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十五年杳无音信,你在上海风光无限,我和妈却在苏州熬尽了期待 —— 你配当父亲吗?”
“十五年杳无音信,你在上海风光无限,我和妈却在苏州熬尽了期待 —— 你配当父亲吗?”
十五年前,父亲陈建明以“上海升职” 为由离家,承诺接母子团聚,却从此断了归途。
陈均乐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从懵懂少年蜕变为职场精英,支撑他的不仅是对母亲的责任,更有对父亲的不解与怨恨。
如今他事业有成,终于找到父亲的新家,决心讨一个说法。
可当别墅门开,那个他从未谋面的“第三者” 出现在眼前时,陈均乐却瞬间僵在原地,所有的质问都卡在了喉咙里......
01
“您好,我找陈建明先生。”
陈均乐的眼前,是上海佘山玺樾小区。
也是父亲在的地方。
保安审视了他几秒,开口道:“陈总没通知过。”
“临时决定的,电话没打通。”
陈均乐微笑,把名片递了过去。
保安低声在对讲机里说了几句,点头示意:“十二号别墅,自己过去吧。”
陈均乐谢过,踏进这个陌生的豪华小区。
街道干净得看不见一片落叶,绿化带修剪得整齐,豪车在路边静静停放。
他的脚步略显沉重,不仅因眼前的繁华,更因即将面对的人。
十五年,他与父亲各自天涯。
十五年,足够让一个当年只会哭的男孩长成冷峻的职场精英,也足够把思念变成锋利的怨恨。
导航指引他来到十二号别墅。
三层独栋,外墙浅灰,门前停着一辆新款宝马。
陈均乐站在门口,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冬夜。
母亲摔断了腿,他顶着风雪跑去医院,衣服被雨雪浸透,而“在上海奋斗的父亲”,只在电话里留下冷冰冰的叮嘱和一笔转账。
他鼻尖发酸,唇角却勾起一丝讥笑。
门铃被按下,清脆的声音在别墅里回荡。
十几秒后,门开了。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考究西装的中年男人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叠文件。
两人对视的一瞬,空气仿佛凝固。
文件滑落在地,纸张散落在门口。
“……乐乐?”陈建明的声音发颤,眼底是难以置信。
陈均乐冷冷开口:“爸,好久不见。”
十五年前,江苏苏州。
陈均乐家住在老旧小区,两室一厅,空间不大,却干净温暖。
父亲在国企任中层,母亲在县医院做护士,收入稳定,日子算得上体面。
那时的陈均乐是学校的尖子生,父亲常在周末陪他去公园打篮球,回家路上顺手买个冰淇淋,生活平静。
直到那个春天。
“建明,你真要走?”
晚饭后,母亲望着收拾行李的父亲,眼神复杂。
“总部缺人,这是升职的机会,不能错过。”
陈建明停下手,看向妻子,“在苏州,能发展的空间太小了。”
“可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搬?”林秀雅声音里透着焦急。
“公司规定,得先干满一年才能带家属。等我在那边稳定了,就接你们过去。乐乐学习关键期,不能换学校。”
母亲沉默了,看着桌子上未动的饭菜不言不语。
陈均乐从房间走出,举着作业本:“爸,这题不会。”
陈建明愣了下,还是放下衣物,接过本子,语气柔和:“来,爸教你。”
书桌前,父子俩低声讨论,旁边的行李箱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02
“爸,你又要走吗?”
“爸要去上海工作一段时间。”
陈建明俯下身,轻轻揉了揉儿子的头发。
“上海离咱家远吗?”
“坐动车四个小时就能到。”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建明笑了笑:“等爸在那边稳定下来,就把你和妈妈接过去,全家一起住上海。”
他指着作业本上的题:“这道题很简单,看这一步……”
陈均乐听着,眼神却总飘向旁边那个半开的行李箱。
三天后,火车站台。
陈建明拖着行李,一家三口站在检票口前。
“秀雅,家里就靠你了。乐乐,好好学习,听妈妈的话。”他的语气里带着不舍。
林秀雅点点头,强忍泪水:“在上海照顾好自己,记得常打电话。”
“放心吧。”
陈建明蹲下看着儿子:“乐乐,爸走了,你要懂事,别让妈妈操心。”
“爸,你什么时候接我们去上海?”
