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云镜悬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袄,跪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双手冻得通红,指节因为常年操劳而粗大变形。她的面前,站着她倾尽所有、辅佐了整整十年的夫君,大周最年轻的镇北大将军,战北枭。
大雪纷飞,朔风如刀。
镇北将军府,今日却比这寒冬腊月的天气还要冷上三分。
云镜悬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袄,跪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双手冻得通红,指节因为常年操劳而粗大变形。她的面前,站着她倾尽所有、辅佐了整整十年的夫君,大周最年轻的镇北大将军,战北枭。
他一身玄色锦袍,身姿挺拔如松,俊朗的脸上却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冰冷。
“云镜悬,签了它。”
一张和离书,被他狠狠甩在她的脸上,纸张边缘划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刺痛。
“为什么?”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一般。为了他,她耗尽了云家百万家财,为他打点军中上下;为了他,她熬坏了身子,日夜操劳,原本倾城的容颜变得蜡黄憔悴。
可她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他今日功成名就,带着他那楚楚可怜的表妹柳如烟,荣归故里,第一件事就是休了她这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黄脸婆”。
战北枭身旁,柳如烟穿着一身名贵的狐裘,弱柳扶风般依偎着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愧疚”:“表哥,你别这样对姐姐……都是如烟的错,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
战北枭立刻将她护在怀里,声音是云镜悬从未听过的温柔:“烟儿,与你无关。是我受够了!你看看她这副模样,形容枯槁,满身铜臭,哪有半分将军夫人的样子?带出去都嫌给我丢人!”
“黄脸婆”、“丢人”……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云镜un的心脏。
府里的下人们远远看着,目光里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他们早就看不惯这个不懂打扮、只会埋头算账的将军夫人了。
云镜悬抬起头,那张憔悴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战北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柳如烟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端着一杯酒走上前,柔声劝道:“姐姐,事已至此,你就成全表哥吧。喝了这杯践行酒,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那杯酒,在灯火下泛着诡异的光。
云镜悬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就是这杯酒!上一世,她万念俱灰,签下和离书,喝下了柳如烟递来的这杯“践行酒”,随后便肠穿肚烂,在无尽的痛苦中,眼睁睁看着这对狗男女相拥着离去,死不瞑目!
那撕心裂肺的剧痛,那滔天的恨意,仿佛就在昨日!
原来,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这改变她命运的和离之夜!
“不……”她喃喃自语,眼神瞬间从绝望变得猩红,充满了蚀骨的恨意。
柳如烟还在假惺惺地劝着:“姐姐,喝吧,别让表哥为难了。”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云镜悬猛地挥手,将那杯毒酒狠狠打翻在地!
酒水溅湿了柳如烟华丽的裙摆,她吓得尖叫一声,躲回战北枭怀里。
“你这个毒妇!竟敢……”战北枭勃然大怒。
然而,他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因为跪在地上的那个女人,缓缓地站了起来。她的腰杆挺得笔直,原本温顺认命的眼神,此刻变得冰冷如刀,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气。
“战北枭,”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厅堂,“和离可以。”
战北枭和柳如烟都愣住了,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云镜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继续道:“但是,我的嫁妆,一针一线,都必须还给我!”
此话一出,满堂皆寂,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一个管事模样的婆子讥讽道:“夫人,您怕不是疯了吧?您那点嫁妆,十年来早就填了将军府的窟窿,哪还有剩的?”
“就是!将军的俸禄哪够养活那么多人,还不都是夫……哦不,是云氏你东挪西凑的。”
战北枭更是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云镜悬,你还有脸提嫁妆?你那些嫁妆早就花光了!本将军不追究你败家之罪,已是仁至义尽,你还敢痴心妄想?”
“花光了?”云镜悬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账册,狠狠摔在桌上,“战北枭,你给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她纤细的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但声音却无比清晰。
“永安三年,你初入军营,被同僚排挤,是我用嫁妆里的三千两黄金为你打通关节!”
“永安四年,你身受重伤,军中无良药,是我变卖了母亲留给我的南海明珠,从西域商人手中换来续命的雪莲!”
“永安六年,你率领的‘战家军’粮草断绝,是我将我云家祖宅变卖,换来十万石粮草,才让你打了那场奠定你地位的胜仗!”
