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乖宝,绣球别丢给他,他会接了你的绣球娶了你,但是全是贪图你家的权势。】
《结巴将军意》
我准备了一场招亲宴,准备将绣球丢给即将路过的状元竹马。
可游街的队伍快到楼下时,我竟看到了弹幕:
【乖宝,绣球别丢给他,他会接了你的绣球娶了你,但是全是贪图你家的权势。】
【乖宝,等他上位后,你会被他折磨死,他好名正言顺娶他的白月光。】
【乖宝,你把绣球丢给小将军呀,他可是爱你如命的!】
于是我手一抖,将绣球直接递给了坐在一旁的冷面小将军。
1
陈璟秋双手托着绣球。
常年熬在边关雨打风吹的古铜色皮肤,全无惊喜或者厌恶。
我纳了闷,难不成刚才的弹幕是我眼花了?
他的模样,倒不像自己接了绣球,而像蹴鞠比赛手球的木讷。
想着要不要收回来,弹幕又出现了:
【#185#黑皮体育生#糙汉,看起来还是会洗袜子的那种。】
【乖宝,别看他毫无表情,实际上是大脑发育慢,小脑不健全需要组织语言。】
【怪就怪长得太黑了,其实心底的欢愉都雀跃到耳根了。】
陈璟秋鬓发散落,遮住了他的脸颊,我竟生出掀开他的头发,好好看看他有没有脸红的心思。
却看见他嘴唇颤动得厉害:「给我?」
我「嗯」了一声,收回了按捺不住的手。
又听着愉快的一声:「谢谢。」
男人惜字如金,结实的肩膀却将绣球攥得紧紧的。
我刚想说些什么,眼前弹幕闪烁:
【狗屁惜字如金,秋秋他是个结巴啊,这是怕在乖宝面前露怯。】
【这二头肌戳一下都戳不动吧,回头我竞选安徽省省长给路过的姐妹们发十个!】
【求求了,可以超前点播做恨吗?】
我微微颦眉,陈璟秋是个结巴吗?
我对他没什么深入了解。
其父陈老将军与我爹皆是战功赫赫的武将,两人少年有为总是要一较高下。
一个取淮西,另一个就要征西域;一个收漠南,另一个就要北上高丽。
五年前北征戎狄战事浩大,那是两位将军第一次合兵一处。
我也与陈璟秋朝夕相处,他平素亦是少言寡语,鹰隼般的眼神就叫士兵汗毛竖立。
那样看着薄情无义的人也会生出凡夫俗子之心?
「状元游街,行人退让。」
楼下,锣鼓喧天,喜气非凡。
而竹马李宗贤身着麒麟锦袍,高头大马上,柳叶双眸扫视着总兵府的张灯结彩。
马儿蹄子来回踱步,李宗贤叫起了我的名字。
「阿昭,你要送的礼物为何物?」
我语噎了一下。
皇榜挂出前,我跑到外宅满怀欣喜地告诉他,若是中了状元我定要送给他一份厚礼。
李宗贤是父亲幕僚之子,温润儒雅,洞若观火的双眸像是看穿了一切。
「阿昭,若是状元及第,我便为你添妆。」
我努了努嘴,话像是卡在了喉咙。
弹幕着急了:
【渣渣贤来了真是没有半分礼数,涂总兵对他可丝毫不吝于自己的儿子,此时就应该下马给涂家三叩九拜。】
【连御赐的房契、地契都塞给落败的晋国公府呢,等乖宝嫁过去,还得拿娘家的钱补贴这对奸夫淫妇!】
我身子有些颤抖。
晋国公府,白霜落,是李宗贤的白月光?
我脸色沉了下来,那军营与我花前月下是装出来的?
扬声道:「贤兄,你承诺中了状元要为我添妆。
「如今陈小将军接了我的绣球与我不日成婚,你君子定不会食言。」
李伪君子自然拿不出东西,神色冷峻,声音也有几分愠色。
「昭昭,你在耍我?」
锣鼓声断了。
而从楼上探出身子的是陈璟秋。
粗壮的大手紧抓着绣球在李宗贤眼前晃了晃。
「想要?不给。」
2
【超两个字了,秋秋真急了。】
【渣渣贤脑子有病,人家秋雅结婚他搁这又唱又跳的。】
弹幕将我游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继续扬声道:「贤兄还要赴琼林宴,莫再停留误了吉时。」
「涂昭德,你别后悔。」
李宗贤不点而朱的薄唇挤出几个字,带着浓浓的威胁。
游行继续。
适才发生的事太快,我需要消化一下。
正要回内宅,衣袖刺啦一声。
而陈璟秋指尖捏了块碎布。
与我对视片刻,他双眸慌乱得如小鹿四处逃窜。
像是下定了决心:「我赔。」
顿了顿:「我回家。」
陈璟秋不走寻常路,翻身从楼上跳了下去,消失在我的视野。
这人,真的不是有大病吧?明明有大门。
不对,这招亲宴谁请他了?
