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狼狈退场,她却当着满堂宾客撕碎支票:“裴总,游戏结束了。”
“你以为我是替身?抱歉,你才是我的棋子。”
叶宁儿做了裴单骅三年替身情人,直到他的白月光洛香君回国。
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狼狈退场,她却当着满堂宾客撕碎支票:“裴总,游戏结束了。”
裴单骅跪在暴雨中攥着她衣角:“宁儿,你看看我……”
而叶宁儿轻笑转身,身后是吞并裴氏的财经头条。
1
三年了,裴单骅吻我的时候,眼睛从来没睁开过。
水晶灯的光碎在他发梢,我数着他睫毛的影子在眼下投出的弧度,像在丈量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今天是第三年的最后一天,他指尖夹着的雪茄燃到了尽头,烫在烟灰缸里的声音很轻,却惊得我后颈发麻。
“香君下周回来。”他忽然开口,声音里裹着烟味,还有一种我听了三年的、近乎施舍的温和。
我正给他系领带的手顿了顿。
那条深灰色领带是我挑的,他却总说不如洛香君送的那条藏青色显气质。
我低下头,把结系得更紧些:“知道了。”
他终于睁开眼,看向镜子里的我。
镜子里的女人有双和洛香君九成相似的杏眼,这是他三年前在酒吧一眼选中我的原因。
他指尖划过我眼角:“宁儿,听话。”
听话。
这两个字他说了三年。
像训练宠物,像摆弄棋子。
我扯出一个温顺的笑,像过去三千多个日夜那样:“我一直很听话,单骅。”
他满意了,转身拿起西装外套。
玄关处的电子钟跳成00:00,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脸上的笑容慢慢冷下去,从首饰盒底层摸出一枚小巧的窃听器,按灭了开关。
2
他总在深夜带回来白茶香的香水味,不是我的牌子。
第一次发现时,我在他西装口袋里找到了一张女人的名片,上面印着“洛香君”。
那天晚上,他抱着我,喊的却是同一个名字。
第二天,裴家的接风宴请帖送来了,烫金的“洛香君”三个字刺得人眼睛疼。
裴单骅特意叮嘱我穿那条藕粉色长裙——洛香君最爱的颜色。
宴会上衣香鬓影,我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跟在裴单骅身边。
宾客们的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在我背上。
有人窃窃私语:“看,就是她,跟洛小姐长多像。”
“可惜啊,正主回来了,替身该退场了。”
洛香君穿着一身白色礼服站在人群中央,笑起来时嘴角有个梨涡,确实比我更像月光。
她看见我,端着香槟走过来,声音甜得发腻:“你就是宁儿吧?常听单骅提起你。”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裴单骅已经把我往身后拉了拉,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紧张:“香君,别站太久,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他也会紧张。
他的温柔不是没有,只是从不属于我。
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支票,塞进我手里,动作快得像在处理一件麻烦事:“这里是五百万,够你……”
“裴单骅。”我打断他,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喧闹瞬间静止。
我摊开手心,那张轻飘飘的纸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三年来,我看着他用同样的姿态打发走一个个试图靠近他的女人,没想到有一天,这张支票会轮到我头上。
3
他总在生气时摩挲左手无名指,那里曾戴着洛香君送的银戒,后来断了。
此刻他的指节又在动,眼里的不耐烦快要溢出来。
“拿着钱,离开这里。”他压低声音,带着警告,“别让香君难堪。”
难堪?
三年来我活得像个影子,模仿另一个女人的穿衣风格,学她喜欢的钢琴曲,甚至在他喊错名字时,还要笑着应承。
到底是谁在让谁难堪?
我忽然笑出声,笑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洛香君的脸色白了白,裴单骅的眉头拧得更紧。
我抬手,捏住支票的两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轻轻一撕。
“嘶——”纸张裂开的声音很清脆。
“五百万。”我把碎纸往空中一扬,白色的碎片像雪一样落下来,“裴总,你是不是忘了,你书房保险柜的密码,是我的生日?”
