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妹妹爆料：“他在我们的小群里发照片，结果不小心发了张自己的裸照。”

本文纯属虚构

我哥可是个大红人。

在那个家庭娱乐节目里，主持人让我们分享他的一些搞笑故事。

姐姐说：“他为了让我能抽到喜欢的盲盒，把整个店都买空了。”

妹妹爆料：“他在我们的小群里发照片，结果不小心发了张自己的裸照。”

哥哥脸红了，喊道：“别说了！”

现场笑声一片。

主持人接着问我：“二妹当时有没有存下来？”

我无奈地摊开手：“没存，因为我不在那个群里。”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尴尬。

主持人赶紧转移话题：“那他肯定给你买了不少盲盒吧。”

我害羞地笑了笑：“没有，但他送过我一条四叶草项链。”

观众们都惊叹，有钱，真土豪。

我眨了眨眼：

“这本来是他要送给姐姐的，但为了让我答应去住校，就转手给了我。”

“姐姐看到项链在我这儿，说我偷了她的东西。”

“爸爸把我扔进游泳池，让我清醒一下，后来才知道是个误会，挺有意思的吧。”

“咦？你们怎么不笑呢？”

节目是现场直播的。

大屏幕上滚动着实时弹幕：

【瓜的味道好浓啊。】

【这是豪门的秘密吗？惊人的内幕？】

【看起来也不像领养的，二妹跟妈妈长得挺像的。】

网友们猜得挺准。

我确实是洛家的女儿。

血缘上是亲的，但感情上就淡了。

爸妈一共生了四个孩子，一个男孩三个女孩。

我是倒数第二。

我们全家原本住在一个沿海的小镇。

舅舅在外地做生意发了财，想带爸妈一起干。

但他只能解决三个孩子的读书问题。

爸妈商量后，决定把我留在镇上。

他们请了爸爸的前同事来照顾我。

答应每个月给他500块生活费。

我在小镇读完初中才回到洛家。

那时候，他们已经住进了大别墅。

我高中只在家里住了一个学期。

转学后我就选择了住校。

一个月都难得回去一次。

几乎没和爸妈他们一起出现过。

网友们没见过我，也不奇怪。

要不是这次节目组找我的时候我刚好在家。

没人会知道洛家还有个女儿。

哎呀，这位美女是我同窗，二中的尖子生，今年刚刚毕业。我们只知道她学习好，没想到她家底这么雄厚。

二中？洛家的孩子去二中？你在开玩笑吧？

真的，她还是从一中转过来的。

啊？为啥要从小别墅搬到小公寓？这也太奇怪了。

弹幕越挖越深，我笑了笑：

“大家别误会，事情搞清楚后，他们都跟我道歉了。”

“我们家家教很严，我爸特别看重品德教育，他也是太爱我了才那么激动。”

“对人品有高要求，才能把企业做得更好。”

“我哥让我住校，也是为了培养我的自立能力，出发点是好的。”

“而且误会解开后，我爸还给了我一大笔补偿金呢。”

主持人立刻问：“透露一下具体数字，让我开开眼。”

我转头看向我爸：“爸，是多少来着？”

我爸面不改色：“20万。”

“哇！”

现场一片羡慕。

爸爸继续说：“我们家赏罚分明，做得对就奖励，做错了就惩罚，不搞那些虚的，做生意也是这样……”

弹幕上的质疑已经全部变成了赞美：

【不愧是做实业的，有原则。】

【洛爸，要不您也踹我一脚，再给我20万呗。】

【呜呜呜，我也想要这样的好哥哥。】

在一片吹捧声中，节目顺利结束。

我爸一脸得意，竟然主动邀请我坐他的车回家。

我看了看撅嘴的妹妹。

“不用了，让小白坐吧，它不喜欢我靠近。”

小白是我妹妹洛颖养的杜宾犬，特别凶。

我小腿上至今还留着它咬的疤。

妈妈责怪地看了洛颖一眼：“你这孩子，真是被宠坏了，让它给你二姐让个座。”

洛颖亲昵地贴着狗头，眼神挑衅地看着我。

“我让了，那也得看二姐敢不敢坐啊。”

“你呀，”我妈又好像无奈地说了她一句，转头看向我，“那小凝你自己打车去飨宴楼吧。”

录节目前他们就定好了结束以后要去吃夜宵。

只不过那时候我还不在计划人员范围。

我看着同时沉下脸的洛蔓、洛颖，笑着说：“我有点累，就不去了。”

我妈暗暗松了口气，嘴上不忘抱怨：

“你这孩子就是养不熟，家庭活动总不参与，到时候又要说我偏心。”

“妈，您别说了。”

洛文走过来拉住我。

“走，我送你回家。”

不同于对我的冷淡，洛颖趴在车窗上再三叮嘱：

“哥哥你要快点来啊，我们等你。”

我试着去挣开他的手：“我打车就行，不用麻烦你的。”

洛文不松手：“你是我妹妹，怎么能算麻烦？”

我意外地挑挑眉。

原来洛文也是会说人话的呀。

再瞟瞟四周正在偷拍的粉丝。

我心下了然。

配合地上了车，我望着窗外发呆。

等红灯的时候，洛文忽然说：

“没想到你还记得那件事。”

我笑了笑，仍看着窗外。

他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今天得谢谢你。”

真是难得。

骄傲矜贵的顶流大少爷，竟然开口跟我道谢了。

正准备调侃几句，手机短信叮了一声。

【爸爸向您转账 200000】

【今天表现不错，奖给你。】

我收下钱，把对话框给洛文看：

“哥，给点实际的谢礼吧。”