“不会太久,一两年内一定接你们过去。”陈建明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眼里泛着泪光。
火车进站的广播响起。
“爸该走了,记住,爸一直想你们。”
他抱了抱妻子和儿子,转身走向检票口。
陈均乐站在原地,看着父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里,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十五年。
最初的几个月,陈建明每周都会打电话,问家里情况,也会说说在上海的工作和宿舍生活。
电话里,他提到宿舍条件一般,但离公司近,省事。
每个月,他按时把钱汇回家,比在苏州时多了不少。
偶尔,他还会寄些特产回来,大白兔奶糖、南翔小笼包、五香豆,甚至给儿子买些学习用品。
陈均乐在学校里会自豪地跟同学说:“我爸在上海的大公司当经理。”
同学们都会投来羡慕的目光。
可渐渐地,电话次数从每周一次,变成两周一次,再后来成了每月一次。
陈均乐十四岁生日那天,父亲电话准时打来:“乐乐,生日快乐!爸给你寄了礼物,过两天就到。”
“谢谢爸。”
陈均乐趴在电话旁,“爸,你啥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最近工作太忙,暂时回不去,争取过年回家,好吗?”
“好吧。”陈均乐嘴上答应,心里却有些失望。
那年春节,父亲果然没回来,只在除夕夜匆匆打了个电话,说公司年底太忙走不开。
节日的餐桌上,只有母子俩对坐,电视里春晚热闹非凡,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屋里却透着一丝冷清。
后来,父亲打电话的内容越来越少,语气也渐渐公事化,简单问候几句就挂断。
关于他在上海的生活,他只会淡淡说一句“都挺好”,没有更多细节。
家里墙上一直挂着那张全家福,是父亲走前一年拍的。
照片里,他笑得很灿烂,手搭在陈均乐肩上。
可随着时间推移,那笑容在陈均乐记忆里越来越模糊。
十五岁那年,陈均乐放学回家,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一张纸,眼睛通红。
“妈,你怎么了?”
林秀雅慌忙把纸塞进衣袋,擦掉眼泪:“没事,刚切葱辣到了眼睛。”
她挤出笑容,“快做作业,妈去做饭。”
晚上,陈均乐起夜时,经过父母卧室,听到母亲压抑的哭声。
轻轻推开门,他看到母亲坐在床边,手里还攥着那张纸,泪水不断落下。
03
“妈?”
林秀雅慌忙抹掉眼泪,把那张纸塞进枕头下。
“乐乐,怎么还没睡?”
“妈,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爸出事了?”
她勉强挤出笑容:“没事,你爸在上海挺好的,工作顺顺利利。”
“那你为什么哭?”
“妈就是想他了,别多想。”
林秀雅伸手把儿子搂过来,声音发抖,“记住,不管发生什么,爸妈都爱你。”
陈均乐点点头,却觉得心里发紧。
他回到自己房间,怎么也睡不着。
半夜,他轻轻起身,走到父母卧室,母亲已经睡着,眼角还留着泪痕。
他把那张纸从枕头下抽出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内容——是一张偷拍照片,父亲和一个年轻女人在餐厅里对饮,两人靠得很近,神情亲密。
照片背面还有字迹:“你老公在上海的新生活,自己看着办吧。”
陈均乐指尖发抖,把照片原封放回,回到房间,蒙着头哭了整晚。
那一刻,他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一次次失约,为什么电话越来越少。
原来,他们母子已经被他抛在身后。
初三那年,陈均乐的成绩迅速下滑。
曾经的学霸成了班里惹事的学生,逃课、打架、对老师冷漠。
班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均乐,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以前从不让人操心的孩子,现在作业不交,课上睡觉,还打架。”
他低着头,手指紧攥,沉默不语。
“家里出事了?”老师语气缓和下来。
陈均乐猛地抬头,眼神里有挣扎:“老师,如果一个人答应了事情,却一再食言,还该信他吗?”