我摸了摸鼻子:「啊啾。」
这两日折腾得好像有些感染了风寒。
而弹幕像是鬼迷心窍。
【哎呀,进展得很快了,乖宝都叫他阿秋了。】
【阿秋阿秋阿秋,连打喷嚏都是恋爱的声音呢。】
【妈的,把恋爱脑给我叉出去,七夕给你们过得刺挠了?】
二日。
「不行,嫁鸡嫁狗也不能嫁给陈慕时那山羊胡的儿子!」
堂屋里的斧钺钩枪通通被扔在了院内,一把被劈烂的板凳孤零零地倒在角落。
我爹脾气倔强,一个月也得糟践四五张椅子,我与娘亲一副见怪不怪,悠哉地喝着茶。
「那山羊胡定以为我低他一等,回头好磋磨昭儿!」
娘亲放下茶盏,怪嗔道:「那秋小子娘走得早,又是独子,你叫哪个磋磨得了?昭儿?
「是那马厩里的马还是他家看门的狗?
「我瞅着这孩子挺好,不像那些文人惯会油嘴滑舌,秋小子嘴笨,回头只有咱昭儿捅破屋子的份。」
我也附和道:「这绣球都接了,哪有收回去的份,到时候满京城都要笑话咱涂家出尔反尔。」
【就是就是,听麻麻的准没错。】
【秋秋昨晚都要痴缠在红绸子里了,硬是将那绸子缠紧了枪。】
【楼上的,你说的是那把枪(乱码)?】
弹幕聒噪得我脸红得滴了血。
哪里来的虎狼之词?
而一旁形同虚设的兄长拉了拉我的胳膊。
神秘兮兮道:「我知道陈璟秋的秘密,就藏在爹的书房。」
【什么秘密还有我们尊贵的 VIP 不知道的吗?】
【一定是秋秋这五年给乖宝写的情书,都被涂将军扣下了。】
我咽了咽口水,陈璟秋给我写过情书吗?
3
夜里,我蹑手蹑脚地潜入书房。
在弹幕的指引下,从左数第三个抽屉里找出厚厚一沓信,不下百余封。
烛光昏暗,洒金的宣纸,笔墨入木三分。
「昭昭吾爱……」
我唇齿发烫,硬生生被这般暧昧称呼晕得七荤八素。
这冷面将军私下倒是如此大胆,话说不利索,但文字倒是行云流水。
而大部分信函称呼就变得克制许多:昭德将军,昭昭,昭德,甚至还弄出了同袍。
内容琐碎非常:边塞孤雁落日,草原雄鹰麋鹿,雨打芭蕉梧桐,还有菜市口的烧鸭。
弹幕紧密。
【还好乖宝听劝,渣渣贤自诩一幅字千金难求,硬是没给乖宝写一封信,我看那字也未必比秋秋强到哪里。】
【涂老爹算的糊涂账,险些要将乖宝推进火坑。】
【昭昭吾爱怕是情至深处难自已,豁出去以求昭昭回信,过后又恨死手瞎写。】
我咽了下口水,眼前倒生出从前陈璟秋在溪流里沐浴的场景。
那是我偶然撞见的。
军营看惯了男子间的厮扑,臂膀赤裸。
可如今却是觉得浑身燥热,莫名双手抵上男人精壮的胸膛,荡漾在一池春水。
「喂,做春梦了?」
熟悉的声音将我拉回,适才陈璟秋俊朗的模样浑然一副玩世不恭。
兄长擦了擦我的嘴角,嫌弃道:「咦,真变态,你都流口水了。
「陈璟秋当真魅力强过你那个竹马李宗贤?你别忘了我们两家父辈可是打得不可开交,这小子若是心思深沉,就怕下套等着你钻。」
李宗贤饱读圣贤书,以男女大防授受不亲为由对我若即若离,却能对白落霜尽其所能。
陈璟秋冷若冰霜,总是拒人之外,却能拉下面皮整整写了五年信。
若是下棋,未免太有耐心些。
思索片刻,我的眼睛亮了起来。
每封信函落款都有这样一句:【若有一言不实,便马革裹尸再难还朝。】
所言未免,不给自己留半分退路。
我攥紧信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陈璟秋,值得。」
【额滴天空,秋秋对自己下手真狠。】
【哥哥也是好人啊,没让乖宝对这突如其来的爱不知所措。】