裴单骅的瞳孔猛地收缩。
“你以为我是替身?”我凑近一步,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抱歉,从你把我带回这栋别墅的第一天起,你才是我的棋子。”
他僵在原地,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我转身,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经过洛香君身边时,她伸手想拦我,我侧身避开,她的指甲在我手臂上划了道红痕。
“叶宁儿!”裴单骅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怒。
我没回头,推开厚重的雕花大门。
门外的夜风裹着细雨扑在脸上,凉得很舒服。
黑色轿车的车灯刺破雨幕,云承宇撑着伞站在车边,他曾是裴单骅最信任的特助,现在是我的左膀右臂。
“小姐。”他接过我脱下的披肩,那上面还沾着裴单骅身上的雪松味,“凌骁先生在等您的电话。”
我坐进车里,关上车门的瞬间,把那个虚伪的世界彻底隔绝在外。
手机屏幕亮起,是凌骁发来的消息:“鱼儿上钩了。”
4
第三年春天,裴氏的海外项目出了纰漏,是我匿名把证据发给了竞争对手。
那时我就知道,收网的日子不远了。
云承宇递来一杯热咖啡:“裴氏的股价已经开始波动,我们安插在技术部的人传来消息,核心代码有泄露风险。”
我接过咖啡,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
三年来,我像海绵一样吸收着关于裴氏的一切,从他酒后的胡言乱语,到云承宇偷偷复制的文件,再到洛香君无意中透露的家族秘辛。
这些碎片拼凑出一张网,现在,是收紧的时候了。
“让凌骁按计划行事。”我看着窗外倒退的霓虹,“告诉技术部,把准备好的‘礼物’送出去。”
云承宇点头,开始拨打电话。
车厢里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还有我平稳的心跳。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裴单骅”三个字。
我看了一眼,直接按了关机键。
5
他第四十次拒绝带我参加裴家的家宴,理由是“奶奶不喜欢性子野的姑娘”。
可洛香君第一次上门,他就说“奶奶肯定会喜欢你”。
车在一栋玻璃幕墙的写字楼前停下,这里是凌氏集团的秘密据点。
电梯直达顶层,凌骁正站在落地窗前看财经新闻,屏幕上是裴氏集团的标志。
“来得正好。”他转过身,递来一份文件,“裴氏和欧洲那边的合作方刚刚发来了终止函,违约金够他们喝一壶的。”
我翻着文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笔合作是裴单骅力排众议促成的,也是裴氏今年最重要的项目。
那个合作方的负责人,是我父亲生前的老部下。
“洛香君那边有动静吗?”我问。
“她试图联系几个元老想帮忙,结果把我们故意泄露的假消息传了出去,现在裴氏内部乱成一锅粥。”凌骁嗤笑一声,“裴单骅真是瞎了眼,放着你这颗钻石不用,捧着块玻璃当宝贝。”
我没接话。
钻石也好,玻璃也罢,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我要的,从来不是裴单骅的爱。
三年前,我父亲的公司被裴单骅的父亲用卑劣手段吞并,他不堪受辱,从这栋楼的顶层跳了下去。
那天也是雨天,和今天一样冷。
“下一步?”凌骁问。
“断了他们的资金链。”我合上文件,眼神冷得像冰,“我要裴氏,在洛香君回来的第七天,彻底垮掉。”
6
第五个抽屉里,锁着我父亲的照片。
每次裴单骅对我好一点,我就看一次照片,提醒自己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落地窗,像无数只手指在叩门。
城市的灯火在雨雾中晕开,模糊得像一场梦。
我站在窗前,看着裴氏大厦的方向。
那里的灯光依旧明亮,却不知道还能亮多久。
手机重新开机,铺天盖地的消息涌进来,有裴单骅的,有陌生号码的,还有财经新闻的推送。
我随手点开一条,标题赫然写着:“裴氏集团突发危机,神秘资本介入,股价暴跌!”
屏幕上跳出云承宇的消息:“裴单骅离开了宴会厅,好像在找您。”
我删掉消息,没有回复。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
我低头看去,雨幕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出租车里下来,是裴单骅。
他没打伞,昂贵的西装湿透了,贴在身上,头发黏在额前,狼狈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我的目光。
那一刻,他眼里翻涌的情绪太复杂,有震惊,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恐慌。
他朝着大楼的方向伸出手,像是想抓住什么。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我看着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夜晚,他也是这样站在雨里,只不过那时,他怀里抱着的是受了轻伤的洛香君,而我,只是躲在街角看着他的路人。
命运兜兜转转,总会把亏欠的,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我转身,不再看楼下那个逐渐模糊的身影。
凌骁递给我一份新的文件,封面上写着“裴氏集团收购方案”。
“游戏,才刚刚开始。”我轻声说,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7
裴单骅跪在雨里的样子,比我想象中更狼狈。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死死攥着被雨水泡透的西装裤,指节泛白。
他仰头望着这栋亮着暖光的写字楼,像望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玻璃映出我嘴角的冷笑,指尖的咖啡凉了,正如他此刻的心境。
“他已经在雨里站了四十分钟。”云承宇递来平板,上面是裴氏集团的实时股价走势图,一条刺眼的绿色曲线正断崖式下跌,“欧洲合作方刚刚发了终止函,违约金是裴氏流动资金的三倍。”
我划开屏幕,看到财经新闻的推送标题:《裴氏集团深陷信任危机,神秘资本持续增持》。
那个“神秘资本”,自然是我和凌骁联手的投资公司。
“让他再淋会儿。”我放下咖啡杯,金属杯底与桌面碰撞的声音,像敲在裴单骅的骨头上,“三年前我父亲在裴氏楼下等他父亲见最后一面时,淋了整整三个小时的雨。”
云承宇的动作顿了顿,低声应道:“是。”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照片里,洛香君正举着手机给裴单骅拍视频,背景是裴氏总裁办公室,她对着镜头娇笑:“单骅好可怜,不过宁儿也太狠心了,哪有女孩子这么对男朋友的?”