“还有你身上这件号称刀枪不入的玄铁战甲,是我用我嫁妆里最珍贵的‘天外陨铁’,求了铸剑大师欧冶子三年,才为你打造而成!你府里挂着的唐代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卷》,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你书房里那方号称‘天下第一’的端砚,是我云家传了三百年的宝贝!”
她每说一句,战北枭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周围的下人们也渐渐收起了嘲笑,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们从未想过,这个他们眼中的“黄脸婆”,竟然付出了这么多。
云镜悬的声音越来越激昂,带着血泪的控诉:“十年!战北枭!我云家百万家财,尽数填进了你和你战家军这个无底洞!你告诉我,我的嫁妆花光了?!”
战北枭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俊脸涨成了猪肝色,恼羞成怒地吼道:“那又如何!你既嫁给了我,你的东西自然就是我的!本将军能用你的东西,是你的福气!”
“福气?”云镜悬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好一个福气!真是天大的福气!”
就在这时,她在争执中不慎被桌角划破了手掌,一滴鲜血滴落在了她贴身佩戴的一枚古朴玉佩上。
瞬间,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的脑海中,仿佛凭空出现了一方广阔无垠的空间。空间中央有一口灵泉,泉水潺潺,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泉边是一片肥沃的土地,远处还有一座古色古香的阁楼。
一段尘封的记忆,如同解开了封印般涌入她的脑海。
这是她云家血脉中代代相传的芥子灵泉空间!只有在宿主遭遇生死危机,以血为引,以滔天意念为匙,才能开启!
前世,她含恨而死,今生,她怒火攻心,这极致的情绪,竟阴差阳错地激活了空间!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生。
“好,很好。”云镜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狂喜和激动,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既然你说我的东西就是你的,那我就把我‘自己’的东西,全部拿回来!”
话音刚落,她猛地看向战北枭身上那件玄铁战甲。
“收!”
她心中默念。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战北枭身上那件威风凛凛的战甲,竟然凭空消失了!
“啊!”战北枭只觉得身上一凉,低头一看,只剩下贴身的里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我的战甲!我的战甲呢?”他惊恐地大叫起来。
柳如烟和一众下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是闹了鬼。
“妖术!你这个毒妇,你用了什么妖术!”战北枭指着云镜悬,又惊又怒。
云镜悬根本不理他,目光转向墙上挂着的那副《八十七神仙卷》。
“收!”
价值连城的古画瞬间消失在墙上,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印子。
“还有你!”她指向那个刚才嘲笑她最凶的管事婆子,那婆子头上戴着一根赤金簪子,正是她当年赏下的。
“收!”
婆子头上的簪子也凭空不见,吓得她“嗷”一嗓子瘫倒在地。
整个将军府,彻底乱了套。
云镜悬看着眼前这群惊慌失措的蠢货,心中涌起无尽的快意。
这就怕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不再理会这群人,转身大步走向后院——那里,是将军府的库房!
“拦住她!快拦住那个疯婆子!”战北枭终于反应过来,嘶声力竭地吼道。
几个家丁壮着胆子冲上来,却被云镜悬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腿软,竟不敢靠近。
她畅通无阻地来到库房门前,一脚踹开大门。
看着里面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古玩字画,云镜悬眼中燃起复仇的烈焰。
这些,全都是她的!是她云家的血汗!
“收!收!收!”
她心中疯狂默念。
只见库房里,一箱箱的黄金,一匹匹的锦缎,一件件的玉器,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飞速地消失不见。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原本满满当当、足以让任何王公贵族都眼红的库房,变得比狗舔的还干净,空空荡荡,只剩下灰尘在空中飞舞。
做完这一切,云镜悬毫不停留,迎着漫天风雪,潇洒地走出了这个她付出了十年青春,却只换来背叛和羞辱的牢笼。
身后,是战北枭气急败坏、几近癫狂的咆哮。
“云镜悬——!你这个贱人!给我回来——!”
