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学就晚了!云南大妈教你雨季末正确的捡菌子打开方式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9-04 22:22 1

摘要:云南的雨季快要结束了,最后的几天里,雨像谁在天上洗地板,泼天盖地地刷了好几夜。我生长在云南普洱,上山捡菌子似乎是每年雨季到来时约定俗成的家庭活动——我们虽然“靠山吃山”,然而随着“云南采蘑菇”在社交平台爆火,大量游客涌入深山见菌就采,不分种类、大小甚至有无毒性

在山中捡菌子的黄子

图源:黄子

云南的雨季快要结束了,最后的几天里,雨像谁在天上洗地板,泼天盖地地刷了好几夜。我生长在云南普洱,上山捡菌子似乎是每年雨季到来时约定俗成的家庭活动——我们虽然“靠山吃山”,然而随着“云南采蘑菇”在社交平台爆火,大量游客涌入深山见菌就采,不分种类、大小甚至有无毒性,只为拍照打卡,野生菌种群受到严重破坏,甚至消失难寻。

对于我们本地人来说,雨季末尾的“捡菌子”不仅是为了口腹之欲,更是一次与山林的契约。明年雨季,当第一场大雨落下时,只有今天留下的余地,才能换来山林再次慷慨的馈赠。

|黄子

拍一拍,留半山

暴雨往往来得快去得快,清早像被人一把拧了龙头,说停就停,只留下山林伫立在那,如同被雾气罩成一笼破酥包子。故乡的早秋,气味也跟着醒了:潮泥、生叶、树皮、咖啡花,一股脑儿往鼻子里拱,何杉老师——我大妈(大伯的妻子)——穿了件旧雨衣来找我。

竹子编的背篓卡在肩窝里,吊着昨夜的泥花儿,跟串铃铛似的。她把竹棍往我手里一塞,简单四个字:“走吧,上山。”这是这位“菌子保护专家”早早和我做的约定,在雨季的结尾再和菌子们打个照面。

林中采菌子的村民

摄影:黄子

大妈退休前是高校语文老师,上山捡菌从“辅修技能”变成了主业,有着不输于生物学家的知识。上山小道是青苔的天下,天太早了,雾气未散,山路滑得像抹了油的瓷砖。每走一步,都差点向前拜一拜。大妈在前头笑:“青苔是山送的考题,不信你看,诚不诚心就看第一脚。”她笑起来,眼梢的细纹像被雨水打亮的菌褶。

捡到的第一簇大红菌

摄影:黄子

第一簇“迎宾”的,是大红菌。草丛边忽地就红了,眼神再不好都能看见,像谁把一碗朱砂水在地上一泼,火气腾腾。伞盖厚,油亮,大妈“咦”了一声,竹棍轻轻拍一下,孢子就抖落了。她压低声音说:“现在么,大红菌我们没口福。二红、三红柴苦,拿回去也没人要。漂亮是漂亮。”她又拍两下,算是给它松了绑:“走吧,让风去带它的孩子。”

如陆地海葵般的不知名毒菌

摄影:黄子

再往里走,雾慢慢的起来了,脚下湿叶子像一层层熟褥子。一堆腐木旁边,白生生的身影正从褐色里探出来,细腰挺直,腰间收着一圈利落的菌环。鸡枞。大妈眼睛一亮,像在戏台下见着了当年的花旦。“鸡枞!”她蹲下,指节在叶子上轻轻拨拉,像怕碰碎什么。她用两指捏住菌柄根部,一拧一提,整朵就出来了。先不忙放篓子,她把伞盖一托,手腕带力“呼”地轻拍两下,像在叫鼓点:“给你散个喜。”白细的孢子看不见地活络起来。

她把鸡枞放进背篓时,我凑近,真闻见了饭香——米饭刚开盖那口白气,带着热,扑脸来。大妈笑:“白蚁是它的厨子,真菌是它的面点师,合伙把舞台搭好,它才粉墨登场。鸡枞这个人,腰细,能跳,唱也不虚。”我问:“白蚁是坏虫子?”她摆摆手:“对它们来说是日子,咬木头也是生活。人跟菌子,比起坏不坏,更要紧的是合不合。”她说着,又把另一朵鸡枞轻轻拔出,拍了拍,让“合伙的喜讯”多一点。