我盯着照片里洛香君手腕上那条眼熟的手链——那是我去年生日时给裴单骅织的,他转脸就送给了她,还说是“客户送的小玩意”。
指尖按在删除键上,连带那些被施舍的温柔,一并碾碎。
8
裴单骅开始疯狂给我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我让云承宇接了,开了免提。
他声音里的焦躁几乎要冲破听筒:“让叶宁儿接电话!立刻!”
“裴总,叶总正在开董事会。”云承宇的声音平稳得像手术刀,“她说非业务往来,一概不接。”
第二个电话,他换了号码,语气软了下来,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恳求:“宁儿,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们像以前一样……”
我对着麦克风按下了录音键,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指令:“通知法务部,准备起诉裴氏盗用凌氏的营销策略。”
第三个电话打来时,我直接按了拒接。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映出我眼底的冰。
以前?
以前他把我锁在别墅里,只因洛香君一句“不喜欢她碰你的东西”;以前他让我在宴会上给洛香君的朋友道歉,只因我穿了和洛香君同款的裙子。
那些被他当作理所当然的伤害,现在正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9
裴单骅终于冲进了写字楼。
他闯进会议室时,我正在和凌骁讨论收购裴氏子公司的细节。
他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昂贵的定制西装皱成一团,头发滴着水,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叶宁儿!”他猩红着眼冲过来,被凌骁的保镖死死按住,“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合上文件,抬眼看向他。
这是他第一次见我穿西装的样子,挺括的黑色西装套在身上,衬得肩线利落,和过去那些藕粉色连衣裙判若两人。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我是谁。
“我想怎么样?”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高跟鞋踩过他滴落的水痕,“裴总忘了?上周你说‘这些钱够你安稳下半辈子’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凌骁在一旁轻笑:“裴总,商场上输不起,可不像你裴大少的风格。”
裴单骅挣扎着想扑过来,却被保镖钳得更紧。
他盯着我,眼里翻涌着血丝:“你接近我就是为了裴氏?那三年的……”
“那三年的温存?”我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巧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出他醉酒后的声音,混着洛香君的娇笑:“她?不过是个影子罢了,哪能跟你比……等拿到凌氏的核心数据,就把她扔了……”
录音戛然而止。
裴单骅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10
洛香君倒是比我预想中更“有用”。
她在社交媒体上发了长文,哭诉自己被“心机女叶宁儿”抢走男友,暗指我用不正当手段窃取裴氏机密。
配图是她和裴单骅的亲密合照,还有一张我三年前在酒吧打工的旧照——那是裴单骅当初派人查我的“成果”,被云承宇截了下来。
“她想卖惨博同情,给裴氏争取喘息时间。”凌骁把平板推给我,上面是网友的评论,大多在骂我“拜金”“小三上位”,“裴单骅这步棋走得够蠢,用舆论战打商战?”
