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松井石根还在抄佛经?”值夜的看守问同伴,同伴耸肩:“他说这样可以让幽灵安静。”一句轻描淡写的对话,把时间拉回到八年前的南京血雨。
【1946年4月23日夜,巢鸭监狱】“松井石根还在抄佛经?”值夜的看守问同伴,同伴耸肩:“他说这样可以让幽灵安静。”一句轻描淡写的对话,把时间拉回到八年前的南京血雨。
1937年12月,人称“帝国铁拳”的第三、第十军在江南会合后一路西进。之前的淞沪鏖战耗尽了国军最精锐的德械师,南京城防连补洞都来不及。12月1日至12日,二十万日军包围南京,12日夜城破,屠杀自此开始。各路师团长、军司令一边争功,一边竞相施暴,下文提到的八个人正是在这场屠杀中出尽恶名。
先看被押往东京受审的“大亚细亚主义旗手”松井石根。1945年9月,新桥车站外人群指指点点,一名瘦削老军官低头上车,他就是松井。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给他戴上甲级战犯的标签。1948年12月23日零时,他在绞刑架下结束了70岁的人生。据看守回忆,松井走向刑场时双腿发抖,但仍试图高呼“天皇万岁”,被粗暴按住。
同样被送上法庭的还有“南京剃刀”谷寿夫。守寡多年的谷夫人曾对邻居抱怨,“他只在家里练习刺刀。”1947年4月26日,雨花台刑场枪声响起,谷寿夫伏法。临刑前,他要求保留军帽以“示军荣”,法庭拒绝。
松井与谷被定为甲、乙级,其他六人境遇不一。柳川平助其实在屠城前已患重病,他仍强撑着下达“放纵部队士气”的指令。1945年1月心脏病发死在汤山疗养所,遗体由部下秘密火化,军机处以“病殁”上报。东京法庭开庭时,此人只能在卷宗里列名乙级战犯。
牛岛贞雄的晚景颇具讽刺意味。1946年被国民政府以丙级战犯通缉,但因驻屯冲绳的旧部提供伪装与交通,他成功潜回熊本。1960年秋天,牛岛在自家榻榻米上死于胃癌。邻居直到他下葬才意识到,这位“种花大叔”竟是当年南京的屠城师团长。
吉住良辅在作战日志里写下“火光映城,士气大振”,战后却白衣过市。驻日盟军曾考虑逮捕吉住,但美国情报机关更需要他的华中占领资料。1951年旧金山和约签字,他的名字从嫌疑名单删除。1963年,吉住脑溢血身亡,未受法律追究。
鹰森孝相比其他人军阶略低,却是屠杀第一线指挥。1946年7月复员时,他带着妻儿挤在大阪码头。“再当兵?不。”答复记者时,他拒绝回忆南京。1968年4月,鹰森病逝,遗像亦未配军装,家族讳谈往事。
中岛今朝吾被称作“16万幽灵的噩梦”。南京陷落前后,他曾以师团为单位搞所谓“肃清演习”,随机挑选平民作射击靶标。1945年秋,尚未移交审判的中岛在东京第二陆军医院因肝硬化死亡。盟军医生随后发现,他生前靠吗啡勉强止痛,临终神志已混乱。
最后是皇族中的刽子手朝香宫鸠彦王。作为天皇叔父,他在南京随军检阅,留下“皇族镇东南”四字题词。1945年麦克阿瑟为稳住天皇制,将其档案悄悄雪藏。朝香宫从此隐居,1981年4月病死,终身未出庭。
八个名字,八条路径。有人绞刑、有人枪决、有人病毙、有人逃脱。共通之处在于,无论他们的结局多么不一,他们无法洗掉“南京”两个字。资料显示,东京审判期间,检方提交的屠杀照片超过4000张,最年轻的受害者仅3个月。对照法庭原件,可清晰看见谷寿夫签署的“格杀勿论”手令;松井石根的日记里写着:“城内尸臭漫天,终胜于速战。”这些墨迹,永远钉在史料中。
值得一提的是,1947年南京战犯军事法庭对谷寿夫宣判时,旁听席坐着七十多位幸存者。宣判一刻,一名老纱厂工人握紧双拳,却没有鼓掌;他只是盯着谷寿夫的背影发呆。多年后,他对采访者说:“枪声没能带走我妻儿的声音,那声音在夜里还在。”冷静而刺骨,这恰是屠杀留下的久痛。
八将的下场既有惩戒也有漏网,法律与政治在战后交织,留下诸多缺憾。历史学界普遍认为,对侵华罪行的追诉尚未完成,部分证据仍在海外档案馆尘封。鉴于屠杀规模与性质,学者呼吁继续系统梳理审判记录,对未被起诉者进行学术层面的“追判”,以补司法空白。
今天研究这段史实时,一个细节常被忽视:南京保卫战期间的中国军、民混合部队统计为17.4万人,死伤过半,但真正确认姓名的仅不到三分之一。缺席的名字,正是后人继续追索的理由。
倘若再回到1946年那条监狱走廊,守卫脚步回荡,一声铁锁轻响,仿佛提醒旁观者:个体的结局已定,集体的记忆仍在延伸。
来源:小妹讲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