洛文答应得很干脆：“我已经下单了最新款的四叶草项链，你明天就能收到了。”

我笑得灿烂：“谢谢哥哥。”

洛文表情有点不自然：“不用谢，其实早该给你的。”

这话不假。

高二那年，他用一条项链换我离家住校。

结果他事先没告诉洛蔓。

洛蔓见项链在我手上，就认定了我是小偷。

全家都站在她那边。

不会游泳的我，被我爸踢进泳池，呛了好几口水。

我狼狈地挣扎。

他们却站在岸边冷眼旁观。

幸亏洛文回来得及时，才把我捞了上来。

洛蔓捏着那根项链，神情倨傲。

“我不管，反正送我了就是我的。”

我爸随便塞了几张钱给我：“一条项链而已，你姐喜欢就让给她，你自己去买。”

当初那笔钱一共 1200。

也是我回洛家后拿到的第一笔零花钱。

窗外的光快速晃过，我眯了眯眼睛：

“没关系，虽迟但到嘛。”

在送我回家的路上，洛颖至少打了三次电话给我。

洛文把我送到家门口后，就急忙离开了。

我泡了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连串的提示音。

原来是洛蔓把我拉进了家庭群。

【洛蔓：欢迎小凝加入，之前是我疏忽了，忘记把你拉进来。】

【洛文：小凝有什么想吃的吗？给你打包】

一排美食的照片刷了屏，把洛蔓和洛颖的对话给挤到了一边。

我本想拒绝，但突然改变了主意：

【随便什么都行，谢谢哥哥。】

洛文回复了个 OK，之后群里就安静了下来。

我打开了另一个聊天窗口，转了20万过去：

【季伯伯，港城那边的医院已经安排好了，下周你们先带哥哥去做义眼手术，我随后就到。】

对话框上方的「正在输入中」闪了好久。

最后只发来了一句话：【一切小心，我们等你。】

我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快了，就快了。

第二天早上，妈妈叫我一起吃早饭。

洛颖对我眨了眨眼：「二姐姐，你昨晚没跟我们去吃真是太可惜了，那里的帝王蟹超级新鲜。」

洛蔓戳了戳还在打瞌睡的洛文：「哥，你不是说要给小凝打包吗？」

洛文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歉意：「不好意思，我忘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我妈就轻轻地放下了碗。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让她去，她自己又不去，谁规定了必须给她带啊，我们家可容不下公主病。」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妈，您想多了，我没那意思。」

「现在没有也不保证以后不会，我这是教育你，你只管说记住还是没记住。」

「这爱顶嘴的臭毛病肯定是跟姓季的学的，回来快三年了都没改好，你这样叫我怎么拿得出手？」

「本来都打算带你去跟方家的少爷见见面，培养培养感情的……」

「妈！」洛文打断了她，「小凝才刚毕业，她还要去上大学，你给她安排什么相亲？」

「对哦，」我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盯住我，「小凝考了多少分？报了个什么学校？」

我神色平静：「不算多好，比姐姐差得远，就650分，报了西大。」

我妈好像松了口气，再次确认道：「真的？」

「录取通知书就在我书桌上，张姨打扫的时候应该看到了。」

我妈扭头看向一旁的保姆。

张姨点点头。

我妈绷紧的面容一下子就舒展开，语气也变温柔了：

「650分虽然比不上你姐，不过也说得过去，西大挺好的，就是离家远点儿。」

「不过现在交通这么方便，随时都可以回来。」

我应了声是，我妈终于完全笑开：「吃饭吧，都凉了。」

洛颖一筷子抢走我正准备夹的肉肠，丢给了她的那只杜宾犬。

「我可不舍得离开家里，等我明年高考，要考跟姐姐同一个学校。」

洛蔓笑了笑：「好啊，你来了，正好接替学生会会长。」

话题回到了洛蔓洛颖身上。

我才惊觉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

若不是我一早察觉到妈妈憎恶我比姐姐妹妹优秀，考试的时候故意控分。

那么现在迎接我的，肯定就是那该死的相亲。

她说的方少是本地著名纨绔。

早前就放话要三妻四妾，家里养十个，家外养十个。

家世过得去的，都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我妈却要我跟他相亲。

喉头一片腥甜。

我借着喝稀饭的动作咽了下去。

洛文夹了根肉肠放进我碗里。

「开学的时候，我送你去报道。」

「好啊，谢谢哥。」

洛蔓笑问：「小凝今天有什么计划？要不要跟我们去美容院？」

我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啊，虽然我真的很想去，不过今天景皓约我了，我不好放他鸽子。」

洛蔓扬起眉头，意味深长地笑：「哦，那祝你玩得开心。」

洛文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却蹙着眉憋了回去。

我们俩都是自行车的狂热粉丝。

我们骑着自行车，顺着海边的长廊兜了一圈，最后在椰子树下停了下来。

“来，给你。”

景皓递给我一杯奶茶。

正是我心心念念的空山栀子味。

可笑的是，洛家上下竟然不知道我的喜好。

而作为邻居的他，却了如指掌。

“谢啦。”

我接过奶茶，边喝边眺望远处的大海。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轻声问道：“喜欢海吗？”

“喜欢，我是在海边长大的，虽然那个小镇没有这里热闹，但我很爱那里。”

因为那里有真心爱我的人。

季伯伯，季伯母。

还有季竞哥哥。

景皓微微一笑，随即脸色变得严肃：

“小凝，有件事我觉得不该瞒着你。”

他掏出手机，打开一个名为“没有XXX的小花园”的聊天群。

“昨天你姐姐把你拉进群之前，又建了个小群，你自己看看吧。”