我点开洛香君的主页,看到她最新更新的动态:“谢谢大家关心,我会陪着单骅渡过难关的,裴氏是他爷爷一辈子的心血……”
“爷爷的心血?”我冷笑出声,翻出一份文件甩在桌上,“让云承宇把这个发给各大媒体。”
那是三年前裴单骅父亲挪用慈善基金填补公司亏空的证据,当时是洛香君的父亲帮忙压下去的,条件是裴单骅必须娶洛香君。
“洛香君大概忘了,她父亲当年是怎么帮着裴家做假账的。”我看着凌骁,“让法务部准备好,连洛家一起告。”
凌骁吹了声口哨:“够狠。”
当天下午,#洛父涉嫌协助裴氏做假账#的词条冲上热搜。
洛香君的长文被网友扒出漏洞百出,舆论瞬间反转。
裴氏股价雪上加霜,几个元老股东联名要求裴单骅辞职。
11
裴单骅在停车场堵住了我。
他显然没睡好,眼下泛着青黑,西装上还沾着褶皱。
看到我从凌骁的车里下来,他突然冲过来,死死抓住我的手腕。
“宁儿,最后问你一次。”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只要你收手,我把裴氏给你,我什么都给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甩开他的手,手腕上立刻红了一片。
这双曾经抚摸过我头发的手,此刻只剩下令人作呕的温度。
“重新开始?”我看着他,像看一个笑话,“从你把我父亲逼得跳楼那天起,就没资格说这四个字了。”
他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变成惊恐:“你父亲……是凌氏前董事长凌正德?”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姓叶?”我后退一步,云承宇立刻挡在我身前,“我母亲改嫁后我随母姓,可血海深仇,改得了姓,改不了根。”
裴单骅踉跄着后退,撞在车身上。
他终于明白,这场围剿从来不是商业竞争,是迟来的复仇。
我整理了一下衣袖,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声说:“裴单骅,你不是喜欢当猎人吗?现在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是猎物。”
雨又开始下了,这次没人再为他撑伞。
我坐进车里,看着后视镜里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云承宇递来一份新文件:“技术部那边传来消息,裴氏核心专利侵权的证据链已经完整了。”
我点头,看着车窗外模糊的霓虹:“通知下去,明天早上九点,正式提交收购要约。”
12
收购要约发出的第二天,裴单骅把自己锁在了顶楼办公室。
我站在楼下仰头看,那扇百叶窗紧闭着,像他过去三年紧闭的心房。
云承宇递来一份物业的监控截图:“凌晨三点,他把洛香君赶出去了,两人在走廊吵得很凶。”
截图里,洛香君穿着睡袍,头发凌乱地抓着裴单骅的胳膊,而他挥手的动作带着狠劲,是我从未见过的暴戾。
我想起三年前洛香君摔碎我的古董花瓶时,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她不是故意的”。
“洛父那边有动静吗?”我摩挲着咖啡杯沿,杯壁的温度烫得指尖发麻。
“已经联系了纪检委,当年帮裴家做假账的证据链全齐了。”云承宇的声音顿了顿,“裴单骅的母亲刚才来了,在前台哭了半小时,说想见您。”
我嗤笑一声。
那位雍容华贵的裴夫人,三年来从没正眼看过我,总在宴会上意有所指地说“有些人攀高枝也该有个限度”。
如今她儿子成了落水狗,倒想起我来了。
“让她等着。”我起身拿过西装外套,“去裴氏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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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大厦的员工看我的眼神,像在看索命的无常。
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砸碎东西的声音。
我推开门时,裴单骅正背对着我,脚下是摔碎的相框,玻璃碴里嵌着他和洛香君的合照。
他猛地转过身,眼睛红得像充血的兔子,衬衫领口扯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上我咬过的疤痕——那是去年他生日时留下的,当时他笑着说“宁儿越来越野了”。
“你来了。”他声音沙哑,突然笑起来,“叶宁儿,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算好我会对你动心,算好我会把保险柜密码换成你生日,算好……”
“动心?”我打断他,弯腰捡起一块没碎的玻璃片,对着光看,“裴总,你对我动心的时候,是不是还在给洛香君发‘晚安’?”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把玻璃片扔在他脚下:“你书房第三层抽屉里,藏着洛香君每年生日的礼物,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一件没少。我送你的那条羊绒围巾,被你随手扔在了衣帽间最角落,上面还沾着红酒渍——那是洛香君泼的,你说‘洗干净就好了’。”
他踉跄着后退,撞在办公桌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一步步逼近,高跟鞋踩在玻璃碴上,发出细碎的破裂声:“你对我的那点‘动心’,不过是占有欲作祟。就像你喜欢的从来不是我这双眼睛,只是它们像洛香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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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单骅的母亲突然冲了进来。
她扑过来想打我,被云承宇拦住时还在尖叫:“你这个毒妇!我们裴家到底欠你什么了?!”
