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书分为《惶惑》《偷生》《饥荒》三部,是老舍作品中最长的一部,也是写作时间最长、花费精力最多、完成过程最艰难的一部作品。作品以抗战时期的北平沦陷区为背景,描写了从1937年“七七事变”到1945年日本侵略军无条件投降的八年间,北京城内“小羊圈”胡同里以祁家祖孙
铭记:字里行间,山河永恒
——这些书值得我们一起去读
—梦溪开卷—
今天是9月3日,
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纪念日。
天安门广场上铿锵有力的阅兵脚步声还在耳畔回响,
三军将士的英姿仍在眼前浮现。
在这个庄严而隆重的日子,
本期梦溪开卷,
邀您翻开这五本文学经典,
在书香中重识那段山河不屈的岁月,
让铭记成为传承的起点,
让精神在阅读中生生不息。
一
作者:老舍
插图:丁聪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索书号:I247.5/1861
电子书链接:
内容简介:
本书分为《惶惑》《
本书分为《惶惑》《偷生》《饥荒》三部,是老舍作品中最长的一部,也是写作时间最长、花费精力最多、完成过程最艰难的一部作品。作品以抗战时期的北平沦陷区为背景,描写了从1937年“七七事变”到1945年日本侵略军无条件投降的八年间,北京城内“小羊圈”胡同里以祁家祖孙四代为中心的十几户人家、一百多人的心理和遭遇,他们的沉浮荣辱、生死存亡、所受的精神折磨及深重苦难,再现了在日本侵略者的残暴统治下,北平人民由惶惑苦闷、忍辱偷生到逐渐觉醒、反抗的过程,歌颂了他们可贵的民族气节以及中华民族坚强不屈的斗争意志和抗战决心。本书是一部“笔端蘸着民族的和作家的血写成的‘痛史’和‘愤史’”,结构宏大,书写从容,表现出思想和艺术的全面成熟,是老舍现实主义创作的一个高峰。
原文拾萃:
《四世同堂》(节选)
瑞宣不再到学校去。他可是并没正式的辞职,也没请假。他从来是个“丁是丁、卯是卯”的人,永远没干过这种拖泥带水的事。现在,他好像以为辞职与请假这些事都太小,用不着注意了;做亡国奴才真正是大事,连做梦他都梦见我们打胜仗,或是又丢失了一座城。
他必须去挣钱。父亲的收入是仗着年底分红;一位掌柜的,按照老规矩,月间并没有好多的报酬;父亲的铺子是遵守老规矩的。可是,从七七起,除了杂粮店与煤炭厂,恐怕没有几家铺店还照常有交易,而父亲的布匹生意是最清淡的一个——谁在兵荒马乱之际还顾得做新衣服呢。这样,到年终,父亲恐怕没有什么红利好拿。
老二瑞丰呢,瑞宣看得很清楚,只要得到个收入较多的事情,就必定分居另过。老二,和二奶奶,不是肯帮助人的人。
积蓄吗,祖父和母亲手里也许有几十或几百块现洋。但是这点钱,除非老人们肯自动地往外拿,是理应没人过问的——老人的钱,正和老人的病相反,是不大愿意教别人知道的。瑞宣自己只在邮局有个小折子,至多过不去百块钱。
这样,他是绝对闲不起的。他应当马上去找事情。要不然,他便须拿着维持费,照常地教书;等教育局有了办法,再拿薪水。无论怎样吧,反正他不应当闲起来。他为什么不肯像老三那样跺脚一走?还不是因为他须奉养着祖父与父母和看管着全家?那么,既不肯忍心的抛弃下一家老少,他就该设法去挣钱。他不该既不能尽忠,又不能尽孝。他晓得这些道理。可是,他没法子打起精神去算计煤米柴炭,当华北的名城一个接着一个陷落的时候。他不敢再看他的那些学生,那些在天安门庆祝过保定陷落的学生。假若整个的华北,他想,都沦陷了,而一时收复不来;这群学生岂不都变成像被小崔打了的小兵?他知道,除了教书,他很不易找到合适的事做。但是,他不能为挣几个钱,而闭上眼不看学生们渐渐地变成奴隶!什么都可以忍,看青年变成奴隶可不能忍!