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北风。
第二天,镇北大将军府被一夜搬空的消息,如同一阵狂风,席卷了整个京城,成为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最大笑料。
离开将军府的云镜悬,用空间里取出的银两,在京城一处偏僻的巷子里租下了一座小院。
当夜,她便进入了芥子空间。
空间里的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她走到那口灵泉边,看着泉水中自己那张蜡黄憔悴、布满细纹的脸,心中一阵刺痛。
她才二十六岁,却活得像个四十六岁的妇人。
没有丝毫犹豫,她掬起一捧泉水,缓缓饮下。
一股清凉甘甜的暖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仿佛将她身体里积攒了十年的疲惫与亏空尽数洗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干涸的经脉被滋润,枯竭的细胞重新焕发出活力。
她走到泉边,借着水面倒影一看,顿时呆住了。
水中的倒影,哪里还是那个黄脸婆?
分明是一个肌若凝脂、肤如白雪的绝色佳人!眉如远黛,眼若星辰,原本脸上的细纹和蜡黄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少女般紧致饱满的肌肤,吹弹可破。
这灵泉水,竟有洗筋伐髓、恢复青春的神效!
不仅如此,当她走进那座阁楼时,更是被彻底震撼了。
阁楼里,竟藏着万卷医书,从《黄帝内经》到失传已久的《青囊书》,从基础的药理到神乎其技的针灸之术,应有尽有。
前世她虽是现代灵魂穿越而来,却被困于后宅,一身医学知识无处施展。如今,有了这些神级医书和空间里可以万倍速生长的灵田,她何愁不能立足?
“战北枭,柳如烟……你们等着,这只是开始!”云镜悬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
三日后,京城南街,一家名为“镜悬医馆”的小医馆悄然开张。
坐诊的大夫,是一位自称“镜医师”的年轻女子。她终日戴着一面轻纱,无人得见其真容,但一手医术却出神入化。
开业第一天,城西张屠户的儿子高烧不退,满城大夫束手无策,眼看就要不行了。“镜医师”只用了三根银针,一碗草药,半个时辰便让孩子退了烧,活蹦乱跳。
第二天,吏部侍郎常年卧病在床的老母亲,被抬到医馆,出气多进气少。“镜医师”妙手回春,三日后,老夫人竟能下床走路。
一时间,“镜医师”的大名,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上门求医的人络绎不绝,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而此时的镇北将军府,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库房被搬空,战北枭一夜之间从京城新贵变成了穷光蛋。他这才发现,离了云镜悬的钱财,他那所谓的“战家军”连军饷都快发不出来了。
军中怨声载道,他在朝堂上也屡屡受挫。更让他抓狂的是,没了云镜悬的打理,整个将军府乱成了一锅粥,柳如烟除了哭哭啼啼和撒娇,什么都不会。
短短半个月,战北枭憔ें不堪,焦头烂额。
当他听闻京中出了个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镜医师”时,立刻动了心思。他的老毛病——战场上留下的腿伤又犯了,阴雨天便疼痛难忍。
这日,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了“镜悬医馆”。
当他看到那个坐在诊案后,身姿窈窕,虽戴着面纱,却依然难掩绝代风华的“镜医师”时,不由得心头一荡。
“大夫,我这腿……”
云镜悬抬眸,隔着面纱,冷冷地看着他。
这声音……
战北枭浑身一震,死死地盯着她:“你……你是谁?”
云镜悬缓缓摘下面纱。
当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庞暴露在空气中时,战北枭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云……云镜悬?”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眼前这个女人,比他记忆中初见时还要美上三分,一颦一笑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这哪里是那个被他鄙夷唾弃的黄脸婆?
云镜悬看着他震惊的模样,心中冷笑,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战将军,别来无恙啊。看病吗?诊金,一千两。先付钱,后看诊。”
一千两!
战北枭的脸瞬间涨红:“你抢钱啊!”
“我的医术,值这个价。”云镜悬淡淡道,“看不起,就滚。”
“你!”战北枭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被他休弃的弃妇,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神医?还变得如此美艳动人?
一股强烈的悔意和不甘,瞬间涌上心头。
“悬儿……不,镜悬,”他放软了语气,试图靠近,“你听我解释,那天我是气糊涂了才说那些混账话的。你跟我回去吧,我……”
“滚!”
云镜悬一个字,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战北枭,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和离了。我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的轻蔑和厌恶毫不掩饰,“当初你弃我如敝屣,如今又想来摇尾乞怜?晚了!我云镜悬丢掉的东西,从来不会再捡回来,尤其是垃圾!”