老师愣了几秒,慢慢说:“人可能会失约,但不代表所有承诺都是假的。”
“可如果他是故意骗我们呢?”陈均乐的声音在发抖。
老师看着他,终于猜到了几分:“是你爸的事?”
他没回答,眼泪却已经落下。
“均乐,我不清楚你家发生了什么,但你不能放弃自己。”
班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为了你妈,也要把书读好,让自己有出息。”
陈均乐擦干眼泪,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回到学习上,但变得更沉默。
有人问起父亲,他只说一句“在上海”,然后马上换话题。
中考那年,他考了全市第三,顺利进了重点高中。
报到那天,母亲陪他去学校,回来的路上一直犹豫。
“妈,有话就说吧。”陈均乐开口。
“你爸想让你去上海读书,他说那边的学校条件更好。”母亲试探着说。
“你同意吗?”
“妈舍不得你去,可我怕耽误你前途。”林秀雅叹了口气。
陈均乐笑了笑,脚步不停:“我知道了。”
04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苏州读书。”
“乐乐,你还在怪你爸?”
“没有。”
陈均乐语气平静,“我只是想留在这儿,朋友、老师都在苏州,学习也不受影响,没必要换地方。”
看着儿子坚定的背影,林秀雅叹了口气,没再劝。
接下来的三年,陈均乐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
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级前列,各种竞赛奖状贴满了墙。
学校多次在宣传栏介绍他的事迹,但他依旧沉默寡言,几乎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
高二那年,意外发生了。
林秀雅夜班下楼时滑倒,摔断了腿,还伤到腰椎。
医院打来电话时,陈均乐正在晚自习。
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教室里只剩下风声。
那晚雪下得很大,路面湿滑,他一路摔了好几次,裤脚全是泥水。
到了医院,看见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他心里一紧。
“妈,疼得厉害吗?”
林秀雅挤出笑容:“不严重,养养就好。”
“医生怎么说?”
“得做手术,装钢板。”她顿了下,声音放轻,“手术费要不少钱……”
陈均乐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走到走廊拨通父亲的电话。
“爸,妈受伤了,需要手术,费用大概六万。”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陈建明的声音透着疲惫:“明天我转十二万过去,够吗?”
“够。”
“要不要请护工?”
“不用,我请假照顾她。”陈均乐语气冷淡。
“好,有事再联系我。”
挂断电话,他盯着窗外的雪,手指僵硬发抖。
过了很久,他才回到病房:“妈,爸说明天会转钱过来。”
“他说什么了?”林秀雅望着儿子。
“他说忙,回不来。”
林秀雅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很快又强作镇定:“没关系,咱们自己能行。”
陈均乐坐到床边,握住母亲的手,声音发沉:“妈,别再瞒我了。我知道他的事。”
林秀雅身体僵了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初三那年,我看到了那张照片。”
林秀雅沉默良久,泪水终于滑落:“对不起,乐乐,我不想让你太早知道。”
“错的是他,不是你。”陈均乐看着母亲,眼神坚定,“以后,我们不指望他,自己也能过好日子。”
林秀雅望着儿子,眼里满是心疼:“乐乐,你真的长大了。”
高考那年,陈均乐以优异成绩考上复旦。
录取通知书送到家时,林秀雅又惊又喜:“复旦是全国顶尖的学校,真为你骄傲。”
陈均乐接过通知书,反复看了几遍,嘴角弯了下:“我终于能去上海了。”
林秀雅神情复杂:“你选上海,是为了学业,还是为了……”
“都有。”陈均乐的声音冷静而平稳。
05
“妈,我没骗你。选复旦,第一是因为学校好,第二,我想看看爸这些年在上海过得怎样。”
林秀雅叹了口气:“你爸知道你考上复旦了吗?”
