋骨落下了”
我依言换了个方向,只听“哒”的一声,骨头严丝合缝地连上了。
“谢谢,我现在很舒服”
男人欢快的声音传来。
我一抬头,对上了那副比例绝佳的头骨,惊得差点喊出来:“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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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我这攒物的习惯,那可是由来已久。
从小我就爱收集东西,大到每月工资留下的十张红票子,我会端端正正地叠好放在枕头底下,每天睡前都要数一数;小到奶茶咖啡的纸袋子,我也会按颜色、花纹分类放好。
为什么喜欢攒这些呢?一是它们好看,攒的过程让我心情愉悦;二是我总觉得以后会用得上。
结果,我枕头下的钱越来越多,枕头也越垫越高,真是苦恼。
为了改掉这个毛病,我应聘了挑拣收废品的工作。
我跟老板保证:“叔,你信我。
叉车我会用,挑拣废品我也很有一套!”
闷热的天气里,穿着工服挑拣废品可真辛苦,那废品堆得像山一样。
我本以为自己会适应不了,从而改掉攒物的毛病,可没想到,我在废品堆里发现了一本写满字的日记本,眼睛瞬间放光。
接着,我又翻出一台还能用的老式 CCD,自然是留了下来。
还有那些泛黄的九年义务教育书籍,我竟从中发现了十块钱。
这让我嗅到了发财的机会,我快速翻遍所有书籍,最后收获了五百三十二块五毛!我在废品站里挑拣得越来越兴奋,下班时,拖着一堆自认为有用的东西从废品堆里下来,结果没站稳,“嘎巴”
一下摔倒了。
等我再睁眼,就来到了这修仙界。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成了剑宗大师姐,攒物癖却愈发严重。
剑宗掌门多次警告我,不许我把乱七八糟的破烂带回宗门,还说:“再有下次我就将你丢出宗门!”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你把从我这里拿走的足金三条腿赖宝、完美契合断截桌子腿的四方玉、夜里发光的小石头,还有盘得油光水滑的直溜树杆子,统统还给我。
这些可都是我下山历练时捡的,别人还总误会我怀里揣着宝贝呢”
想当初,我刚入门剑宗,只是个刚筑基的小弟子。
有一次下山历练,我被人打劫了。
那些人让我把兜里的东西交出来,我自知打不过也跑不了,麻溜地跪下,把东西都摆了出来,还说:“这是我今日收获,你们看看缺什么,随便选哦”
那些打劫的人把我的东西打包拿走后,听到我哭个不停,为首的人给我塞了个馒头堵住嘴,还放了个水囊在我手上,然后就撤了。
我咽不下这口气,暗暗发誓:“我要悄悄努力修炼至金丹,然后惊艳所有人!”
可我忘了这是修仙世界,言出法随,发的誓必须执行,不然轻则雷劈,重则天谴。
两天后,我就被雷轰得连滚带爬,惨叫连连。
剑宗长老在试炼场指着被雷劈的我,对一众弟子说:“看到那边被雷劈得满地跑的人了吗?那是与你们同届的剑宗弟子,资质中等,却不服输,发誓要在五年内修炼至金丹。
看看她,不论结果吉凶都敢豁出去,这才是有资格问天意的人!”
弟子们的目光渐渐充满敬畏,可我知道起誓期限是五年,达不成真的会死时,小脸瞬间就白了。
我心想,这就好比现代人为了年入百万,凌晨 3 点到 5 点送牛奶,5 点到 7 点卖早餐,8 点到 11 点去工地搬砖,11 点到 1 点半送外卖,下午 2 点到 5 点再搬砖,5 点半到 8 点半洗碗,9 点到 12 点卖烧烤,12 点到 3 点去酒吧做服务生。
想着想着,我差点喘不上气来,心里嘀咕着:“虽然我常说想死,但真让我去死可不行,凭什么不是别人去死!”
从此,我日夜不停地修炼,终于在期限内完成了金丹之誓。
渡劫时那雷劈得我好险,差点就活不成了,我喜极而泣。
渡劫后,我在被雷劈得焦黑的地方,看到地上露出一截如玉般质感的骨头。
我以为是受我渡劫雷的影响,把埋在这儿的坟劈坏了,心里十分愧疚,一边说着“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莫怪莫怪”
,一边把散落的骨头拾起来。
我还问:“要不我再给您刨一个又大又宽的坑放回去,您看成不?”
没人回应,我耳边却好像有轻微的叹气声,我以为是幻听了。
我低头看着手中沾着泥土却难掩润泽质感的骨头,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脸都黑了,我这是在轻薄一把骨头啊!我赶紧道歉:“对不住了,我实在怕自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您的骨头太漂亮了,总让我想捡回去收藏。
保险起见,您还是再长眠吧”
我匆匆刨了个坑把骨头埋好就走了,觉得自己这攒物癖都快变变态了。
可我终究还是没忍住,半夜又偷偷把骨头捡回去拼接。
我跟骨头道歉:“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像个变态,但我一闭眼,就想到骨头脏兮兮的样子,受不了了!我把您拿回去清洗干净,拼好再给您放回去”
骨头很好清洗,我用布袋兜着到河边唰唰几下就干净了。
我贴心地擦干,熬了一夜拼接,可骶骨就是摁不下去。
我纳闷地想:“书上说的就是这个位置啊?”
