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葬身之地》:用沉默而强大的视觉语言,输出萨特哲学的冰冷拷问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05 10:03 1

摘要:2025年,正值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让-保罗·萨特诞辰120周年,中国国家话剧院再度重磅推出存在主义巨作《死无葬身之地》,作为中国国家话剧院纪念抗战胜利80周年系列演出之一。导演查明哲历经一个月高强度排练,9月2日晚,海清、邢佳栋、

本文转自:中国国家话剧院

2025年,正值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让-保罗·萨特诞辰120周年,中国国家话剧院再度重磅推出存在主义巨作《死无葬身之地》,作为中国国家话剧院纪念抗战胜利80周年系列演出之一。导演查明哲历经一个月高强度排练,9月2日晚,海清、邢佳栋、查文浩、章劼、徐卫、褚栓忠、单冠朝、邹易道、史光辉、梁家桐、吴耿华、邓炀、王大卫、刘子壮、王子文、王翊森精彩献演,盛大亮相国家话剧院舞台,为京城话剧舞台带来历久弥新的“戏剧风采”,这部已有28年演出历史的经典剧目贯透戏剧艺术魅力、表演艺术魅力、舞台艺术魅力,并藉由此次重排注入当代哲思与人性新解,于北京舞台掀起一场关于“存在、选择与尊严”的灵魂风暴。

中国国家话剧院院长田沁鑫表示,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的特殊时刻,中国国家话剧院再度推出《死无葬身之地》具有深远意义。萨特这部作品对极端环境下人性困境的追问非常深刻。该剧通过查明哲导演的精心安排,舞台叙事充满张力,展现出了人在极端境遇中的精神高度。这次演出是国家话剧院对世界经典作品的重新诠释,更是对抗战精神的当代致敬!期待观众能在剧场中感受这份跨越时空的精神力量,思考和平的珍贵与生命的价值。

一、新落点:

完成了戏剧到剧场的传递与循环

自1997年首排至今,查明哲导演四度执导该剧,每一次都如攀越“存在”的峭壁。本次重排,他延续了“悬崖上,一群生灵在腥风血雨中攀爬、跳跃”这一诗化意象的“形象种子”,并在此基础上提出“深掘有哲思的内涵与人物,精造有意味的形式和情境”的创作理念。

舞台设计上,他创新注解“楼上是炼狱,楼下是地狱”的双层空间结构,以粗粝纱幕和光影流动实现哲学意象的视觉转化——楼上喻指精神自我审判的炼狱,楼下则是肉体酷刑的地狱。这一处理不仅强化了戏剧张力,更将萨特笔下的“境遇”升华为具象化的存在主义隐喻。这是该剧28年来首次提出的舞台结构新解,不仅体现在追求戏剧表达上,最直观的舞台美术也全面焕新,原本沿用了多年的铁皮与墙壁建构的逼仄阁楼,被新型舞台美术材质替代。阁楼中,游击队员们戴着手铐,蜷缩在昏暗光线里;楼下审讯室中,民团分子展开残忍的刑讯。通过一道粗粝的纱幕,两个空间被巧妙连通——楼下刑讯的红光渗入阁楼,楼上人物的剪影则投下至地狱般的审讯室。这种视觉互文不仅强化了戏剧的压抑感,更象征了善恶、囚禁与权力之间的模糊边界

在本次重排的尾声,查明哲导演赋予结局一个极具冲击力的新落点:当三名游击队员在墙面上奋力刻下象征胜利的“V”字、随即在机枪扫射中倒下之后——舞台的边界被彻底打破。民团团丁猛然冲下观众席,冰冷的舞台射灯如同审讯者的目光一般扫过全场观众。此时,一声凌厉的指令撕裂剧场:“把他们带到阁楼上去!”

这句剧中反复出现的台词,此刻不再只属于舞台。它穿越虚构与现实的壁垒,将萨特笔下的酷刑室陡然延伸至整个剧场空间——它成为悬在每一位观众头顶的存在之问。查明哲以这样极具压迫感的间离手法,完成了从“观演”到“共犯”的心理转换,迫使每个人从安全的旁观者,瞬间堕入自我审判的深渊。灯光扫过之处的每一张脸,都仿佛被推入了那座没有退路的阁楼。

这不是叙事的终结,而是一场哲学叩问的开始。胜利的“V”字与死亡的枪声并存,选择的重量与自由的代价,终于从舞台蔓延至人心,你如何看待他们的“胜利”?肉体虽然泯灭,但精神与荣光永远写在了这个世界的纪念碑上。