他细心地帮我翻到了昨天的聊天记录。

【洛颖：换个地方聊，以后这边说。】

【洛蔓：收到。】

【洛爸：1。】

【洛妈：1。】

【洛文：。。。】

【洛蔓：不过那边的群也不能完全不回，不然她会起疑的。】

【洛颖：简单，让妈妈转发那些视频链接过去，她总不能看完了再@我们讨论吧？】

【洛妈：不行，万一真跟我说话，我不知道怎么回。】

【洛颖：@洛爸，爸，你转发那些金融文章过去，让她看不懂。】

【洛爸：没必要，她今天表现得不错，明显是想讨好我，好处已经给了，再理她就该蹬鼻子上脸了。】

【洛文：行了行了，我来发吧。】

【洛蔓：辛苦大哥。】

【洛颖：辛苦大哥。】

……

我没看完就把手机还了回去。

“你让我看这些，是想干嘛？”

景皓愣了愣，解释说：

“我只是觉得他们不该这样骗你，更不该嘲笑你，你也是洛家的一员，应该得到同样的关爱。”

我捏着奶茶杯，轻轻笑了：

“景皓，你明知道我会因为这个难过，为什么不瞒着我呢？”

“就算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吧。”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我转头看向一脸惊讶的帅气少年。

“就像高考前，我哥出车祸伤了眼睛，他怕影响我考试，故意不说。”

“你偏偏在高考前一天拉我陪你去医院，然后又碰巧遇到了我季伯伯季伯母。”

“你想让我痛苦，让我焦虑，这是为什么呢？你不是我的朋友吗？”

景皓的眼神变得复杂：“小凝……”

“哈哈，你怎么这表情，”我突然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你不会真信了吧？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怎么会怀疑你呢？对吧。”

景皓迷茫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挤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对，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景皓并不知情。

我确实曾对他心动过。

刚回到洛家不久，我就得去一中报到。

我妈让我和她们同行。

洛颖却拒绝我上车。

“不行！她身上有股鱼腥味，小白最讨厌那味道。”

她让杜宾犬占据了后座的大部分空间，振振有词：

“再说，这车上也没多余的位置了。”

洛蔓和我妈妈，一个坐在副驾驶，一个紧挨着洛颖。

她们都没理睬尴尬的我。

是景皓出现，邀请我坐他家的车一起去。

他还安慰我：“别人的爱，有的话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必强求，最重要的是爱自己。”

这句话，我把它写在了日记本的首页。

之后，他坚持让我坐他的车上下学。

我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他，就自己买了辆自行车。

他看到后，也买了自行车，成了我的骑行伙伴。

他愿意听我的烦恼，愿意给我提建议，还教训了欺负我的同学。

他带我爬山，看海，告诉我，目光所及之处，心之所向。

我庆幸在最艰难孤独的时候，遇到了这么美好的人。

我被蒙在鼓里。

直到高一那年寒假。

因为我期末考试成绩遥遥领先，老师夸我是天才少女。

我以为父母听到会高兴。

但我爸根本不关心我的成绩。

我妈知道后，反而脸色一沉，冷嘲热讽地说：

“哦，你那季伯伯教得还真不错。”

她没多说，就给我转学到了名声不太好的二中。

从那时起，我意识到我不能比姐姐妹妹更出色。

我只有平庸，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于是我开始控制分数。

不能超过洛蔓洛颖，但也不能太差，以免丢洛家的脸。

这其实是一件相当耗费心力的事。

有一次，我实在撑不住了，决定把这个秘密告诉景皓。

我打电话约他，他带着歉意说正在忙，暂时脱不开身。

我就决定等他有空再说。

我漫无目的地闲逛。

然后就在家附近的小公园里听到了他和洛蔓的对话：

“洛凝这学期的分数下降了不少，我总觉得她是故意的，她跟你透露过什么吗？”

“没有，我觉得挺正常的，毕竟二中的师资没那么强。”

“我还是不放心，你帮我继续盯着她，别让她有太多时间学习，有必要的话，安排些人给她制造点麻烦。”

“嗯，我明白了。”

“还有哦，你要是敢真的喜欢上洛凝，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我。”

“小蔓，你就算对我没信心，也该对自己有信心啊，洛凝她，不及你万分之一。”

我躲在树后，看着他们拥抱、亲吻。

蓝天，晚霞，帅哥，美女。

多么美好的画面。

然而在我眼里。

戏已结束。

夕阳将逝。

噗嗤。

我随手将空了的奶茶杯扔进了垃圾桶。

“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景皓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腕。

“小凝，你季哥那里，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个名医？”

我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我无奈地挤出一丝认命的苦笑。

“没戏了。”

“季哥哥刚受伤那会儿，市医院的陆大夫说他有八成把握保住眼睛。”

“可就在手术前，突然有个疯子砍了陆医生的手。”

“临时换人给季哥哥做手术的，直接摘了他的眼球。”

“景皓，好像跟我走得近的人，都没什么好结果，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我挣脱了他的手，率先骑车离开了。

回到家，除了爸爸，其他人都在。

他们正围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我一进门，笑声戛然而止。

洛文揉了揉鼻子，表情有些尴尬：“那个，小凝，你有没有办护照？”

洛颖没等我回答，抢着说：

“傻哥哥，二姐在那个破渔村肯定没办过，回来后应该也没想到要去办护照吧？”

她看向我，眼里闪烁着不言而喻的威胁。

我低下头：“嗯，没有。”