虽然我对人体不太熟悉,但我找了人体骨骼分布图。
这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你好,可以把方向换过来看看呢?还有,明天可以麻烦你再去那个地方吗?我有一根肋骨落下了”
我换了方向,骨头接上了,男人欢快地说:“谢谢,我现在很舒服”
我抬头对上那副头骨,吓得声音都劈叉了,一屁股往后摔去。
那人体骨架活动了几下,嘎吱作响,走过来一把拽起我,贴心地说:“起来,地上凉”
我被吓蒙了,下意识地一巴掌扇过去,喊道:“知不知道忽然出声会把人吓到啊?道歉!”
骷髅架子乖乖地捂着脸说:“好哦~对不起”
我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对我不利。
谁知道他突然别过头,整个骷髅架子都泛起了粉红色,害羞地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好羞耻,毕竟我现在是光着身子”
我忍不住纠正:“严格意义上说,你这不算光着身子”
他反驳:“怎么不算呢?你把我浑身上下的骨头都看了个遍,还上手摸了”
我傻眼了,感觉被一具骷髅架子给讹了。
我打算把骷髅架子送回原来的地方,看他身上既没有灵力波动,也没有背负孽债,应该是死了很久,机缘巧合有了意识。
可我刚扛起他,他又害羞了,身上泛起粉红色,支支吾吾地说:“其、其实,我也可以自己走的。
不过你要是想抱我,也不是不可以……”
我被这话惊得手一滑,把他尾椎骨甩错位了。
他一边死死扒拉着我,一边捞起飞出去的肋骨,小声惊呼:“轻、轻些!我身子骨受不住的——”
只听“咔哒”
一声,他闷哼一声,嗓音都变调了:“呃啊!”
我额间的血管直跳,觉得他这话太歧义了。
我把他重新拼好后,干巴巴地道歉:“抱歉,你说话真的很露骨,吓到我了,而且我没想到你这么脆”
他幽怨地盯着我说:“可我本来就露骨啊……算了,我不怪你”
我心虚地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他歪着头解释:“恩人呐,你把我从冰冷的地下刨出来后,我感觉身子暖暖的。
而且我们之间好像绑定了一个契……嘶!想不起来叫什么了,反正我离不开你”
他指了指我手上的倒刺,接着说:“在地下有意识起,我就发誓,谁能带我重见天日,在不违反人伦道德和法律条例的情况下,我会竭力帮他完成一个力所能及的愿望。
不过你不一样,我要给你当牛做马”
我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祭出剑问他能不能斩断这个契,说:“困住你不是我的本意”
他歪着头轻声说:“可我是自愿被困住的,只有这样我才能出来。
我等了很久,之前也有人把我挖出来,但都没能带我出来。
你能不能别送我回去?我不想再被埋了”
我听了十分懊悔,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人家就是一具单纯的骨头架子,还这么惨。
我给骷髅架子找了一套带兜帽的衣裳和一个面具,对他说:“你穿上,我在宗门里爱捡东西的癖好大家都知道,但捡骨头架子还是头一回。
你遮着点,既不会吓到别人,也不会让你‘光着身子’”
他小声答应着,被我碰到的骨头都有些发烫。
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他,又怕他出去吓到人,他就只能垫着我给他铺的毯子睡在地上。
他说:“我叫裴讼安,你不要忘记”
我应了一声:“我叫渡安”
一夜睡得挺好。
第二天,我本打算找师尊问问他的情况,结果连师尊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时,腰间玉牌传来长老万分紧急的传唤:【速来——不知哪来的挑衅者,竟能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宗门,把我们自家老祖的坟给刨掉了!】
我惊得脸色大变,急匆匆往后山赶去。
到了地方一看,竟觉得有些面熟。
这不就是我昨天刨出来的那个坑嘛!原本我打算把骨头架子埋在这儿,虽说后来又把它挖了出来,可昨晚明明已经把土都填回去了啊。
只见长老满脸气愤地站在一旁,破口大骂: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跟咱们有这么深的仇怨!都说祸不及家人,这人竟如此嚣张,敢来掘人祖坟!
“渡安,你在这儿给我护法。
“我要用搜空重现之术。
“我倒要瞧瞧,是哪个仇家悄无声息地摸到宗门来掘坟!”
搜空重现可是一项极其耗费心神的术法——
它能让神识进入周围有生机的花草体内,从而查看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但这术法代价极大,用过一次,少则损耗百年修为,多则半辈子的修为都得搭进去。
我的心猛地一紧,冷汗直冒。
这下可完蛋了。
谁能料到剑宗老祖就这么朴实无华地葬在宗门后山呢?我还以为会供奉在宗门祠堂里呢。
我“扑通”
一声跪了下来。
与此同时,小师叔和大师兄也在旁边跪了下去。
他们低着头,老老实实地交代:“昨夜……昨夜我们在这儿刨土烤了窑鸡和窑番薯”
说完,他俩的目光朝我投了过来,那眼神仿佛在问——
你又干了啥坏事?
