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美国的外交经验有一些积累下来的传统。本书列出五个指导美国愿景和实用主义的外交传统,这五个传统都已经在富兰克林的故事里露过面了。虽然这些传统中所包括的一些主题也是其他国家外交政策的组成部分,但美国在外交过程中对它们的应用使其具有明显的美国特色。
美国的外交经验有一些积累下来的传统。本书列出五个指导美国愿景和实用主义的外交传统,这五个传统都已经在富兰克林的故事里露过面了。虽然这些传统中所包括的一些主题也是其他国家外交政策的组成部分,但美国在外交过程中对它们的应用使其具有明显的美国特色。
第一,美国的注意力集中于北美,也就是它所处的这块大陆,这决定了美国的地理、幅员、边境、人口、共和国性质、安全、经济和邻国关系。欧洲和亚洲的一些国家都曾经试图主宰各自的区域,但只有美国成功地赢得了对整个大陆的控制权。如今,美国人再次重视起他们自己的边界、安全、人口跨境流动、商业、信息和环境。21世纪,北美将成为美国在全球——尤其是在大西洋和太平洋彼岸——的权力部署中的基地。对美国来说,它也许会成为最好的基础。
美国领导人有时会把大陆视角扩展到美国与美洲各共和国之间的特殊关系上。他们希望新世界的国家能改变旧世界的运转方式。美国很可能将继续追求西半球各国的伙伴关系承诺。
第二,美国的跨国科技贸易关系不仅决定了其与世界其他国家的经济关系,也决定了政治乃至安全关系。美国的诞生始于殖民地人民抗议大英帝国侵犯他们的自由,其中包括征收贸易税。从美国建国开始,这个国家就把经济自由和政治自由联系在了一起,并且坚信私人团队应该肩负起商业使节的使命。美国的商人们践行了一种新型的跨国国际主义。美国总是要求其他国家“门户开放”以进行贸易。20世纪,美国官员发现了贸易与金融和健康的经济体政治以及安全之间的联系。美国创造了一种科学技术的发展模式这种模式依赖于大学和私营部门,还有联邦拨款的支持。美国的企业家精神和跨国主义紧密联系在一起。21世纪,美国的贸易、科技和金融纽带将成为未来的秩序和伙伴关系的基础。
第三,美国外交反映了美国人对同盟的态度,以及对国家间秩序关系的态度的变化。在美国建国之初的150年里,美国人一直都铭记着华盛顿和杰斐逊的警告,不与欧洲强国结盟。为了寻找替代方案,美国人尝试了各种在安全的国际体系中保持国家独立的方式。各共和州组成联邦的经验--尤其是联邦经过南北战争保存下来之后--也在数十年间影响了美国人对国家秩序的思考。即使到了今天,美国人依然会考虑贸易协议、国际法、军备控制以及区域内的权力平衡。
二战结束后,为了防止全球分裂和苏联建立霸权,美国组织起了规模空前的同盟体系。美国的同盟成为一种新的政治-安全体系,提供了一个政治经济方面的互惠框架。美国的同盟伙伴大多数是西方民主国家,或是在加入美国的同盟后实现了政治转型。冷战之后,在超过25 年的时间里,美国调整了规模有所扩大的同盟体系以适应新的设计。
特朗普在职期间与其他相关人士对美国同盟体系的成本和作用提出了质疑。我在职业生涯中曾经和这些盟友合作,以增进美国的利益并推广美国的价值观,但我也认为美国可能需要重新对其同盟体系的范围、承诺和共同承担的责任进行评估。美国可能需要考虑能够代替同盟体系--或与其互补--的官方和民间途径,以继续和各个国家及它们的人民保持合作与竞争。如果美国打算这么做,那么决策者可能就需要先审视一下美国最初为什么会同意和特定的国家建立同盟关系,以及美国是怎样让这些盟友起到良好作用的。
第四,美国外交的主事者要懂得如何引导和回应公众的态度。包括乔治·凯南在内,许多杰出的外交思想家都曾困惑于如何将外交政策融入民主共和国的体系并接受国会的权力。最有手腕的政治家都会在国会中寻找关键的盟友。许多政治元素构成了美国外交政策的基础,美国外交的成功领袖需要在这些政治元素的架构下行事。
第五,美国外交反映出了这样一种信仰,即美国是一个特殊的、正在进行的实验,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际关系上都是如此,而这个实验应该为一个更高的目标服务。美国的开国元老们都很用心地学习了他们那个时代的世界秩序。他们意识到,一旦他们的共和国实验成功,那么就有可能改变当时存在的帝国秩序——用托马斯·潘恩(Thomas Paine)的话说,就是“让世界重新开始”。
1782年,国会秘书查尔斯·汤姆逊(Charles Thomson)将美国国玺图案的设计提交国会批准时,解释了这个图案的象征意义(对美国国玺不熟悉的人可以找一张1美元的钞票,国玺的图案就印在背面)。国玺的反面画着一座未完成的金字塔,共13层,象征着当时的13个州。金字塔上方画着上帝之眼,下方则是拉丁文“Novus Ordo Seclorum”,也就是“时代新秩序”。汤姆逊说,1776年象征着“美洲新纪元的开始”。第一个教我外交史的教授则说:“美国历史上,有一个问题经常是含混不清的,那就是‘美国的(American)’到底是一个地理范围的概念,还是一种更广义的描述。”启蒙运动的思想,正如通过《独立宣言》这一政治方式所表述的那样,属于国际主义的范围。建国后的两个多世纪里,美国外交挑战、征服并重塑了世界秩序。美国的使命应该是或可能是什么?人们对于这个问题的认识多年来一直在演进。即使是在美国的权力巅峰期,美国外交也没有接受当时的世界秩序。美国人总是在寻求改变——他们通常都认为改变会通向进步。
美国人现在又在对如何让国家实验和国际目标同步起来的问题展开辩论。从历史上来看,美国的国家主义和国际主义就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现在美国又要再一次面对这样的问题,即美国是否应该塑造一个“时代新秩序”,以及该如何塑造。
本书后面要讲的故事反映了许多历史学家的研究成果,整本书都是建立在许多作者的学术工作基础之上的,我会在注释中一一说明。我也从自己的外交实务经验出发,补充了一些我个人的解读。你还可以看到对外交行为和政策设计的评价。前面提到的五个传统会在讲述中体现出来,我也会在全书结尾讲到近期的历史时回顾这五个传统。在你思考美国国际关系的未来之时,我希望你也能喜欢这些故事、人物和思想。
本文摘编整理自《论美国:美国外交及外交政策史》,罗伯特·佐利克著,中信出版集团2025.02
来源:思想与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