洛蔓皱着眉：“啊，那太遗憾了，哥哥这次有个旅行综艺节目，要带家人一起参加，二妹没护照就参加不了了。”

我绞着手指：“没关系的，你们去玩，我留在家里看家。”

洛颖哈哈大笑：“那你不就跟我小白一个级别了嘛。”

她拍了拍杜宾犬的头：“小白，以后对二姐礼貌点，别再咬她了，明白吗？”

杜宾犬龇着一口利牙，凶狠地盯着我。

我害怕地缩了起来。

“颖颖！”洛文瞪了她一眼，又讨好地对我说，“别听她的，她还小，不懂事。”

我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妈妈笑着安慰我：“这次去不了，下次有机会的，你先去把护照办了，等我们回来，再挑个地方带你一起去。”

我乖乖点头：“那你们先商量，我回房间了。”

“小凝……”

洛文想跟着我过来。

却被洛颖一把拖了回去。

不一会儿，他们又陷入了热烈的讨论。

群里不断跳出洛颖上传的照片。

【@洛凝，二姐，给你找了些网图解解眼瘾，嘻嘻（微笑）（微笑）（微笑）。】

她连发了三个笑脸。

我配合地回复：【啊，好羡慕哦。】

洛颖又发了一个杜宾犬版龇牙咧嘴表情包。

我看着那口大白牙，轻轻勾了勾唇角。

晚餐后，洛颖精心打扮了一番眼部，带着她的小白犬出门寻乐。

洛蔓则前往参加瑜伽课程。

洛文正忙于录制电视节目。

母亲与几位富有的女士围坐打麻将。

父亲则在酒桌上夸夸其谈。

我则窝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静静地翻阅着书页。

到了晚上十点。

手机突然响起急促的铃声。

【小凝，快去市医院，颖颖出事了。】

洛文的声音听起来既急促又慌张，似乎在快速移动。

我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疑惑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别问了，快过来，你们血型相同，需要你献血。】

我声音颤抖地回答：「好的，我立刻就到。」

电话一挂，我靠在椅子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一切正如我所预料。

我手中的书还未读完一半，我拿起笔，在某个句子下划了一道红线：

【世间万物，循环不息；因果相报，各得其所。】

当我匆匆赶到医院，洛颖还在抢救室里头。

我那总是念叨“风度、教养”的母亲，此刻却紧紧抓着医生的手臂，怒气冲冲地斥责。

她的嗓音尖锐，响彻整个楼层。

“你们说眼睛保不住了是什么意思？她才多大？你们怎么忍心让一个青春少女变成盲人？你们的良心何在？”

医生无奈地回应：“徐女士，您女儿的眼睛被完全挖出，我们也无法让它重新生长。”

“我不管，治疗的方法是你们要考虑的，我只要结果！”

在他们的争吵声中，我哥哥发现了我。

他眼睛一亮，迅速走过来，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推向医生。

“不是说颖颖的大动脉被咬破，需要输血吗？洛凝也是稀有血型，抽她的！别等血库的血了。”

我压下嘴角的讽刺，真诚地卷起袖子：“对，用我的血救妹妹。”

医生更加无奈：“亲属之间不能互相输血，尤其是你们都是稀有血型。”

“那眼睛移植呢？”我妈好像找到了一线希望，“她们是姐妹，把洛凝的眼睛移植给颖颖！”

医生愣住了。

我轻咬嘴唇：“如果能帮助颖颖，我愿意，医生，我可以捐出一只眼睛给她……”

“两只都要！”我妈打断了我，“一只眼睛有什么用，要捐就捐两只。”

我颤抖着声音：“妈妈，那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

我妈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愧疚，竟然温柔地握住了我的手。

“小凝，你的妹妹很有设计天赋，将来我们洛家的珠宝业务要交给她管理，她不能失明。”

“你就不一样了，你成绩一般，也没什么特长，与其在外面辛苦奋斗，不如做个快乐的富家女，天天在家躺着，以后让他们几个照顾你一辈子。”

洛蔓插嘴道：“小凝，你不是很喜欢那间卧室吗？我可以给你住。”

我爸没有表态，只是稍微站远了一些。

我最后看向洛文：“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洛文不敢直视我。

“小凝……”他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不想强迫你，但如果你愿意帮助颖颖，我愿意把我的股份给你。”

我的心终于沉了下来。

那一丝我一直不愿承认，却又确实存在的微弱希望，此刻也彻底破灭。

旁观这一切的医生忍不住开口：

“各位，我们只能进行角膜移植，眼球是不能移植的。”

“患者现在的情况是眼球完全脱落，你们挖另一个女儿的眼睛也没用。”

走廊里还有其他病人家属，他们纷纷附和：

“没见过这么偏心的妈，看来小女儿是宝贝，另一个就是垃圾了？”

“还有这些哥哥姐姐也不是好东西，怂恿不受宠的妹妹捐献，说得还那么好听，哦，你失去的只是一双眼睛，我失去的却是卧室，却是股份啊。”

“就是就是，如果真的想捐，他们自己牺牲一下捐呗。”

“哎，你们不觉得这男的有点眼熟吗？像某个明星……”

洛文急忙戴上帽子口罩，尴尬地看着我：

“小凝，对不起，我也是一时情急，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洛蔓退到洛文身后，不让围观的人看到她的脸。

我吸了吸鼻子：“没关系，颖颖出事了，我们都着急——医生，真的没办法了吗？我听说不是有那种眼球还纳手术吗？”

“那得在视神经未完全受损的情况下才能进行，以患者的伤势，如果能在送来的一小时内请到陆主任主刀，还是很有希望的。”