山林里的鸡枞菌

摄影:何杉

半山风从云底下拱出来,像炉膛里翻火。落叶缝里,墨绿的一小点儿在发光。大妈“嗯”了一声,蹲下用背面的指节挪开薄叶。那伞盖的绿不扎眼,是压住火气的那种深,表面光滑、湿润,像抹了一层薄油,细细的水珠在上面拖着尾巴。菌褶和菌柄却白得干净,像方才洗过的白碗。

装满菌子的背篓

摄影:黄子

风从林梢吹下,它的菌褶轻微地弹,像有人在轻轻拨琴弦。大妈说:“米汤菌。”她把竹棍递给我,“礼数要周全,先拍。”我学她“咚咚”两下,伞盖一颤,孢子像一阵看不见的烟花飘开去。

大妈不紧不慢:“这东西娇气,靠着表层腐殖,太贪就把来年刮秃了。你若眼前香,明年就没得闻。”她用指肚轻轻抹了下伞面,“煮出来,汤色像米汤,又像奶小孩儿那第一口,温温的,润喉。谁要一锅舌头上的福气,先给山留下来年的答应。”我心里应了一句:懂,先敬它一个“拍”。

地上捡的干枯紫色小喇叭菌

摄影:黄子

再往前一坳,林子亮了——不是天色亮,是一片金黄在草间闪。奶浆菌扎堆站着,伞盖圆,边缘像微卷的裙摆。大妈弯腰折一朵,轻轻掰开,乳白的汁就从断面冒出来,沿着她的手指划一条光亮的线。“这孩子爱哭,”她笑,“哭出来是甜的。”

我学她掰了一朵,先轻轻拍伞盖,又在断面上用舌尖一触,清甜带一星点微辣,像在舌尖炸开的小露珠,凉快得人脑门也透风。“这玩意儿有的人生吃,”大妈像讲悄悄话,“我们这边,景颇人喜欢配山姜、香蓼舂一舂,香得烈,辣得干净。你要是怕生,就热锅里见个面。”我看她把那掰开的奶浆菌放回靠近原处的地面,低声说:“有点汁,也算还你一口水。”像逗小孩儿,她把伞盖又轻轻一拍:“哭够,明年再来。”

像裙摆一样的奶浆菌

图源:视觉中国

脚下是菌丝的网,

我们是串门的

顺着山脚走,细细的溪水从石缝里挤出来。石头面上糊着苔,绿得正欢,踩上去软软的,没来由让我想起猫的背。溪对岸有一棵榕树,气根从半空垂下,真是胡子拉碴的长者,粗得像谁辫下的绳子。它和旁边那株老柏把山坳挤得只剩下我们一条人缝。脚边的金毛狗蕨一颗颗卷曲着嫩叶,金毛茸茸的,像小兽的耳朵,忍不住想摸一下。石斛像耳环一样挂在老树的皮褶上,叶片瘦长,朝下滴水。

承接露水的莹白杂菌

摄影:黄子

泥里半露着一个圆滚滚的“石头”,大妈突然用竹棍拦住我:“别踩,那是马皮泡(马勃菌)。”我定睛一看,果真像藏好的白药丸,半露半埋,稍不留神就得给人一脚送终。 “山里东西装得太像。”大妈笑:“你小时候不也老装懂吗?菌子、草木也一样,越会装,就越能活过雨水季。”

上到一个向阳的坡,扫把菌一片铺开,黄得正是时候,像给山坡戴了一张亮堂堂的簪花。伞盖圆润,菌柄结实,掰起来“喀嚓”一声是干脆利落的脆。我捏了一下边缘,弹性极好。大妈说:“这个上锅最老实,油里一见,香气就热闹。”她只拣最边上几簇,把里头簇得最密的那一团留了,拍一拍,像替它们梳了个头,说:“你们住在这儿,明年还要接着住。”

像小石头一样的马勃菌

图源:视觉中国

山拐过一个肩,雾像被手一抹,半山出现了一小片空地。空地尽头,是一株巨无花果,树干疙疙瘩瘩,像历尽风霜的人背上长出的老茧。一圈气根像帘子,垂下把阴处护得严实。树脚下泥地松软,脚心踩下去,“噗嗤”一下,湿气从脚趾缝里往上冒。我们在这阴处喝水歇气,鸟鸣从树冠像雨点一样往下掉。

