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01年的夏天,北京工美集团董事长郭泰来飞去美国谈生意。做完正事后,跟朋友们闲聊时提到了自家祖上的那些陈年故事,尤其是祖父郭松龄和张学良之间的恩怨情深。一说到这个,大家的神情立马不一样了,毕竟这两位可是民国时期响当当的人物。偏偏又有个巧事,当时张学良还真就在
2001年的夏天,北京工美集团董事长郭泰来飞去美国谈生意。做完正事后,跟朋友们闲聊时提到了自家祖上的那些陈年故事,尤其是祖父郭松龄和张学良之间的恩怨情深。一说到这个,大家的神情立马不一样了,毕竟这两位可是民国时期响当当的人物。偏偏又有个巧事,当时张学良还真就在夏威夷定居,活得很低调,已经是百岁老人。朋友们听了都来了精神,立马招呼当地的华侨组织,共同张罗着要让郭泰来和张学良见上一面。
这些华侨组织的办事效率也真不是盖的,第二天一早就带郭泰来直奔张学良常去的教堂。大伙心里笃定,周日,他肯定在那儿做礼拜。这大概就是老一辈人的生活习惯了,每周雷打不动地去教堂见见旧友——其实有点像我们周末去菜市场,买买菜,顺便聊聊前朝故事。结果人到教堂一看,空荡荡的,连张学良的影子都没有。问了才知道,老人家最近身体不大好,一直没来。
细细打听下去,才找到人,原来张学良病着,在养老院养病。郭泰来带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医院病房,见到张学良本人——那一刻的气氛挺奇妙的。憔悴归憔悴,可你就能感受到老人眼里那种藏不住的波澜,好像一瞬间被唤回了几十年前的年代。郭泰来自述这次会面时,说心情复杂极了,既希望老人家能清醒听懂自己的来意,又担心要是聊起伤心往事会让老人激动伤身。其实,这种矛盾的心情我们谁要遇着了,估计也是提心吊胆。
说到张学良,很多人可能直觉想到“少帅”这个名号,可要是真的扒拉他那段青春,免不了得讲一讲郭松龄,几乎是他生命里最重的那根线。两人是师是友,关系里既有情分,也有误解,有欣赏,也有遗憾。有人见过张学良晚年喝茶时感慨,如果郭松龄还在,或许很多苦难都能过去。人老了,总会怀旧,一句“如郭茂宸在”,其实就是无奈里的怅惘。
郭松龄其实出身挺体面的。他是世家子弟,说来家谱能扯到唐朝的汾阳王郭子仪,但那不过是一家人的传说吧,多半是老人们饭后闲谈就搬出来的老梗。比起官宦的光环,更实际的是郭松龄的教育。小时候跟着家里寻师访友,后来接触了方声涛——那个时代的同盟会成员,带着理想主义和早期民主思潮。其实,那会儿东北的年轻人,尤其奉天一带,对革命的投入,就是在这种人一带一、口口传承里开始的。
青年郭松龄本身就波折。最早追随朱庆澜,结果碰了钉子。到广州参加孙中山护法运动,还是没能站稳脚跟,兜兜转转又回到奉天。这种读书做事、四处碰壁的感觉,做生意的、做官的其实都能懂。幸运的是,郭松龄懂军事,会用兵。陆军大学毕业出来,教了一阵战术课,机缘巧合就遇见了张学良——刚入炮兵科学习的青年,那年头,兵营里能碰到志同道合的朋友,真是难得。
那段时间,两人天天泡在营房里,谈国家大事,也偶尔拌嘴。张学良欣赏郭松龄的稳重,郭松龄觉得张学良有勇气。真要说他们的友谊怎么开始的,大概不是哪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而是一起吃饭、一起巡营、东三省严冬里共挨过寒风的那些碎事,就像现在朋友之间折腾生意失败,也能喝上一杯互相吐槽。
有意思的是俩人被人说“好得有点过了”。张作霖偶尔也忍不住打趣,逢人笑说,自家儿子除了不能和郭松龄同床外,啥都愿意和他分。这里面你既能听出父子的亲昵,也看得出旁人对权力圈子的警觉——毕竟,那些年官场上朋友和敌人常常是同一拨人。