我妈瞪大眼睛：“你为什么不早说？！陆医生人呢？”

我压下心中的笑意，低声说：

“妈妈，您忘了吗，陆医生前段时间被精神病患者砍断了双手，再也不能做手术了。”

我妈瞳孔剧震，几乎是本能地瞪向洛蔓。

洛蔓晃了晃，避开了她的目光。

我半垂眼睑，温顺地站在角落里：“那颖颖的眼睛还有救吗？”

医生叹了口气：“先给患者做心理疏导，需要的话可以装义眼，至少看起来会好一些。”

“她现在看不见反而是好事，小姑娘爱美，如果看到自己的脸，可能承受不住。”

我妈浑身颤抖：“你、你什么意思……我女儿的脸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那只狗在攻击她的时候咬了她的两边脸颊，呃，还抓了几爪，差不多是毁容了。”

我妈倒吸一口凉气，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洛颖才从急救室里出来。

瞧她那副模样，我意识到医生的话还是说得轻了。

她的眼睛被纱布紧紧缠着，脸上好几道涂满了药膏的可怖伤口，左脸颊上还贴着一块挺大的纱布，听说那里被狗咬掉了一块肉。

她的双臂被绷带紧紧裹着，连手指也被完全包了起来。

我妈只看了一眼，就又晕过去了。

病房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我趁机偷偷溜了出去，躲进了洗手间。

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了那张我看了无数次的合照。

眼泪夺眶而出。

“伯母，哥哥，我做到了……”

照片中的女人依旧对着我笑。

她的眼睛明亮而热情，仿佛有着无穷的活力。

但她的脸上却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疤痕。

尤其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尖下巴。

现在也少了一块尖角。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洛颖和她的狗。

回到洛家后，伯母最担心我。

每隔两三个月就会过来给我送些东西。

高一下学期，我转学去了二中。

因为不想让伯父伯母担心，就没告诉他们我住校的事。

我原本打算等他们来找我时，再好好跟他们说。

可是等了一个学期，他们都没来。

我打电话过去问，他们总说家里忙，让我别担心，照顾好自己。

我始终放不下心。

就在期末考试结束后，我悄悄回去了一趟。

我买了伯母最喜欢的榴莲，满怀期待地冲进家门。

看到的却是剃了光头，全身缠满纱布，坐在轮椅上的伯母。

那时我才知道。

伯母去洛家找我时，洛颖正好和她的朋友们在别墅里开派对。

她向那些人介绍说，这个乡巴佬是来找洛家的小贱人的。

伯母听不得她那样骂我，就严厉地训斥了洛颖几句。

洛颖立刻放狗咬人。

就像我刚回洛家的第一天那样。

只不过那时候我有伯父和季哥哥保护。

而孤身一人的伯母，却被咬成了重伤。

事后，洛家给了一笔赔偿金。

话里话外都是让他们见好就收，不要得寸进尺。

因为考虑到我。

伯母拦下了季哥哥：“忍忍吧，等小凝长大，等小凝长大。”

从那以后，她脸上的疤痕就成了我心中的裂痕。

18岁生日那天，我躲在狭小的房间里，许下了成年后的第一个愿望。

今天，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将洛颖的名字从心中抹去。

接下来，还剩下两个人。

洛颖睁开了眼睛。

她一边抽泣一边回应着警察的提问。

“我也搞不懂它怎么就突然狂躁了……我只是像平常一样亲了它几下，谁知道那该死的狗，我真想把它撕成碎片！”

洛颖情绪失控，尖叫着。

警察转向她的朋友询问：“你当时和她在一起，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长相英俊、头发卷曲的男孩老实地摇了摇头：“我对狗有点害怕，所以和颖颖约会时，如果她带着小白，我就会保持点距离。”

洛文冷冷地质问：“小白发狂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冲过去救她？你这样追女孩子的吗？”

“那我可真是太冤枉了，颖颖被攻击的时候，我正好出去给她买奶茶了。”

“不管怎样，你也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她是个女孩子，所以这次出事，你也是有责任的。”

“不儿，你这话也太霸道了吧？”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警察敲了敲床边：“安静，我还有重要的问题要问。”

“洛颖同学，你说你蹲下和杜宾犬亲昵时，它突然发狂，直接攻击了你的眼睛，对吗？”

洛颖一边抽泣一边点头。

“你仔细想想，那天你的眼睛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洛颖想了想，突然说：“啊！我出门前刚用了简明送的眼影！”

警察立刻派人去她家取眼影，然后迅速送到实验室检验。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并没有洛文担心的危险物质。

那只是一盒普通的眼影。

洛文还是不死心，提出要对杜宾犬进行全面检查。

但是那只狗咬伤洛颖后就消失了。

警察也不可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找狗上。

没几天，案子就被定性为意外事故。

这几天，洛家人的态度也从最初的难以接受，逐渐变得平静。

连最疼爱洛颖的妈妈，也不再像开始那样，24小时陪在她身边。

她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

我没有任何怨言。

每天忙忙碌碌地给她送饭、买水果。

面对她的迁怒和发泄，我也一声不吭。

在她又一次拒绝我喂饭，把饭菜汤汁都泼在我身上后。

刚好看到这一幕的洛文终于发怒了。

“洛颖！你太过分了！”

“小凝一天到晚辛辛苦苦地伺候你，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拿她出气？”

洛颖看不见跟着洛文进来的爸爸妈妈，以及他们的几个生意伙伴，因为她瞎了。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发泄着她的怒火：

“你竟然为洛凝说话？洛凝她算什么东西？一个被父母抛弃的乡下丫头，也配当我的姐姐？”