我从手包里拿出一份泛黄的报纸,扔在她面前。
那是三年前的社会版,头条标题是《凌氏集团董事长凌正德坠楼身亡,公司濒临破产》。
“认识他吗?”我指着照片上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我父亲。当年他拿着项目合作书求你丈夫见一面,被你们堵在楼下淋了三个小时的雨,最后看着裴氏用不正当手段吞并了凌氏,从天台跳了下去。”
裴夫人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裴单骅猛地抬头看我,眼里的震惊像要溢出来:“所以你接近我,模仿香君,都是为了……”
“为了让你们裴家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我走到他面前,指尖戳着他的胸口,“你以为我愿意每天对着一张虚伪的脸笑?你以为我愿意学那些我根本不喜欢的钢琴曲?裴单骅,你每对我好一分,我就更恨你一分——因为这些好,本该属于害死我父亲的仇人吗?”
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头:“那三年里的点点滴滴,难道都是假的?你生病时我守在你床边,你说想吃城南的馄饨我冒雨去买……”
“假的。”我甩开他的手,声音冷得像冰,“你守在我床边,是因为我发烧时喊的是‘香君’的名字;你去买馄饨,是因为洛香君随口说过那家店好吃。裴单骅,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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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香君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躲在门后哭得抽噎。
她突然冲进来挡在裴单骅面前,脸上还带着巴掌印——想来是裴单骅打的。
“叶宁儿,你不能这么对他!”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单骅是真心喜欢你的,他只是……只是不敢承认!”
“真心?”我笑出声,从云承宇手里拿过一份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出洛香君娇嗲的声音:“单骅,你什么时候跟那个叶宁儿摊牌啊?我爸说了,只要你娶我,洛家就帮你注资。”
接着是裴单骅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再等等,她手里好像有裴氏的一些客户资料,等拿到手……”
录音戛然而止。
洛香君的脸瞬间血色尽失,难以置信地看向裴单骅。
裴单骅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闭上了眼。
“看到了吗?”我看着洛香君,“你以为的真爱,不过是他用来利用你的工具。就像他利用我一样。”
16
下午三点,裴氏集团发布了临时停牌公告。
我坐在会议室里,看着大屏幕上滚动的收购进度条。
凌骁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裴单骅签了股权转让协议,把他手里所有股份都转给你了。”
我接过文件,翻到最后一页,那熟悉的签名潦草得像鬼画符,旁边还有几滴晕开的墨迹——像是眼泪。
“他要见你最后一面。”凌骁靠在桌沿上,“在顶楼天台。”
天台上风很大,吹得我头发乱舞。
裴单骅背对着我站在栏杆边,下面是川流不息的车河。
他瘦了很多,西装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像个破败的稻草人。
“我妈刚才心脏病犯了,在医院抢救。”他声音很轻,像随时会被风吹走,“我爸被纪检委带走了。裴家……真的完了。”
我没说话,看着远处的夕阳把天空染成血色。
“这是我爸当年给你父亲写的忏悔信。”他递给我一个信封,“我也是昨天才在他书房找到的。他说他对不起凌董,但是身不由己……”
我接过信封,却没有打开。
有些道歉,等了太久就失去了意义。
他突然转身抱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顶,带着浓重的鼻音:“宁儿,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我推开他,后退一步。
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我第一次看清他眼里的绝望——不是因为裴氏破产,而是因为失去我。
“太晚了,裴单骅。”我转身走向楼梯口,“游戏结束了,棋子该退场了。”
他没有再追上来。
走到楼下时,云承宇递来一份刚打印好的财经新闻,头条标题是《凌氏集团成功收购裴氏,叶宁儿出任董事长》。
照片上的我穿着黑色西装,站在裴氏大厦前,嘴角没有任何笑意。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我看了一眼,把手机扔进了垃圾桶。
有些债,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还清的。
就像有些伤,永远不会愈合。
17
裴单骅的股权转让协议生效那天,我在父亲的墓前站了很久。
墓碑上的照片还是他意气风发的样子,黑西装衬得眉眼温和。
我把那份裴父的忏悔信烧了,灰烬被风卷着飘向远处,像终于散去的冤魂。
云承宇在身后撑着伞,低声说:“裴单骅去了城南的老房子,把自己关在里面,断了所有联系。”
我摸着墓碑上冰冷的字迹:“知道了。”
手机震动,是凌骁发来的消息:“董事会提议把公司名字改回‘凌氏’,你觉得如何?”
我回了个“好”。
三年前为了隐藏身份,我随母姓叶,现在是时候让凌氏集团的名字重新亮起来了。
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
我看着父亲的照片,轻声说:“爸,都结束了。”
18
洛香君来公司找我的时候,妆容花得像调色盘。
她被前台拦在大厅,隔着旋转门冲我喊:“叶宁儿!你把裴氏还给单骅!那本来就不是你的!”