“你……你竟敢骂我是垃圾!”战北枭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他恼羞成怒,猛地伸手想去抓云镜悬的手腕。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就被一道黑影闪电般地挡开。
一个身材高大的护卫不知何时出现在云镜悬身前,目光冷厉地盯着他:“将军,请自重。”
战北枭吃了瘪,看着云镜вершен光彩照人,身边还有护卫,而自己却落魄潦倒,强烈的反差让他几乎要发狂。
他狼狈地退后两步,色厉内荏地吼道:“好!云镜悬,你很好!你给我等着!本将军有的是办法让你这医馆开不下去!”
说罢,他甩袖而去,背影充满了怨毒。
果然,没过两天,医馆的麻烦就来了。
先是一群地痞流氓来捣乱,被云镜悬的护卫打得屁滚尿流。
紧接着,城防营的人以“医馆扰民”为由,三天两头来找茬。
云镜悬知道,这背后都是战北枭在搞鬼。但她并不担心,因为她手里有的是筹码。吏部侍郎欠她人情,户部尚书的独子被她救过命……战北枭想用权势压她,还嫩了点。
然而,她没想到,战北枭会请来一个她暂时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太子,赫连骁。
赫连骁是皇后嫡子,为人骄奢淫逸,暴虐成性。他是战北枭在朝中最大的靠山。
此刻,太子府的侍卫长,正带着一队人马,将小小的医馆围得水泄不通。
“镜医师,我们太子殿下有请。”侍卫长的态度说是“请”,语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傲慢。
云镜悬心中一沉。她知道,太子赫连骁身患一种顽疾,遍请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想必是战北枭在他面前提了自己。
这一趟,是鸿门宴。
“带路吧。”她没有反抗,平静地上了马车。
东宫,金碧辉煌,奢靡至极。
云镜悬见到了太子赫连骁。他约莫二十出头,面色苍白,眼下乌青,虽然穿着华贵的蟒袍,却掩盖不住一身的病气和乖戾。
“你就是那个‘镜医师’?”赫连骁斜靠在软榻上,用一种审视玩物的目光打量着她,当看到她面纱下的绝色容颜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云镜悬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
“果然是个美人。”赫连骁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变得阴冷,“听说你医术通神?本宫这病,你可能治?”
云镜悬上前一步,为他诊了脉,心中了然。
太子的病,是因其常年纵情声色,掏空了身体,又服食了过量助兴的丹药,导致五脏六腑都已出现衰败之相。若非有无数珍贵药材吊着,早就一命呜呼了。
“能治。”云镜悬淡淡道。
赫连骁眼中一亮:“好!只要你治好本宫,本宫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但我有条件。”
“哦?”赫连骁眯起了眼,“说来听听。”
“我的诊金,黄金万两。并且,治疗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更不得干涉我的用药。”云镜悬的声音不卑不亢。
赫连骁脸色一沉:“你好大的胆子,敢跟本宫谈条件?”
一旁的战北枭立刻跳出来,指着云镜悬喝道:“大胆妖女!太子殿下让你治病是你的荣幸,你竟敢讨价还价!还不快跪下谢恩!”
云镜悬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盯着赫连骁:“太子殿下若信不过我,大可另请高明。只是你的身体,怕是等不了太久了。”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赫连骁的痛处。他最怕的就是死。
他死死地盯着云镜悬,最终狞笑一声:“好,本宫答应你!但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本宫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不止是你,还有你那间破医馆,本宫一声令下,就能让它化为齑粉!”
赤裸裸的威胁。
云镜悬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太子殿下放心。”
接下来的日子,云镜悬便留在了东宫为太子治病。她利用空间灵泉水,配合珍稀药材,果然让太子的病情大为好转。
赫连骁对她渐渐放下戒心,态度也愈发轻佻,时常动手动脚,言语骚扰,眼中的占有欲毫不掩饰。
云镜悬虚与委蛇,暗中却在寻找脱身之法。她知道,一旦太子的病痊愈,就是自己被他当成禁脔之日。
她必须逃。
一日,她借口采买药材,在护卫的监视下出了东宫。她巧妙地利用复杂的街巷甩掉了大部分尾巴,却在即将逃离之际,被太子最信任的几个暗卫堵住。
危急关头,她一头扎进了京城最混乱的贫民窟。
追兵紧随而至。
就在她无路可逃时,她被一阵殴打和咒骂声吸引。
巷子深处,几个地痞正围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乞丐”拳打脚踢。那“乞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条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脸上更是血肉模糊,看不清样貌。
“打死这个不知好歹的臭乞丐!敢偷老子的馒头!”