如果说萨特的《死无葬身之地》是一把刺向存在本质的手术刀,那么导演查明哲的舞台,便是那把刀的握柄——冰冷、精准、无可回避。而为中国观众锻造这把握柄,并赋予其惊人视觉力量的人,正是中国舞台美术泰斗薛殿杰。他的设计,绝非简单的背景布置,而是一场将存在主义哲学视觉化、空间化、肉身化的伟大实践。

二、起点:

从哲学思辨到视觉炼狱

薛殿杰的创作始于一个超越剧本表层的深刻命题:如何将萨特笔下“世界是荒诞的,人生是痛苦的”这一核心哲学,转化为观众可感可知的舞台意象?他摒弃了传统写实主义对“牢房”的简单模仿,转而构建一个巨大的存在主义隐喻。舞台不再是一个具体的地点,而是一个抽象的、极限的“境遇”。正如查明哲导演所追求的,他要在“血肉模糊的排练场上”锻造一座熔炉,炙烤的不仅是剧中的游击队员,更是每一个观众的灵魂。薛殿杰的舞美,正是这座熔炉最坚硬的炉壁。

三、核心:

彻底“暴露”的舞台与反幻觉的震撼

薛殿杰最具革命性的手法,是彻底撕碎舞台的幻觉。他故意将舞台上一切通常被隐藏的“后台”元素——粗粝的防火墙、冰冷的天桥、纵横的吊杆、裸露的线缆、甚至巨大的通风管道——全部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观众眼前。整个舞台空间像一个被掏空了内脏的工业仓库,或者一个巨大的、未完工的刑场。这来源于1997年创作伊始,对于中央实验话剧院小剧场内固有建筑结构的创造性运用。

这种全方位的“暴露”,精准对应了剧中人物被剥夺一切伪装、赤裸裸地面对酷刑与死亡的“存在”境遇。它象征着人在极端环境下被彻底“物化”,尊严被剥夺,只剩下最原始的痛苦与选择。观众感受到的,是一种物理和心理上的双重窒息感。

这样的舞台在告诉观众:“你是在剧场看戏。”他强行打断观众的情感沉浸,迫使他们从“共情”转向“审视”,从对情节的关注转向对哲学命题的思考:如果是我,我会如何选择?何为英雄?何为背叛?何为存在的价值?

四、意象:

铁盒子与残酷的材料

冰冷的墙面制造了极强的视觉不稳定感和压迫感,仿佛整个空间随时会向演员与观众倾轧而来,完美具象化了人物精神世界的崩溃与坍塌。大量使用生锈的铁板、粗糙的水泥、冰冷的金属,拒绝任何美感与修饰。这种“材料诗学”追求一种触手可及的残酷真实,刑讯的冰冷、血液的粘稠、死亡的铁腥味仿佛都能通过视觉传递给观众,强化了环境的非人性。而在2025版本中,导演创造性的同舞美设计商量,将逼仄坚硬的墙壁,用一种“升华”方式进行再表达,届时,在灯光的运用之下,密不透风的墙壁和牢笼将被光影彻底打通,炼狱和地域即将融通。

五、共生:

与导演、表演的完美融合

薛殿杰的设计与查明哲导演的“残酷戏剧”理念形成了天衣无缝的共生关系。这个极端、压迫性的空间,迫使演员的表演必须调动全部的身体性。正如查明哲要求演员在“舒适中铸造不适的真实”,这个空间本身就是最大的“不适源”。昂利的“雕塑般”静止、吕茜被侮辱后的冰冷、卡诺里的沉默,都在这个空间中获得了更强的表现力。

灯光设计摒弃了任何温暖的色调,多用顶光、侧光等硬光,将人物切割成孤立的、雕像般的剪影,投射在冰冷的铁壁上,强化其孤独、绝望与现代悲剧感。查明哲在排练中甚至实验“黑灯”,让演员和观众“共享一种恐惧和黑暗”,这正是舞美理念的延伸。

《死无葬身之地》的舞台设计,远不是一个布景,而是一个具有独立表意功能的表演主体。它是继导演、演员之后的“第三表演者”,用沉默而强大的视觉语言,持续不断地向观众输出着萨特哲学的冰冷拷问。它让走进剧场的观众,无法再做一个安全的旁观者。你必须直面这片赤裸、倾斜、锈迹斑斑的视觉炼狱,必须与剧中人一同经历这场关于自由、选择与尊严的酷刑。最终,当大幕落下,那束“摇曳却顽强不息的存在之光”之所以能如此震撼人心,正是因为它曾在那片极致的黑暗中,燃烧得如此耀眼。

责编:张丽佳

来源:中国舞台美术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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