“我告诉你，洛凝，你就是个保姆，你只配当我的洗脚婢！”

“别以为我瞎了你就能骑在我头上，妈妈说了，等我伤养得差不多了，就把你的眼睛挖给我！”

我爸的脸全黑了，怒喝道：“闭嘴！”

我低着头，强忍着眼泪跟他们打招呼。

妈妈看了一眼我身上的衣服，脸上露出愧疚：

“小凝，委屈你了。”

“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今晚在家好好休息，就不用过来了。”

洛文牵起我的手：“我送你回去。”

还没走出病房，我就听见我爸的一个朋友大声夸我：

“这是你的二女儿吧？我看这性格好啊，温柔贤惠的，人也长得漂亮，很好的儿媳妇人选呢。”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对啊，现在的女孩子心高气傲的很，少有这么善解人意的了。”

“还是弟妹教育得好。”

“主要是咱洛总的基因好啊！”

走出病房老远，我都还能听见爸爸的笑声。

我看了一眼紧紧牵着我的洛文。

心里微微荡漾。

洛颖啊洛颖。

你看，要赢你，其实也不是很难。

一觉醒来，我听说景皓正在四处寻我。

我们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四处转悠，然后去了二中附近的那家奶茶店。

我大口大口地喝着他给我点的奶绿，满足地感叹：“还是这里的最好喝。”

景皓轻轻地触碰我眼下的黑眼圈：“你是不是很久没睡个好觉了？”

我理所当然地回答：“是啊，一直在忙颖颖的事。”

景皓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洛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忙得像头牛？”

“唉，颖颖出了那种事，大家都很难过，家里我最有空，多帮点忙也是应该的。”

“谁说的？小蔓不也是整天无所事事吗？”

景皓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说完后，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的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疑惑和迷茫。

我用指尖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背：“景皓，你不怕我把这话告诉姐姐吗？”

他的瞳孔突然一缩，目光探究地看着我。

“小凝，你——”

“你喜欢我姐姐。”我打断了他的话，“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帮姐姐监视我。”

景皓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我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景皓，虽然你接近我的目的不纯，但你确实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了。”

“这家奶茶店，也只有你会陪我来喝。”

“所以我不会怪你，我还要谢谢你。”

“高考结束了，你以后就不用勉强自己来找我了。”

景皓下意识地反驳：“没有，我没有觉得勉强。”

我轻轻搅动着吸管：“那你以后也别来找我了，颖颖出了事，作为洛家的女儿，我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景皓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爸会给我安排相亲对象，完成联姻任务。”我站起身，看着一向冷静的他变得慌张，“如果你没有打算娶我，就不要再和我见面，对你，对我都不好，明白吗？”

景皓几乎要把手里的奶茶杯捏碎。

“做朋友也不可以吗？像我们一直以来那样。”

我摇了摇头：“不好。”

“如果只做朋友，那当你必须在我和姐姐之间选择一个的时候，你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我。”

“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以后，我要把选择权握在自己手里。”

景皓慢慢地松开了手，放过了那个可怜的奶茶杯。

“小凝，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好，在你想清楚之前，别来找我。”

我拿起背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奶茶店。

景皓背对着我，没有追出来。

我轻笑着，骑车拐进了一条巷子。

巷子尽头的墙角下蹲着一个人。

他抬起头，露出了卷发下的脸。

“来了。”

我从背包的暗袋里拿出一盒眼影盘递给他。

“拿去，记得销毁。”

他拍了拍裤子，站了起来：“之后的事情，真的不需要我帮忙？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无视了他话里的怀疑：“谁说我只有一个人，我可是有好几个神助攻呢。”

他笑了笑：“行，我们确实也不好总联系，万一被他们挖出我和陆医生的关系，就比较麻烦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那只恶狗我处理了，另一个凶手，就交给你了。”