云镜悬的目光,却被那“乞丐”死死护在怀里的半个黑乎乎的馒头吸引了。
更让她心头一震的,是那双眼睛。
纵然身处绝境,被众人殴打,那双眼睛里却毫无乞求与畏惧,只有狼一般的隐忍和淬了毒的恨意。
是条汉子。
她心中一动,冷喝一声:“住手!”
地痞们回头,看到一个戴着面纱的美人,顿时眼冒淫光:“哟,小娘子,想英雄救美啊?陪哥哥们乐呵乐呵,我们就放过他。”
云*镜悬懒得废话,从袖中弹出几根银针,精准地刺入几人麻穴。
地痞们瞬间浑身一软,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妖女!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云镜悬不理会他们的叫嚷,快步走到那“乞丐”身边,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
气息微弱,已是奄奄一息。
她正要施救,远处的追兵已经赶到。
“在那里!快抓住她!”
云镜悬当机立断,用尽全身力气,将这个浑身是伤的男人拖进一间废弃的破屋,迅速堵上了门。
外面传来砸门和叫骂声。
云镜悬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她从空间里取出一颗吊命的丹药,塞进那男人的嘴里,又取出金疮药和纱布,开始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当她清理掉他脸上的血污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张脸,虽然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从额头划到下颚,彻底毁了容,但那轮廓……那眉眼……
云镜悬的呼吸骤然停止。
是他!
七皇子,夜阑绝!
前世那个被废了太子之位、毁容断腿、流放边疆,最后却率领铁骑杀回京城,从尸山血海中夺得皇位,登基第一件事就是诛了战北枭九族的铁血暴君!
她怎么会在这里救了他?
前世的夜阑绝,因为无人施救,腿落下了终身残疾,容貌也未能恢复,性格因此变得愈发孤僻阴鸷。
而现在……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云镜悬心中疯狂滋长。
她可以治好他!
治好他的腿,治好他的脸!
与其被动地等待他来复仇,不如现在就投资他,将他变成自己最锋利的刀,最坚固的盾!
这是一个巨大的赌博,但回报也同样巨大!
想到这里,云镜悬不再犹豫。
她从空间里引出灵泉水,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伤口。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狰狞的伤口在灵泉水的滋润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又用内力为他接上断骨,敷上特制的草药。
门外的砸门声越来越响。
云镜悬知道不能再等了。她看着昏迷中的夜阑绝,低声道:“赌一把了!”
她心念一动,连人带己,瞬间消失在了破屋之中,进入了芥子空间。
几乎是同时,“轰”的一声,破屋的门被撞开,太子府的暗卫冲了进来,却只看到一地狼藉,早已人去楼空。
芥子空间内,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
云镜悬将夜阑绝安置在灵泉边的草地上,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他三天三夜。
她用灵泉水为他擦拭身体,用空间里生长的千年人参为他续命,用失传的针法为他疏通经脉。
在他的伤势稳定后,她又用灵泉水混合着数十种珍稀药材,熬制成膏,日日为他涂抹脸上的伤疤。
七天后,当夜阑绝终于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一个仙境般的地方,和一个美得不像凡人的女子。
“我……在哪里?”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一个安全的地方。”云镜-悬递上一碗温热的药粥。
夜阑绝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惊恐地发现,自己那条本已断掉的腿,竟然完好如初!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那道伴随了他多年的狰狞伤疤,也消失了!皮肤光滑如新。
他猛地扑到灵泉边,看着水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俊美无俦,剑眉星目,早已不是那个毁容的废人。
“是你……救了我?”他回头,看着云镜悬,眼神复杂,充满了警惕与探究。
“是我。”云镜悬平静地与他对视,“我治好了你的伤,你的脸。”
“你想要什么?”夜阑绝不是傻子,他不相信世上有免费的午餐。这个女人费尽心机救他,必然有所图谋。
云镜悬笑了。她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我想要你欠我一个人情。”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一个,足以让你用皇位来还的人情。”
夜阑绝瞳孔骤然一缩。
这个女人,知道他的身份!还敢口出狂言,妄议皇位!