我顿时如坐针毡,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我才结结巴巴地坦白:
“我上次渡劫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把这儿的坟给劈到了。
“那些骨头散得到处都是”
我闭上眼,苍白无力地解释:
“我本来是想把骨头都捡回去洗干净再埋回去的……真没别的坏心思”
长老听了,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手指颤抖着指向我。
我愣了一下,犹豫着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给他号脉。
看来他情绪波动确实太大了。
长老一把甩开我的手:“造孽啊——”
旁边那两个半夜嘴馋去烤窑鸡的家伙,行为固然不道德。
但相比之下,我刨土捡骨头的事儿可就恶劣多了。
我脸色惨白。
就在这时。
骷髅架子一觉醒来发现我不见了,哭得涕泗横流,顺着契约找了过来。
老远,长老就看到那“人”
哭得鬼哭狼嚎地飞奔而来。
“渡安,渡安——”
“你不要我了吗?”
“我一醒来你就跑这么远,别丢下我啊!”
我看着心里直揪着疼。
因为他一边跑,骨头一边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还时不时停下来捡骨头,然后接着跑。
我看着长老铁青的脸,尴尬地笑了笑:
“嘿嘿!
“说不定是老祖宗活过来啦”
……
我被剑宗执事带走了。
剑宗打算彻查此事,要验明骷髅架子的身份。
结果他攥着自己的腿骨,一会儿一米九,一会儿一米五,把一众修士打得四处逃窜。
“我的身子也是你们这群人能看的?!”
“一群变态!”
“只有渡安能碰我的骨头,看我的身子”
实在没办法了,最后只好让我来检查。
师尊说,剑宗老祖的后腰骨头上有一朵粉色莲花印记。
我愣了一下,顺口接了句:“老实说,师尊你们之前是不是也刨过人家的坟呀?”
不然咋知道他后腰骨头那儿有莲花印记呢。
师尊的脸立刻黑了下来。
我挨了一巴掌,才知道剑宗老祖有自传这回事。
好消息是,骷髅架子后腰骨头确实有个印记。
坏消息是,那印记不是莲花纹样,而是一朵重瓣荼蘼花。
我把这消息一说,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骷髅架子双手叉腰。
“都说了我不是,你们就是不信”
他小声嘟囔着:“差点就有悖人伦了呢”
这下可好,剑宗老祖不见了踪影,却多了一具会说话的骨头。
他迈着小碎步挪过来,想把自己的大骨架藏在我身后。
“渡安,他们这样盯着我,我害怕”
我拍了拍他的手,算是安抚他。
当然,这么简单的办法可不能保证检验结果一定没错。
于是,他们恭恭敬敬地拿出一把剑。
“这是剑宗老祖的本命剑——吾妻。
只有本人才能够唤醒与之心意相通的剑,你把血滴进去,如果真的没反应,那就不是。
“到时候,我们会另外查找剑宗老祖的尸骨,看看究竟是谁把他盗走了!”
我沉默了好一阵。
身后的骷髅架子也不说话了。
他伸出白森森的双手,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啊?”
“让我来?”
我师尊指着剑,又看了看站在我身后的那副骨头架子,最后憋出一句话:
“简直荒唐”
我赶紧跟着说:“不像话!”
人家本来就是一副骨头了,上哪儿去找皮肉放血啊?
骷髅架子点点头。
“就是!
“要是我真是你们的剑宗老祖,只怕现在棺材板都压不住,气得要跳出来了”
“再说了,要是我真是你家老祖,跟本命剑自然有感应,喊它一声不就行了”
“你们看,我喊它【吾妻】……”
话还没说完。
“吾妻”
剑嗖地射出一道强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紧接着。
“吾妻”
剑朝着骷髅架子冲了过去。
把他撞得七零八落,骨头东一块西一块的。
“渡安——”
“记得帮我拼回去!”
哗啦——
他又散架了。
现场一下子乱成了一团,长老尖叫起来。
“吾妻”
剑好像疯了一样。
上蹿下跳,差点把屋子都掀翻了。
在场修为比我高的人,没一个能抓住“吾妻”
剑,全都被带着飞了出去,挨个摔在地上。
我低着头,手忙脚乱地在地上找骨头。
周围很快就清空了,安静了下来。
“吾妻”
剑剑身嗡嗡作响,就那么在旁边看着我把骨头拼起来,好像有点疑惑。
过了一会儿。
它小心翼翼地靠过来。
收敛着自己的锋芒,轻轻蹭了蹭我的手。
我疑惑地低下头,手上的骨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得热乎乎的。
“吾妻”
剑好像明白了什么。
直直地倒进了我怀里。
我伸出一根手指把它推开,剑身又努力挪了挪,贴了上来。
“吾妻?”
我刚说出这两个字。
散落在地上的骷髅架子都不用我拼,自己就恢复好了。
他一把把我怀里的剑拿开,骂骂咧咧地说:“起开啊”
“死剑,你也不看看地方就往上躺?”
骷髅架子气得浑身直抖,呜呜咽咽地扑到我怀里哭起来。
我立刻反应过来。
我这是被人算计了!