瑞丰屋里的广播收音机只能收本市的与冀东的播音,而瑞宣一心一意地要听南京的消息。他能在夜晚走十几里路,有时候还冒着风雨,到友人家中去,听南京的声音,或看一看南京播音的记录。他向来是中庸的,适可而止的;可是,现在为听南京的播音,他仿佛有点疯狂了似的。不管有什么急事,他也不肯放弃了听广播。气候或人事阻碍他去听,他会大声地咒骂——他从前几乎没破口骂过人。南京的声音叫他心中温暖,不管消息好坏,只要是中央电台播放的,都使他相信国家不但没有亡,而且是没有忘了他这个国民——国家的语声就在他的耳边!
什么是国家?假若在战前有人问瑞宣,他大概须迟疑一会儿才回答得出,而所回答的必是毫无感情的在公民教科书上印好的那个定义。现在,听着广播中的男女的标准国语,他好像能用声音辨别出哪是国家,就好像辨别一位好友的脚步声儿似的。国家不再是个死板的定义,而是个有血肉、有色彩、有声音的一个巨大的活东西。听到她的声音,瑞宣的眼中就不由得湿润起来。他没想到过能这样的捉摸到了他的国家,也没想到过他有这么热烈地爱它。平日,他不否认自己是爱国的。可是爱到什么程度,他便回答不出。今天,他知道了:南京的声音足以使他兴奋或颓丧,狂笑或落泪。
他本来已经拒绝看新民会控制着的报纸,近来他又改变了这个态度。他要拿日本人所发的消息和南京所广播的比较一下。在广播中,他听到了北平报纸上所不载的消息。因此,他就完全否定了北平所有的报纸上的消息的真实性。即使南京也承认了的军事挫败,只要报纸上再登记来,他便由信而改为半信半疑。他知道不应当如此主观地比较来源不同的报道,可是只有这么做,他才觉得安心,好受一点。爱国心是很难得不有所偏袒的。
最使他兴奋的是像胡阿毛与八百壮士一类的消息。有了这种壮烈牺牲的英雄们,他以为,即使军事上时时挫败,也没什么关系了。有这样的英雄的民族是不会被征服的!每听到这样一件可歌可泣的故事,他便兴奋得不能安睡。在半夜里,他会点上灯,把它们记下来。记完了,他觉得他所知道的材料太少,不足以充分地表现那些英雄的忠心烈胆;于是,就把纸轻轻地撕毁,而上床去睡——这才能睡得很好。对外交消息,在平日他非常的注意,现在他却很冷淡。由过去的百年历史中,他——正如同别的晓得一点历史的中国人——晓得列强是不会帮助弱国的。他觉得国联的展缓讨论中日问题,与九国公约的要讨论中日问题,都远不如胡阿毛的举动的重要。胡阿毛是中国人。多数的中国人能像胡阿毛那样和日本人干,中国便成了有人的国家,而不再是任人割取的一块老实的肥肉。胡阿毛敢跟日本人干,也就敢跟世界上的一切“日本人”干。中国人是喜欢和平的,但是在今天必须有胡阿毛那样敢用生命换取和平的,才能得到世人的钦仰,从而真的得到和平。
二
《荷花淀》
作者:孙犁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索书号:I247.7/1107
内容简介:
本书分为《惶惑》《
本书收录了孙犁从1939年到1950年间创作的散文和短篇小说,其中包含负有盛名的《荷花淀》《芦花荡》《嘱咐》等篇目,完整收录,未有删节。全书再现了抗日战争时期,冀中平原地区人民群众的斗争生活,塑造了众多深入人心的人物形象,直观展现了白洋淀人民真诚、淳朴、进取的美好品质,亦展现了纯美的人性,也表达了人们对于美好和平生活的向往。
原文拾萃:
《荷花淀》(节选)