【渣渣贤被封了五品翰林学士,明天指定要来总兵府跟昭昭示好,乖宝千万不可动摇啊。】
4
李宗贤总是会在柴房旁边的侧门与我相见。
他常言道,走正门便稍显正式,我更想与昭昭独处。
现在想想,怕不是舍不得那十几文的糕点钱,又不想让白落霜打探到我二人的行踪。
门房递来李宗贤的字条,约我半个时辰在老地方等他。
【臭不要脸,连壶茶都不知道请昭昭,就干唠啊。】
【凤凰男最喜欢分逼不掏,乖宝再体贴他个几十两让他孝敬白月光最好。】
吓得我收好了钱袋。
李宗贤科考之路,每月管我索要的纸张费足足接近百两。
那晋国公府早已入不敷出,丢着面子遣散了奴仆。
白落霜两次宫宴却还能穿上京城时兴的料子,那这恐怕不是花着我的钱?
我一拳打在侧门旁的柿子树上,几颗柿子摔得稀烂,我却浑然不知疼痛。
像是听到树的呻吟。
我刚想抬头,胳膊却被李宗贤拉住。
「昭昭,我以为你不会见我了。」
男人眸子里泪水转着圈,嘴角噙着委屈。
我使劲挣脱开来,拉了他一个踉跄。
「怎么会不见你……贤兄,如今你也高中状元,那之前管我借的银子,是不是有钱还了?」
李宗贤一怔,泪水收紧,苦笑着开口:「圣上封了我五品翰林,但区区五品想要置宅还是费些力气,我寻昭昭还想着多借些。」
厚颜无耻,那御赐的宅契明明送到了白落霜手里。
我毫不留情地揭穿道:「圣上是赐了你宅邸的,你连皇契都敢转送给晋国公府?
「我的银子与主家的扶持并非一体,还请贤兄早日归还。」
事情被拆穿,宽大袖口下的拳头攥得紧,指肚掐得泛白。
李宗贤压低声音:「昭昭,你当真要与我分得这么清?
「晋国公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得了那些东西孝敬下也是理所应当。」
我被气笑了:「难道涂家亏待过你半分?」
「你我两情相悦,为了你,我可是拒绝了皇上赐婚的公主。」
弹幕尖叫起来:
【不要脸!那是本朝规定驸马不再参与朝事,渣渣贤野心勃勃怎么可能尚主。】
【乖宝骂他!伪君子心思多着呢,他是要你跟他私奔好拿捏涂将军!】
见我沉默不语,李宗贤果真得寸进尺。
「我知道你那绣球扔给了陈氏,为了面子你只能勉强嫁给那个粗人。
「昭昭,我可以向皇帝请旨回老家做父母官,你跟我一同离开吧,这样你与陈氏的婚事便作罢了。」
啪的一声,一颗软烂的柿子正中李宗贤额顶。
滑稽得像牢车里的犯人。
我怒不可遏,一脚正中他的下体。
「你那些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想败坏我的名节满足你的私欲,等生米煮成熟饭再让我跟我爹讲和助你平步青云,李宗贤你好算计!
「明明心里装着白落霜,嘴一张一合倒说得冠冕堂皇,你是从哪个风水宝地挖出来的?
「自诩文人私下里是不是没少练贱?你要是不还账,我就要去督查司击鼓鸣冤,叫你丢了这个官身!」
一口气吐槽下来顺畅了许多。
【乖宝真的是太会说了,快让姐嘴一个。】
【乖宝幸福的话,谁痛苦都可以,蹲在树上的那个也行。】
蹲在树上的?
我仰起头,入目的是蹲在树上,嘴角还噙着笑意的陈璟秋。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一下子收敛起来,恢复往日泰然自若的样子。
我勾勾指头,扬声道:「你快下来!」
「大~吗~喽。」
来源:玥玥文摘