“所以……你就算被撞散架了,也能自己复原?”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骗我!”
我还以为他散架了就不能说话、不能复原,一切都得靠别人帮忙呢。
骷髅架子被我推开,转眼间又可怜巴巴地靠了过来。
他委屈巴巴地解释:“没被气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复原呀”
啧,他还委屈上了。
我扭头就走。
骷髅架子抱着剑在后面追我。
他能喊动剑宗老祖的本命剑“吾妻”
,这下可怎么都说不清了。
掌门拦住他不让他走。
骷髅架子着急地拽着我:“渡安,你说句话呀!”
我:“句话”
我本来是想甩开他扯着我衣袖的手,免得跟他纠缠。
谁知道用力大了点。
他的头颅掉下来的时候,还不忘夸了句:“手劲儿真大”
我:“……”
掌门想去捡他的头颅,头颅骨碌骨碌地往旁边滚,滚到我脚边停住了。
我顿时又紧张起来。
我恭恭敬敬地给他把头颅安了回去。
他赶紧抓住机会道歉:“渡安,你别生气”
“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瞒着你我能自己复原身体”
“不过我还是得解释一下,没被气到之前,我真不知道自己有这本事”
求你别说了行不行。
没看到周围掌门、长老、师尊都在看着我吗?!
有的人表面上还在这儿,其实灵魂都飘走一会儿了。
最后还是师尊打破了僵局,主动提议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
谈谈为什么他能喊动剑宗老祖的本命剑,还否认自己是剑宗老祖。
那他又是怎么被埋在剑宗后山的呢?
骷髅架子一声不吭地挨着我坐下。
我忍了忍,捅了捅他的肋骨:“问你话呢”
骷髅架子轻轻哼了一声。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下。
“我能喊动‘吾妻’,是因为它本来就是我的本命剑”
“时间太久了,我有点记不清了”
“你们剑宗老祖的剑叫‘无羁’”
“而且他还好好地埋在地下呢”
说到这儿,骷髅架子对着前面的几个人指指点点:
“亏你们还是剑宗老祖的徒子徒孙,连人都认错了。
“有莲华印记的是你们老祖,我是他的远房表亲,当初还借钱给他成立了宗门呢!
“至于我为啥会被埋在剑宗后山?”
骷髅架子冷笑一声。
语气里满是不爽。
“呵——你们还有脸问!”
“谁知道你们剑宗老祖有这么多仇家”
“那天我是去要债的”
“结果他喊了我的名字,那些人就把我当成一伙的,追着我杀!”
骷髅架子说他死的时候才二十三岁,离元婴境界只差一步,前途一片光明。
谁知道世事难料。
阴差阳错之下,他给剑宗老祖挡了一击。
那些人虽然都是吃了丹药硬撑到化神期的,但对他来说,这一击还是致命的。
“其实我还有救”
“可那血涌到嗓子眼儿,我话都说不出来,比划了半天,你们老祖也没明白【芥子袋中我有还魂丹】的意思”
“然后我就死了”
之后就是剑宗老祖 1Vn 多个化神期修士,最后把他们全干掉了。
最后,骷髅架子还小声补充了一句:“而且我死前还没结婚呢”
“我是丹修家族唯一的继承人,祖上可有钱了”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
我:“……”
真是莫名其妙。
长老对骷髅架子说的话有点怀疑。
骷髅架子打了个响指,溢出了一些灵气:
“呐,这是你家老祖在快撑不住的时候,想救我渡给我的灵气”
“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埋怨。
“谁能想到去要个债就把命搭上了呢……早知道那天就不出门了”
这下长老和掌门有七八分相信他的话了。
因为那灵气上确实有剑宗老祖的气息,也没有被强行掠夺的痕迹。
骷髅架子还热心地到后山指了指剑宗老祖大概的位置:
“从这儿挖,应该能找到你们的老祖”
掌门被他这种不计前嫌的态度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小友,没想到你……”
话还没说完。
就看见骷髅架子从旁边被刨过的土堆里,惊喜地掏出一根骨头:
“渡安——
“你看,我找到我丢的排骨了!”
掌门马上收回了自己的感动。
我纠正他:“那叫肋骨”
“昂……我就是口误”
他强调:“我可不是没文化”
裴讼安缠着我给他安上肋骨,说自己关节疼,没办法自己安。
他唔了一声,脑袋歪了歪。
“可能是昨晚骨头睡在地上,痛风犯了”
他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我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我麻溜地给他安上了肋骨。
他又扭扭捏捏地说自己身上脏,想洗个澡。
我沉默了一会儿。
师尊挥挥手,示意我带他先去洗干净。
裴讼安不好意思地说:“可我身上疼,走不动路”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又很快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那模样,说不出的害羞。
“我可以背着你”
我提议。
他:“不能做大幅度动作,会散架”
我们俩对视了好久,过了半晌。
我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然后我犹豫着张开双臂:“那我抱你?”