幸亏是这些青年妇女,白洋淀长大的,她们摇的小船飞快。小船活像离开了水皮的一条打跳的梭鱼。她们从小跟这小船打交道,驶起来,就像织布穿梭,缝衣透针一般快。假如敌人追上了,就跳到水里去死吧!后面大船来的飞快。那明明白白是鬼子!这几个青年妇女咬紧牙制止住心跳,摇橹的手并没有慌,水在两旁大声哗哗,哗哗,哗哗哗!“往荷花淀里摇!那里水浅,大船过不去。”
她们奔着那不知道有几亩大小的荷花淀去,那一望无边际的密密层层的大荷叶,迎着阳光舒展开,就像铜墙铁壁一样。粉色荷花箭高高地挺出来,是监视白洋淀的哨兵吧!她们向荷花淀里摇,最后,努力的一摇,小船窜进了荷花淀。几只野鸭扑楞楞飞起,尖声惊叫,掠着水面飞走了。就在她们的耳边响起一排枪声!整个荷花淀全震荡起来。她们想,陷在敌人的埋伏里了,一准要死了,一齐翻身跳到水里去。渐渐听清楚枪声只是向着外面,她们才又扒着船帮露出头来。她们看见不远的地方,那宽厚肥大的荷叶下面,有一个人的脸,下半截身子长在水里。荷花变成人了?那不是我们的水生吗?又往左右看去,不久各人就找到了各人丈夫的脸,啊!原来是他们!但是那些隐蔽在大荷叶下面的战士们,正在聚精会神瞄着敌人射击,半眼也没有看她们。枪声清脆,三五排枪过后,他们投出了手榴弹,冲出了荷花淀。
手榴弹把敌人那只大船击沉,一切都沉下去了。水面上只剩下一团烟硝火药气味。战士们就在那里大声欢笑着,打捞战利品。他们又开始了沉到水底捞出大鱼来的拿手戏。他们争着捞出敌人的枪支、子弹带,然后是一袋子一袋子叫水浸透了的面粉和大米。水生拍打着水去追赶一个在水波上滚动的东西,是一包用精致纸盒装着的饼干。
妇女们带着浑身水,又坐到她们的小船上去了。
水生追回那个纸盒,一只手高高举起,一只手用力拍打着水,好使自己不沉下去。对着荷花淀吆喝:
“出来吧,你们!”
好像带着很大的气。
她们只好摇着船出来。忽然从她们的船底下冒出一个人来,只有水生的女人认的那是区小队的队长。这个人抹一把脸上的水问她们:
“你们干什么来呀?”
水生的女人说:
“又给他们送了一些衣裳来!”
小队长回头对水生说:
“都是你村的?”
“不是她们是谁,一群落后分子!”说完把纸盒顺手丢在女人们船上,一泅,又沉到水底下去了,到很远的地方才钻出来。小队长开了个玩笑,他说:
“你们也没有白来,不是你们,我们的伏击不会这么彻底。可是,任务已经完成,该回去晒晒衣裳了。情况还紧的很!”战士们已经把打捞出来的战利品,全装在他们的小船上,准备转移。一人摘了一片大荷叶顶在头上,抵挡正午的太阳。几个青年妇女把掉在水里又捞出来的小包裹,丢给了他们,战士们的三只小船就奔着东南方向,箭一样飞去了。不久就消失在中午水面上的烟波里。
几个青年妇女划着她们的小船赶紧回家,一个个像落水鸡似的。一路走着,因过于刺激和兴奋,她们又说笑起来,坐在船头脸朝后的一个噘着嘴说: “你看他们那个横样子,见了我们爱搭理不搭理的!”
“啊,好像我们给他们丢了什么人似的。” 她们自己也笑了,今天的事情不算光彩,可是:
“我们没枪,有枪就不往荷花淀里跑,在大淀里就和鬼子干起来!”
“我今天也算看见打仗了。打仗有什么出奇,只要你不着慌,谁还不会趴在那里放枪呀!”
“打沉了,我也会凫水捞东西,我管保比他们水式好,再深点我也不怕!”
“水生嫂,回去我们也成立队伍,不然以后还能出门吗!”
“刚当上兵就小看我们,过二年,更把我们看得一钱不值了,谁比谁落后多少呢!”