“没告诉他。”陈均乐语气平稳,“除了要钱发短信,这些年我们几乎没联系。”
林秀雅走过来,握住儿子的手:“乐乐,妈想和你说句心里话。”
她直视着儿子,“不管你在上海看到什么,那是大人的事。你要为自己活,别让怨恨毁了你。”
“妈,我明白。我会好好读书,不会让你失望。”
“妈从没失望过。能考上复旦,妈已经很骄傲了。”
出发前一晚,陈均乐收拾行李时,母亲拿着一个小盒子走进来:“乐乐,妈有东西给你。”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父亲这些年寄来的信件和照片。
“我都留着。”
林秀雅声音有些发颤,“他做错了事,但他毕竟是你爸。我不想你一直带着恨长大。”
陈均乐翻着照片,看到父亲在上海的各种身影:景点合影、办公室留影,还有写着“想你们”的明信片。
最新的一张是去年公司活动的照片,父亲穿着西装,和同事站在高楼前。
“这是他工作的地方,沪江科技。”母亲指着照片。
“乐乐,到了上海,可以去看看你爸。”林秀雅犹豫片刻,“但别冲动,好吗?”
陈均乐把照片放回盒子:“妈,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走到门口,林秀雅又回头:“不管发生什么,妈永远爱你。”
“我也爱你。”
第二天清晨,火车站。
林秀雅一遍遍叮嘱:“到了上海给我打电话,注意身体,别光顾学习。”
“知道了,妈。”
广播响起,火车进站。陈均乐忽然抱住母亲:“妈,我爱你。”
林秀雅眼泪涌出:“妈也爱你。”
火车启动,陈均乐提着行李离开。
站台上,林秀雅望着儿子背影,想起十五年前送丈夫离开的场景,心里百感交集。
上海的生活比陈均乐想象中更忙碌。
课程紧张,活动不断,他很快适应了大学节奏。
开学第一周,辅导员找他谈话:“陈均乐,你成绩很好,家庭情况……有些特别?”
“父母分居,妈在苏州,爸在上海。”
“他知道你考上复旦了吗?”
“应该不知道,我们几乎没联系。”陈均乐语气淡淡,“我习惯独立生活。”
辅导员点头:“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大学里,他成绩依旧优异,还积极参加社团,渐渐在班里有了朋友。
06
大二时,他加入了学校创业协会,结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同学。
协会会长苏曼琪,比他高两届,是管理学院的知名学姐。
她精力充沛,善于协调资源,被大家称为“女强人”。
在她带领下,协会举办的创业沙龙和企业参观活动,让陈均乐受益匪浅。
一次校企合作项目中,陈均乐与苏曼琪分在同一组,负责案例分析。
为准备方案,他们多次熬夜讨论,逐渐熟络起来。
“陈均乐,你的分析很到位,视角也新颖。”一次讨论后,苏曼琪夸赞他。
“谢谢学姐。”陈均乐略显腼腆。
“别客气,这是你应得的。”苏曼琪翻着他的报告,“以后打算考研还是直接工作?”
“我可能会直接就业,更喜欢实际操作。”
“我也是这么想。”苏曼琪点头,“理论重要,但企业环境更复杂,得在实践中成长。”
她合上笔记本,提到:“下周协会要去沪江科技参观,你要不要参加?”
听到这个名字,陈均乐心头一紧——那是父亲的公司。
“沪江科技?做企业软件的那家?”