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裴讼安那整个骷髅架子,如愿以偿地躺在我的怀中,被我像抱公主一样抱着往前走。
他呆呆地仰头望着我,看了好一阵子,身上又渐渐泛起了红色。
对此我早已习以为常,出于对他这把骨头的担忧,我顺口叮嘱了一句:“待会儿我在外面守着,你要是有事就喊我”
“好~”
谁能想到,这话竟成了真。
我高估了裴讼安的自理能力。
当我听到浴桶里传来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时,心里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一把骨头,你居然还能溺水!”
我咬牙切齿地说着,单手捞起脑袋浸在水里的骷髅架子,一边拿起旁边的巾帕给他擦拭。
裴讼安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高高抬起手,向我展示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尺骨和桡骨,语气里隐隐带着想要得到夸赞的意味:“我现在是香香的一把骨头”
这举动让我无名火起,忍不住一巴掌扇了下去。
裴讼安先是茫然了一瞬,随后才反应过来。
“打是亲,骂是爱”
“渡安,你是在亲我吗?”
我猛地闭上眼,心想他还挺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剑宗老祖坟被掘的事情告一段落。
不知从哪里传出谣言,说剑宗有一具会说话的骷髅架子,把它研磨吃掉能增长修为。
宗门认真辟谣:【都是假的,这是谣言,而且食人骨头是变态的行径】尽管辟谣了,但还是有很多想走捷径的人坚信不疑。
半夜想要闯进宗门的人越来越多。
师尊让我好好对待骷髅架子,他仰头轻轻叹了口气说:“剑宗欠他的”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裴讼安知道这件事后,焦急地追上来:“渡安,渡安——”
“剑宗欠我的又不是你欠我的。
就算要还,也不该是你这个刚入门不过百年的剑宗弟子来还,那些剑宗老祖底下的亲传弟子都死了吗?!你别这样,我害怕”
我突然停住脚步,轻叹一声。
这骷髅架子怎么还耳背呢?师尊原话是【这是为师好友第一丹修的信物,你去一趟那里取一枚天级愈丹来,看看能不能助他生出血肉,这是剑宗欠他的】我挑了挑眉问:“你刚才在偷听?”
裴讼安瞬间炸毛:“没有!”
“我只是刚好路过这里,不小心听到了而已”
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避开我的影子不踩,说:“你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抚摸我的骨头”
他把我那奇怪的癖好直接说出来,可把我惊到了,我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小声点,这光彩吗?”
裴讼安虽不理解,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我等了好久都不见你摸,有点不适应,所以才出来找你。
你还摸吗?”
他瓮声瓮气地问着,还很熟练地把手骨递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捏了捏,他轻轻哼了几声。
我心想,或许我真的是个变态吧,我觉得裴讼安的骨头架子特别漂亮,摸起来手感也很棒,每天摸一摸,就心满意足了。
事实证明,愈丹没办法帮助裴讼安长出血肉,因为丹药会直接从他骨头的空洞里掉出来。
裴讼安整副骷髅都仿佛要碎掉了,他呜呜地哭着跑回房间,哭了一整天。
晚上,我戳了戳床上拱起的一团,提醒他:“给你准备的房间在隔壁。
其实今天你哭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但你当时太伤心,我也不好意思直说”
裴讼安听了我的话,一下子掀开了裹成一团的被子,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那你现在就好意思说了?!”
我点了点头。
“嗯,因为我要睡觉了,而且我认床”
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这么缺德地现在说出来。
刚才我在他那边尝试睡觉,结果根本睡不着。
裴讼安死活不肯挪动。
我干脆把他往里面一推,自己躺在了外侧。
他抱着被子捂在胸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这样”
“不过要是你,也不是不可以……”
话还没说完,我顺手把他不经意滑落的被子掖得严严实实,说:“睡吧,我不会对一副骷髅架子做什么的”
然后我闭上了眼睛。
裴讼安沉默了一会儿,背过身去,咬着被子角小声呜咽。
“不会对一副骷髅架子做什么。
一副骷髅架子。
骷髅……”
这些话让他产生了阴暗的念头,他想给我塞一把哑药。
我不清楚裴讼安为什么会以骷髅的模样存世,问他,他自己也很茫然:“不知道啊,我脑子里只剩下死前的一段记忆了”
他的吾妻剑强行挤到我们中间,结果速度太快没刹住,剑柄一下子把我打晕了。
在闭眼的瞬间,我“看”
到了裴讼安的生前。
那是一个矜骄但不自傲的少年,他的祖上是靠丹修发家的,族里的人大多是药修和丹修。
到他父亲那一代,子嗣稀少,他的出生承载了整个家族的希望。
可他偏偏是个性格不羁的人,虽然在炼丹方面天赋极高,要是专心钻研,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过族里的主事,但他却在炼丹的基础上又辅修了剑道。
“丹,是用来救人的嘛”
“但我也想以后能仗剑走天涯!要是能闯出一番名堂,以后族里的长老就不用担心子弟出门会被抢劫欺负了,只要报出我裴讼安的名字就行。
到时候我们自己就能保护自己,不用过分依赖别人”
有一天,他说想出去闯荡闯荡,遇到了前来借钱想要创立剑宗的窘迫剑宗老祖。
那时的剑宗老祖也只比裴讼安大几岁,是个木讷耿直的剑修青年。
他支支吾吾地说:
“我、我是你们裴家族旁支二姑奶的妹妹的姐姐的朋友的儿子。
也勉强算是半个远房表亲,来、来借钱的”
“我叫谢沉”
他刚说完这些话,就被人轰了出去。
裴讼安追上去,把自己身上的钱都给了他:“他们不信你,呃……虽然我也不太信。
但我愿意当一次贵人,呐,给你钱。
要是成功了,到时候记得喊我去吃酒啊!”