他身上瞬间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气:“你到底是谁?”
“一个能帮你夺回一切的人。”云镜悬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七皇子殿下,我知道你的一切。我知道你是如何被太子陷害,被废黜,被毁容断腿,扔到这贫民窟自生自灭。我也知道,你不甘心。”
夜阑绝沉默了,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能治好你,就能帮你。”云镜悬抛出最后的筹码,“我有名满京城的神医身份,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医术。而你,有皇子的血脉,有隐忍多年的心计,有东山再起的野心。我们联手,天下唾手可得。”
“我凭什么信你?”夜阑绝声音冰冷。
“凭你现在除了信我,别无选择。”云镜悬直视着他,“你一个人,永远斗不过太子和他背后的势力。但加上我,就不一样了。”
夜阑绝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良久,他眼中的杀气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决断。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一个腹黑强大、俊美无俦的盟友,就此诞生。
云镜悬利用空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夜阑绝离开了京城,在城郊一处庄园安顿下来。
她一边继续以“镜医师”的身份行医,积累人脉和声望;一边利用夜阑绝对朝局的了解,暗中布局。
夜阑绝也展现出了他惊人的能力,他很快就联系上了自己当年被流放时收服的旧部,一股强大的地下势力,开始悄然运转。
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配合得天衣无缝。
而太子赫连骁,因为找不到云镜悬,病情反复,变得越发暴躁。战北枭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军中威望一落千丈,成了京城的笑柄。
他几次三番来医馆骚扰,都被夜阑绝派来的人不动声色地“请”了回去,每次都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柳如烟更是嫉妒云镜悬的美貌和名气,几次设计陷害,都被云镜悬轻松化解,反而让她自己丑态百出,名声扫地。
时间一晃,就是半年。
老皇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太子赫连骁的野心,也越来越不加掩饰。
他知道,自己必须在老皇帝驾崩前,除掉所有对他有威胁的人,尤其是那个神出鬼没的七弟,夜阑绝。
一张天罗地网,就此张开。
太子与战北枭勾结,以“妖医”之名,罗织罪状,将云镜悬抓捕入天牢。同时,他们设计将夜阑绝引诱入宫,诬陷他谋逆,调动禁军将整个皇宫围得水泄不通。
一时间,所有证据都指向云镜悬和夜阑绝,两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局。
老皇帝病危,躺在龙床上人事不省,太子以监国之名,下令三日后处斩“妖医”云镜悬和“逆贼”夜阑绝。
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
三日后,太极殿。
太子赫连骁穿着一身准皇帝的礼服,意气风发地接受着文武百官的朝拜。
战北枭作为平定“谋逆”的头号功臣,站在百官之首,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得意。
他看向跪在殿下,被五花大绑的云镜悬,眼神充满了快意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复杂。
这个女人,终究还是栽在了他的手里。
“时辰已到!”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请太子殿下登基,继承大统!”
赫连骁整理了一下衣袍,正要走向那至高无上的龙椅。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慢着!”
说话的,正是跪在地上的云镜悬。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赫连骁脸色一沉:“死到临头,你还想妖言惑众?”
“我是不是妖言惑众,太子殿下心里最清楚。”云镜悬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电,直视赫连骁,“我状告太子赫连骁,为篡夺皇位,对当今圣上施以慢性剧毒,意图弑君!”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一派胡言!”战北枭跳出来怒斥,“皇上是病危,太医们都看过了!你这个妖女,休得在此胡说八道!”
“太医看不出来,不代表毒不存在。”云镜悬冷笑一声,“我能证明!”
“如何证明?”赫连骁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他所下的毒,无色无味,乃是西域秘药,绝不可能有人能解。
“让我为皇上诊治,一切便知分晓。”云镜悬的声音掷地有声。
朝中几位老臣交头接耳,最终,为首的丞相出列道:“太子殿下,事关重大,不如就让她一试。若她真是胡言,再杀不迟。”
赫连骁骑虎难下,只得咬牙道:“好!本宫就给你这个机会!来人,传皇上!”