“对,现在是行业龙头,他们新开发的管理系统在业内反响很大。”
苏曼琪补充,“这次能见到高管,机会难得。”
陈均乐停顿片刻,答应下来:“好,我去。”
参观当天,他特意穿上西装,打好领带,像个初入职场的新人。
二十多名学生在苏曼琪带领下,来到陆家嘴的沪江科技总部。
这栋写字楼外墙由整面玻璃构成,在阳光下显得冷峻现代。
公司人事总监和几位部门经理在大厅接待,陈均乐扫视一圈,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
他们依次参观了产品展示厅、研发中心、市场部和员工休息区。
讲解员热情介绍企业文化,陈均乐却心不在焉,不停留意每个路过的员工。
“这位同学,有问题吗?”讲解员注意到他的走神。
“贵公司的管理层架构是怎样的?”陈均乐迅速调整状态,抛出一个专业问题。
讲解员介绍公司实行扁平化管理,并指向墙上的高管照片。
陈均乐的目光停在一张熟悉的脸上——陈建明,副总裁。
照片中的男人比记忆中年长,头发略白,神情沉稳,衣着笔挺。
“这是陈副总,负责产品研发。今天他不在公司,下次有机会请他分享经验。”讲解员说道。
陈均乐盯着照片,神情复杂。
参观结束后,学生们在会议室听部门经理讲职业规划。
会后自由交流时,陈均乐翻看桌上的宣传册,很快找到父亲的介绍——
“陈建明,复旦大学计算机系毕业,2011年加入沪江科技,现任副总裁,负责核心产品研发,已婚,有一子在读高中。”
陈均乐盯着“在读高中”几个字,手指微微收紧。
那信息明显与事实不符。
07
他在上海真的有了新的家庭?甚至新的孩子?这个念头让他脑袋发晕。
“陈均乐,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苏曼琪走过来。
“没事,可能有点累。”
他勉强笑了笑,把宣传册放回桌上,装作随意地问:“学姐,你认识陈副总吗?”
“陈建明?听过,他是公司元老,管研发的,技术出身,人挺低调,但口碑好。”苏曼琪回忆着
“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
“看介绍,觉得他经历很厉害。”陈均乐淡淡答道。
回到学校,他立刻上网查父亲的资料。
能找到的只有行业会议的合影和几篇专业文章,个人生活几乎没有任何信息。
大三时,苏曼琪推荐他去沪江科技实习,岗位在市场部做产品助理。
虽然不直接隶属于研发部门,但能进入公司内部,至少能更近一步。
入职第一天,小组长周姐给他分配了工作:“你先负责市场数据的整理和分析,下周交初稿。”
“明白。”陈均乐接过文件夹,语气平静。
接下来,他全力投入工作。
分析报告完成得又快又准,逻辑清晰,观点新颖。
周姐在部门会上点名表扬:“干得不错,陈均乐。”
一次会议结束,周姐把他叫到一边:“下周要跟研发部做项目汇报,你要不要一起来?”
“好,谢谢周姐。”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接触父亲所在的部门。
开会那天,陈均乐提早到场,西装笔挺。
九点整,研发部的经理和总监们陆续进来,他的视线一直在门口徘徊。
“陈总今天有别的会议,来不了,我们先开始吧。”一名研发经理说。
陈均乐收回目光,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专注地完成了汇报。
会后,周姐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现得不错。你毕业后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吗?我可以向人事推荐你。”
“真的?我才实习一个月。”
“我欣赏你的能力,继续努力。”周姐笑着说。
一个月后,公司举办新品发布会,市场部和研发部主力全员到场,陈建明也会出席。陈均乐被安排负责接待嘉宾。
发布会开始前一小时,他站在会场入口,维持秩序。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大厅。
陈建明。
十五年了,这是父子俩第一次在同一空间面对面。
男人穿着深蓝色西装,神情沉稳,举止得体,像个事业有成的管理者。
他距离陈均乐只有几米,却没注意到这个儿子。
陈均乐手心发热,心跳紊乱,脑子里空白一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均乐,那边需要帮忙,快去。”周姐走过来催促。
他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父亲一眼,转身走向会场。