对洛颖的报复，仅仅是我复仇大计的起点。

我的黑名单里还有两个名字。

高考前夕，季哥担心我考试结束后没人接，于是驱车十小时赶来。

下高速时，为避开一辆违规跑车，他撞上了山壁。

飞溅的碎玻璃划伤了他的眼睛。

如果及时救治，伤势并不算严重。

但那跑车司机拒不下车。

当时夜深人静，无人路过。

季哥在车里昏迷至天明。

直到跑车司机的助手赶到，才将他送往医院。

当时陆医生表示有信心保住他的眼睛，并安排了手术。

谁料想，一个精神病患者突然出现，破坏了一切。

我原以为这是命运的恶作剧。

直到张姨的女儿偷偷给了我一段录音，我才知道那个疯子是洛蔓安排的。

而让医生摘除季哥眼球的，正是洛颖。

她们这么做，只因为当年我被送到洛家时，洛蔓洛颖看季哥长得帅，主动接近他，想和他交朋友。

季哥没理她们，就成了她们口中的“有眼无珠”。

【姐姐，他既然不要眼睛，我们干脆让他变成独眼龙吧。】

【这个季竞有点本事，最近好像在做海鲜生意，如果他成功了，那洛凝就有了靠山。哼，就是贱命，我倒要看看瞎了一只眼睛他还能怎么往上爬。】

两人一拍即合，轻易夺走了一位医者的双手和季哥的眼睛。

她们站在金钱堆砌的权势之上，随意审判。

我私下找到陆医生，告诉他真相。

陆医生听完后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

「唉，老了，提前退休也好，在家多陪陪老婆孩子。」

我明白他的顾虑，所以没有强求。

我鞠躬离开，却在楼道外被简明拦住。

「我是陆老资助的学生之一，现在在国外研究生物医学。」

「我的最新研究是动物外激素提取。」

他晃了晃手中的透明试管。

「这是能刺激犬类发狂的外激素分泌物。」

「所以，合作吗？」

于是，他接近洛颖，赢得了她的好感。

感情升温时，他送出了掺有外激素的眼影盘，并邀请她晚上看烟花。

洛颖果然在赴约前涂了眼影。

看烟花时，她自然而然地抱起她的小白狗亲昵。

本就凶猛的杜宾犬发狂，向她的眼睛伸出了爪子。

而我在家中，则悄无声息地换掉了眼影盘。

刚踏进洛家的门，就听见我妈和洛蔓在激烈地争执。

洛文轻轻拍了拍我的头，低声说：

「小蔓打算用颖颖来推广她的安睡音乐，但妈妈不赞成。」

我立刻明白了。

洛蔓最近在创业，搞的是助眠音乐。

她声称自己编排的音乐能平复人心，帮助失眠的人入睡。

不过，这种话，信的人并不多。

洛蔓倒是挺机智的，竟然在洛颖身上看到了商机。

「妈，您看看这条评论。」

洛蔓打开她的个人主页，宣传视频下面有一条高赞评论：

【你的妹妹天天在医院里哭喊，搞得整栋楼都睡不好，如果你的东西真有用，怎么不给她用呢。】

「妈，您听我说，这真的是个机会，颖颖现在这样，不如让她发挥点作用。」

「如果我成功了，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同样的承诺，洛蔓之前也对我许诺过。

现在又对洛颖许诺了一遍。

妈妈却似乎挺相信她的。

「颖颖现在这样，以后只能待在家里了，你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确实应该多帮帮她。」

「特别是小凝，妈妈本来给你留了一些股份，但现在决定都给颖颖，让她有个保障，也能安心些。」

「你也别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了，今年就留在家里，一边复习一边见见世面，明年再考，不用太好的学校，只要离家近就行。」

我顺从地点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洛文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我的妹妹，终于懂事了。」

洛蔓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可笑的无用之人。

老妈终于说服了洛颖。

她同意成为洛蔓的看护。

洛蔓小心翼翼地把耳机塞进洛颖的耳朵里。

“颖颖，你待会儿啥都不用干，只要装睡就行。”

洛颖笑出声来，声音沙哑得有点怪。

“说好了，我帮你宣传，你让洛凝来当我的护工，直到我出院。”

她的要求竟然就是这个。

看来她潜意识里已经明白。

我马上就要取代她在洛家的各种场合露面。

她心里充满了愤怒、嫉妒和怨恨。

但她不敢对父母有任何不满。

甚至对洛文和洛蔓，她也不敢正面冲突。

洛颖只敢仗着老妈的偏爱来对付我。

以为这样就能把我踩在脚下。

确实挺可悲的。

但也不值得同情。

洛颖见没人回应，声音立刻变得尖锐：“听到了吗？你聋了？”

我妈一边安慰她一边瞪着我：

“你答应她一下会死啊，你是姐姐，照顾妹妹本来就是你的责任。”

洛颖紧紧抓着我妈的手，哭喊着：“妈妈，你当着我的面保证，洛凝永远也别想超过我，我才是你最爱的女儿！”

我妈温柔地哄着她：“好好好，你是我最爱的女儿，洛凝什么都不是。”

洛蔓幸灾乐祸地对我笑了笑。

我则低下头，心情沉重地走出了病房。

一直走到楼下的花坛，我找了个正对着病房窗户的位置，坐下来发呆。

景皓给我发了短信：【你在哪？我到医院了。】

我给他发了定位。

不一会儿，他就喘着粗气站在我面前。

“小凝，我想通了。”

“我对小蔓的喜欢更多的是友情，和你在一起时，我才会有那种恋爱的感觉。”

“我喜欢你，小凝，我喜欢你！”

我平静地看着他：“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乱，可能做出的决定是冲动的。”

“来，你抱紧我，再告诉我，有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

景皓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把我紧紧抱住。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

听着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这个曾经照顾过我，陪伴过我，但也故意弄丢过我的准考证，让小混混在楼梯口堵过我的人。

此刻非常认真地说：“小凝，我很确定，我喜欢——”

“景皓！！”

一声怒吼打断了他。

我急忙从他的怀抱中挣脱。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巴掌。

洛蔓再也没有了那种气质美女的高冷。

她双眼充血，恶狠狠地盯着我。

“你这个不要脸的，谁给你的胆子勾引他的？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的！”

说着，她又想举起手打我。

景皓一把抓住洛蔓的手臂，用力将她推开。

“够了！是你自己当初要让我去接近洛凝的，你骂她干什么？”

“我让你勾引她，没让你喜欢她！你不是说了会一辈子只爱我吗？你不是说她不如我的千分之一吗？”

“可我现在就是喜欢上她了，你听清楚了吗？我喜欢上她了！”

两人越吵越凶。

我慢慢退开。

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

5，4……0。

砰——

楼上突然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

即使隔着几层楼，那尖锐的呼救声也清晰可闻。

“啊啊啊，救命啊，有狗！狗要咬我！”

“那是颖颖的病房！”

我立刻冲向楼上。

洛蔓和景皓也不得不中断争吵，急忙奔向病房。

还没到跟前，就看到一片混乱。

原本在病床上听着安眠曲的洛颖，现在像疯了一样在走廊上奔跑。

“有狗！有狗在追我！！”

我妈坐在地上，捂着腰喊痛。

我跑过去，一边取下她的耳机，一边捡起掉落的播放器。

“没有狗，是这些曲子里混进了狗叫声。”