这一年秋季,她们学会了射击。冬天,打冰夹鱼的时候,她们一个个登在流星一样的冰船上,来回警戒。敌人围剿那百亩大苇塘的时候,她们配合子弟兵作战,出入在那芦苇似的海里。
三
《红高粱家族》
作者:莫言
出版社:浙江文学出版社
索书号:I247.57/2925
内容简介:
本书分为《惶惑》《
本书通过“我”的叙述,展现了抗日战争年代“我”的祖先在高密东北乡上演的一幕幕轰轰烈烈、英勇悲壮的故事。爷爷、奶奶、父亲、姑姑等先辈,一方面奋起抗击残暴的日本侵略者,一方面迸发着让子孙后代相形见绌的传奇爱情,同时也展现了人类在情感受到世俗规则压迫时陷入的冲突。小说洋溢着丰富饱满的想象,以汪洋恣肆之笔全力张扬着中华民族的旺盛生命力。通过这部作品,作者把他的“高密东北乡”安放在了世界文学的版图上。
原文拾萃:
《红高粱家族》(节选)
多年以后,日本人的军队大肆扫荡村庄,余占鳌带着铁板会的队员联合共产党游击队与地方武装,共同举起了抗日的大旗。
此时的余占鳌成了余司令,罗汉大叔此前也死在了日本人抓夫的过程里。
我的父亲豆官也长大了,他一直将余司令叫干爸。
最后一次战斗里,余司令率领几十个村民骨干设伏于墨水河大桥,配合共产党游击队一起狙击前来进犯的日军。奶奶则负责和村里的女人一起为大家准备拤饼。
那天,战斗刚开始,奶奶挑着一担拤饼,王文义的妻子挑着两桶绿豆汤,匆匆地往墨水河大桥赶。
她们本来想斜穿高粱地,直插东南方向,但走进高粱地后,才发现挑着担子寸步难行。
奶奶说:“嫂子,走直路吧,慢就是快。”
奶奶换上了一件深红上衣,头上的黑发用梳头油抹得乌亮。王文义的妻子精悍短小,手脚利索。
余司令招兵买马时,她把王文义送到我家,让奶奶帮着说情,留下王文义当游击队员。奶奶一口答应。余司令碍着奶奶的情面,就收留了王文义。
余司令问王文义:“你怕不怕死?”
王文义说:“怕。”
他妻子说:“司令,他说怕就是不怕,日本飞机把俺的三个儿子全炸成了碎块。”
她们走上弯弯曲曲的墨水河堤,顾不上看堤坡上盛开着的黄花和堤外密密匝匝的血红高粱,一个劲地往东赶。
父亲早就跑回桥头向余司令报告,说拤饼一会就到,余司令满意地在他头上打了一巴掌。
“汽车。”我父亲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没有人理他。
“鬼子的汽车!”我父亲跳起来,怔怔地望着那些像流星一样射过来的汽车,汽车的尾部拖着一条长长的焦黄的尾巴,车头上噼噼叭叭地晃动着白炽的光芒。
“汽车来啦!”父亲的话像一把刀,仿佛把所有的人斩了似的,高粱地里笼罩着痴呆呆的平静。
余司令高兴地吼一声:“小舅子们,到底来了。弟兄们,准备好,我说开火就开火。”
汽车像警觉的大兽,屏住呼吸往前爬,父亲闻到了它们身上那股香喷喷的味道。这时,汗透红罗衫的我奶奶和气喘吁吁的王文义妻子出现在蜿蜒的墨水河堤上。
我奶奶挑着一担拤饼,王文义妻子挑着一担绿豆汤,轻松地望见了墨水河中凄惨的大石桥。
奶奶欣慰地对王文义妻子说:“嫂子,总算挨到了。”
还是我的父亲最先发现我的奶奶,父亲靠着某种神秘力量的启示,在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缓缓逼近的汽车时,他往西一歪头,看到奶奶像鲜红的大蝴蝶一样款款地飞过来。
父亲高叫一声:“娘……”
父亲的叫声,像下达了一道命令,从日本人的汽车上,射出了一阵密集的子弹。
日本人的三挺歪把子机枪架在汽车顶上,枪声沉闷,像雨夜中阴沉的狗叫。
父亲眼见着我奶奶胸膛上的衣服啪啪裂开两个洞。
奶奶欢快地叫了一声,就一头栽倒,扁担落地,压在她的背上。
两笆斗拤饼,一笆斗滚到堤南,一笆斗滚到堤北。那些雪白的大饼,葱绿的大葱,揉碎的鸡蛋,散在绿草茵茵的草坡上。
飞散的高粱米粒在奶奶脸上弹跳着,有一粒竟蹦到她微微翕开的双唇间,搁在她清白的牙齿上。父亲看着奶奶红晕渐褪的双唇,哽咽一声娘,双泪落胸前。
在高粱织成的珍珠雨里,奶奶睁开了眼,奶奶的眼睛里射出珍珠般的虹彩。
她说:“孩子……你干爹呢……”
父亲说:“他在打仗,我干爹。”
“他就是你的亲爹……”奶奶说。
父亲点了点头。
奶奶挣扎着要坐起来,她的身体一动,那两股血就汹涌地蹿出来。
“娘,我去叫他来。”父亲说。
奶奶摇摇手,突然折坐起来,说:“豆官……我的儿……扶着娘……咱回家、回家啦……”
父亲跪下,让奶奶的胳膊揽住自己的脖颈,然后用力站起,把奶奶也带了起来。
奶奶胸前的血块很快就把父亲的头颈弄湿了。父亲捂不住奶奶伤口的流血,眼见着随着鲜血的流失,奶奶的脸愈来愈苍白,奶奶的身体越来越轻飘,好像随时都会升空飞走。
奶奶幸福地看着在高粱阴影下,她与余司令共同创造出来的、我父亲那张精致的脸,逝去岁月里那些生动的生活画面,像奔驰的走马掠过了她的眼前。
奶奶感到疲乏极了,那个滑溜溜的现在的把柄、人生世界的把柄,就要从她手里滑脱。这就是死吗?我就要死了吗?