08
发布会上,陈建明作为产品负责人,发表了主题演讲,语言简洁有力,数据翔实,赢得了全场热烈掌声。
陈均乐站在角落,目光紧盯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这个曾经让他以为会陪伴一生的父亲,如今站在聚光灯下,举手投足间都是自信与成功,距离却仿佛隔了十几个年头。
母亲独自拉扯他长大、那些深夜里的委屈与孤独,一幕幕在脑海闪现。他眼眶发热,却没有流泪。
会后,他故意留下整理会场,想等父亲离开前找机会说话。
可等他收拾完,台上人已散,陈建明早就离开。
那晚,陈均乐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
他近距离看到父亲的风光,却更清楚地意识到,这个男人早已把旧家庭留在过去,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母亲和他,已经成了被遗忘的影子。
这个认知让他心口发紧,也让他有了新的想法——等自己足够优秀时,一定要亲口问父亲,为什么。
两年后,陈均乐大学毕业,进入沪江科技工作,没有去熟悉的市场部,而是加入新成立的创新业务部。
部门虽小,但项目发展迅速,他凭能力和努力,很快成了核心成员。
第二年,他主导的“智能客服系统”项目获公司年度创新奖,陈建明作为分管高层,亲自为他颁奖。
“此奖授予陈均乐,以表彰他在项目中的突出贡献。”
陈建明在台上宣读,语气平稳。
陈均乐上台接过奖杯,这是他第一次与父亲近距离面对面。
男人的神情里没有一丝波动,显然没认出他。
“谢谢陈总。”陈均乐压下情绪,语速缓慢,“项目的成功离不开团队和公司的支持。”
陈建明点头,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年轻人有想法,做得很好。”
颁奖结束后,陈均乐被邀请参加高管晚宴,席间被安排在陈建明附近,能够近距离观察这个久别的父亲。
陈建明谈吐从容,与高管们举杯交谈,举止得体,完全看不出任何私生活的痕迹。
临近散席,首席执行官举杯祝贺:“建明,听说你儿子考上清华,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陈均乐手一抖,杯中酒洒了几滴。
儿子?清华?
“哪里哪里,都是孩子自己努力。”
陈建明神色里带着掩不住的骄傲,“子豪从小就想学计算机,这次终于圆梦了。”
众人纷纷举杯,祝贺陈建明“儿子金榜题名”。
陈均乐却仿佛听不见,整个人僵在原地。
晚宴结束,他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胸口像被堵住。
原来,这么多年父亲没接他们去上海,是因为这里早已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妻子、新的孩子。
那晚,他在酒吧喝到烂醉,凌晨才回到出租屋。
第二天请了病假,躺在床上整整一天。
晚上,他拨通母亲的电话:“妈,你最近还好吧?”
“挺好,就是有点想你。”林秀雅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也想你。”陈均乐喉咙发紧。
“乐乐,你声音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工作太累了。”
他勉强笑了笑,顿了几秒,低声问,“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爸在上海有了新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林秀雅的声音带着疲惫:“妈知道你迟早会发现。其实你上初中时,我就知道了。是你爸亲口告诉我的。”
09
林秀雅的声音透着疲惫:“那年他打电话,说想和我坦白。他在上海认识了一个女人,感情很深,想重新组建家庭,问我愿不愿意离婚。”
“然后呢?”陈均乐声音发紧。
“我同意了,但条件是他必须承担你的生活和学费。”
“所以,我上初二时,你们就离了?”
“是的。”
陈均乐只觉脑袋发沉:“为什么瞒着我?”
“妈不想影响你学习,也怕你对他生恨。”
林秀雅语气里带着心疼,“虽然他做得不对,但这些年一直按时给抚养费,也关心你的成绩。”
陈均乐冷笑:“关心?如果真关心,十五年一次也没回来看我?”
林秀雅沉默片刻,说:“乐乐,这事你得自己问他。妈只希望你明白,恨只会让自己受伤。”
“我懂了。”陈均乐低声应着。
“长大了,有些事你必须自己面对。但别让怨气毁了你的未来,好吗?”