很快,病入膏肓的老皇帝被抬了上来,面色灰败,气息微弱,眼看就要不行了。
云镜悬被解开绳索,走到龙床前。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一套银针,快如闪电般刺入老皇帝周身大穴。
随即,她划破指尖,逼出一滴殷红中带着淡淡金色的血液,滴入老皇帝口中。
这是蕴含了灵泉精华的血!可解百毒!
战北枭和太子看得心惊肉跳,却又说不出什么。
片刻之后,奇迹发生了!
老皇帝原本灰败的脸色,竟渐渐红润起来,微弱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
突然,他猛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大口乌黑的毒血!
随即,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父皇!”
“皇上醒了!”
满朝文武,尽皆震动!
老皇帝环视四周,目光最后落在赫连骁身上,声音虽然虚弱,却充满了帝王的威严:“逆子……是你……”
赫连骁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儿臣冤枉啊!是这个妖女!是她血口喷人!”
就在此时,大殿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一个身穿银甲、俊美无俦的年轻将领,手持虎符,大步走了进来。
正是恢复了身份的夜阑绝!
他身后,跟着的是京城三大营的将领。
“禁军已被我接管。”夜阑绝的声音冰冷如铁,他高高举起一封信函,“我这里,有太子与敌国私通的铁证!他许诺割让三座城池,换取敌国支持他登基!”
铁证如山!
局势瞬间逆转!
战北枭看着眼前的一切,大脑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被他打压的乞丐,竟然就是七皇子夜阑绝!
他完了!
为了自保,他猛地指向太子,反咬一口:“皇上!是太子!都是太子逼我做的!是他勾结逆贼,是他给您下毒啊!”
“你血口喷人!”赫连骁状若疯癫。
而柳如烟,早已被这惊天的变故吓得精神崩溃,她哭喊着说出了一切真相:“是太子……还有表哥……他们让我去给云镜悬下毒……他们说事成之后就娶我做太子妃……”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战北枭呆呆地跪在地上,他抬起头,看着那个站在龙床边,被醒来的皇帝和手握兵权的皇子同时依赖的女人。
她身姿挺拔,光芒万丈,仿佛天生就该站在那个高度,掌控着所有人的生死。
而他,却亲手将这世间最璀璨的明珠,弃如敝屣。
悔恨!无尽的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悬儿……镜悬……”他像一条狗一样,膝行到云镜悬面前,拉住她的裙角,痛哭流涕,“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云镜悬缓缓低下头,看着他这张涕泪横流的脸,眼神里没有恨,甚至没有厌恶,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
她轻轻抬起脚,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裙摆上,一寸寸地踢开。
“战北枭,”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你不配。”
最终的结局,早已注定。
太子赫连骁被废,赐死于东宫。
战北枭被革去一切职务,削去军籍,念其曾有战功,免其死罪,流放三千里外的蛮荒之地,永不赦免。他将在无尽的悔恨和鄙夷中,凄惨地度过余生。
柳如烟疯了,被送入了疯人院。
半个月后,老皇帝自知时日无多,下旨册封七皇子夜阑绝为新太子,并由云镜悬辅佐监国。
又过了三个月,老皇帝驾崩。
夜阑绝顺利登基为帝,年号“永安”。
登基当日,他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册封云镜悬为后,昭告天下,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共享万里江山。
封后大典上,凤驾所过之处,万民跪拜。
那些曾经嘲笑过她、鄙夷过她的将军府旧人,如今只能跪在尘埃里,连仰望她背影的资格都没有。
战北枭在流放的路上听闻此事,喷出一口心头血,一夜白头。
凤鸾殿内,夜阑绝褪去一身龙袍,从身后轻轻拥住凭窗而立的云镜悬。
“在想什么?”
“在想,若没有你,我现在会是怎样。”云镜悬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带来的温暖。
夜阑绝将她拥得更紧,在她耳边低语:“应该是我问,若没有你,我早已是乱葬岗上的一具枯骨。镜悬,我的命,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这万里江山,不过是我送你的聘礼而已。”
云镜悬笑了,转过身,迎上他深情的目光。
窗外,是海晏河清,盛世江山。
她知道,她和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未来,将更加广阔,更加辉煌。
来源:李子幽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