剑宗成立了,但来道贺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是山脚的村民听说山上新成立了宗门,前来凑个热闹。
谁能想到,这却引来了灾祸。
那些往日被裴讼安看不惯、恃强凌弱的人竟联合起来,蛰伏在暗处。
谢沉毫无防备地喝下了酒,那些人狞笑着现身:“你屡屡坏我好事。
今日,我就让你这仙人堕落!”
他们心怀不轨。
谢沉杀红了眼,可酒里被下了东西,他越是使用灵力,发作得就越厉害。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面的人都是吃了丹药强行提升到化神期的,他应付起来十分吃力。
裴讼安赶来的时候,谢沉绝望地大喊:“讼安——快走!”
裴讼安无畏地耸耸肩,挡在了他面前:“你这人,莫不是打算赖账?你说今天可以还钱还能吃酒我才来的”
说着,他便冲了上去。
对于那些人来说,毁掉谢沉在乎的人,比折辱他本人更能让他痛苦。
于是,他们一致将目光投向了眼前这个身着劲衣、张扬的少年。
我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简直就是虐杀。
裴讼安的修为只有接近元婴,面对化神期的围剿,基本只有死路一条。
对面的人用钩锁扣住了裴讼安的琵琶骨,活生生地把皮肉撕扯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族里,属于裴讼安的那盏命灯渐渐微弱,闪烁不定。
他痛苦地痉挛着倒地,还不忘撑着最后一口气,把腰间藏着还魂丹的芥子袋丢给谢沉。
“讼安!!!”
裴讼安的手掌被踩断。
“虽是个男子,不过这副皮囊竟生得比小娘子还要美”
那人拽着裴讼安的头发,狞笑着扯开他的衣裳。
这种刻意的侮辱举动让我怒目圆睁,那些人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做?!我的骷髅架子,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谢沉青筋暴起,握剑的手以极快的速度封喉了眼前的人。
……
命盏突然熄灭了。
族里的亲人赶来时,只看到一片狼藉。
裴讼安的母亲一把推开眼前的人,紧紧搂住毫无声息的孩子。
她颤抖着手,为自己的孩子擦掉脸上的污渍,轻声呼唤:“安、安儿?”
“母亲来了”
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她扭头质问:“我的安儿今天出门时还好好的,他说来你这讨一杯酒喝,怎么就丢了性命?!谢沉你告诉我!”
活着的人讷讷地站在那里,麻木地道歉:“对不起……”
“是我错了。
我错了,要不是我坚持创立剑宗,讼安也不会卷入这场蓄意报复而丧命”
他的表情呆滞,道心似乎出现了裂纹。
“伯母……我以后再也不管那些人间的疾苦和不公之事了。
是我错了”
他母亲一巴掌扇歪了谢沉的脸,绝望又气愤地怒斥:“当然是你错了!你错在管人间的疾苦和不公之事,心却不够狠——谢沉你记住了,你欠我儿一条命!”
她本想带回自己孩子的尸首,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强忍着悲痛把他留了下来,甚至还决定帮人重振宗门。
丹修出身的她,精通药理。
没了孩子,她也没了软肋,她的报复比任何人都要猛烈和残忍。
最后,她费尽心思寻了个秘术,除去了裴讼安的肉身,只留下白骨,还替他抹去了生前遭受的痛苦记忆。
她用谢沉余下的寿命,换来了一次渺茫的机会。
而悖逆的天谴追责,由她和裴讼安的父亲承担。
骷髅架子略显担忧地伸出骨指,轻轻试探我的鼻息。
我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下意识地,我一把抓住他,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裴讼安,你疼不疼?”
他以为我是做了噩梦,下意识地轻轻拍着我的背,轻声安抚道:“别怕,我在这儿呢”
对于我的问题,尽管他不太明白,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不疼,我一点儿都不疼”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我心头弥漫开来,像是一团迷雾,怎么也拨不开、理不清。
只觉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着,愈发疼痛。
第二天,我提议带骷髅架子出去走走。
他嘴上别扭地说不想去,可背地里却背着我偷偷从芥子袋里挑选我给他准备的各式面具。
被我抓个正着时,他还嘴硬:“我就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才不是很想出去呢!”
“讼安,跟我说实话”
裴讼安愣了一下,声音极小地说:“我就剩这副骨头架子了,出去会吓着别人的”
“我不想被人讨厌”
他的声音微弱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整个骷髅架子都蔫蔫的,没了往日的活力。
我走过去,给他戴好面具和帽帷,安慰道:
“那是他们没遇到过像你这么有礼貌又有活力的骷髅”
“其实每个人身体里都有一副骷髅。
而且我们去的地方人很少”
“世界这么大,什么怪事没有。
我还见过会跳 queencard 舞蹈的骨头架子呢”
“跟它比起来,你也就是比较明显罢了”
“别担心,人总有一死”
到时候往土里一埋,过段时间大家不都成骷髅架子了嘛。
“还有这种事儿?”