“我会的,妈。”
挂断电话,陈均乐站在窗前,望着上海夜色,心里翻腾不已。
原来母亲早知道一切,却独自扛下所有,而父亲早已拥有了新家庭、新生活。
陈均乐开始打听父亲的情况。
公司朋友告诉他,陈建明现在住在佘山玺樾,上海西区的高档小区。
新妻子叫柳梦琪,比陈建明小十岁,曾是公司下属,两人相识后很快结婚,育有一子陈子豪,今年十五岁,刚考上重点高中。
这些消息让陈均乐心里发冷。
父亲离开他们,却给新家庭最好的生活与关爱。
他在工作中愈发拼命。
半年后,凭业绩和能力,他升任创新业务部项目主管,年薪已过百万。
这次,他不再等。
周末,陈均乐驱车来到佘山玺樾。
小区门口,保安拦下:“请出示访客证。”
他递上沪江科技的工作证:“找陈建明先生,有急事。”
保安联系后摇头:“陈总没预约,不见客。”
陈均乐冷静道:“请转告他,我叫陈均乐,关于他在苏州的家人。”
保安再次通话,几分钟后点头:“进去吧,12号别墅。”
陈均乐开车驶入小区,很快找到那栋三层独栋。
房子外墙米白,花园修剪整齐,门前停着一辆宝马,处处透着精致。
他走到门口,按下门铃。
十几秒后,门开了。
陈建明穿着浅灰色家居服,手里还拿着文件。
看到陈均乐,他脸色瞬间变白,手里的文件掉在地上,纸张散了一地。
“……乐乐?”他的声音发颤,眼神里是难以置信。
陈均乐看着他,压下胸口翻滚的情绪,十五年的思念与怨恨在心里交织,终化作一句冰冷的质问:
“爸,我们该谈谈了。”
10
“你还记得在苏州,有个叫林秀雅的女人,还有你亲生的儿子陈均乐吗?”
陈建明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是下意识退了一步,眼神闪烁。
“你……进来吧。”
他弯腰去捡地上的文件,手指明显在抖,几张纸刚捡起又滑落回地面。
陈均乐没有动,站在门口,视线扫过客厅:水晶吊灯、真皮沙发、墙上的油画、角落的三角钢琴……
每一处细节都在提醒他,这里和苏州那间老房子完全是两个世界。
“怎么不进来?”陈建明抬头,嗓音有些发虚。
陈均乐迈进屋,玄关放着两双拖鞋,一双男款,一双女款,尺码明显不大,属于那个“新妻子”。
“坐吧。”陈建明指向沙发,自己却走到窗前,背对着他,像是在掩饰不安。
陈均乐没有坐,声音冷硬:“我只问三个问题。第一,当年你说接我和妈去上海,为什么十五年没兑现?第二,你在这里重新组建家庭,为什么从不告诉我,还让妈一直瞒着我?第三,这么多年,你哪怕一次,想过我和妈过得怎么样吗?”
字字沉重。
陈建明肩膀抖了一下,慢慢转过身,脸上带着愧色,声音发涩:“乐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到上海后,工作压力大,后来遇到你柳阿姨,一时糊涂……没告诉你,是怕影响你学习,怕你恨我……”
“怕我恨你?”
陈均乐冷笑,眼眶却在发烫,“妈摔断腿住院,你说忙得回不来;我在学校被骂‘没爹的孩子’,躲在操场一角哭,你在哪儿?你什么时候怕过我恨你?”
压抑多年的情绪彻底爆发,声音在客厅里回荡。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一个披着长发、穿米白色丝质睡袍的女人走下来,面容年轻,气质温婉。
“阿明,谁来了?”
她走到楼梯口,看见陈均乐,神情疑惑,随即望向陈建明,语气里带着亲昵。
陈建明脸色一紧,快步挡在她身前:“没什么,公司同事,送文件的,马上就走。”
同事?
这竟是父亲对亲生儿子的称呼。
陈均乐转向那个女人,准备揭穿谎言,想告诉她自己才是陈建明的儿子。
可当目光真正落在她脸上时,他整个人像被雷击中般僵住。
呼吸瞬间停滞,脸色惨白,双腿像灌了铅,所有的愤怒和指责,在那一刻彻底崩塌。
那张脸,熟悉得让他不寒而栗。
陈均乐盯着女子,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声.....
来源:海上守望的守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