时代很快进到1924年直奉大战。张作霖给奉军分了六个军,张学良是第三军军长,郭松龄紧跟其后做副军长。可细细看看奉军的气氛,郭松龄总归是格格不入的——心里念着革命那一套,偏偏夹在军阀里头做人;用现在的比喻,就像一桌牌局上,明明一家人想打双升,另一家却非要跟你拼三打一。
大家习惯把郭松龄称作爱国将领,说他骨子里和张作霖这帮老奉系不是一路人。事实也是如此——有一年东北官场流行“拍马屁”,奉系军阀谁都想着抱大腿升官发财,郭松龄却总是杠头,被派的小动作排挤得够呛,反倒更坚定了他孤注一掷反奉的决心。
其实关键时刻,他还是想拉着张学良一起走。以兄弟之情,希望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帅能为东北换个新气象。可张学良那会儿才二十多岁,左右是老师与父亲夹击,这种抉择说简单也不简单。在中国传统家庭里,尤其东北,父子情深老师恩重,哪个让步都是割肉。郭松龄想动老朋友、摆脱旧势力,可真说行动时,张学良终究是没能迈出那一步。
失去了张学良的支持,郭松龄就如孤舟失去了舵。结局自然落得惨烈,连自己的妻儿都没能保全。后来张学良知道郭松龄夫妇死讯,副官回忆说,他整个人都愣了。原本计划是赶紧派人把郭氏夫妇救出来,转到国外避祸,想不到电报还没发出去,噩耗已经传来。张学良一言不发,只是批了“以火焚之”四个字,把那些让人心碎的尸体照片和文书烧掉。那一刻,他多半是悔疚而无助。
还有个细节,很多人没机会知道。郭松龄夫妇死后,张学良去了郭家,亲自给郭松龄的父母下跪。那不是做戏,也不是儒家风范,而是一个男人对旧友至亲的歉疚。后来,他还挑了郭松龄兄弟的孩子,郭洪志,过继成郭松龄的义子——这个孩子那时才六岁,身份就是为了让郭家香火不断。
这些事一直传到郭洪志——也就是郭泰来的父亲身上。年轻时,郭洪志就把见张学良当做一生的愿望。他琢磨着几十年,总想着能见上一面,还亲手选了一面铜镜,想送给张学良:寓意是镜里见人,也算一桩心愿。可现实偏偏跟人较劲,1990年张学良九十岁生日,郭洪志却查出白血病,没能成行。这事让家里人提起来都是一句叹气。
这种遗憾,后来就交到郭泰来手里了。他接过父亲的这份愿望,93年就备下一面铜镜,心里暗下决心:有机会一定要见见张先生,把这心意传达出去。直到2001年那趟夏威夷出差,机会终于来了。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铜镜却没能一起带上。郭泰来临时进了养老院,只能匆匆忙忙见上一面。
其实,那场会面场面很静谧。张学良卧在病床上,听力差,郭泰来凑到他耳边,说了句:“我是郭松龄的孙子,来看望您,全家人都惦记着您,祝您健康。”医生提醒右耳听不见,他又换去左耳重复了一遍。老人只是微微点头,眼角动了动——有时你看不出话语的回响,只能从那一瞬间的神态读出深藏的情感。郭泰来自述说那一刻特别亲切,好像终于圆了全家的一个愿。
张学良病情已经不大乐观了。就在那次见面两个月后,这位百岁老人离开人世。郭泰来也就这样,成为最后一个见到张学良的郭家后人。这种偶然与必然,混杂着历史的余温,谁想也未必能如愿。
有趣的是,这面铜镜的故事最后还真没落空。2016年,郭泰来借着商界朋友牵线,见到了张学良的长孙张居信。两家后人在沈阳一起吃饭,聊起那段过往,铜镜也终于送到了张学良后人手中。张家回赠的是大帅府老宅上的“鸿喜”砖雕一块——鸿运和喜气,倒也回应了那种团圆的意味。
你说百年前的那些恩怨情仇,是不是就该这样平淡地落幕?两家后人在明春湖饭店对坐时,或许谁也没想到张学良和郭松龄的故事还能这样传承下去。多少心结,多少遗憾,也许就是在后人的一声问候、一面铜镜里慢慢释然了。
历史就像家里老抽屉里的一把旧钥匙,偶尔打开能见到细碎光亮。但到底能否解开所有疑惑,谁也说不准。我们后来人,也只能顺着前人的足迹走走停停,带着不解与敬意,把那一段段往事讲给后人听——未完待续。
来源:热情云朵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