最后一丝与人世间的联系即将挣断,所有的忧虑、痛苦、紧张、沮丧都落在了高粱地里,都冰雹般打在高粱梢头,奶奶完成了自己的解放。
四
《敌后武工队》
作者:冯志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索书号:I247.5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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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本书分为《惶惑》《
本书是描写冀中军民抗日斗争故事的优秀长篇小说,它通过以魏强为首的武工队同日伪军的复杂艰苦的斗争,热情地讴歌了中国人民的伟大斗争精神、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赞美了中国军民在顽敌面前那种百折不挠、刚毅不屈的高贵品质,表现了中国人民那种必胜的坚定意志和信心。
原文拾萃:
《敌后武工队》(节选)
太阳刚刚钻进地皮,西边天空还留下一抹子淡红的颜色。魏强像只斗胜了的雄鸡,怀着兴奋的心情,走进了和队长约定会合的那个村子。他按队长信上的规定,贴村南边来到第三条胡同口上,见四外无人,进了胡同,钻入了一个黑大门。一个提着手枪的人从西厢房走出来,朝魏强笑着小声说,“魏小队长,你来啦,队长在北屋子东头。”
杨子曾正在屋里看文件,见魏强进来,把文件朝炕上一撂,忙握住魏强的手。他像个老妈妈似的从小队的领导,到每个队员的生活起居;从部队的活动,到敌人的情况……前后问了个仔仔细细,也没有松开魏强的手,握得魏强的手心直冒汗。
“你看,光说话,忘了叫你抽烟啦!”杨子曾说到这,才把魏强的手松开,将炕桌上的一包大叶烟朝魏强跟前一推。“抽吧!劲头足,有点阜平大叶的味道。”
魏强手里裹着纸烟,耳朵听着杨子曾说为什么要他到这里来的缘由。杨子曾还告诉他,待一会儿,县委徐立群同志也到这里来参加一个会议。
徐立群也是魏强的老上级,“五一”突变后,魏强一直不知道他的下落。今天听说他要来这里,并且将来还要负责之光县的整个工作,自然喜欢加高兴,顺嘴连说了几个:“好好好!”
院里传来一阵自行车飞轮的音响,刘太生赶到了。他进门瞅见魏强就问:“没有伤着哪儿吧,小队长?”
“没有!”魏强亲热地拉住刘太生,“叫你绕个大弯子!”
刘太生见到杨子曾,马上立正,习惯地先叫了声“主任”,跟着很尴尬地笑笑,改过嘴来说:“队长,我来了!”
“你来了,很好!”杨子曾又伸出手来和刘太生握握手,接着就夸奖起来,“前些天,你可把老松田耍了个苦!松田要是肚量小,就得学了周瑜。”说完就把视线从刘太生的脸上移到魏强的身上来:“听你俩刚才说话,好像你今天也碰上敌人啦?”