我停下脚步,云承宇立刻上前拦住想冲过来的她。
她的香奈儿套装皱巴巴的,头发黏在汗湿的脖子上,和从前那个永远精致的白月光判若两人。
“洛小姐,”我看着她,“你父亲涉嫌协助做假账的案子,明天就要开庭了。与其在这里闹事,不如想想怎么给他请个好律师。”
她的脸瞬间垮了,眼泪涌出来:“是你!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勾引单骅,我们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勾引?”我笑了,“三年前是裴单骅拿着我的照片找到洛伯父,说‘这个女人很像香君,留着或许有用’。你以为他对你是真爱?不过是看中了”家能帮他填裴氏的窟窿。”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那是云承宇在裴单骅书房找到的,里面是裴单骅和洛父的对话,字字句句都是交易。
洛香君听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把她送出去。”我转身走进电梯,“别让她再来这里碍眼。”
19
接手裴氏后的第一个月,我在他的办公室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木盒。
钥匙就藏在他常坐的真皮椅的缝隙里,是我过去无数次帮他整理西装时摸过的地方。
打开盒子的瞬间,我愣住了——里面没有洛香君的东西,全是我的。
有我第一次给他做的、烤糊了的曲奇饼干,用保鲜盒装着,上面还贴着我写的“单骅专属”;
有我掉在他车里的发夹,珍珠掉了一颗,被他用胶水小心翼翼地粘好了;
还有一本日记,翻开第一页,是他苍劲的字迹:“2022年3月15日,她今天穿了条鹅黄色裙子,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比香君亮。”
后面的字迹越来越潦草,最后一页停留在我撕支票那天:“原来我早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云承宇敲门进来时,看到我手里的日记,轻声说:“裴总其实……”
“扔了吧。”我合上日记,放回盒子里,“连同这个盒子一起,处理掉。”
有些东西,知道了反而多余。
20
我最后一次见裴单骅,是在法院门口。
他来旁听洛父的案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胡子拉碴,和那个曾经西装革履的裴总判若两人。
看到我时,他眼睛亮了一下,像垂死的人抓住了浮木。
“宁儿。”他声音沙哑,想过来却又不敢,“我……”
“裴先生。”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错了,宁儿,真的知道了。”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放手。”我冷冷地看着他,“你想要的从来不是我,是那个对你言听计从的影子。可我不是影子,我是凌氏的董事长,是你父亲害死的人的女儿。”
他的手松了,无力地垂下去。
阳光照在他脸上,我第一次看清他眼里的绝望,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我要走了。”我整理了一下被他抓皱的衣袖,“去国外分公司待一段时间,云承宇会处理国内的事。”
他猛地抬头:“你还会回来吗?”
我没有回答,转身走进法院。
有些告别,不需要答案。
21
半年后,我在巴黎收到云承宇的邮件。
里面是几张照片:裴单骅在城南开了家小书店,每天守着书架晒太阳;
洛香君跟着母亲去了国外,据说嫁了个普通人;
裴氏彻底并入凌氏,股价比三年前翻了三倍。
附件里还有一段视频,是书店的监控录像。
裴单骅正在整理书架,手里拿着一本《小王子》,翻到某一页时突然停住,手指在“驯服”两个字上摩挲了很久,最后蹲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
我想起三年前的某个雨夜,他也是这样蹲在书房,看着我父亲的项目计划书,说“这个老头子还挺有本事”。
那时的他,眼里还没有后来的阴翳。
关掉邮件,我走到落地窗前。
塞纳河的夜景很美,游船的灯光在水面上碎成一片星河。
凌骁发来消息:“下周去伦敦看展?”
我回了个笑脸。
手机里还存着父亲的号码,虽然永远打不通了。
但每次看到那串数字,我就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那些仇恨、痛苦、伪装,都像巴黎的雨,下过之后,总会放晴。
抽屉里放着一枚素圈戒指,是我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本来想在父亲生日时给他戴上。
现在,它躺在丝绒盒子里,闪着温柔的光。
或许有一天,我会把它戴在自己手上。
不是为了纪念谁,而是为了告诉自己:叶宁儿,或者说凌宁儿,你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窗外的烟花突然炸开,照亮了整个夜空。
我举起酒杯,对着塞纳河的方向,敬过去,也敬未来。
【完】
来源:西门无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