洛颖浑身颤抖，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崩溃了。

“是洛蔓！洛蔓想吓死我！”

“她明明知道我害怕狗，还逼我听什么安眠曲。”

“她绝对是故意的！”

洛蔓大声辩解：“我没有！你可是我妹妹，我怎么会害你？”

“为什么？哈哈哈，为什么……”

洛颖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姐姐，我知道怎么让你和我一样了。”

洛蔓感到不妙，想要阻止。

但已经太迟了。

洛颖在直播镜头前笑着说：

“那个砍掉陆医生双手的疯子，是我姐姐找的哦。”

洛蔓尖叫：“闭嘴！你疯了！”

洛颖兴奋极了：“我网盘里还有她贿赂凶手的视频，大家快去看吧。”

她还真说出了账号和密码。

洛蔓脸色扭曲，冲过去打她。

“你竟然陷害我！你这个笨蛋！你以为你贿赂医生，让他摘除季竞眼睛的事我没留下证据吗？”

“哈哈，反正我的人生已经毁了，那就一起倒霉吧，我亲爱的姐姐！”

……

两人互相攻击，扭打在一起。

你一句，我一句地揭露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看着她们像仇敌一样疯狂的样子。

心里最后的不平衡感也消失了。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

我因为我无法融入这个家庭而感到难过。

看着他们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我只能远远地看着。

看着他们建立可以随意发私密照片的小群。

我却连和他们说话都要用礼貌用语。

那种迷茫和失落，也曾让我夜不能寐。

我甚至怀疑过。

是不是我自己出了问题。

才会让他们只讨厌我。

直到这一刻。

我明白了。

原来，他们也在互相防备，互相欺骗。

他们表面上相亲相爱。

背后却隐藏着深深的怨恨。

最终变成了刺向对方的刀。

所以，不是我的错。

而是这个家。

从一开始就烂透了！

我忽略了倒在地上、气得说不出话的母亲。

我缓缓地、一步接一步地离开了围观的人群。

当我走到医院的大门口，景皓急匆匆地追了出来。

“小凝，是不是你干的？”他问道。

“你故意选在今天约我，故意找了个洛蔓能瞧见的地方，故意让我抱你，还故意说你对我有感觉——”

他的眼眶泛红，似乎有泪光在闪烁。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看，连你都能猜到的事，等他们冷静下来，也会很快明白的。”

“所以，我现在打算赶紧溜之大吉，你要帮我拦住他们吗？”

景皓摇了摇头：“是他们做得不对，你并没有错。”

“我只是想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

我平静地凝视着他的眼睛。

“如果你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就坚定地支持我，我可能就会爱上你。”

景皓身体微微一晃，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什么时候离开？”

我也没打算瞒他：“今晚的飞机。”

景皓的眼眶更红了。

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你放心去吧，我会帮你盯着洛家那边的。”

景皓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洛家现在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理我。

即便他们猜到我可能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洛蔓和洛颖在医院的争吵被直播了出去。

大家突然听到医闹的真相，都义愤填膺。

人们的怒火都对准了洛家。

很快就挖出了这起事故的另一个受害者。

我的季竞哥哥。

然后顺藤摸瓜，找出了那天酒驾的肇事者是大明星洛文。

一时间，洛家的企业遭受了毁灭性的舆论打击。

虽然不至于一夜之间就垮了。

但想要东山再起，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爸妈心爱的三个孩子。

一个因为酒驾进了看守所。

一个双眼失明，整天神神叨叨。

还有曾经的校园女神洛蔓。

她在一次出门时，被冲出来的暴徒砍断了手。

那凶手对着警察笑咧开嘴。

原来，他也是个精神病患者。

我妈一时受不了打击，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爸爸苦苦支撑，终于在洛文出狱以后，病倒了。

最终，风雨飘摇的洛家担子，落在了洛文的肩上。

在这片混乱中。

我是唯一一个不受影响的。

我和伯父伯母他们辗转去了一座北方城市。

季竞哥哥重操旧业，又做起了海鲜生意。

我选择了复读。

准备明年考出真正的水平。

洛文给我打过两次电话。

一次是问我为什么。

「明明我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你为什么要为了外人，这样仇恨我们？」

我心平气和地告诉他：「初中的时候，我们学校要搞合唱队，我被选中当领唱，老师要求我买公主裙和小皮鞋，我回去告诉了伯母，伯母嘀嘀咕咕说着不买，说我就爱糟蹋钱。那时候我以为咱们家每个月有打钱给季家，我就理直气壮地说，我爸妈给钱了，大不了叫他们多给点！」

「那时候，伯母深深看了我一眼，嘴里依旧嘀嘀咕咕诉说着不情愿。可当我一觉醒来，公主裙和小皮鞋都有了，还是最流行的那种。」

「后来我才知道，爸爸妈妈早在离开的第二年，就没再付过我的生活费。」

「为了给我买那套衣服，伯母拿出了原本要给季哥哥报篮球班的钱。」

「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吗？」

那一次，洛文默默地挂了电话。

过了很久，他又给我打来电话。

「爸爸身体越来越差，妈妈得了老年痴呆，逢人就说她的二丫头小凝最乖，总问我小凝要不要回来过年。」

我听懂了他的试探，轻轻一笑。

「如果你真觉得对我有亏欠，就把我从洛家除名吧。」

「我想用新名字参加高考。」

洛文沉默了许久，低低说了声：「好。」

当天晚上，我收到了一条来自景皓的问候：

【你好，季凝。】

来源：溪边畅快玩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