裴讼安有些紧张地问:“真有会跳舞的骷髅架子?”
“有啊”
他磨磨蹭蹭地,还在犹豫。
我干脆拿起旁边的丝带,绑住他的上下颌,单手把他扛起来就出了门。
他唔唔地挣扎着,我拍了他一下,他就老实了。
到了地方,我给他解开绑带。
他凑过来,支支吾吾地说:“下次别打我屁股”
我疑惑地问:“我打的不是骨头吗?”
他很坚定地说:“那也是组成屁股的骨头”
我哦了一声,低下头,手指灵活地编起了花环。
“昨天看你心情不好”
“我找了好久,发现荼蘼的花期过了。
不过蔷蘼刚开”
“我想你可能会想家。
虽然比不上荼蘼,但看看也不错”
我把编好的蔷蘼花环戴在他的头颅上。
灿烂的花朵中和了骷髅自带的那种冷漠和死亡的气息,画面还挺温馨的。
裴讼安一下子愣住了,整个骷髅看起来呆呆的。
“可我不记得家什么样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我想了想,回答:“可能是因为喜欢你这漂亮的骨架吧?”
“我也说不太清楚”
一个英年早逝的天骄,在地下埋了那么久,却没有一丝怨念和不甘。
性格娇矜却不自傲。
就算变成了骷髅架子,也还是那么有礼貌。
和这样的骨头架子相处,我觉得特别舒服。
尤其是通过吾妻剑,了解到他曾经遭遇的一切,我就更心疼他了。
所以我心甘情愿做些我觉得能让他开心的事。
“我能抱抱你吗,渡安?”
他迟疑地捂住自己的左胸,一脸茫然地说:“真奇怪,我这儿感觉胀胀的”
我向他张开双臂。
可下一秒,我却猛地把他推开!
“离我远点儿!”
他被我甩在地上,干净的骨头上沾上了污渍。
裴讼安不知所措地仰头看着我,声音里满是委屈。
“为什么……推开我?”
我没想到身后悄悄跟着尾巴。
作为剑修,难免会有几个仇人。
裴讼安还没反应过来。
我扭头一看,刚才我们待的地方已经被暗处射来的毒针腐蚀得滋滋响。
“废话,当然是有人偷袭!”
“不然你以为我故意扫大家兴啊?”
我单手给骷髅架子结印做了个护罩,提着剑就冲了上去。
“不是来寻仇的”
我挡住他刺来的一剑,皱着眉头思索。
他的招式很陌生,不会致命,但下作的手段一个接一个。
黑衣人抽空虚抱了抱拳,冷冷地说:“得罪了!”
然后就朝我泼东西。
我脸都气黑了。
“你们是不是有病——”
谁能想到他用小瓶子泼过来的不是让人行动迟缓的液体,而是粪水啊?!
“既然你们不讲仁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在正式拜入剑宗之前,我在蛊宗学过一段时间。
虽然学得不怎么样,召唤不出五毒,但召唤些小虫子还是可以的。
我手中快速结印,使出比他还阴的招。
“蜱虫袭击!”
“蚂蟥狂吸!!”
眼前的几个人脸色一下子变了:“有本事别用这些阴招”
对修士来说,这些虽然不致命,但特别难缠。
“渡、安——”
我顺着声音扭头一看,我那大骷髅架子被人扛着跑了。
我提着剑瞬移,挡在了他们面前。
“放下他”
负责搬运的几个凡人愣住了,互相看了看,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他们麻溜地把骷髅架子放下,还往前推了推。
“过去吧”
“我们不抬着你跑了”
“其实挺沉的”
裴讼安:“?”
我:“?”
他们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为首的人坦白道:
“有人听说剑宗有具会说话的骷髅架子”
“也不知道消息从哪儿传出来的,说吃了研磨骷髅架子的骨头能涨修为”
“就有人想干这变态事儿,我们也是为了钱,没办法才这么缺德”
他尴尬地笑了笑:“骷髅架子还给你,给我们个机会吧”
我面无表情,提剑直指他们的要害。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机会,可为什么口袋里藏着掰断他指骨的东西?”
“身上还一股子血腥味”
所有人脸色都变白了。
他们解释说指骨是不小心弄掉,好心捡起来的。
至于身上的血腥味,是早上帮人杀乱跑的猪弄上的。
“你凭什么怀疑我们?”
“我们也是为了养家糊口才干这行的”
我的剑纹丝不动,看着他问:“讼安,你怎么想”
“要放过他们吗?”
裴讼安身上缠着诡异的缚带,费力地朝我这边挪。
他别过头不看我,小声说:“别在我面前动手,我见不得这个”
话音刚落,我一剑封喉。
他们捂着脖子倒下了。
到死他们都不明白,他们不是死于贪心,而是因为我察觉到他们身上背负着人命债。
他们早上杀的不是猪,而是个不小心目睹行凶过程的幼童。
裴讼安长出血肉的机缘很凑巧。
绑在他身上的缚带是活的,没办法,我只好把他扛回宗门。
那缚带用剑砍不断,反而软软地缠得更紧了。
“你忍忍,等会儿我用火燎黑了,再给你刷干净”
我指尖燃起火焰靠近。
缚带呼啦啦地松开掉了下去。
“有用!”