山林中粗壮的古树

摄影:黄子

靠近树干的地方,细细白丝织成密网,大妈用竹棍尖尖在土面画出一小格:“看见没?菌丝都在这儿做邻居。树给它们糖,它们送树水和矿物。谁也不白吃谁的饭。”她往下一按,那白丝软软的弹性就回来了,像把琴弦轻轻拨了一下。

我看呆了:我们脚下竟一直有一张铺天盖地的“网”,把这山、这水、这树,甚至我们,都串在一处,默不作声地传递谁饿谁渴、谁病谁伤的消息。大妈说:“你以为今天我们找菌子?其实是菌子让你看到它们。你不礼貌,它们明年就不请你。”

像珊瑚一样的扫把菌

摄影:黄子

刚要起身,石缝里一道影子“刷”地闪过去,是一只蜥蜴,尾巴在阳光一抹,像刀光。再远一点,草丛轻轻一动,一条小蛇贴着地线滑过去,像拿毛笔在绿布上画了一道墨痕。我的脚心“噌”地紧了,抬头看大妈,她瞧都不瞧:“别怕。它们才是主人,我们是串门的。串门的先敲门,敲门就是拍一拍。”她笑,我也跟着笑。心里那一口奇怪的紧张,就像风把雾一吹,散了。

阳光慢慢出来了,数一数翻这座小山用了四五个小时,背篓还没满。大妈拍拍篓沿:“不满,才好。”她把一块湿叶递给我:“记着今天遇到的每一朵,把它的脸记牢,把它站的地方、脚下的土、头顶的树、身边的草记牢。这样你下回一进山,它就先来找你。”我把那片湿叶翻来覆去,叶脉像地图,指向刚才我们走过的每一个小转角。

在山里遇到的蜥蜴

摄影:黄子

回程的路上,云像被火燎过,卷成一块块的,绕在半山腰打转。风把它们搅成团,再捏开,像有人在灶上翻炒棉絮。大红菌那边又红了一点,像在招手。我们照例远远拍一拍,打个照面就算。

集市上的菌子小摊

摄影:黄子

“保护菌子,就是保护山。山养人,人养山。你若只想着拿,不想着留,迟早有一天,这背篓里就空了。”这趟上山,不是为了背篓里能带下多少,而是为了心里能留下多少。菌子教会我们的,不只是味觉的欢喜,还有与山对话的规矩。我期待着来年雨后,林子里依旧能看见扫把菌的珊瑚般的身影,依旧能闻到鸡枞的米香。

篓子放在脚边,我看见其中的菌子像星辰堆拱在我脚边,它们提醒我:人只是菌丝网上的一颗小点。捡菌子,也是在捡回与自然共生的分寸。

满满一篓的菌子

摄影:黄子

大妈的菌子守护指南

(1)先拍后采竹棍敲伞盖,有的孢子轻烟似的飘开:“先让它们撒下种子。捡一朵,留十朵的后路。拍一拍,是给明年的答应。”

(2)采大的,留小的“小的还在长,抢了就是断命。大的吃口最好,菌丝也养得过来。采大留小,就像养猪养鸡,要让它们长大再杀。”

(3)成片的,只取一半山坡上一片扫把菌,她只拣边角几朵:“中间那一堆留着,让它们明年再开戏。人要留余地,菌子才有后代。”

集市上的菌子小摊

摄影:黄子

(4)切勿连根拔她示范,用手在泥面轻轻拧出一朵,根须留在土里:“菌丝全靠这根须。你把它扯光,就像拔萝卜一样,整个窝都坏了。下回就没得长。

(5)有毒的、不吃的,别乱采她指着青头菌,语气严厉:“这东西漂亮得很,但翻脸比人快。你要贪嘴,不仅害自己,还坏了菌群。人不要和山子较劲。”

(6)垃圾要带走,塑料袋少用她拍着竹篓:“篓子透气,不闷菌。塑料袋闷坏了,孢子也断了。你吃一时方便,害的是长久。”

(7)适量而止,不求满筐她望着背篓笑:“吃够就好。你贪心多采,吃不了坏了,更是浪费。筐满不如心满。”

运营编辑:卢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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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松果生活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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