“是,碰上了!”魏强点点头承认。
“你看,帽子叫敌人凿了两个眼!”杨子曾忽然发现魏强的帽子顶上有两个指头大的窟窿。魏强摘下帽子一摸,头发被子弹齐楂地擦了很长一溜不深的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这些日子,你们俩都摸了摸这个地区敌人的屁股,怎么样?”杨子曾取笑地问。
“不怎么样!”魏强用轻蔑的口吻说。
“等青纱帐一起,大部队朝这边一开,还不该把据点、炮楼来个一扫光?”刘太生说。
“当然……不过咱们不能朝那方面想。咱是武工队,就要根据武工队的工作任务考虑……”刚说到这儿,张司务长一挑门帘走了进来,看到魏强他俩,高兴地说:“好啊!几天没见,把我的鼻子眼都想得合不上了。你俩都好?”
五
《我的团长我的团》
作者:兰晓龙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索书号:I247.52/064A
内容简介:
本书分为《惶惑》《
本书是兰晓龙创作的抗战题材长篇小说,以中国远征军为历史背景,聚焦抗战末期溃退至西南禅达收容所的士兵群体,讲述他们从苟且偷生到重燃斗志的转变历程,涵盖了远征军遭遇的所有战争形态:遭遇战、阻击战、攻坚战、沙盘战、对峙战、渡江战等,以南天门战役告终,前所未有地描写了惨烈残酷、艰苦卓绝的战争图景。
原文拾萃:
《我的团长我的团》(节选)
狗肉在旁边嗅着我妈。那些和我穿一样服装的家伙窃窃私语地离去,他们一定在说封建残余,但是管他呢?我这辈子从没跪得这么心甘情愿过。
我把书桌搬到了院子里,擦擦洗洗,这事做起来很费劲,因为只有我一个人。
我把洗干净的桌子拖进来,放进这间已经被我收拾得窗明几净的房间,还是很累,还是只我一个人。狗肉在旁边出出入入,它倒是有心,可这事它帮不上忙。
我放好了桌子,擦了擦汗,便隔着屋子叫唤:“爹,桌子放好啦!”我爸没回应。管他呢。我拿了簸箕笤帚抹布,去打扫这个曾经居于迷龙,现在属于我的家。
我擦着那张已经很久没有人睡过的大床,它大到要擦到中间那部分时我都得趴在上边,我只好趴在上边,然后一声巨响,床塌了。
我哈哈大笑,它得修第四次了。我说迷龙带走了所有的幽默和笑话,是不对的。他又没掠走我们的记忆。入夜,总算把一切都搞定了,我弄了盆水,点了小灯,关上了门,在屋里给自己擦澡。我已经很脏了,真的很脏,倒是早已经习惯这种脏了,但往后的日子最好不要习惯。
我忽然觉得背上发毛,我转过身。我父亲不知道什么进来的,伸着一只手,看得出来他是试图触摸我身上的伤口,肩头的腰间的腹部的腿上地,我身上可真是琳琅满目,他还是头遭见到。
这我可受不了,我拿着澡布遮着下身,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爹?”我知道我叫得像是哀求。
我父亲仍然伸手过来,碰了碰我肩上的伤口,那来自死啦死啦和我在南天门下的窥探。我父亲轻成了那样,恐怕他当那个伤口是刚打出来的。
然后他悄没声地出去了,开了门出去,再轻轻带上房门,带房门时我看见他揩掉他的眼泪。
家父不久就去世了,直到去世也再没说放不下书桌。我为父亲地遗体洗梳整理,家母说他这辈子也没这么慈和过。
我的父亲安静地躺在床上,他终于安静了下来,他那颗一生都在浮躁与狂暴中跳动的心脏,确实像我母亲说的,我父亲从没这样慈和过,他甚至在微笑,但那并不是我收拾出来的功劳,是他最后终于学会了微笑。
我很平静,我妈也很平静,生关死劫,这数年看了多少?
我问我母亲:“妈,我以前问过爹一句话。我问他有没有为我骄傲。”
我的母亲看着我的父亲,我知道,平静归平静,她的心灵和生命也随着那个厮守一生的人去了。我母亲说:“去打仗之前问的吧?你刚走他就说了。仗打完了我们才知道你去了打仗。”
“爹怎么说?”
“你爹说,每时每刻。”我轻轻亲吻了父亲宁静的额头。我走了出去,拿起了扫帚,地上又有了落叶,我弯下腰开始扫地。
我直起了腰,我的手和我的脸像南天门之上的树皮,我已入耄耋,我已经九十岁了。我直起来腰,我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南天门。
我再没跟人说起,但我一直像我的团长那样想着,山巅上缭绕不散的云雾是三千人的灵魂。
来源:京津冀消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