“渡安,你好厉——唔!”
话还没说完,刚才掉下去的缚带以极快的速度又缠了上来。
更让我手足无措的是,我反应过来想跳出缚带范围,结果半空中连我也被捆住了。
正好我和骷髅架子面对面。
胸口传来裴讼安瓮声瓮气的声音,他小声叫我:“渡安……”
我揪着他的头发,又羞又恼:“你不准说话!”
他嘶了一声:“疼”
然后我们都愣住了。
头发……
他生出血肉了?!
过了一会儿。
裴讼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声音很清楚。
他苍白地辩解:“……如果我说这是个巧合,我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你信我吗?”
我面无表情地抓着他头发,让他往后仰,说:“先别管这个了”
“这缚带太诡异了,我实在受不了了!”
它缠得我腰疼,都快喘不上气了。
他抿着唇,呆呆地仰头看着我。
这个角度……
还挺爽的。
我发现他走神,一巴掌打在他头上。
“看什么呢?”
“我要点火了”
“从刚才这诡异缚带的反应看,它遇火会先放松几息,然后会缠得更紧”
“我的手还能活动,等会儿我数一二三,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跑”
他嗯了一声,声音震动着。
他的胸膛麻麻的,我也跟着麻了。
这个姿势……太亲密了。
“三”
“二”
“一!”
我指尖的火燎到缚带上,它猛地缩成一团掉了下来。
裴讼安和我同时行动。
终于。
地上只剩下一段看起来无害的白色软缎带。
我刚想抬头,却被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裴讼安无助的声音传来:“别睁开眼睛,求你”
我:“……”
我闭着眼摸到腰间的芥子袋,拿出:“呐,里面有按你骷髅架子时准备的衣裳”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
“我好了”
我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耳垂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的人。
那张脸对我而言十分陌生,却又生得极为俊美,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羞涩。
只见他“扑通”
一声直直地跪在我面前,脑袋垂得低低的,急切地说道:“刚刚冒犯你的举动,真不是我有意为之。
我也没想到怎么就在这个时候,身上痒痒的,竟长出了血肉。
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我正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却发现他的肩头在微微耸动。
我轻轻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他竟然哭了。
裴讼安紧闭着双眼,大滴大滴的眼泪不断滚落。
他带着哭腔说道:“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就疏远我”
看着他哭得眼尾泛红的模样,不知为何,竟戳中了我内心的某个角落。
鬼使神差地,我抬手帮他擦掉眼泪,问道:“你这么惶恐害怕,是怕自己的行为太过唐突,给我留下不好的印象,还是怕我误会你是个举止轻浮的人呢?”
裴讼安委屈地抿了抿唇,直接抱住我的腿,边哭边解释道:“两者都有。
我喜欢你,所以生怕自己的行为稍有差错就会惹你讨厌。
本来我之前就是一副骷髅架子,没什么值得看的,你没嫌弃我、丢弃我已经是对我很好了”
他这番直白的表白来得太过突然,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试着推开他,可他却紧紧地抓着我,死活不肯松手。
我问道:“那你现在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仰起头,哽咽着低声说道:“我现在的皮相还算说得过去,看你的反应,好像很喜欢。
我想赌一把”
我又问:“要是你赌错了呢?”
他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说道:“只要你还没遇到心爱的人并与他成婚,我就一直有机会!”
我告诉裴讼安,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他很利索地松开了抱着我腿的手,吸了吸鼻子。
可能是我脸上惊讶的表情太过明显,他用手背抹掉眼泪,抽抽搭搭地说:“再抱着你就不合适了,你会不喜欢的”
他这话刚说完,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诡异的胜负欲。
真是见鬼了,怎么感觉自始至终我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原本以为自己会非常不适应,甚至会强迫自己改掉一些习惯。
我轻轻“呵”
了一声,心里有些不痛快。
他立刻紧张起来,问道:“你……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就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我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头,吻上了他的嘴。
他一下子愣住了,嘴巴惊愕地微微张开,正好方便了我。
过了好一会儿,我一把推开了这个年轻又充满活力的他,问道:“你精心谋划了这么多,有想过我会有这样的举动吗?”
裴讼安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地说:“没有”
我假装镇定地“嗯”
了一声,丢下一句:“那我赢了”
然后借口说御兽宗的公猪要生小猪了,我去看看,便脚步慌乱地离开了。
裴讼安的心怦怦直跳,他简直开心到了极点。
他在自己最狼狈、被埋在地下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他最想娶的人。
这对他来说,可不只是一场普通的经历,而是像上天给他的一份奖励!
他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便追着我喊道:“渡安——等等我,我也要去看公猪下崽!”
我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真该死,怎么感觉以后我可能真的掌控不住这个人了。
……
算了,不管以后会怎样,这具曾经的骷髅架子,终究是活过来了。
-完结-
来源:阿乔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